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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忧低着头，咬唇道：“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以前她给莫怀写信，他总是爱理不理的。
　　“不爱跟你写信是因为没话说，我们想的就不是一回事，可我就你一个妹妹，哪能不管你。”母亲临终前他答应过她的，一定要照顾好妹妹，他不能食言。


第104章　退婚
　　顾二姑娘和姚笛的婚事办得颇为热闹；　一来两家都是易州有头有脸的人家，儿女婚事办得简薄了不好看，二就是姚笛新中了进士，姚家把原本的婚事预算又给往上加了两成。
　　陆珊见惯了将军府的财大气粗，并不觉得多惊奇，比起昨年三表哥迎娶三表嫂，二表姐的婚事也就还好，不过是家里人多了些，显得更热闹了；　可要说到实质，还是逊色一筹。
　　倒是陆琮远道而来，见状惊讶不已；　他拉着陆珊悄悄问道：“妹妹，我发现外祖父家好像很有钱哎？”在陆琮的概念里；　顾老爷子就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室宗亲，财力不至于有多雄厚。
　　陆珊没好气地翻了记白眼给陆琮看；　吐槽道：“你居然才发现，观察力都到哪里去了？外祖父外祖母每年送给我们家的东西可不少，你要仔细瞧瞧，早该发现这些事了。”
　　“家里的银钱进出都是娘在管着，我哪会注意那么多。”别说他了；　就是他们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老婆究竟有多少私房钱，他不了解外祖父家的经济状况岂不是很正常；　陆琮理直气壮。
　　初到西川，陆琮也没什么特殊感受，毕竟陆家也是顶级世家，两边的生活水准不会有差，还是到了顾二姑娘的婚事，陆琮察觉到不对劲了，二表姐的婚事规模，陆家的庶女是达不到的。
　　“咱们外祖父呀，那叫深藏不露。”单是有钱还好说，顾老爷子的祖辈和父辈太过显赫，积累的财富绝非常人可以想象，倒是顾熙本人，陆珊接触越多就越崇拜，只觉深不可测。
　　陆琮对陆珊的话颇为赞同，还点头道：“我来西川前，娘跟我说让我在这边住些日子，一是陪陪你，她总觉得对不起你，二来也跟外祖父长点见识，后年秋闱之前回遥京就好。”
　　“真的？！”陆珊闻言眼神一亮。她高兴的可不仅是陆琮要在西川小住，而是从陆琮回去的时间推算，她和他一起回京也是有可能的，“那二哥呢，他总不能在西川待这么久吧？”
　　“他又不是没长腿，什么时候玩够了，什么时候就回去了。”陆琮满不在乎地笑道。
　　陆珊想想也是，顾萝都能放陆琮出远门了，燕国公主对陆瑜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陆琮以前没到过外祖家，以后也未必有机会来，多住些日子很正常，陆瑜要是玩够了，自己会回去的。
　　于是她满怀期待地问道：“哥，是不是你回去的时候，我也能回去了？”外祖父家很好，长辈们都很疼爱她，哥哥姐姐也都很好相处，可要说陆珊不想家不想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陆琮故作深沉地沉默片刻，颔首道：“那是自然，娘怕你再待下去，名声越发传地可怕了。”
　　“我能有什么名声？”陆珊自我感觉良好，每天不是读书就是习武，都低调到不行了。
　　见陆珊一脸无辜的表情，陆琮也想翻白眼了：“我说妹妹，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你手擒了西夷细作，又射中了拓跋林，皇上重赏了你两次，还给爹娘升了官涨了品级，你说你是什么名声。”
　　“能旺家？有福气？外祖母和舅母都是这么说的……”至于其他人的想法，陆珊就不在乎了。
　　陆琮轻轻哼了声，无语道：“这样的说法不是没有，可并不是重点。在遥京人的眼里，你的名字已经和野蛮凶悍划上等号了。老祖宗和叔祖母每每提起就叹气，生怕没有小郎君敢娶你回家。”
　　陆珊闻言哭笑不得，忍笑半晌方道：“那些事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他们也太高看我了。而且西川人这么说也就算了，怎么遥京那么远也有人说，这消息是不是跑得太快了点。”
