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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期显然没有那份毅力，否则就不在刚开的时候就对王端缴械投降。
　　齐渭甚至觉得随便找到一个女子可能做得都会比苏子期要好。


第127章　王家
　　苏子期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居然在大门外看到一位小厮模样的半大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苏子期顿时一阵好奇，便叫人把这小厮叫过来，苏子期看到之后，眉头皱起。
　　王暨来到京师，苏子期名义上也算是这位的孙媳妇，虽然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于情于理都应该应邀前去看看哪位伤心过度的祖父。
　　苏子期回到公主府，先是换了一身素色衣衫，然后坐着轿子，到了王家。
　　这京师之内，最恨苏子期的人恐怕就是这王家的人了，毕竟也算是借着杀夫的名声在这京师立足，虽说苏子期本来就是锦衣卫安排在王端身边的细作，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夫妻。
　　古来杀夫之妇都是要被浸猪笼的，苏子期不禁没有被浸猪笼，甚至还到了京师官拜五品，这让王家的人多少有些觉得面上无光，而且这个女子还不守妇道的痛端王殿下搞在一起。
　　而且那位一向注重家风的隆庆帝，居然对此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这王家的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好在此时王暨归来了，王暨好歹也是两朝重臣，在朝野之中声望颇高，若是这位出面，就算是苏子期有天大的面子也必须要到这王家一趟。
　　而且苏子期到现在并不是要紧的人物，充其量也只是皇家和锦衣卫的一个玩物而已，就算她苏子期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现在这个女人还一文不值。
　　苏子期跟着那位小厮进了王家府邸。
　　王家乃是京师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书香门第，虽然并没有公主府那般气派，可是却胜在有底蕴，随随便便那块石碑就是前朝旧物，苏子期走路的时候左顾右盼，看的倒是分外的兴致高昂，到了一处九曲回廊的时候，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子对着苏子期说道：“请留步，我家老夫人只让大人一个人进去。”
　　紫衣和红衣有些着急，苏子期笑着摆了摆手，她开口说道：“无妨，我好歹也算是这王家半个孙媳，自然是要遵守这王家的规矩的，你们就在外面候着，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苏子期摆了摆手跟着这位管家模样的人，进入到了一处水榭。
　　苏子期以前的胆子很小，但是现在已经被磨炼的相当可观了，可是她看到现在的这幅场景，依旧是被惊的说不出来话，只见这不大的厅堂之中，密密麻麻地站在一屋子的人。
　　王暨面色非常不好的坐在主位上，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看着有些刻薄的老太太。
　　想必这位便是王家老夫人，据说这位老夫人脾气相当不好，和王暨不和，让王暨一大把年纪了，还带着自己的孙子到临江那样穷乡僻壤的地方生活着。
　　但是苏子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王暨虽然看着王家老夫人的面色不是很好，看着苏子期的时候更是无比厌恶，仿佛苏子期存在的每一瞬间都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苏子期很无奈，苏子期甚至肯定如果可以这位老头子甚至想要直接上手杀了苏子期。
　　他想要杀了苏子期。
　　苏子期朝着几人行礼，苏子期现在手中拿着王端的和离书，所以现在就算是不跪也没有什么过错，可是王老夫人暴怒，她冷冷地看着苏子期，冷声说道：“我王家儿媳居然如此没有礼数？”
　　苏子期眉头微微皱起，她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书信，苏子期对着众人说道：“在我到京师之前，王端已经为我写好了休书，我现在已经不是王家的媳妇了，我今日能来也是因为感念夫君的恩情，方才来王家看看祖父和祖母，现在已经看过了，想必我可以离开了吧。”
　　苏子期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王老夫人猛然一拍坐姿，她冷声说道：“你一日是我王家的媳妇，就永远都是我王家的媳妇，你做出了那样的丑事，居然还如此的耀武扬威，你就不怕老身用家法把你这个荡妇给打死吗？”
　　苏子期愣愣地看着王老夫人，显然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苏子期推开意图控制中自己的几位仆妇，她冷声说道：“王老夫人，你也应该知道，王端到底为什么死？并不是我想要杀他，而且是他违反了当初和锦衣卫的约定，陆指挥使说过只要他不参与朝政，就会让他好好的活着，可是他与安王殿下交往过密，我也没有办法。”
　　苏子期摸了摸自己腰上绑着的小匕首。
　　“是你杀的王端吗？”王暨只问了这一句话，苏子期忍不住感慨，还是读书人说话痛快，直击主题。
　　苏子期低下头，她开口说道：“是我杀的，王端就是我杀的。”
　　苏子期要主动认下这宗罪，从她利用王端的死为自己谋利的时候，王端就已经成了苏子期杀的了，苏子期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根本不在意。
　　王暨怒不可遏，他将手中无比滚烫的茶水狠狠地砸到了苏子期的脸上，苏子期没有闪躲，她知道一直以来，王暨对她还算是宽容，这位老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希望苏子期同王端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苏子期没有这个机会了，王端已经死了。
　　王暨从一旁拔出来自己的佩剑，扔到苏子期的面前，他冷冷的说道：“我的孙儿如此钟情于你，你居然这般对他，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苏子期拿起那把剑，她抚摸着冰冷坚硬的剑身，然后对着王暨说道：“良心会不会痛，我不知道，我只是记得当时我的心里很痛，我没有想要通过杀掉王端来获得什么，但是他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故意让我杀了他。”
　　苏子期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如果有条件的话，王端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一定会让她亲自动手杀掉他。
　　一定会这样的，她一定会觉得这样的痛更能让人刻骨铭心。


第128章　小摊子
　　只是苏子期知道，不用刻骨铭心，她就已经痛不欲生了。
