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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说出原因之前，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慕容野袍袖一甩，背对着他，“我让你们进门，只是不想让你们在我门前惹是生非，可不是原谅你。”

　　　　“原因么？”赤鹞收回手轻轻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是我想！”慕容野豁然转身，双眸充血，闪着愤怒的火光，“我想知道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为什么要残忍地杀死她。”

　　　　“因为……”赤鹞垂眸，纤长的睫羽轻颤，声音轻轻，“我爱她，比任何人都爱她。”

　　　　这种原因……

　　　　慕容野气得全身发抖，双眸也在瞬间迸射出骇人的杀意，他猛地上前，一指指出，直指赤鹞的檀中穴。

　　　　这一指若是点在赤鹞的檀中穴中，赤鹞必死无疑。

　　　　而赤鹞却不曾躲闪，反而抬起平静的眼迎上他充满杀气的眼，慕容野的手指猛地停在他的檀中穴上，指尖只擦到了衣衫，却没有指进去。

　　　　“你要杀我，随时都可以，我不会还手。”赤鹞看着他缓缓褪去杀意的眼，轻轻道，“但是在我死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慕容野哼了哼声，收回手，扭头侧对着他。

　　　　“阿清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希望你能活到白发苍苍。所以，小野，在你杀死我之前或者在我死之前，你答应我，这样我到了黄泉路上也有颜面去见她。”

　　　　“在你告诉我原因之前，我都不会答应。”慕容野恶狠狠地瞪着他，“生死凭我高兴，哪一天我不想活了，我就去跳崖。”

　　　　“如果……”赤鹞轻轻皱起眉，迟疑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陪你一起死。”

　　　　“你……”

　　　　果然，自己最讨厌他了。总是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自己想要知道的，他却半个字都不肯说。

　　　　他也问过赤燕，可是赤燕却否认赤鹞杀了慕容清的事实，直到赤鹞承认，赤燕却沉默了许久才道，“大哥杀清姐……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他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理由，可是，赤鹞却怎么也不肯说，就一直让他恨了那么多年。

　　　　…………

　　　　君长决和玉空灵还有赤鹞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慕容野对外宣称说是自己的朋友，但是因为看到君长决和玉空灵的扮相，他又补了一句，“是忘年之交。”

　　　　彼时，玉空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真的是易容老了，本来就易容成自己这个年纪的其他脸就好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君长决倒是没什么，依然伸手抚了抚小胡子道，“嗯，忘年之交。”

　　　　在驿馆住了几天，三人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不惹是生非的模样。

　　　　君长决常常和毖颻下棋，玉空灵觉得，看着他们下棋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因为他们棋盘山到处是杀气弥漫。

　　　　所以，不如吃了睡，睡了吃，来得幸福，于是玉空灵很荣幸的在驿馆住了半个月，长了二两膘。

　　　　玉空灵伸手捏着自己的小腹，很是苦恼，而正在棋盘山厮杀的君长决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样刚好。”

　　　　赤鹞落了子，也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的确很好，想必手感比以前更好。”

　　　　君长决眉毛微微一颤，将本来要落子的地方，突然改了位置，落下，“不劳费心，手感我自己会掂量。”

　　　　赤鹞一声轻笑，刚要说话，却将慕容野风风火火地进来，二话不说拿着茶壶直接往嘴里灌。

　　　　“小野，你是太子，太粗鲁了。”赤鹞看着慕容野的模样；忍不住啧了一声。

　　　　慕容野放下茶壶，狠狠擦了一下嘴角，一瞬不瞬地看着君长决。

　　　　君长决抬眼看他，问，“不是去了皇宫见马征吗？怎么？他和你聊了什么？”

　　　　慕容野坐下，语气阴森，“他和我聊怎么联姻的事情。”

　　　　“联姻？”玉空灵来了兴趣，连忙坐下看向慕容野，“和谁联姻？是青瑶吗？”

　　　　慕容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青瑶是谁？”

　　　　“……”玉空灵不禁为马青瑶曾经的一时暗许的芳心而感到一丝悲哀。

　　　　“你猜猜是谁？”慕容野看向君长决问道，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兴奋。

　　　　君长决看了一眼棋盘，落下最后一颗子道，“蓉月。”

　　　　君长决语气落下的时候，是肯定的，没有一丝疑惑。

　　　　“蓉月？”玉空灵吓了一跳，“马征要让你和蓉月联姻？这不可能吧？”