　　时下，让女孩儿习武的人家并不多，西川的民风算是比较开放的，多数人的想法也就是让自家闺女练一练，以求强身健体，绝对没有学以致用的意思，而在遥京，几乎就没有小娘子习武了。
　　可是陆珊倒好，武功练得比一般小郎君好就算了，她还给派上了用场立了大功，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西川人热议陆珊，那是因为西夷细作潜进了西川城，要不是被陆珊及时发现了，日后定会酿成后患；拓跋林也是，人光明王朝的皇子都跑到易州来了，盛宁王朝居然没人知道，想想就很可怕。
　　不管怎么说，西川人的关注点都在陆珊本身，既佩服陆家小娘子厉害，又嫌弃她太厉害了。
　　要是谁家小郎君看上这么个小娘子，以后两人发生分歧，岂不是一言不和就打起来了。
　　然而在遥京，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尤其皇帝因为陆珊的功劳给陆昊升了官，更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一个人做的，肯定还有临川郡王、舞阳翁主、外祖父和大表哥等人的手笔在里头，可外祖父写给皇上的折子就只提了你，皇上也因此赏了爹和娘，你说遥京人会怎么想。”说到陆珊的光辉事迹，陆琮的心情有点复杂，别人家都是儿子给爹娘争面子，他们家可倒好，什么事儿都让妹妹给做了，他这个哥哥压力好大。
　　陆珊耸了耸肩，神情略显无奈，随即忙道：“哥，这事儿你可别在外祖母和舅母们面前提起。”
　　陆琮了然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不然她们就跟老祖宗和叔祖母一样了。”
　　“现在已经一样了，你要再说了，她们会愁死的，说不定就要管束我了。”宁老夫人和舅母们都是一片好心，只是大家立场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同，能不多事陆珊还是希望少起冲突。
　　“妹妹你别怕，就算将来没有小郎君敢娶你，我也会养你一辈子的。”他家妹妹这么可爱，才不想把她嫁出去呢，尽管七年没有见面，可陆琮和陆珊毫无生疏感，一切就如七年前。
　　迎亲那日，除了堂弟姚箫，姚笛把宋墨、莫怀、陆琮和陆瑜都拉到了自己的亲友团，美其名曰同窗之谊。
　　陆珊见状笑得喘不过气，有笙姐姐在，有三表姐在，有莫表姐在，还有她在，姚笛的亲友团还能有战斗力吗。
　　事实证明，在亲妹妹面前，妹控们都是没有原则性的，很快就叛国投诚了。唯一没有亲妹妹的宋墨，人家有情妹妹了，叛变起来只会更快。于是不多时，新郎官就变成孤家寡人孤军奋战了。
　　为难归为难，陆珊和她的表姐们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真让二姐夫娶不到媳妇，二表姐可要哭死了，所以热热闹闹折腾了半日，姚笛最终还是顺利抱得佳人归。
　　姚笛娶走了顾二姑娘，姚箫和姚笙也跟着回去了，姚家才是婚礼的主场，他们身为主人家不在场可是不行的。
　　姚家人离开后，顾大姑娘也要带着儿子告辞了，说是家里事多，她走了这么多天，再不回去不行了。糖糖舍不得陆珊，抱着她的腿又哭又叫，最后还是被顾大姑娘强行给抱走了。
　　陆瑜见状目瞪口呆：“三妹妹，为什么你这么讨小孩儿的喜欢？”糖糖喜欢陆珊，圆圆也很喜欢，都是见着就不愿意撒手的，可他们见了他，就没这么乖巧听话了。
　　“独家秘诀，概不外传。”陆珊得意地挑了挑眉，笑得一脸神秘。
　　九日回门，姚笛陪着顾二姑娘回来了，一看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小两口过得甜甜蜜蜜。宁老夫人见状欢喜得很，三舅母也很自得，随后就给顾滟忙活上了，让她颇有些苦不堪言。
　　等姚笛夫妇回了家，莫怀莫忧兄妹也要告辞了，说是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适合上路。
　　和时常回来小住的姚笙不同，莫忧在宁老夫人身边生活了四年，原先还想过从此把她留在顾家，这会儿要回去了，那叫一个不舍。
　　只是宁老夫人再不舍，莫忧总归要走，她有父亲有兄长，和无父无母的宁雅蕊到底是不同的。
