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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毅之摇了摇头，“不是生气你去见二娘，是生气你甩开了阿醒去见二娘。”
　　楚昭一顿，楚毅之接着问道：“这两者的差别为何？”
　　抬眼看了楚毅之，楚毅之道：“本质的差别是你的安全。《孟子》中有一句话，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梏桎死者，非正命也。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句话你知，却没有刻在脑子里。”
　　“二娘才九岁。”楚昭辩解，楚毅之轻笑道：“你觉得九岁的二娘不会危及你的性命吗？”
　　这句话楚昭不敢肯定，就楚敏一见面接二连三的要打她的举动。
　　“就算她没有此心，意外总会发生吧。你五岁，她九岁，哪怕你练过武功，你们在武力值上，她完全可以碾压你，如果她直接朝你扑来，你就完全挣不开，是不是？”楚毅之将事情摊开，掰碎的给楚昭讲明白。
　　楚昭点了点头，承认这一事实。楚毅之道：“你想要了解二娘并没有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想了解二娘的原因我也清楚，但是你知道我和阿娘为何从来不管二娘对你的态度吗？”
　　“知道一点。”楚昭不蠢，这一点还是清楚的。
　　楚毅之一笑，“以前的时候啊，阿娘对我就跟现在对你一样，让我看清楚楚家的环境，明白这个世间的危险是无处不在的，而你永远也无法避免这些危险。处于危境中长大的人，会比在温室中呵护长大的人更能适应一切的未知危险。”
　　没想到钟氏跟楚毅之的教育这么先进独特，楚昭都有些傻眼了。
　　楚毅之摸摸她的头，“你很聪明，我跟阿娘不担心你不明白我们的苦心。二娘是养来给你练手的，你要怎么对付二娘，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能克住她了，我们都不会插手。”
　　“阿兄，我知道了。”楚昭朝着楚毅之认真地点头说。养了个聪明的孩子总是喜忧参半，楚毅之此时才明白，当初钟氏养他费了多少心思。
　　“你还没有完全明白阿娘让你抄写《孟子》的原因。”
　　这让楚昭迷茫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你要怎么对付你的敌人都可以，但是，有一样，你要记住，永远地记住。危险存在，你更要懂得规避。须知人在一切都在，人若是死了，一切都是虚妄。如你今天做的事，是你将自己置身在一个极其危险的环境，稍有不慎，你就死了。”楚毅之的教育是直接粗暴的，从一开始让楚昭思考，然后慢慢地引出来。
　　目的只有一个，让楚昭永远地记住这个教训，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永远地刻在骨子里。
　　楚昭听到楚毅之严肃的这番话，深吸了一口气，“阿兄，我会记住的，一辈子都记住。”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是为人及处事的法子，许多年后，楚昭依然记得这句话教导她的意义。


第024章　长嫂嫁到

　　楚昭被罚了抄书，楚敏的下场可比楚昭惨多了，甭管楚太夫人一开始叫她什么心肝宝贝的，楚敏竟然叫莫氏母亲，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楚家还没给任何处置，外头所有的世家都不可能再接纳楚家。
　　嫡庶不分，此乃大忌，认贱婢为母，那更是自甘堕落。
　　所以，不仅是楚敏被罚关了禁闭，莫氏也被挨了板子，楚敏是个孩子，除了莫氏教她唤阿娘，再没有别的人了。
　　莫氏身为楚家的婢妾，竟然教导楚敏没有规矩，莫氏犯了大错，必须严惩。
　　钟氏听说莫氏被打时，冷冷地一笑，眼中尽是不屑。
　　楚昭秒懂她那眼神中的含义，真要在乎楚家的声誉，真想楚家再立起来，对于莫氏这样不守规矩的人，哪怕顾着她生下楚家的子嗣，也至多留她一命，将她逐出楚家，断了乱根，如此楚家何愁不宁。
　　可惜啊，楚太夫人鼠目寸光，竟然还要留着祸根，往后楚家呵呵……
　　打住，话说楚家要是出了事，她们能躲过吗？不能啊！那，那钟氏究竟还想怎么样？
　　楚昭有心要问，是终还是不问。
　　过了新年，三月十二，宜嫁娶，楚毅之终于是娶回了他的娘子，卫家的卫四娘。
　　第二天见新人的时候，楚昭看着那初中生稚嫩的少女梳着妇人的头，叫着年轻得不像样的钟氏阿家时，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算起来，钟氏才刚过三十啊，三十就当婆婆了，她哥要是努力点，明年就有人叫她祖母了。靠，真的是太年轻了，顶不住啊！
