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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倾欢记得百里湘君是信佛的，平时应该也会时不时来参拜一下，所以佛台上就显得比较干净。
　　等等，这个佛台……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月倾欢迅速左右扫视了一圈。
　　果然。
　　不是对称的。
　　佛台上本来应该有两个烛台，一左一右，缺一不可。
　　可现在，佛台上却只在右边放置着一个铜烛台，左边的不见了。
　　以百里湘君的虔诚，断然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月倾欢上前摸了摸桌面，左边很干净，没有积灰。
　　也就是说，那个铜烛台是在近几天才被移动的……


第1029章　湘湘，你可千万还要活着啊……
　　月倾欢心中一冷。
　　她已经有了一个猜想。
　　顺着这个猜想，月倾欢慢慢蹲下身来，观察四周。
　　果然，就跟她所想的一样。
　　砖面的划痕，掉落的发丝，衣裳线头。
　　这是激烈打斗过的痕迹。
　　越是调查，月倾欢便越发的心惊胆战。
　　“这是……干涸的血迹……”
　　在佛台的隐蔽一角，月倾欢慢慢摸着，很快就摸到了异样的触感，她稍稍移动身子，借着微光，当即辨认出了那是一滩不知何人留下来的血。
　　是百里湘君，还是……
　　看眼前这个状况，只怕更可能是百里湘君的。
　　“湘湘，你可千万还要活着啊……”
　　月倾欢看到血迹的时候，心中就一颤，眸中不自觉的微润。
　　她继续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勘察现场，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终于，让月倾欢发现了一块碎玉。
　　冷宫里的人，衣着朴素，不戴首饰，身上自然也不会有佩玉。
　　所以，这一块碎玉不会是从百里湘君身上掉下来的。
　　应该是在打斗撕扯的时候，百里湘君不小心碰落了对方身上的饰物，那佩玉摔到地上，磕落了一个角。
　　对方把现场清理得很干净，想必那个掉落的佩玉也捡了回去。
　　但那人或许是由于慌张，或许是粗心，到底还是留了这么一个细小的证据到月倾欢眼前。
　　月倾欢伸手，葱白的手指拈住那一小块碎玉。
　　突然，身后就传来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咦？这不是摄政王妃么？呵，这是摄政王亏待了您么，好端端的王妃不做，名彻天下的威武小郡主不做，偏要来冷宫这种地方做小偷。”
　　月倾欢暗暗把那一小块碎玉捏在手里，隐不可察的收进了衣袖中。
　　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本小姐也不知道有的人怎就那么奇怪，名门贵女不做，贵妃娘娘不做，偏要做一条乱吠的狗，跑到别人面前汪汪汪的叫唤。”
　　“……”
　　黎初瑶怒瞪着月倾欢悠然自若的背影，心中早已把那纤弱少女给掐死一万遍。
　　然而不管月倾欢生得有多楚楚动人，黎初瑶也知道，凭月倾欢的武力值，只用一个小手指头就能弹死她。
　　她也就只能在心里嚣张一下。
　　“你来冷宫做什么。”月倾欢转过身来，目光锐利的看着黎初瑶。
　　“听说皇后娘娘擅自离开冷宫，本宫作为当今的六宫之主，自然要来看一下情况。”
　　黎初瑶在一瞬间切换回淡然的表情。
　　她不能让月倾欢看出破绽。
　　月倾欢盯着黎初瑶瞧了一会儿，就冷哼道，“随你的便，若是喜欢这里，也不妨一辈子留在此处，倒能还别人一个清静。”
　　说罢，月倾欢就不再正眼看黎初瑶，径直走出大殿。
　　黎初瑶恶狠狠看向月倾欢的背影，恨不能用视线在月倾欢身上挖穿一个洞来。
　　不过，现在比起跟月倾欢怄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啧，那么一小块碎片，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黎初瑶的目光在地面上逡巡。


第1030章　特殊的手段
　　回到丽菡宫以后，黎初瑶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佩玉少了一小块。
　　她生性谨慎，不可能留下任何足以导致自己身败名裂的破绽。
　　所以，黎初瑶这才回到冷宫，想要消灭残留的证据。