　　可是相较于沉浸于痛不欲生，苏子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王暨冷冷的看着苏子期，那种默然的神情比苏子期很是无措，这种神情甚至比王老夫人那种眼神，还让苏子期无所适从，苏子期甚至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愧疚之情。
　　于是苏子期抬起头，她看着王暨。
　　“祖父，我知道你很生气，恨不能杀了我，可是我不能死，就算我真的该死，可是我依旧不能死。”
　　苏子期看了看王家上下，王家曾经也是首辅世家，可是出了那件事情之后，迅速衰败，加上王家族人众多，京师开销众多，这王家也不是多么富裕的人家，所以这一屋子的公子少爷穿的衣服也都很一般，听闻这王家后半个院子都卖给了邻居，就是为了养家。
　　这王老太太有喜欢面子，时常接济一些穷亲戚，所以经济上倒不是多宽裕，恐怕这一次找苏子期过来也不见得是让她偿命的，估计讹钱的意思倒是多了一点儿。
　　苏子期其实也挺愧疚的，非常的愧疚，替王端愧疚，也许王暨到现在还把王端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可是他的亲孙子还在临江，而且已经被折磨成一个疯子。
　　苏子期很惭愧。
　　她抬起头来，看着王老夫人，轻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做出一些补偿，毕竟我和王端也算是夫妻一场，恰好这陆指挥使赏给我的公主府，我一个人住实在是有些大了，我就当做赔礼，送个你们王家，用一座价值连城的府邸，补偿我所做的事情，祖父觉得如何？”
　　王暨这样的文人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耐不住王老夫人的念叨，王暨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并且开口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会这王家！”
　　王老夫人眼睛里闪过一丝伤感的神色，但还是应承了苏子期，苏子期平平安安的从水榭之中出来，出去来之后，十分兴奋的朝着紫衣和红衣眨了眨眼睛。
　　紫衣红衣顿时一阵好奇，苏子期走到两个丫头面前，十分怅然的说道：“我方才进去的时候，觉得心中十分的愧疚，就决定将公主府送人。”
　　紫衣顿时一阵吃惊，她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大人，您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苏子期摇了摇头，她看着红衣，轻声说道：“我只是希望陆大人，知道他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他给我的恩惠，我也都送出去了，我是真的想做一个普通人。”
　　红衣看着苏子期没有说话。只是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子期不清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红衣是陆指挥使的人。
　　苏子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王府，可是却在外面遇到了以为方才归来的王家小姐，这位小姐下了轿子，然后看到了苏子期，还没打个照面，这位小姐就直接吓得昏倒在地。
　　苏子期正要感慨一下，自己的威慑力怎么如何之大的时候，她身旁的紫衣轻声说道：“这不是那位柳惜音小姐吗？怎么一见到您就晕倒了。”
　　苏子期十分好笑的翻了个白眼，她看了看这位昏倒在地，身边丫头慌乱不已的小丫头。
　　轻声说道：“估计是被王家众人灌输了不少我是杀人狂魔这件事，这丫头胆子太小了，一想到同我相处了那么久，自然是会害怕的。”
　　苏子期只觉得一阵好笑，说不定等到不久之后，她的名声就会更上一层楼。
　　苏子期不想要坐轿子，也不想要骑马，只要走在京师冰冷的街道上，看看这里的百姓，看看人，因为她的心里很烦躁。
　　只要一想到王端，她就会觉得很难受。
　　苏子期走到前面，紫衣和红衣走到后面，苏子期这人有个毛病，走路的时候不喜欢看前面，结果在一条分外热闹的街道上，差点被一匹骚包之极的白马给撞了。
　　苏子期抬起头来，同这头骚气之极的白马对视。
　　然后她败下阵来，因为她在这批白马上看到了一个她惹不起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确认过眼神，是我惹不起的人。
　　苏子期赶忙行礼，十分恭敬的说道：“见过端王殿下。”
　　端王十分利落的从马上下来，随手将那匹白马递给身旁的随从，然后一脸严肃的对着苏子期说道：“你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苏子期可以说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吗？
　　“殿下不是要到外面办些事，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端王眉头一皱，显然又老大不喜欢了，他冷声说道：“本王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回来，难不成这条街还是你的不成？”
　　苏子期看了看眼前熟悉的一幕，顿时有些尴尬，她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这条街确实是我的。”
　　苏子期把这条街，起名叫虫街，名字很不好听，可是如果有人有幸听到了这个名字，绝对不会忘记，这条街的形状就如同一条爬行的虫子一般。
　　此时正是虫街最为热闹的时候，虽然这条街拢共也不会十几个店铺，但是客栈酒馆成衣铺金银首饰店，甚至包括青楼都一应俱全。
　　端王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开口说道：“想不到你这个家伙居然这般有钱，我说你当日问本王借钱是干什么的？”
　　苏子期打赌这个家伙肯定知道她用钱是来买街的，只是并不清楚她买的是哪条街，方才实在是太没有面子，所以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话。
　　苏子期走到端王身后，看着这位殿下高大的身躯，她突然开口说道：“殿下，下官请你去吃饭怎么样，反正这条街都是我的，这句豪情冲天的话，让苏子期说出来，却总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可是端王殿下好歹感受大了苏子期的诚意。
　　他轻声咳凑了一声，可以，本王今日恰好没有用晚膳，今日本王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吃饭吧。
　　于是苏子期就带着端王殿下来到了这条街上，看着最为豪华的酒家去，可是这个家伙很明显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只见到这位皱了皱眉眉头，指着街角尽头的那个小摊子，那个反正昏黄灯光，看起来分外好吃的小摊子。
　　“本王想去哪里吃。”


第129章　搬家上