　　感觉袖子被拉了拉，楚昭赶紧收回那放散的思路，昂头看向她哥，还有她那刚进门的嫂子。楚毅之拍她的头，“想什么？”
　　楚昭刚刚那胡思乱想的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正色道：“没什么？”
　　楚毅之当然不信，现在并不是追究的时候是吧，楚毅之道：“见过你嫂子。”
　　“见过阿嫂。”卫四娘一看就是个性情温和的小娘子，楚毅之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瞄了她哥一眼，收获警告的眼神一枚，楚昭冲着新出炉的嫂子笑了，卫氏拿出了一个玉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妹妹收下。”
　　“多谢阿嫂。阿嫂往后唤我阿昭就是，阿娘阿兄都这般唤我。”楚昭接过礼物便交给了身后的阿醒，无论卫氏送她什么礼，她都高兴。
　　见到楚昭笑得真诚，卫氏总是松了一口气。
　　嫁入楚家之前，对于楚家的情况都挺清楚的，母亲说过，楚家眼下是钟氏，也是她婆婆才是真正的当家人，楚太夫人乃至公公楚章，那都是装模作样罢了。
　　而钟氏只生了一子一女，一个是楚毅之，她的相公，另一个就是小姑子楚昭。庶出的几位只需面上敬着就是了。楚毅之渐长，又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的楚家必是他掌家无疑。
　　至于楚昭自小就有神童之名，到了今时今日还能传扬着，必然不假。对于真正聪明的人，不能装聪明，尤其钟氏本就是个有能之人，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必定不凡，更别说先天条件好的，能长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是以出嫁前，母亲再三叮嘱了，嫁入楚家，她只需敬着楚太夫人与公公楚章，真正要放在心里处着的是婆母跟小姑子。
　　而这么两位都不是简单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第一步走好了，往后都好说。
　　她这松了一口气之余，钟氏跟楚昭完全不在意。
　　“时候不早了，去给你祖母和父亲请安吧。”钟氏站了起来说话。
　　卫氏有些尴尬，以前听说了楚章与钟氏的感情不好，没想到不好到这个地步。她这个新进门的媳妇第一天请安，楚章竟然没在钟氏的院里，这真是叫卫氏恨起了楚章的不懂规矩。
　　“阿娘并不常与祖母请安，祖母喜爱父亲身边的妾侍莫氏伺候，故而阿娘就让她代阿娘尽心尽力的服侍祖母，亦不让她来院里请安。”楚昭听到楚毅之说得一套一套的，默默给他点了一万个赞。
　　说起钟氏从来不跟楚太夫人请安这事，楚昭还真知道。那是阿醒当初不小心说漏的。
　　原来一开始的时候啊，楚章跟钟氏的感情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水火不容的，对于楚太夫人吧，钟氏也一直很给脸。
　　架不住楚太夫人是那种你给点阳光她就灿烂无边的人呐。钟氏不发火的时候温顺是真温顺，这不就让楚太夫人觉得吧，钟氏是个好欺负的。
　　钟氏在生楚毅之的时候是九死一生的，楚太夫人没等钟氏出事呢，竟然就撺掇着楚章等钟氏死了夺了她的嫁妆，另娶一世家女！
　　此事用心险毒实在没样了，钟氏醒来之后听闻之事，尤其听说楚太夫人当时还叫莫氏帮忙说服楚章，那真是火大了。她没生下儿子就许了莫氏怀孕，她生孩子九死一生的时候，这些人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无耻！
　　别管楚章答不答应，总之这事钟氏知道之后，直接跟楚太夫人撂了狠话，太夫人不慈，羞与之为伍，她不将楚太夫人告到衙门去，从今往后亦绝不侍奉楚太夫人，莫氏也别往她眼前凑，否则只有一死。
　　这话一撂，莫氏还不信邪呢，生下楚愉后想到钟氏面前露脸，差点没被钟氏弄死，从那以后，莫氏再也不敢往钟氏的面前凑，背地里的小动作再多，钟氏手握楚家的命脉，又有钟郁在后头护着，内宅的小手段，不痛不痒，钟氏完全当看戏。
　　“今日是你初到，那院里乱得很，今日去，护好你媳妇。”钟氏嘱咐楚毅之，听着这意思还是没打算去楚太夫人那儿。卫氏一顿，她不知内幕，但是，钟氏并不像不懂规矩的人，今日既让楚毅之带她前去请安，而不是她带着去，这事儿……
　　“放心，不必阿娘陪你去祖母的院子，我陪你去更好，我护着你。”楚毅之说着牵起卫氏的小手，卫氏赶紧的挣开啊，这在婆母跟小姑子的面前，像什么样啊。
　　“不怕，我们感情好，阿娘跟阿昭高兴都来不及呢。阿娘，我们去了。”楚毅之将卫氏的小手捉得牢牢的，卫氏怎么挣也挣不开……


