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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春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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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灰衣壮汉拉了拉蓝裤山匪,压低声音:“鲁农,二当家说……别招惹慕二公子了,我们是不是……”
  蓝裤山匪,名叫鲁农,他再吐一口唾沫星子,“呸,我们怕他?”那把大刀的利光,将投射到马车的光都给斩断了。
  灰衣壮汉白他一眼。
  这边,慕锦回头看二十,“拉什么?”
  她缩回了手。不管对象是山匪还是慕锦,她都是保命要紧。
  灰衣壮汉望一眼马车,再看车夫,铜色脸上咧开大笑。“我们不为杀人。第一劫财,第二劫色,绑个姑娘家给我们山上弟兄解解馋。”
  后面一群男人哈哈大笑。
  另一山匪喊:“久闻公子哥妻妾成群,分我们一个,算积德了啊。”
  又一人喊:“是是,以后我们逢人便夸,慕二公子乐善好施。”
  比起一众山匪,二十宁愿给二公子一人糟蹋了。她侧身,躲在慕锦的背后。
  慕锦扬了下衣袍,将她的身子罩起,鄙夷道:“你们也配?”
  二十戳戳慕锦的背。
  慕锦回头。
  她指指他别在腰间的钱袋子,做出一个丢掷的动作。
  慕锦终于动了眉头,“什么意思?”
  她拽紧衣领,再用双手挡住胸口,一副凄惨受辱的表情,使劲地摇头 。
  慕锦琢磨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被劫色,于是用钱财代替?”
  二十连忙点头 。
  慕锦居然跟着点头,“也有道理。”
  二十解下了自己的小荷包,准备要扔给山匪。虽然心疼银两,但是如果她不先自我牺牲,二公子又会疑她使诈。
  慕锦伸手一挡,“这是你的?”
  她点头。晃晃钱袋子,再指指外面的山匪。她和他,再加一车夫,哪敌得过十几二十个山匪。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锦讥诮地说:“灭我威风。”
  二十无言。面对外面凶神恶煞的山匪,她还能如何?
  鲁农没空再等这对男女一来一去的聊天,他横刀指向马车,“听明白了吗?”
  车夫僵直着脑袋,动都不敢动,“二……公子……”
  慕锦一脚横在帘子前,“他们没胆子上。”他回头和二十说:“等寸奔。”
  鲁农和灰衣壮汉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劫车!”
  二十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拽紧了小荷包。
  慕锦忽然拽下腰间的钱袋子,扔给了她。
  她双手捧起,不明白他的用意。
  慕锦说:“给你自保,去财消灾。”
  这时,灰衣壮汉从马上向前一跃,跳到了马车的车顶。
  马车颠了一下,车顶险些倒塌。
  二十面色泛白,握住钱袋子的手背青筋突起。
  慕锦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有一把尖刀横进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拎刀的大块头狞笑:“慕公子对吧?没了护卫,看你还如何嚣张。”
  慕锦不屑:“我说了你没胆子,你就是没胆子。”
  大块头气结:“你——”
  鲁农还坐在马上,喊道:“少罗嗦。我们劫富济贫,不伤人命。”说完,他的眼睛转到了二十,“姑娘也抓!”
  形势紧迫,二十拿出绢帕,往自己嘴上塞了一口。
  车顶塌了。车顶的灰衣壮汉反吊而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幸好咬住了绢帕,否则这般情景,她的嘴巴哪还憋得住。慌乱间,她回首看着慕锦。
  慕锦踢开大块头。玉扇在他手里转了一个圈,他眼底有重重叠叠的戾色,“我的女人,敢抢试试?”说话间,玉扇飞向灰衣壮汉的手指。
  灰衣壮汉即时松手,松开了二十。
  大块头再度袭向慕锦。
  慕锦躲闪,展开的扇尖淬了毒一样,直追灰衣壮汉。
  不知谁喊了一句:“别怕!他只懂拳脚功夫。”仗着人多,车外的山匪们冲向慕锦。
  二十缩在马车角落,盯着车外的混战。
  二公子的招式,比普通的拳脚功夫还是要高那么一些的。不知寸奔何时才来。她不懂武,无法预估慕锦一人和二十几个山匪的战况。
  她低头见到钱袋子,脑海中闪过什么念头。她忍不住偷偷瞄一眼。
  是黄金。比她的小荷包不知重多少。
  这时,突然飞过来一把刀,马匹受了惊吓,长嘶扬蹄。车夫不知躲哪儿去了。马车不受控制,狂奔向前。
  在此惊乱之中,二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里是灵鹿山,方才车夫说,离瀑布不到二里路了,而那个瀑布……
  二十猛地撞到了木杆,抽痛得轻喘一声。
  那个瀑布……那个瀑布有什么?