　　苏子期看着这个男子，突然开口说道：“为什么想要去那样的地方？”苏子期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想起里很久之前，王端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王端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
　　一件件如同蝴蝶一般在她的眼前铺陈开来。
　　苏子期觉得很绝望，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从王端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了，原来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是这么的艰难，可是却依旧要好好活下去。
　　端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要到那个地方吃，有个人曾经说过，那些豪华奢侈的酒家里的东西也不一定有寻常路边小食来的好吃。”
　　端王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束光芒，苏子期几乎要被这束光芒给迷惑了，她觉得他就是他，苏子期轻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端王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郁的神色，他开口说道：“是王端告诉本王的，本王同他有过一面之缘。”苏子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子摇摇晃晃的，几乎就要昏倒在地。
　　她嘴角露出一丝虚弱之极的微笑，她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说的呢。”
　　端王欲言又止，看到苏子期这幅神情之后，只觉得心里一块最为柔软的肉被抓住了，他轻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苏千户还是不要伤心了，人还需要往前看。”
　　苏子期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很明显不会安慰人的家伙，她开口说道：“谢谢端王大人，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千户了。”
　　端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开口说道：“本王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坐到你你现在的位置要高得多。”
　　苏子期心中伤感和失落，因为这句话变得消失无踪，她擦干净自己眼睛里的泪水。
　　轻声说道：“我会替他报仇的，我会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端王深深的看着苏子期，眼眸中流露出的情愫让苏子期看不懂，现在的苏子期也不想要看懂，她笑着对端王说道：“我们去吃东西吧。”
　　他们朝着那个小摊子走出，小摊子的主人是一对小夫妻，是很简单的阳春面，还有京师一些常见的小菜，苏子期点了满满一桌子，似乎觉得少了些什么，便让紫衣到一旁的酒馆买了两坛子酒，等酒来的时候，这里却突然下起了雪。
　　苏子期看着漆黑的天空之中，缓缓飘落的雪花，她开口说道：“我觉得这是京师的最后一场雪。”
　　端王拿出那坛子酒，轻声说道：“京师每年都会下雪。”
　　苏子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开口说道：“你说的对，京师每年都会下雪，但是这是我还记得王端的日子的最后一场雪。
　　苏子期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看着从天飘落的雪花，她开口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死了，他怎么会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苏子期很没有出息的哭了，哭的很伤心，端王看着苏子期，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此时的端王好像也根本说不了什么。
　　苏子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的，她直接的那天晚上的雪下得非常的大。苏子期睡得很沉，她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梦里的王端根本没有死，他和苏子期满满变老，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那个梦醒了。
　　苏子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紫衣那双哭的通红的眼睛。
　　“大人，您昨天在梦里哭了一晚上。”
　　苏子期顿时有些震惊，既然是在梦里，为什么还会哭泣呢？
　　而且她做的梦是一个美梦，为什么还会哭呢？苏子期觉得很好笑，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也对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
　　苏子期忍不住对着紫衣说道：“我昨天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紫衣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在苏子期询问的目光之中，这位还是开口说道：“大人昨天很伤心，伤心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端王殿下把您送回来之后，就离开了，好嘱咐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苏子期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端王真的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或许他跟王端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昨天跟王家的人说了，这宅子归他们，我们今天出门找房子。”
　　苏子期说话的语气分外的轻松，可是紫衣和红衣却皱紧了眉头，特别是红衣，红衣对着苏子期说道：“大人，我已经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还欠着端王殿下的钱，恐怕不能再买大宅子了。”
　　苏子期听完只是轻笑，她开口说道：“我现在不想要住大宅子了，从临江到京师，我住的每一个宅院都很大，可是我却没有觉得哪一个地方是我的家。”
　　苏子期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分外的凄凉。
　　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