第025章　贱招层出

　　楚毅之带着媳妇去见楚太夫人与楚章，楚昭一如既往地跟钟氏学习。
　　长了一岁，楚昭已经开始描大字，练了几个月，倒是有些模样了，至少楚昭觉得能看了，忆想之前那不堪入目的字，不愿回想，不愿呐！
　　钟氏扫了楚昭一眼，满脑子思维涣散的楚昭赶紧收拢了思绪，乖乖的写字，像在无声地回答钟氏，我很乖，我在练字。
　　“娘子，娘子，那边出事了。”楚昭老老实实地练字，阿兼小步跑进来。
　　楚昭耳朵立刻竖起来了，钟氏问道：“大郎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这才是阿兼着急进来的原因，钟氏站了起来，楚昭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钟氏一眼看去，楚昭朝她眨眼睛，钟氏道：“罢了罢了，想跟着就跟着吧。”
　　楚昭冲她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围观钟氏虐渣是一大福利。
　　钟氏就带着兴致勃勃的楚昭直奔楚太夫人的院子。
　　还没进到院子就听到了哭声，似是楚太夫人呢。待进见去看到卫氏那僵硬的一张脸，见到钟氏还是赶紧地见礼。
　　当然，楚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钟氏就像没看到楚太夫人哭丧着一张一般，问了楚毅之道：“何事？”
　　楚毅之也难得黑了一张脸，听到钟氏那么一问道：“我与四娘刚成亲，不缺伺候的人，祖母既然喜欢这些花骨般的姑娘，祖母留着伺候自己便是了。”
　　借钟氏之便进来就看到了几个面生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刚开始还不在意，这会儿听到楚毅之的话，楚昭真想问一句，祖母啊，你还有脑子吗？
　　明显是没有的，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会大婚第一天就给新婚的夫妇塞人的。
　　别说什么伺候他们的话，这么如花似玉的少女，伺候的是谁，除了楚毅之还能是谁。
　　难怪卫氏的脸色那么难看，换了是谁都要恶心死。
　　“你究竟想怎么样？”听到楚毅之的话，钟氏望着楚太夫人问得忒直接。
　　楚太夫人气道：“我就是想给大郎几个伺候的人，哪里不对？”
　　“他不缺人伺候。”钟氏堵了楚太夫人，楚太夫人喘着气，“你，我当初给章儿送人你不高兴，我现在给大郎送人你也不高兴，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钟氏冷冷地盯住楚太夫人，“旧账用不得再提。你的儿子你要怎么害死他我管不着，我的儿子，以前不许你插手，现在更是。你要是太平日子过够了，从明天开始，你自己养你自己，别再指望从我这里拿到一两银子。”
　　“还有，她是大郎的妻，我的儿媳，谁敢打她的脸，我让谁没脸。”钟氏依然落在楚太夫人的身上，“我说得出，做得到！走！”
　　她这一喊，楚毅之想都没想地拉着卫氏离开了，楚太夫人冲着楚章大喊道：“看你娶的什么媳妇，这还有点媳妇的样吗？”
　　楚章冷冷地看向楚太夫人，“大郎既说了不要，你又为何非要他带人回去？”
　　“我不是心疼他吗？卫家的姑娘岂是好娶的，我们家什么情况，我们心里清楚。”
　　“你若当真清楚就不会不知道，楚家现在是靠谁来顶着。”楚章抢过楚太夫人的话，看着楚太夫人那脸上的泪，楚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我这一辈子已经毁了，你想要同样毁了大郎吗？”
　　“章儿，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毁了呢。我更没想过要毁了大郎啊。”楚太夫人从来没有见过楚章这样，心里急得不行，走了过去想要碰楚章，楚章却将她的手挥开了。
　　“你不喜欢钟氏我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娶钟氏你也知道。这么多年，钟氏对你如何，对我如何，对楚家如何，我心里有数。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楚章前所未有的强势朝楚太夫人开口，楚太夫人呆呆地看向楚章。
　　“章儿啊，大郎已经跟我们离了心了，再由着钟氏把控，将来他眼里心里都没我们了。”楚太夫人还是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地捉住楚章的手，将她的理由告诉楚章。
　　“我只是想借这几个人，借几个人亲近亲近大郎而已。”楚毅之是她的长孙，是楚家的希望，楚太夫人一直希望楚家能够再现曾经的辉煌，“大郎是个有出息的，他将来一定会跟我们先祖那样，位列三公，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拢络他，他会看不起我们的。”