　　她在殿堂中找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找不到关键的那一小块碎片。
　　“不行，再逗留下去，只怕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黎初瑶咬唇，重新起身，目光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周后，这才拂袖离去。
　　只不过是一小块佩玉的碎片而已，兴许早已被哪个宫女给清扫干净了。
　　她不相信，谁有那么大能耐，仅凭一小块碎玉就能查到她的身上。
　　黎初瑶也不是一时兴起就对百里湘君下手的，她心思缜密，把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那张写着‘远走天涯’的字条，是她从百里湘君手书的诗集上剪切下来的，原本就是出自百里湘君之手，月倾欢自然无法通过鉴定字迹的真伪来判明百里湘君失踪的真相。
　　至于那本诗集，早已被黎初瑶用火烧成了灰烬。
　　完美无瑕，成功转移了御晗的视线，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她身上来。
　　御千澈那边，又像是遇到了什么大案子，腾不出手来管后宫的事。
　　黎初瑶还就不信了，月倾欢能有那么厉害。
　　……
　　另一边厢。
　　月倾欢手中攥着那一小块碎玉，来到了京城西市上。
　　这里有很多玉商，他们可以鉴定出这块碎玉出自何种玉质。
　　一般来说，珍贵的玉，都是特供给皇室贵族的。
　　每一座府邸，每一个人，他们应该佩戴什么样的饰品，早有律法规定。
　　只是，为免打草惊蛇，月倾欢还需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郡主，下官早已说过，皇室宫廷之事，不在下官的管辖范围内。”纪县尉不满地看着月倾欢，“下官只负责管这市井琐碎事，你还是另寻高明吧。京城衙门可不比得宫廷，每天忙乱得很。”
　　说罢，纪县尉就转身准备离开。
　　“哎哎。”月倾欢连忙拦住他，“这可不仅仅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宫廷丑闻，而是一桩关乎家国社稷安危的大事！”
　　“后宫中女人争斗，自古以来便有之，任由她们斗个死去活来，也与外朝无关，又怎会关乎家国社稷安危。”
　　纪县尉冷冷看着月倾欢。
　　月倾欢：“……”
　　要想说服这个顽固的男人，看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纪县尉有所不知。”月倾欢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当今后宫中除了皇后，就仅有那位天下皆知其受宠的黎贵妃，这黎贵妃野心极大，早就在后宫中有一手遮天之势。”
　　“偏生，陛下识人不清，因为自幼与黎贵妃便相识，对黎贵妃心存好感，就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如今唯一能制衡她的皇后失踪了，将来，这位黎贵妃势必祸国殃民。”
　　月倾欢吹得天花乱坠，竭力夸大了黎初瑶对世间的危害程度。
　　此时，她仍不知黎初瑶已经跟炎九渊勾结，却是误打误撞的说中了未来即将由黎初瑶引起的那一场浩劫……


第1031章　自绝生命
　　“……”
　　男人停下了脚步，带着伤疤的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
　　月倾欢没有想到，她这一通胡侃，竟然真的说动了纪县尉。
　　“郡主这一番话倒也有理，历史上确实不乏那种祸水红颜。”纪县尉淡淡道，“下官虽然未曾见过黎贵妃，却是听说过关于她的传言，这个女人……”
　　“并非善类。”
　　纪县尉对黎初瑶作出了这样的评价。
　　像他这样早已见惯世间百态的人，有时候只需要几句传言，就能大概判断出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格。
　　月倾欢见状，便高兴道：“既然纪县尉能够理解，那就再好不过。如今时间紧急，多耽搁一刻，皇后娘娘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而西市商人又那么多，我与他们素不相熟，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只怕很难尽快找到认识这块玉的人，所以还需要拜托纪县尉了。”
　　纪县尉瞪了月倾欢一眼，“西市固定行商者四千余人，流动货商数以万计，能找到碎玉的来源就不错了，你还想要求时间有多快。”
