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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空灵看着南宫风语气轻盈，笑意明媚，看起来的确是轻松地笑着说命人故事的模样，但是，只有她知道。那只紧紧握着她的手的手指，冰冷地令她发颤。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浅浅地笑打着折扇，极致的反差却体现一人身上。

　　　　单看他的脸，他的表情，又有谁知他暗中紧紧抓着一人的手，就如在海上无主沉浮的落水者，抓着一颗救命稻草。

　　　　明明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但是莫名地令他心安。

　　　　“寒碧终于出生了，虽说是个女儿你还是有些失望，但是你依然宠她入骨，而我，不过是她的仆人玩伴而已。将她托付给我照顾。我若是照顾一点不周，你便无情地罚我，如对待一只流浪狗一般。她长大了知道欺负我了，知道恶人先告状了，知道如何冤枉我了，你更开心了，处罚我也更利索了。只是，令你想不到的是，一直被你嫌弃被你厌恶的我，也会有这种地步吧？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失踪的八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啊，经历了什么呢？怎么能让一个处处被自己冷落，被自己冷眼的私生子突然学会了武功，突然自己无法控制他了呢？为什么，教中的教徒都这么推崇他了呢？那么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德，不如赏赐一个右使给他当当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不会背叛自己的，对吗？教主，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南宫，你别说了。”玉空灵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面带乞求地看着南宫风。

　　　　她的确一直不大喜欢南宫风，总觉得没皮没脸，总觉得没个正经，可是他总是愿意帮助她，愿意好好对待她。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她觉得自己怎么用眼神嫌弃他，他都不会在意，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看似笑嘻嘻没个正经的南宫风，其实内心敏感得很，其实他也想要一个人好好走进他的心里，听他诉说心中的苦。

　　　　二十多年忍辱负重，寄人篱下备受欺凌的日子，他的心，怎么会不苦？

　　　　“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可知道，我这一生做梦最多的便是杀死你的美梦吗？可是呢，每次我醒来，那一切都是假的，成不了真的。既然愿望不能让老天给我实现，那我就自己来做吧。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每次功力要更上一层楼的时候，总是遇到瓶颈？为什么你一激动总是心口发闷？为什么你一生气就感觉自己的功力减了大半？你有想过吗？”

　　　　“是……你……”寒誉咬牙切齿极为缓慢道。

　　　　“是我。”南宫风笑着承认，拿出那一颗炎火珠放在掌心，红如烈焰的主子，在他白皙的手掌心发这珠圆玉润的红光，谁能想到看似很普通的红色夜明珠，竟然蕴含着可以融化方圆一百里寒冰的能量。

　　　　南宫风僵硬地放开玉空灵的手，然后缓缓蹲下，将炎火珠轻轻往温泉水中放。

　　　　“不要。”寒誉的脸色竟然在此刻苍白如纸。

　　　　刚才说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真相，他只是暗含怒气而已，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了。

　　　　南宫风又将珠子收了回来，仔细端详了几眼，又看了一眼微微松了一口气地寒誉道，“教主，今日你功力大成，可别忘记了属下赠宝之恩啊！”

　　　　“风儿，我知道是我之前对不起你，你别冲动，一切都可以弥补的，不是吗？”寒誉看着他把玩炎火珠的模样，终于放软了语气。

　　　　“我是你儿子，水冥教本应该是我的。”南宫风听了寒誉的话，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反而依然端详着炎火珠，淡淡道。

　　　　“是你的，都是你的。等我出关，那水冥教就是你的了。碧儿……不，寒碧，她是个野种，她不配是我的女儿，水冥教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南宫风嗤笑一声，嘲讽地看着他，“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我可从未相信过你任何一句话。你今天所说的一切，代表着你的屈辱，那你出关以后可会放过我？你觉得，我有那么笨吗？”

　　　　“不会的，你是我儿子……”

　　　　“我是你儿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寒誉咽了一口唾沫，紧绷着脸，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南宫风垂下眼，看着炎火珠，掌心一翻，将它翻落在温泉水中，然后淡然地起身，退后，“不过是想让你死而已。”

