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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苏乖巧地坐在小小姐的身边，目光却一直盯着马车的方向。
　　　　　　于连音见状，会心一笑，好在是个忠心的丫头！她就借机观察周围的人。
　　　　　　茶棚虽然人不多，却有五六个伙计，虽然对这个时代的店铺不太熟悉，不过这么小的地方雇那么多人也为免太不划算了。
　　　　　　小二笑着将茶端上来，招呼了两声便就都聚到了一块儿歇息去了。
　　　　　　于连音盯着伙计看了一会儿，又移开了目光，注意着车夫的表情。
　　　　　　她不熟悉这里，但是车夫应该是熟悉的，既然他没有什么反应，那应该是没事了。
　　　　　　看着车夫，不禁想到以后就可以离开那个地方，她的心情忽然间舒畅了许多。
　　　　　　借着喝茶的功夫，她环顾了四周，除了伙计，这儿人并不多，统共不过五六个人。
　　　　　　目光再次扫过伙计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仔细打量一会儿后，她的脸上微微变了神色。
　　　　　　伙计的靴子上那个标记……是于府的标记！
　　　　　　想到这个可能，她忽然微微变了神色。见伙计没发现，才稳住心神，故作不知的样子继续喝茶。
　　　　　　于府的标记她是不会记错的，那人恐怕是青霜提前安排在这儿的。推算下时间，她们刚走，这群人应该就跟上来了。
　　　　　　看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自己。
　　　　　　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文苏还在低头喝茶，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
　　　　　　车夫也好似浑然不知，喝完凉茶将碗放在一旁，抹了抹嘴。
　　　　　　忽然，车夫感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低头看去，是年仅七岁的小主子。
　　　　　　“小……”车夫还没说完，于连音出手示意他别出声，侧过身子，对他小声说道：“那些伙计是梅姨娘的人，恐怕要斩草除根，你带着姑姑和孩子先去凉城，一定要快！”
　　　　　　她的声音很低，确保不会被伙计听到。话才说完，伙计就抬眼看了过来。
　　　　　　车夫故作镇定地将碗向里面推了推，准备起身离开，没想到还没出茶棚，就被伙计用刀拦住了。
　　　　　　一旁的文苏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挡在主子的身前，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惊恐。
　　　　　　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葬身于此的！
　　　　　　“你们是青霜的人吧？”无奈之下，她开口道。
　　　　　　这些人做事无非是为了钱，如果给出更高的价格，说不定就可以保住大家的性命。
　　　　　　那群人从长桌里抽出刀，听到她的话相视一下，中间那个头儿一样的人开口道：“你管老子是谁的人，老子要的是你们的钱！”
　　　　　　话虽这么说，他们却没有立刻动手，似乎在等着她回话。
　　　　　　“好，你们也不过是为了钱，把刀放下，我们谈谈，何必为钱担上人命？这样，无论她给你们多少钱，我都加倍给你们，只要你们放我们离开。”
　　　　　　眼前的刀不时闪着银光，于连音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畏惧之色，说话间镇定自若。
　　　　　　不过纵然自己看不出害怕的神色，却还是护在红玉的面前，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要钱是假，要命是真吧！
　　　　　　这些人应该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人性本贪，她就不信这些人会是什么讲信用的人。
　　　　　　前世经历的多了，她对人性或多或少有点见识了！
　　　　　　果然，为首的伙计眼神有点闪烁，拿刀的手也有些放下的趋势。
　　　　　　有戏！
　　　　　　就在于连音准备开口乘胜追击的时候，那人身边的伙计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待他开口时，语气却十分强硬。
　　　　　　“管你们给多少钱，老子是山贼，还用管他人命不人命的吗？杀了你们，钱都是老子的！”
　　　　　　混蛋！
　　　　　　于连音低咒道。那人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今天恐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主子，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冷静！算不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忽然一个爽朗清脆的少女声音传了过来。
　　　　　　于连音瞥了一眼，看见茶棚里的另一处还坐着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其中一个带着青铜鬼面具，两侧的人看穿着应当是侍卫。
　　　　　　“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为首的伙计轻蔑道，“不想死的就赶紧滚蛋，刀剑无眼，伤着了可别哭着叫爷爷！”
　　　　　　说完那群伙计一阵哄笑。
　　　　　　那鬼面少年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冷厉的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
　　　　　　被这样的眼神扫过，那群人一哆嗦，脊背涌上一阵凉意。
　　　　　　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目光竟然能让一群大老爷们吓得哆嗦。
　　　　　　目光扫过于连音时，她抬头对了上去，看不见少年的脸，她却能感受到一阵冷意。
　　　　　　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去吧。”少年感受到身边四道充满渴望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于连音，开口道。