　　　　玉空灵瞟了一眼神色淡淡的君长决，忍不住心中嘀咕几声。

　　　　“怎么不可能？”赤鹞扔下棋子道，“马征现在和宁王对战，节节战败，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振士气，可是现在这种情形，根本就是奢求，所以，他就不得不把目光放在来出使极国的瞿国太子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玉空灵将目光重新落在慕容野身上，“马征想问瞿国借兵？”

　　　　“然也。”赤鹞笑意轻盈，“现在马征姐姐败退，将领大都无用，又不敢让沈将军挂帅，所以，能让他重整威望的希望就寄托在瞿国太子身上。虽说马征宠爱蓉月，可是这个时候，把蓉月嫁到瞿国，这说明他非常想要借助瞿国的兵力来取得久违的胜利，在维护皇权之前，即使在宠爱的女儿，也不过是一个棋子。”

　　　　赤鹞将棋盘的棋子，一点点收回。

　　　　而君长决却在沉思之后，将目光落在慕容野身上，“这么说，你拒绝了？”

　　　　“也没有。”慕容野说道，“我说我考虑考虑，然后回来看看你们什么反应。”

　　　　君长决沉吟片刻，“慕容，如果可以，请你，答应。”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只是利益

　　　　君长决这一句思虑很久的话语一出口，让三人都怔了一下，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眼眸中皆含着疑惑。

　　　　君长决抿了抿唇，抬眼看着慕容野，“我知道。这件事你的确很为难，但是，我还是恳求你答应联姻。这个人情，我无论如何都会还。”

　　　　慕容野看了君长决半晌，伸手摸了摸下巴，轻眯着眼，带着别有意味的意思，看着君长决，“你该不会还对蓉月余情未了，想让我来帮你……”

　　　　“你错了。”君长决面容沉静，语言虽轻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我对蓉月从来就毫无男女之情，从前只是兄妹之谊，后来只是逢场作戏。”

　　　　“那你为什么……”

　　　　慕容野看了一眼玉空灵，只见玉空灵为侧着头，看模样是在思考什么。

　　　　“因为我想让马征尝尝我父亲当年的痛苦。”君长决眼眸微沉，冷如冰霜的眸子中凝出点点森冷，“我想要让他知道被瞿军和极军一起被围困，那种被背叛，被出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我想让他知道，我父亲当年是怎么地失望，怎么地痛心。怎么地绝望愤怒。”

　　　　君长决抬起冷意的眸，看着面容端正严肃的慕容野，“所以，慕容，这件事情。算我求你，可以吗？”

　　　　慕容野的睫羽微微一颤，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赤鹞，赤鹞刚才正在收子的动作也因为君长决的话，停了下来，似乎感受到慕容野的目光，赤鹞的手继续收子。“小野现在是太子，但是小野贪玩，朝中也没有多少人心，要劝说瞿帝出兵，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慕容野听到赤鹞似乎很不经意的推脱之言，不满地皱起眉…………这不是推脱，而是一种交易的前提。

　　　　君长决自然是听出来赤鹞的意思。他莞尔一笑道，“我们能够提供的，自然不会推辞。”

　　　　赤鹞将最后一颗棋子收回，然后将棋盅放在棋盘上，轻轻一笑，抬眼看着君长决，“小野登基可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慕容做太子做瞿帝，想必我们极国很乐意看到。”

　　　　“你能代表极国？”

　　　　“如果是宁王称帝，那么我便能代表。”

　　　　“如此……”赤鹞微微一笑，“甚好。”

　　　　看着两人微笑对话的模样，玉空灵皱着眉思考了许久，却发现还是摸不清那么到底在谈什么。

　　　　玉空灵忍不住看向慕容野，发现慕容野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生气又似乎是无奈？

　　　　玉空灵想不明白，但是他觉得，即使他们说的再不明白，君长决肯定明白的，君长决明白了，那么一切都不会有事。

　　　　赤鹞和慕容野离开之后，玉空灵便眼巴巴地做到君长决身边，很是好学地问道，“你们是在说什么？”

　　　　君长决端起茶杯，瞥了她一眼道，“我们在说……”

　　　　看着君长决拉长声音，余音未尽的模样，玉空灵忍不住问道，“说什么？”