　　“外祖母也别太担心了，莫姐姐有哥哥呢。我哥他们都说莫表哥很厉害的，有他罩着莫姐姐不会吃亏的。”陆珊和莫忧一向相处不愉快，可她就这么走了，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怀儿什么都好，就是他的身体……”宁老夫人说着叹了口气，“我想起来就揪心。”
　　这个话题不好深入，陆珊干脆拐了个弯：“不管怎么说，莫姐姐有哥哥撑腰，宁姐姐才可怜呢，被叔叔婶婶定了门那么糟心的婚事。”
　　提到宁雅蕊，宁老夫人的情绪马上转过来了，还把顾澈叫了来，让他赶紧把婚事给退了。
　　之前是怕影响了顾二姑娘的婚事，顾澈才没把霍家的意思转告给锦乡伯府，如今顾二姑娘出门了，这件事正好捡起来。
　　霍家对宁雅蕊其实没什么想法，就是霍愉对她有执念，恰好她父母双亡，叔婶那边又有沟通的余地，这才操作上了。现在事情闹了出来，又有顾家给宁雅蕊撑腰，霍家并不打算强求。
　　反倒是锦乡伯夫妇，听说女儿的世子夫人没戏了，不敢去找霍家，找到将军府来了。
　　“这脸皮够厚的，还敢找上门来。”顾漪感叹道，生平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105章　提亲
　　因着给宁雅蕊订婚一事；　宁老夫人对锦乡伯夫妇原就很失望了，不指望他们像对待亲生女儿那样对待侄女，可爵位得了，家产得了，善待长兄留下的孤女不是应该的么。
　　宁雅蕊的父亲去世早，那会儿宁家还没分家，锦乡伯夫妇把宁雅蕊养大，给份和家里姑娘一样的嫁妆就可以了，并不存在分走他们多少家产的事。
　　可就是这样；　锦乡伯夫人也不肯好好给宁雅蕊找门像样的婚事，还用她的婚事做交易，给自家闺女的前途铺路；　全然不管宁雅蕊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宁老夫人把宁雅蕊留在顾家，就不想再跟侄儿侄媳有联系了；　就是宁雅蕊的那份嫁妆，她都没有提过叫人去取的事；　估计是提起来就心烦，干脆不去想了。
　　谁知锦乡伯夫妇脸皮厚如城墙，宁老夫人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先上门来了。
　　“姑母呀，您老人家大人大量；　可不能不给我们活路呀！”锦乡伯夫人一路唱着就进来了，若是有不明真相的路人听了，准以为顾家和宁老夫人怎么苛刻她了。
　　以时下的观点而论；　宁老夫人算是典型的人生赢家了，在家时家业兴旺长辈千娇百宠，出嫁后夫婿能干和她感情又好，年老时子孙孝顺还都成材，圆满得实在是没啥可挑剔的了。
　　可能就是因为一路走来太顺利了，宁老夫人应对锦乡伯夫人这种类似撒泼的行为很不擅长，哪怕那是她的晚辈。大舅母出身书香世家，住持中馈是一把好手，应付这种事也不怎么顺手。
　　但是顾家还有二舅母和三舅母，这两位在娘家时就开始掐，掐得死去活来，到了夫家继续怼，怼得风生水起，战斗力那是杠杠的，要是她们一致对外，她们的对手只能自求多福了。
　　“表弟妹，你把话说清楚，我们老太太怎么不给你活路了，你这话传了出去，旁人可是会误会的。”宁家这些年没落地厉害，幸好有宁老夫人时不时伸出援手，才不至于太过落魄。
　　二舅母话音刚落，三舅母马上就接上了，衔接非常完美：“家里正办喜事呢，表嫂一路嚎着进来，也太不讲究了些，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
　　二舅母和三舅母都不缺钱，宁老夫人用私房钱接济娘家，她们并不怎么在意，可问题是……
　　老太太的银子给出去了，人家没念他们的好，这就让人心里很不爽了。早知如此，拿这个银子在门口摆个棚子施粥，还能积累好大的功德呢，哪像现在，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不回了。
　　周氏和赵氏都是言辞爽利之人，一旦她们不内讧了，顿时噎得锦乡伯夫人说不出话来。
　　不过锦乡伯夫人的战斗力也不是那么弱，她愣了愣神，马上反应过来，还诉上苦了：“我们雅蕊是个可怜孩子，从小没爹没娘，我这个当婶娘的把她拉扯大，担子可是不轻……”
　　陆珊听到这里不禁翻了个白眼，锦乡伯夫人还真好意思开口，宁雅蕊每年到顾家来住，她穿的戴的如何，以为他们看不见吗，她还邀上功了。
　　锦乡伯夫人继续往下说，说得自己都要相信了：“这要是亲闺女，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没啥不好管的。可我对雅蕊，那是操碎了心，轻不得重不得，就怕哪里做得不好让人误会。好容易把姑娘拉扯大了，我到处打听好人家，就怕对不起去了的哥哥嫂子。霍家是威远侯府的旁枝，他家大哥儿从小聪颖过人，要不是我跟霍夫人有点拐角亲，这门婚事还轮不到……”