  二十紧咬牙关。
  对了,有暗道。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第16章 
  林路尽头就是瀑布潭。
  正如小十说的,这瀑布不过几丈高。
  马匹不管不顾地奔跑,到了湖边一个急转,刹不住的马车划了一个半圆。
  二十紧紧拉住车杆,抵不过马匹的力量,被摔在窗上。危急之际,她掀开帘子,趁着马车撞向大树时,她跳了出去,飞过树枝,坠落在水里。
  乍看之下,就像是马车将她甩了出去。
  二十跌入潭中,趁机潜到离岸边更远的旁边。
  二公子还在和山匪纠缠,暂时脱不了身。况且他不会泅水。今天的一切忽然成了天时地利人和。
  二十在水中找了一会儿,不见有洞口。她有些着急,又怕慕锦追来,于是寻了一处隐蔽的水下先躲了起来。
  一枝倒挂的茂盛枝干陷进水里,围成了繁密的绿荫。岸上的人无法窥探这片葱绿。
  二十探出了头。
  离得太远,打斗声消失了,耳边只有瀑布坠落的“哗啦”响。
  她扒开一层树叶,观察潭边。
  阳光洒在潭水上。
  静静待了好一会儿,不见有人追来。
  难道二公子以为她就此丧命了?那真是大吉大利了。
  二十不担心山匪杀死慕锦。
  当时那灰衣山匪说了一句:“二当家不让招惹慕二公子。”这群山匪应该对慕家有所忌惮。图财罢了,最坏的就是,他们将二公子绑走,以此勒索慕家。
  但这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二十上了岸,将她的小荷包和慕锦的钱袋子绑到一起,藏在怀里。然后深吸一口气,再度潜进水中寻找。
  瀑布不高,潭子不大,却也费了她不少力气,才终于见到往外冒水的洞口。
  洞口越二尺宽,水流将一群鱼儿推出来。
  二十换了换气,游进了洞里。
  ——
  慕锦无心恋战,往后跃出几米远,他合上扇子。“你们这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鲁农虽然是莽夫,却也察觉此时的慕锦与方才不同。
  慕锦穿苍白衣袍。
  白是白,为何是苍白呢?因为二当家说过,无论何种颜色,只要加一个“苍”字在前,就莫名有了秋末凉意。
  慕锦笑容更加亲切,眼眸黑漆漆的。他的扇子一展,扇骨处多了几根尖利的细长暗器。
  鲁农正要看个仔细,忽然慕锦不见了。
  在众人还没发现慕锦去了哪里的时候,慕锦又出现了,他站在灰衣壮汉的跟前,“刚才是用右手抓了我的女人吧?”
  没有人回答他。
  慕锦轻笑,倏地以扇尖挑了灰衣壮汉右手的手筋。
  灰衣壮汉的痛嚎响起,握刀的那只手瞬间软下去,大刀落地,发出“哐哐”声响。
  鲁农大骇,举臂砍向慕锦。
  慕锦又消失了。
  鲁农东张西望,见不着人,他朝空中恶狠狠地喊:“用暗器算什么好汉?”
  “谁要当好汉?”慕锦站在一棵树的绿叶尖上,身体似乎比叶子片儿更轻。
  眼见灰衣壮汉手上鲜血淋漓,鲁农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他粗喊一声:“上马,撤!”