　　　　君长决又瞥了她一眼，然后放下茶杯，笑容明媚，“我们在说娘子今天很漂亮。”

　　　　“……”

　　　　玉空灵狠狠地瞪了一眼君长决，很不开心地站起身，哼了哼声，出门了。

　　　　君长决收起笑容，半晌才轻声一叹…………有赤鹞在慕容野身边，慕容野倒是不用怕被人忽悠了，这件事情，自己开口慕容野肯定会帮忙，但是，在自己心中便是欠慕容野一个大人情，而慕容野却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觉得欠了慕容野，所以，赤鹞故意用交易的方式来将这份人情给化开了。

　　　　这么算下来，这件事情只是变成了自己和慕容野的交易了，也就不存在什么人情了。

　　　　…………

　　　　既然答应了君长决的要求，第二天慕容野便正装地去见马征，告诉他自己考虑了一夜，可以答应这个联姻。

　　　　马征听后抚掌大笑，觉得这一次极国之乱有瞿国相助，胜利便指日可待。

　　　　慕容野也表示非常开心，还说昨晚自己就写了信送去了瞿国，还向马征保证，只要马征打开牧阳关，放瞿军进城，那么瞿军一个月之内必能到达京城任马征指挥。

　　　　马征心中大喜过望，却依然保持着作为帝王的矜持，不敢太过喜形于色。

　　　　马征和慕容野聊了几句，在聊天的过程中，马征发现慕容野对提起君长决很是不快，忍不住旁敲侧击了一番，慕容野才冷着脸开口，“不瞒皇上，其实本宫和君长决曾经是好朋友。”

　　　　马征听了大惊失色，却又马上镇定下来，看着慕容野问道，“太子是说曾经？”

　　　　慕容野沉着脸点头，“当初是本宫瞎了眼，将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当做朋友。当初本宫也以为君长决重情重义，却没想到他是小人嘴脸，出尔反尔，本宫也差点命丧他手。这一次到极国，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

　　　　马征观察了慕容野的脸色半晌，发现他的脸上浮现的的确是愤怒的表情，眼眸中闪现的也是冰冷的怒意，看来慕容野说的的确是真的。

　　　　马征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太子想如何待他？”

　　　　“如何待他？”慕容野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不将他千刀万剐，怎么能解本宫心头之恨？”

　　　　说完，慕容野起身，对马征行了行礼道，“皇上，要我瞿国出兵没有问题，但是本宫想请皇上答应本宫一件事情。”

　　　　“太子请说。”马征伸手一引，态度表现得很大度。

　　　　慕容野放下手，唇角轻轻勾起，“本宫希望击溃宁王军杀掉君长决和先太子孽种之日，便是本宫迎娶蓉月公主之时。”

　　　　听到慕容野主动提起迎娶蓉月的事情，马征虽说心头舍不得蓉月，但是毕竟蓉月身为一国公主，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能够嫁给慕容野成为太子妃将来的瞿国皇后，那也是极好的，身份也是相当尊贵的。

　　　　马征看着慕容野诚恳的面容，大笑几声，“好好好，朕求之不得。”

　　　　慕容野笑容却略显腼腆，“都说蓉月公主是皇上的心头宝珠，不知道在迎娶公主之前，能否一睹公主凤资？”

　　　　马征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当然可以，既然太子同意联姻，那么蓉月便是太子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不能见面？”

　　　　慕容野微微一笑，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腼腆。

　　　　马征看了一眼，心头一喜，“来人。”

　　　　“奴才在。”

　　　　“宣蓉月。”

　　　　“不用了。”就在进来的太监想领命的时候，慕容野却突然出声，“还是本宫去见她为好。”

　　　　“如此也好。”马征笑着让太监带着慕容野出去见蓉月，看着慕容野离开之后，马征这才收敛了笑容，忍不住轻蔑地一哼。

　　　　每个帝王都是有野心的，马征也不例外，瞿国也是一大国，若是真的开战，想必只会两败俱伤，如果乘此机会将蓉月嫁了过去，以蓉月将来的皇后之尊，想必对将来定有益处。

　　　　慕容野跟着太监身后走，心中一片愉悦，不是说要见到蓉月才愉悦，而是刚才狠狠地骂了君长决，这种感觉真爽，如果能让他好好地揍一顿君长决，想必感觉会更爽。

　　　　“奴才见过公主殿下。”