　　“只会拖他后腿的祖母跟父亲，和帮着他解决一切问题的母亲，换了是你，你会选哪个？”楚章似是突然被鬼打了，竟然明白了这些道理。
　　楚太夫人怔怔地看向楚章，“章儿，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了？以前，以前你一直都跟娘站一边的，为什么现在突然，突然帮着钟氏？”
　　“好了，我很累，真的很累。”楚章再次挥开了楚太夫人的手，转身要往外走去，楚太夫人连忙的捉住他，“章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叫大夫。”
　　“去，去请个大夫过来，郎君不舒服。”
　　“不必了。”楚章并不接受楚太夫人的亲近，这让楚太夫人更慌了，他们母子一直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楚章一直都是无条件地支持她，哪怕曾经他对钟氏很好，还是因为她而跟钟氏决裂了。
　　她以为他们母子会一直这样相互扶持下去的，为什么楚章突然这般的抗拒她？
　　是钟氏，一定是钟氏，一定是钟氏搞的鬼。
　　“章儿，是不是，是不是钟氏又跟你说为娘的不是了。你是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忘了那些年来我们母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要为了钟氏，不要娘？”楚太夫人嘴上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
　　楚章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是楚太夫人从未见过的楚章，欲脱口而出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你既然如此不喜钟氏，我与她和离，你看如何？”楚章等楚太夫人不说话了，这才幽幽地询问，楚太夫人道：“好啊，好啊！”
　　“休了钟氏，我只能用微薄的俸禄养你，往后我们还跟以前一样，相依为命。”楚章继续地说，楚太夫人立刻卡声了……


第026章　楚章变故

　　一看楚太夫人不说话，楚章半合了眼许久，“阿娘觉得可以，我便写下和离书，今日去府衙备案，尽快解决此事。”
　　“不，不能啊章儿。想想三娘，就算是为了三娘，钟氏也不会答应的，你去了只会自取其辱。这么多年你还没被钟氏侮辱够吗？”楚太夫人脑子一转，想到了楚昭，赶紧拿过来拿挡箭牌啊。说出口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依钟氏的性子，我若提出和离，她绝不会不同意。至于三娘，只怕出了我们楚家的人，靠着钟氏的名声，前程必然无忧，你多虑了。”楚章如此说着，钟氏的性情，夫妻那么多年，他了解得很，正是因为了解，楚章说得十分笃定。
　　楚太夫人一听，舌头有些打结了，“章儿，章儿别去，别去。”
　　楚章道：“瞧，其实阿娘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家，这么多年来都是钟氏在撑着，你，我，都是吃着钟氏的，用着钟氏的。”
　　“她是我们楚家的人，她的一切都是楚家的，我们用也是应该啊。”被楚章这么撕破了脸地说，楚太夫人着急地说。
　　应该的啊，应该的啊！楚章笑了起来，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悲哀。
　　楚太夫人吼道：“你究竟为何，为何突然说这些话？”
　　“为何啊，为何？你知道昨天我有多尴尬啊。”楚章坐在了地上，“我原以为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啊，我只是去趟茅房回来而已，竟然听到他们在笑我蠢，笑我跟你一样的蠢，明明可以位极人臣，却选择苟延残喘地活着。”
　　楚章怎么都忘不了昨天发生的一切，那就像当场被人扒了皮，原来他在所有人的眼里竟然是那么蠢，那么蠢。
　　“他们不知道钟氏愿意嫁我的原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娶钟氏的原因。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钟氏的兄长是当朝的大将军，但凡我待钟氏好一点，钟氏愿意为我说一句话，我不会当了近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