  慕锦没有追,合上玉扇,他迅捷地往马车狂奔的方向而去。
  林路上有两道深浅不一的车痕。顺着车痕,慕锦找到了马匹。
  两匹马安静了下来,正在树下乘凉。马车被撞坏了窗棂,空了大片。
  慕锦进去找了找。什么都没有丢,除了他的钱袋子。
  原路返回,见到了尽端的瀑布,他不由得想起,那女人给十五求情时,就是游过逝潭的。她水性佳,逃生大约走水路。
  慕锦始终无法消除对二十的怀疑。对于机敏的人,无论男女,他都抱有极重的戒备心。今日当是二十的最后一关。只要她过关了,他也就安心些。
  近日来,那群山匪徘徊此处。慕锦故意选了这一条路。混战中,二十如若有逃跑的念头,必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果然,这个狡诈的女人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揣着他的银两跑了。
  她今日一逃,辜负了寸奔对她的信任。
  慕锦早和寸奔说过,她胆儿肥,可怜模样都是装的,假的。给她一尺,她能顺杆儿爬一丈。
  到了瀑布边,看着潭水中的鱼儿,慕锦有些惋惜。他讨厌聪明的女人,但聪明的女人也难得。惜才爱才嘛,他该是惋惜的。
  “二公子。”片刻过后,寸奔赶来了。林路有血迹,他知道山匪来了,于是追寻车痕而来。
  慕锦回头。
  “属下来迟了。”
  “无妨。你要早来了,那女人还跑不掉。”慕锦用扇子轻拍掌心,“跑得好,极好。不见棺材不落泪。”
  “二十姑娘跑了?”
  “跑了。”慕锦顿了顿,又说:“马车跑了,她在车上。”
  寸奔转向瀑布,问:“是停在这儿?”这儿可不是好地方。
  慕锦指指树下的一小片碎布。正是二十坠湖时被枝丫刮掉的。他左手执扇,右手食指抵住扇尖,慢条斯理地说:“我得仔细琢磨,她是自己跳下去了,还是马儿将她丢下去了。”
  话虽这么说,然而寸奔明白,二公子已心中有数。
  “寸奔,你下去找找。哪怕她在这儿淹死了,也要把尸体捞上来,鞭尸。”最末两个字咀嚼在慕锦的齿间,生生嚼出了血腥味。
  “是。”寸奔听令,跃入潭中。
  慕锦好整以暇地坐在巨石上。二十的去向,他早有揣测。
  过了一会儿,寸奔浮起了水面,“二公子,没有。”
  慕锦很平静,“知道了。”越平静越诡异。
  寸奔问:“二十姑娘可能进了皇陵。”
  “那天小十到灵鹿山,对皇陵很感兴趣。她爱好民间传说,回去肯定会讲起此事。”慕锦笑了下:“那个女人应该是躲到皇陵了。她平日一肚子鬼点子,没想到,情急之下也失了分寸。”
  寸奔额上滑落的,不知是水滴还是汗滴。皇陵机关重重,之前,倒斗的死了多少,就连精通易经八卦的,也有不少命丧其中。二十再聪明,不过是普通女子,她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帝皇陵墓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如果她能在皇陵里安然无恙,我也饶她一命。”慕锦转向寸奔,“以防万一。调派人手,全面搜山。”
  “是。”
  ——
  二十进了洞口,算着自己的闭气时间。如果在一半时间里,她找不到另一头的出口,那么她必须即刻返回。
  非常幸运,她见到的是另一个山洞。
  上了岸。有左右两条暗道,边上分别刻有四个大字。
  她不识字。
  左边暗道黑不见五指,右边似有亮光。她选了右边走。才没走几步,见到了前方的出口。她惊喜地跑了出去,只见一座山丘。从周围的林木分辨,这是灵鹿山的深处了。
  游水耗费了太多体力。天色尚早,二十先是小憩片刻,坐在洞口边,揉捏自己的肩膀。
  短短一时半刻,她就走上了逃亡之路。
  听得二公子的秘密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一时保住了性命,难保日后他不会再动杀机。
  休息了一会,二十生怕慕锦顺着水流追过来,不敢久留。她拨开及膝的野草,向前走去。沿途用树枝给自己标下了不易察觉的记号。
  远远见到一条泥巴小路。
  有路就有人。她只要能出去,自然能缓一阵的。况且,她还有二公子的银两当盘缠。
  哪知,转过一棵树,听见有一个男人粗鲁叫喊:“忍不住了,就在这儿解决一下。”
  这声音像是山匪的其中一人。
  二十缩起身子,正要返身,却被拽着裤头的鲁农撞了个正着。
  她对上他的熊眼。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就跟大熊一样,膀圆臂粗的。
  鲁农绑紧裤头,哈哈大笑,“天意啊,兄弟们,捎个姑娘回去!”