　　　　炎火珠‘咚’的一声落进温泉水，只眨眼间突然红光大盛，整颗珠子都疯狂地颤动起来。

　　　　寒誉的脸色瞬间面如死灰，惊恐地看着那红色的漩涡慢慢接近自己……

　　　　“不可以！”玉空灵惊叫一声，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捞。

　　　　不论如何，不论寒誉做了什么让南宫风恨到极致的事情，但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毕竟对他有生养之恩。就算是死，也不应该让南宫风去杀，弑父的罪名何其之大？

　　　　玉空灵刚伸手便被南宫风一把抓了回来，“你疯了？”

　　　　南宫风紧紧抓着她，怒喝她，“炎火珠的威力你清楚得很，你不想活了？”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玉空灵回头看他，“不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你杀他。南宫，你知不知道弑父是如何的罪名？”

　　　　“那又如何？”南宫风抬眼看着被炎火珠烫灼地冒起黑烟，咬牙却忍不住痛叫的寒誉，眼睛睁大，声音冰冷，“我想杀他，想了二十多年，今日终于成功了，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会后悔。绝对不会。”

　　　　“南宫……”

　　　　“啊……”寒誉猛地仰头大叫，他全身冒起被烫灼的水泡，全身功力瞬间化成虚无，他靠着背后的一块岩石，艰难道，“南宫风，今日你逆子弑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南宫风冷笑一声，“那就看看谁先死，谁死的更惨。寒誉，你可要记得，在黄泉路上，好好看看，我到底能活多久。”

　　　　“你……”寒誉突然笑了，笑声渗人，如鬼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活多久？那就让你们一起陪葬吧！”

　　　　说完，寒誉隐在水底的手，颤抖而吃力地按下一块凸起的石头，只在顷刻之前，地上猛然一震，玉空灵一个不稳直接扑到南宫风身上。

　　　　南宫风伸手抱住玉空灵，警惕地看着周围，而紧接着便是一声连绵不断地轰隆声，头顶的上方有不断的尘沙纷纷掉落，地上如地震一般颤动。

　　　　“哈哈……乖儿子，你记住，我在黄泉路上等你……哈哈……”寒誉仰面大笑，全身水泡让他的脸如罗刹一般丑陋难看，而他还没笑完，头顶上方突然掉落一块石头，精准地砸在他的头上，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躺在已恢复温度的温泉水中。

　　　　双目睁得老大，全身水泡，脸上都是血……

　　　　玉空灵怔然地看着，而南宫风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快走。”

　　　　说完，他便拉着玉空灵往回走。

　　　　而头顶上方也越来越多的落石，大大小小的声音隆隆，地面颤抖，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尘土纷纷落落，将两人打得灰头土脸，而玉空灵却在走到寒冰床那个房间的时候，一把拉住南宫风，“我们不能就这样走，要走，也要带着寒誉的尸体走。”

　　　　南宫风豁然回头，“你不要蠢了好吗？现在这个时候，你要带着他的尸体走？”低尤边号。

　　　　“他毕竟是你父亲……”

　　　　“那又如何？”南宫风重新抓住她的手走，“反正已经死了。”

　　　　“南宫风！”玉空灵声音提高，“你要记住，没有他就没有你……”

　　　　“啪！”南宫风猛地回头狠狠地扇了玉空灵一耳光，“玉空灵你记住，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情，你要清楚，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再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玉空灵瞪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一把抽回手道，“是，我没资格管你的事情，但是我既然把你当朋友，就不会让你成为如此无情到令人齿寒的人，你要走，你走，我替你带走他。”

　　　　说完，玉空灵头也不会地往回跑。

　　　　温泉的石洞中早已经是落石堆积如山，脚底的地面依然在颤动，而寒誉早已经被落石压倒哪里去都不知道，这样的确找不到寒誉的尸首。

　　　　玉空灵跑到温泉池边，想也不想地就往池中跳，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头顶恶风不善，她抬头一看，一块偌大的石块猛地掉落下来，顷刻之间已在眼前。