　　“非是我的要求，而是匪徒可不会等着我们去救人。”月倾欢忧心忡忡，“以皇后的刚烈性格，倘若她遭遇到令自己无法接受的事，甚至有可能会自绝生命。”
　　纪县尉轻叹，“罢了，郡主请先把那块碎玉给下官一看。”
　　月倾欢赶紧拿出那一小块碎玉，递给纪县尉。
　　纪县尉举起这块碎玉，用它折射暖阳光线，端详了半晌。
　　“西域货。”纪县尉判定，“祈祷送出它的商人还留在大夏京城吧。”
　　听到纪县尉的话，月倾欢不由得高高吊起了小心脏。
　　“先随我来。”纪县尉说道。
　　月倾欢赶紧跟在他的后面，与纪县尉一同踏入了熙熙攘攘的西市。
　　纪县尉先是带了月倾欢探访了好几个西域商人，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但是不得不说，有纪县尉帮忙，事情进行得顺利多了。
　　这些商人常年跟官家打交道，黑白通吃，压根不会把月倾欢这么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月倾欢又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亮出来——摄政王妃，如今京城唯一的郡主，赤羽军统领，每一个身份拎出来都过分响亮。
　　在市集上，消息又传得极快，只怕没过多久，就会有无数人知道月倾欢带着一小块碎玉来西市寻人鉴宝。
　　若是传到行凶者耳中，百里湘君就会有危险了。
　　现今带了纪县尉前来，他非常擅长对付这些商人，有自己独到的手段，可以从商人们口中套出话来，又令他们不敢往外声张。
　　如果月倾欢是一个人来到这里调查，想必要多费很大一番工夫。
　　——事实上，即使有纪县尉的协助，也花了不少时间。
　　跟近十个商人周旋过后，太阳从头顶正上方一直漂移到了西边，即将沉下，月倾欢和纪县尉才找到一个关键之人。
　　“老纪，你这个东西……我有印象，是先前飞花楼上贡给宫廷的乾元玉啊。”
　　满头白发的老者拈起这块碎玉，眯起眼睛说道。


第1032章　粗野男人，不得入内
　　“老公公，你可知是上贡给宫廷中的何人？”月倾欢追问道。
　　这老者却是摇了摇头，“再具体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能得到这个情报，便已足够。”纪县尉挥了挥手，猎鹰般的视线往不远处方向望去，“谢了，老章。”
　　两人径直前往飞花楼，甫一踏入门槛，便有侍女笑意盈盈上前，拦住了月倾欢和纪县尉。
　　“县尉大人，请原谅小女子的无礼。”那侍女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我们楼主有令，本楼只对女子开放，粗野男人，尤其是县尉大人这种……不得入内。”
　　纪县尉铁青着脸，“老子管你们定的什么狗丨屁规矩，如今衙门办案，倘若你们非要拦阻，那就休怪我翻脸！”
　　“呵呵，县尉大人翻脸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小女子早已习惯。”
　　侍女露出职业微笑。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因为纪县尉这一通威吓就放人进去。
　　月倾欢瞥了这侍女一眼，悄声对纪县尉说道，“怎么，你得罪过飞花楼的楼主？”
　　纪县尉冷哼：“以前有过一些过节。”
　　“以你的行事风格，只怕在这市井之上，跟你没过节的人才是少数吧。”月倾欢扯唇笑了笑，“只不过这个飞花楼的楼主跟别人不一样，他一点也不怕你，更不会卖面子给你。”
　　被月倾欢这般点出来，纪县尉心中怒意更盛，“你不让老子进去，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拦住老子！”
　　说罢，纪县尉便不顾侍女的阻拦，固执地想要闯进去。
　　就在他往前踏了几步之后，侍女的眼神便一变，伸手去抓纪县尉的肩膀。
　　纪县尉头也不回，反手一扭，侍女却在电光火石之间闪避开，抬起一脚，轻轻撞向纪县尉的膝盖。
　　月倾欢在后边看着，不禁心中一凛，“这个侍女会武功？”
　　从她和纪县尉的见招拆招来看，显然，武功还不低。
　　纪县尉已经是个老江湖了，甚至还从过军，在跟这名侍女过招的时候，居然一点优势都没有占到。
　　一个普通的饰品铺子，会隐藏着这等高手么？……
　　该不会，这个飞花楼的老板，跟绑架百里湘君这件案子有关。
　　顷刻之间，纪县尉和侍女已经过了数招。
　　纪县尉出手虎虎生威，丝毫不因为对手是名女子就手下留情。
　　而侍女也不落下风，借力打力，总能巧妙化解纪县尉的攻势，并且阻碍他的脚步，让他寸步难行。