  二十一动不敢动。
  鲁农几步过去,拎小鸡一样地拎起她。
  她想,今日的运气,恐怕在离开二公子的时候就花光了。
  ——
  匪窝在非常隐秘的山腰上。名字倒是喜气,叫做:福寨。
  二十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她隐约听见,匪窝入口处有水声。
  接着,远近听到的,全是男人破嗓的叫嚣。
  在大户人家,连长工都没有如此粗狂的野气,她暗地里把自己骂了好几遍。真是自不量力,竟然以为自己能凭一己之力走出这座深山。
  鲁农的手在她腰上掐了几把,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腰给拧断。他纳闷:“女人腰这么细的啊?”
  另一山匪接话:“别太用力,小心给折了。这些兄弟们好久没见过女人了。”
  自从山匪频繁出没,只有慕二公子这种不怕死的才敢来了。
  鲁农赶紧松开了手,问二十:“疼吗?”
  她惊得连连点头。
  他看看自己黝黑的大掌,嘿嘿地笑,“干粗活惯了,以后我轻点啊。”
  才说完要轻点,他拎起她的衣领,一把丢她到柴房。
  二十缩在柴堆里,第一次盼着慕锦出现。二公子人是凶了点,起码没有把她扔给一群男人。
  门外吆喝声不停,空气中有一阵男人汗水的味道。
  十五那次被救回,没有多说山窝的事,只强调山匪没有伤害她。
  十五给的理由很天真:“可能他们害怕二公子。”
  二十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却不那样觉得。如果真的怕二公子,今天山匪也不会突袭马车了。
  二十轻叹一口气。如果山匪真的侵犯她,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在画舫,她就不该救慕锦。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慕锦没有理由再留她性命。
  午后,鲁农送了饭过来。
  “你胜在胆子大啊,由始至终都没哼一声。”他咧嘴一笑,“到现在也不说话。”
  鲁农蹲下,平视她,说:“你别怕,我们粗莽了点,但以后你成为我们山里的女人了,疼你是肯定的。”
  可她不想当山里的女人,这山里比慕家还难逃。
  “你也太瘦了,没几两肉。我们山里最瘦的压你身上,你都可能断气了。”鲁农把碗推到她的面前,“来,半斤米饭,全部吃光。”
  二十稍稍抬头,现在才真正看清了他的模样。
  鲁农横着一道眉,眉上有一道疤,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使劲地摆出和善的笑容,显得嘴皮子抽筋了一样。
  见她一声不吭,鲁农绷起脸皮,“吃!”
  她颤颤伸手。
  他盯着她的手背,“你的手指好细啊。”
  她又把手缩回去了。
  鲁农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指指自己的嘴巴,摇摇头。
  他大吃一惊,“你是个哑巴?”
  二十点点头。
  “我们劫色,是要给二当家讨一个媳妇儿。这山里的女人,没一个合适的。二当家年纪有了,我们一众兄弟盼着他成亲。他的亲事解决了,才能轮得到我们嘛。”鲁农说:“不过,二当家有些才气,你是哑巴……不合适送给他。”
  鲁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第一眼,普普通通的,越看就琢磨出味儿来了。行吧,你配不上二当家,就跟我好了。”
  鲁农自顾自做了决定。
  吓得二十更加不敢动了。
  “我叫鲁农,记住啊。”他喜孜孜的,“等我们二当家回来,我跟他说,让你到我的房里。我就喜欢胆大的女人,以后我护着你,别怕了。”
  鲁农端起碗,塞到她的手上,“吃吧!”
  她只好低头扒饭。
  “上回捉了个女的,跟二当家很般配,可是那慕二公子,把人给要回去了。以防夜长梦多,咱们这事得赶紧来。”
  米饭哽在二十的喉咙,她眼睁睁看着鲁农大步向外走。
  他兴冲冲的,“我让弟兄们挂几个红灯笼,再给你找件红衣裳,咱两今晚拜堂成亲。”


第17章 
  鲁农将自己的亲事告诉弟兄们。
  吓傻了一众壮汉。
  山寨大多是大老粗,没有感情一说,娶谁不重要,疼媳妇儿就对了。
  一山匪说:“要不等大当家和二当家回来再说。”
  又一山匪接话道:“是啊,这也太急了。赶着十个月以后就抱儿子啊?”
  “你拜堂还要拜天地,拜高堂。大当家、二当家不在,你拜谁啊?”灰衣山匪右手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医治及时,这只手没有彻底残废。
  鲁农壮臂一挥,“我们出刀,快、狠、准,成亲也是一样。先简单成一次亲,喝上交杯酒,再入洞房。拜天拜地,以后再补吧。”
  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在,鲁农就是代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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