　　　　玉空灵刚想离开，身体突然被人一撞，她回头一看，只见南宫风正沉着脸站在她身边，而她刚想说话，不知哪里的落石猛地跳落下来，向南宫风砸去。

　　　　“小心……”

　　　　玉空灵伸手想要拉开他，而他却突然抱住自己猛地一滚，玉空灵还没反应过来，伏在她身上的南宫风突然吐了一口血，血迹溅到她的脸上……

　　　　“南宫……”

　　　　南宫风缓缓起身，看着她，擦了擦唇上的血迹，低哑道，“快走。”

　　　　玉空灵再也不敢说什么，跟着他就走。

　　　　一时之间，悔意无以复加……

　　　　若不是她执意要带走寒誉的尸体，南宫风也不会受伤。

　　　　山洞里的落石依然在不断地砸落下来，两人东躲西躲，终于快要到洞壁门口，只是看到这洞壁，玉空灵只想哭……

　　　　她和南宫风进来都那么费力，何况是现在？

　　　　南宫风走到洞壁前，回头道，“快推……”

　　　　玉空灵怔然地看着他，咬着牙过去，双掌顶着洞壁咬牙使劲地推，不但没有一丝动静，反而自己累得全身酸软。

　　　　“咳咳……”南宫风突然弯下腰猛地咳嗽起来。

　　　　“南宫……”玉空灵，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上前抓着他的手臂，摸黑喂他吃，“你怎么样？”

　　　　南宫风握着她的手，声音喑哑，“现在还没死，等会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玉空灵想道歉，却发现道歉太过苍白，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云淡风轻的。

　　　　玉空灵咬牙，继续推着洞壁，可是头上突然轰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股急烈的风沙扑面，玉空灵惊恐地看着黑暗中未知的一切，而身边的南宫风却突然将她扑倒在地，紧接着便又是一口血喷在她的脸上。

　　　　“南宫……”玉空灵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前方，惊叫声嘶哑在喉咙里。

　　　　身上的南宫风很重，怎么推也推不开。

　　　　“我没事……”南宫风声音微弱如蚊蝇，“还活着，你不用担心。”

　　　　玉空灵的眼泪霎时喷涌而出，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也无济于事。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伸手摸索了一下南宫风的上方，这才发现压在他上方的是一块巨石，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巨石被洞壁卡住了，看似压在南宫风身上，其实没压实，但是值得肯定的是，南宫风的后背一定被它重创过。

　　　　“南宫……”玉空灵伸手摸索着南宫风的手，紧紧握住。

　　　　南宫风突然轻轻一笑，“害得我如此模样，连一句对不起也没有吗？”

　　　　玉空灵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嘶哑道，“是我的错……”

　　　　“寒誉这家伙倒是有几分本事呢！”南宫风轻笑道，“你说的没错，弑父罪名大，报应也大。”

　　　　“南宫……”

　　　　“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路。”南宫风的脸紧紧埋在她的肩窝上，“若是洞内无风，不可能还有空气，不可能还能点上蜡烛的。”

　　　　玉空灵看着黑乎乎的一片，咬了咬牙道，“那我去找出口，可是……”

　　　　可是现在他们两人动都不能动一下。

　　　　“嗯，好的。”南宫风轻轻道，“在你出去之前，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告诉你。”

　　　　玉空灵愣了一下，“为什么是现在？等我们出去了，也不迟啊？”

　　　　南宫风沉默了一下，轻声笑了一下，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和你说得上悄悄话。”

　　　　玉空灵没说话，紧抿着唇等着他的‘悄悄话’。

　　　　“你一直不喜欢我，今天我的所作所为，想必你应该更讨厌我了吧？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下得去手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对吗？”

　　　　“不是的，南宫，我……”

　　　　“在西域的时候，你拒绝我的时候说，如果你和我勉强在一起，将来我不会好好对你，会伤害你是吗？”

　　　　“南宫……”玉空灵嘴里发苦，唇微微颤抖。

　　　　南宫风轻轻呵了一口气，“曾经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这辈子是有多渴望一个能够站在我身边的人。即使她心中永远都不会有我，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让她不讨厌我，可以让她安心地在我身边，即使她想着别人，都没关系。”