　　　　就在慕容野心花怒放的时候，前面带路的太监突然矮身拜倒。

　　　　慕容野抬头，只见蓉月身穿华贵的宫装，被仔细妆点过的容貌精致明艳，额前用金粉勾勒的牡丹在阳光之下，闪着点点金光。

　　　　慕容野唇角微扬，轻轻点头道，“蓉月公主。”

　　　　蓉月眸光轻轻掠过慕容野的脸，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而她身后的贴身宫女郁玲突然低呼了一声，蓉月侧头，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郁玲连忙捂着嘴，然后凑到蓉月耳边，低语几句。

　　　　蓉月身子怔了一怔，抬眼看向依然微笑的慕容野，轻轻皱起秀眉，对还跪着的太监道，“起来吧！”

　　　　太监道了谢，起身退到一旁。

　　　　蓉月对慕容野轻轻伏了伏身，道，“太子若是不介意，可否到亭中一坐？”

　　　　慕容野轻笑一声，伸手一引，气度雍容，“不胜荣幸，公主请。”

　　　　两人一同坐到亭中，郁玲给两人倒了茶之后，退到一边候着。

　　　　蓉月白皙的手指伸出，拿起茶杯，朱红的丹蔻妆点在她的指甲上，如白雪红梅，甚是耀眼美艳。

　　　　“想必太子还认得蓉月。”

　　　　慕容野则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公主与本宫曾有见过？”

　　　　蓉月一怔，不敢相信慕容野竟然忘记她了，她本想出声提醒，可是突然想起那一夜自己的确是太狼狈了一点，若是提醒，怕是被慕容野取笑。

　　　　蓉月沉思了片刻，随即轻轻笑道，“或许是蓉月认错了，还请太子……”

　　　　“这么一说，本宫倒是记起来了。”慕容野恍然大悟道，“还记得当初，公主……”

　　　　慕容野之后的话没有说完，似乎说出来很有失风度，于是就闭嘴了，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蓉月突然低头一笑，也是用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向慕容野，毕竟那夜她狼狈，而他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蓉月很好奇，太子为何会答应联姻？”

　　　　“如果本宫说是仰慕公主，公主怕是不会信吧？”

　　　　蓉月涂着朱红的丹蔻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茶杯，“太子若一定这么说，蓉月也只好相信。”

　　　　慕容野轻笑一声，喝了一口茶，微微凑过去，轻轻道，“想必公主此时也心有愤恨吧？倾慕了那么多年，思念了那么多年，却只是一场空谈？是吗？”

　　　　蓉月抬眼看向他，慕容野却又道，“你我差不多。他既然不仁，我何必还想着朋友之义？公主，你我有共同的目标，自然应该好好合作。”

　　　　“所以说……你也是为了对付君长决？”

　　　　慕容野收回身子，笑道，“然也。”

　　　　蓉月看了他许久，才问道，“只是因为这样你便答应联姻？其实你大可以不必……”

　　　　“为何不必？”慕容野不答反问，笑道，“本宫虽然已经是瞿国的太子，可是朝中却又很多反对之声，若是能够得到极国支持，便能为本宫堵上不少的嘴，本宫为何不答应？”

　　　　蓉月怔了怔，才轻轻道，“所以说，只是利益吗？”

　　　　慕容野再次不答反问，“难不成公主认为是爱情？”

　　　　蓉月脸色微微一僵，双颊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愤怒而升起红霞，而慕容野问道，“难不成公主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于本宫？”

　　　　蓉月脸色微沉，冷冷一笑，“自然与太子一样，都是为了利益。”

　　　　慕容野开心而笑，“公主能和本宫有一样的目的，本宫就放心了。”

　　　　说完，慕容野起身，对着蓉月微微颌首，“那就不打扰公主欣赏风景的雅致了。”

　　　　蓉月缓缓起身，“太子慢走。”

　　　　看着慕容野头也不回地离开，蓉月颓然地坐了下来，身边郁玲上前试探地唤道，“公主？”

　　　　蓉月猛地回过神，“什么？”

　　　　郁玲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公主在失望什么；公主不是喜欢君长决吗？为何会对慕容野的话那么在意？

　　　　“郁玲，我刚开始听到他答应联姻的消息，竟然有一瞬间的喜悦。因为瞿国出兵真的是毫无利益的出兵，我还以为，他是真心想娶我，我也想着就为了极国也为了自己再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