　　见锦乡伯夫人竟然吹上了，二舅母忍无可忍，打断她的话呵斥道：“表弟妹，你跟霍夫人有没有亲不重要，霍家的门第有多好也不重要，你怎么不说说霍家大哥儿是个病秧子呢？”
　　顾家为什么非要帮宁雅蕊退亲，就因为霍愉病得要死了，霍家再好又怎么样，霍悦要被威远侯过继又如何，宁雅蕊根本就是嫁过去冲喜的，要是冲不好，她这辈子就完了。
　　“二表嫂，你这可是冤枉我了。”锦乡伯夫人大声叫屈，还振振有词地道：“我跟霍家接触时，他家大哥儿可是好好的，议亲议到一半他突然病了，我们也不能反悔不是……”
　　听到这里，陆珊恍然大悟，怪不得锦乡伯夫人有脸上门，原来她是要打时间差。
　　不考虑威远侯要过继儿子的事，单是对比宁家和霍家的境况，如果霍愉没有生病，这桩婚事对宁雅蕊来说肯定算是很好的，锦乡伯夫人硬说自己对侄女有心，也就说得过去了。
　　但是二舅母和三舅母都是武将世家出来的，领兵打仗的本事没有，不打无准备之战的原则还是懂的。
　　“表嫂的意思是说，你们两家议婚的时候，霍大公子还是好好的，是不是？”三舅母厉声问道。
　　锦乡伯夫人忙不迭地点头道：“当然是了，我怎么能把自家侄女往火坑里推……”
　　“可是据我所知，霍大公子两年前就病了，霍家还到处寻过名医，表弟妹给蕊丫头说亲，不是去年的事吗？”大舅母话不多，一开口就掐住锦乡伯夫人的要害。
　　锦乡伯夫人神情一滞，随即辩解道：“大表嫂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议婚这种事，八字没一撇的时候是不好到处嚷嚷的，总要差不多订下了，才好说给亲戚朋友听的。”
　　宁雅蕊每年都来将军府，就是去年没有来，顾家派人去接，锦乡伯夫人说是在议亲没让来。
　　陆珊想到这里突然笑了，笑得还很灿烂，顾家的长辈也不管她，然后锦乡伯夫人就有点尴尬了。
　　“既然八字还没一撇，不和霍家议亲也是使得的，何必再议下去，反正旁人都不知道不是？”三舅母咄咄逼人，把锦乡伯夫人的话又还给了她。
　　事实上，顾家的人都不信锦乡伯夫人两年前就跟霍家接触了，那会儿宁雅蕊才多大，而且霍愉好端端的，他们根本不必着急，只有霍愉病了，他们才会各种手段都用上。
　　锦乡伯夫人终于无话可说了，二舅母却不肯放过她，继续道：“于情于理，蕊丫头的婚事都是没有必要的，要不是你有私心，想让女儿当威远侯世子夫人，又何必如此？”
　　凡事都有儿媳妇出面，宁老夫人安静看戏就好，等她们把话都说完了，她施施然开了口：“侄儿媳妇，其他事我不想多说，把蕊丫头的婚事退了，再把她的嫁妆送过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宁老夫人说得轻松，锦乡伯夫人的脸色却是瞬间白了。退婚哪有那么容易，霍家送来的那些聘礼，她早就派上用场了，要想全部退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说宁雅蕊的嫁妆，单子是早就列好的，东西有她母亲留下的，也有宁家该出的。可宁家这些年进项少开支大，锦乡伯夫人东挪西补，想把宁雅蕊的嫁妆还原，同样是难度极高。
　　更重要的是，宁雅蕊是宁家的女儿，宁老夫人却要把她接到顾家，以后从顾家发嫁，这是不是说她老人家以后就不管娘家的事了，这对锦乡伯夫人而言，算是最大的打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手段都是多余的，以前是宁老夫人愿意帮衬娘家，现在她老人家改主意了，谁也没辙，锦乡伯夫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何等严重的错误，整个人傻眼了。
　　比起被表嫂表弟妹集火，还被小辈们看好戏的锦乡伯夫人，锦乡伯倒是只用面对顾荇一人。
　　可顾荇是带兵之人，长得人高马大，眼神还很凶悍，他随便瞪两眼，锦乡伯吓得话都快不会说了。
　　“你们做了什么我无所谓，可你们让母亲不高兴了，这是我不能容忍的。”顾荇并非宁老夫人所出，不过他生母去世早，是宁老夫人从小养大的，对嫡母一向非常孝顺。
　　锦乡伯正要说“下次不敢了”，可是还没开口，顾荇便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