　　眼看着这一场打斗持续的时间越长，便吸引了越多人来到飞花楼门口围观，月倾欢便暗叫不好，忙喝道，“住手！”
　　双方当即停止。
　　纪县尉怒瞪着那名侍女，侍女则是依旧笑容满面，“承让了，县尉大人。”
　　“呸！”他自然不愿承认自己跟一名饰品铺的娇弱女子打成了平手。
　　月倾欢走上前，说道：“姑娘，你们楼主说不让男人入内，却没有说过不让女子入内，对吧。”
　　侍女笑道，“那是自然……只要姑娘是诚心来做买卖，而不是另有其他打算的话。”


第1033章　猝不及防的卖队友
　　“毕竟，姑娘您是跟县尉大人同行的。”侍女看了一眼纪县尉，“在我们看来，自然也划分进了麻烦人群这一类。”
　　“麻烦人群？哼，你们可真不客气啊。”
　　纪县尉冷哼道。
　　月倾欢却是毫不介意，脱口而出说道：“那我现在就跟县尉大人绝交。”
　　纪县尉：“……”
　　这一波卖队友来的太猝不及防，甚至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纵使是饱经沙场的老江湖，内心也会感到一丝丝惆怅。
　　“噗……”侍女忍不住唇角上扬，不是先前那般职业性微笑，而是真心实意被月倾欢给逗笑了，“既然如此，那好罢，姑娘请随我来。”
　　“嗯！”
　　月倾欢应了一声，又悄悄对纪县尉说：“大佬，事关皇后安危，我只能先去一步，谢谢你的帮忙啦。”
　　“……郡主多礼了，祝郡主顺利。”
　　纪县尉黑着脸，注视月倾欢小小的身影一路小跑，跟着侍女哒哒哒上了楼。
　　他叹了一口气后，转身本想回到自己的岗位，一想又有些担心月倾欢会遭人暗算，便在近处寻了一家茶摊坐下，目不转睛盯着飞花楼，要等到确认月倾欢安然无恙出来后，他才会离开。
　　……
　　另一边，月倾欢跟着侍女上了楼后，心中便思索着对策。
　　她不像纪县尉那样常年混迹于这种市集上，手中握有许多商人的把柄。
　　在买东西的时候，她都从来不会砍价，更别说从鬼精鬼精的商人口中套出话来。
　　所以，她一个人要怎么跟飞花楼的楼主周旋呢……
　　算了，总之先见到对方再说。
　　“姑娘，您是想购置头上的首饰呢，还是想去看看手镯、佩玉？”侍女开口道，“就连姑娘脚踝上这种脚链，我们飞花楼也是有许多款式可以供您选择的。”
　　月倾欢一怔，她现在穿着长裙，基本不会露出脚踝。
　　由于是冬季，里头还多穿了一双长长的棉袜，脚链上的铃铛声也被抑制住了。
　　这名侍女却能看出她脚踝上戴有脚链。
　　说明此人的观察力，绝非寻常，甚至可以说是侦察兵等级的。
　　这个飞花楼，必定不是普通商铺。
　　即使店里生意做大了，需要找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来做保镖，以这女子的能力，却只能做区区一个接待的侍女，未免太暴殄天物。
　　月倾欢决意把飞花楼的内幕弄个清楚。
　　她负手而立，高高昂起小脸，从俏挺的鼻子里哼出一股子土豪气息，“我要把你们楼里的首饰全都买下来，包场了。”
　　侍女不禁一怔，“全……全部？”
　　“没错！”
　　“这……”
　　“怎么，你们该不会有这等大生意送上丨门，都不愿意做吧？”月倾欢挑眉，“不用怀疑，我有那个钱。”
　　“可，可是我们飞花楼里不仅有普通的首饰，还有许多稀有的宝玉，比如传说是东海鲛人泪滴落化成的真鳞玉，价值黄金万两……”
　　此时，这名侍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确实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眼前的女子换作是别人，她会毫不犹豫把对方认定为骗子，或是疯子，驱逐出去。


第1034章　以最美好的方式绽放
　　可站在她面前的，是月倾欢。
　　不需要刻意去装模作样，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一股天成的傲气。
　　就像是夜空中最灼目灿烂的星辰，百花丛中最娇俏霸气的花中之王。
　　侍女在飞花楼中做了很多年，见过的贵族不在少数。
　　她几乎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实际上的身份地位。
　　再怎么虚张声势也没有用，因为自身散发出来的气质是不会骗人的。
　　一个侯府小姐，纵使穿了一身的名贵奢侈品，一言一行尽显贵气，跟王族公主终究有所差别。
　　唯独今天，这名侍女完全看不透眼前的俏美人。
　　说她尊贵吧，可她又太过于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