　　　　“其实我以前一直讨厌君长决的虚情假意，我看得出他对寒碧从来没有过真心，只是寒碧没有察觉，而寒誉也没有看出来。我很嫉妒君长决，他的确比我更会戴面具，更知道如何让人欣赏他。即便如此，我依然讨厌他。可是，空灵，君长决是真的爱你的。”

　　　　“南宫……”

　　　　“我知道，你一直恨他，恨他为何娶寒碧，为何伤你。只是你一直不知道，他娶寒碧的事情，可以不瞒任何人，只想瞒着你，他只想让你看到他心中只有你的一面，他不想在你心中留下一点点的伤。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

　　　　“南宫，你别说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好吗？”

　　　　“听我说完好吗？如果不告诉你，想必你会永远恨着他。”南宫风轻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去西域的事情他知道，他去西域的初衷也是为了你，只是他在那时候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比如说，你的父母。”

　　　　玉空灵的眼蓦然睁大，她的手紧紧抓着南宫风的手，颤声道，“他知道……他……知道？”

　　　　“是啊，他知道……”南宫风忍不住再次咳了一声，“你的父母和很多失踪多年的高手，被寒誉困在了西域，那个地方叫做中原城……你知道的，你的伤就是在那里养好的，不是吗？”

　　　　“他知道他们中了蛊，他也知道解药要问赤氏一族拿，但是，寒誉和寒碧手中也有解药，只是他不知道在哪？空灵，这些你可明白？”

　　　　“……他想拿到解药，他想救我爹娘？是吗？”玉空灵心中苦涩，轻声颤抖道，“他可以告诉我的，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寒碧，是你心中的一根刺。”南宫风的声音很弱，“你要是知道，不论什么原因，你都为被刺痛。本不想让你知道，永远都不让你知道，那么，在你心中他还是那个对你一心一意，只娶过你一人的君长决。还是那个愿意和你跳入悬崖，同生共死的君长决。”

　　　　“只是你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对你的情分若是被寒碧察觉出来，寒碧必然不会放过你，所以他只能这样伤害你，让你离开，让你永远地远离寒碧，至少那样他可以心无旁骛，可以和寒碧周旋，可以想办法拿到解药。”

　　　　“若是如此，他怎么能会下得去手刺我那一剑？他知不知道，我会死的？”

　　　　“你怎么会死呢？”南宫风声音轻轻，“在刺出的那一剑，他可是在心中计算了千万遍，而且，那一天，他知道你的父亲会经过，送到哪里都不如送到他手里，只是他还是不敢肯定，不是他安排的人，怎么也会出变数的，万幸，他计算的很好。”

　　　　“他说，他派人找过我，如果……”

　　　　“自然是找过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的不是吗？”

　　　　“南宫，你今天为何会替他说话？这不像你。”

　　　　南宫风低低笑着，“是啊，不像我。我也第一次为他说好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恶心。”

　　　　“南宫，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看看怎么出去。”说完，玉空灵伸手摸索到叶伤花，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利用它。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南宫风伸手慢慢地摸索着她的脸颊，“我已经出不去了，但是你可以啊！你可以出去啊，你可以去找他告诉他你知道真相了，你可以和他继续在一起了，不是吗？”

　　　　“我不能丢下你。”玉空灵声音咽哽，“不论如何，我都不能丢下你，就算你真的不能活着出去，我也不能丢下你。”

　　　　“傻丫头。”南宫风轻轻笑着，“你怎么还这么傻？连累了我，还想连累自己吗？”

　　　　玉空灵眼泪无声而落，想要看清他此时此刻的面容，怎奈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他现在是如何的苍白，如何的痛苦。

　　　　“白南衣来找过君长决之后，君长决便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君长决一回到中原，他和赤燕两人便赶往中原城了，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赤鹞，但是，有了他们两人去，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寒碧没有其他用处了，他还让寒碧在身边，不过就是巩固水冥教的势力还有就是，不让他们去西域。至于你的爷爷……”南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