　　　　　　得了主子的允许，两人相视一眼，纵身跳到了于连音的面前。
　　　　　　背对着她，那二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不过记得叫奶奶！”
　　　　　　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如此蔑视，那些男人如何能忍？岂不火大，下手更狠……

　　　　　　正文　第七章　痛不欲生

　　　　　　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如此蔑视，那些男人如何能忍？
　　　　　　“小娃娃，老子要你的命！弟兄们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那群伙计便都冲了过来，手中的刀对着幽影幽暗砍了下去。
　　　　　　这两个人也并非妄言，抬手挡住了对方的刀，飞起一脚，一个中年男人便飞了出去。
　　　　　　前面有那两个人挡着，于连音心里道了声谢，带着文苏和车夫偷偷离开，准备回到马车上。
　　　　　　几个站在一旁的伙计发现他们，忽然叫道：“拦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过！”说着手中的刀已经劈了下来。
　　　　　　文苏的个头比于连音高，眼见刀要下来，便冲了上去，将那人撞到了一旁，口中叫道：“小姐快跑！”
　　　　　　闻言，她顾不得被打昏的文苏，向外面跑去，侧眼看到一道银光闪来，翻身飞踢过去，那人慌忙中向后退了几步。
　　　　　　幸好前世医患问题见多了，自己特意去学了散打用来防身，否则今日就要葬身于此了！
　　　　　　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身后一个男人偷偷逼近，手中的刀对着她劈了下去。
　　　　　　“啊——”听到声音，她才转身，幽影不知何时护在她的两旁。
　　　　　　幽影把刀从那人的体内拔出，将他踢开，一手护住于连音，另一只手拿刀对敌。
　　　　　　尽管一只手，却将她护得周全，幽影纤瘦的身影在她的身边厮杀，那些人还没有靠近自己和孩子，就已经成为了幽影的刀下亡魂。
　　　　　　前方的幽暗手起刀落，护在文苏身前，那些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少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凌厉的刀锋划过那些人的皮肤，他们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刀刺穿，却无能为力。
　　　　　　好快的身手！
　　　　　　于连音看着这两人，脸上的惊异毫不掩饰。于成峰也算是高手，但是这样的身手却比他更灵活，更快！
　　　　　　自己曾经看过他练功，虽然孔武有力，但是灵活不足，近身作战必然会吃亏。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这一会儿功夫，那些杀手已经被幽影幽暗斩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
　　　　　　忽然她想起红玉和孩子，转身向外跑去，却正撞见刚逃出来的车夫驾车，向着锦城的方向离开。
　　　　　　车夫也是青霜的人！
　　　　　　于连音心头一震，来不及多想就追了上去。
　　　　　　姑姑和孩子还在车上，那个奶娘说不定也是帮凶，让他们回到锦城，姑姑和孩子就没救了！
　　　　　　她哪里能追得上马车，正当她几近崩溃的时候，身后一个黑色身影闪了过去。
　　　　　　是刚刚的那个少年。
　　　　　　借着路边的树木，幽暗很快追上了马车。马车晃动中，帘幕被撩起，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孩子要跳下来，却被另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死死抱住。
　　　　　　要跳下来的人正是红玉。方才茶棚里打斗的时候她偷偷看过，认得幽暗曾经帮过她们。
　　　　　　眼见幽暗离她们越来越近，红玉计上心头，冲着幽暗喊到：“小公子，接住小少爷！”说着已经将怀中的孩子扔给了幽暗。
　　　　　　他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追上来，就一定能够接住少爷！
　　　　　　果然，孩子安全地落在了他的怀里，幽暗接住孩子，身形一顿，慢了下来。再回神时，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路上。
　　　　　　眼见已经追不上了，他便带着孩子回到了茶棚。
　　　　　　“谢谢你们！”于连音从幽暗的手中接过孩子，真诚地道了声谢，“大恩大德，只有日后再报了！”
　　　　　　姑姑被他们带回了锦城，无论如何也要救她，否则落入梅姨娘的手里，她肯定痛不欲生。
　　　　　　但是等她们回到锦城，姑姑恐怕都……
　　　　　　“公子，我还有一事相求，若公子能答应，即便当牛做马，我也愿意报答公子！”她抬头看向幽暗，眼中满是恳求。
　　　　　　幽暗不笨，当然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可是这种事情，自然要请示主子。
　　　　　　见他望向鬼面少年，于连音也顾不上脸面，径直跪在他的面前道：“求公子帮我救出姑姑，连音可以答应公子一切条件！”
　　　　　　红玉就像是娘亲一样，她不可能放弃。
　　　　　　此时文苏也渐渐醒了过来，看向主子的眼中满是不解，却还是跟着她一同跪在了鬼面少年的面前。
　　　　　　“客栈见。”鬼面少年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看也不看一眼于连音，便离开了茶棚。
　　　　　　他的话像是救命稻草一般，于连音欣喜若狂。
　　　　　　不仅于连音，幽暗幽影也十分讶异——主子平日里不是最怕麻烦的吗？这次怎么会出手相助？
　　　　　　“小妹妹，若是大家都去，动静这么大，定然会被发现。”幽影想了想，提议道，“幽暗轻功一流，让他带着你去救人。我带着你的丫鬟和这个孩子去客栈等你们可好？”
　　　　　　她说的没错，若是想救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何况，既然是自己求的他们，自然要听他们的。
　　　　　　“文苏，你带着孩子跟着这位姑娘，照顾好孩子，知道了吗？”
　　　　　　见文苏点头，于连音放心地跟着幽暗离开了茶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也是在赌。
　　　　　　“连音还不知公子名讳，可否告知？”幽暗背着瘦弱的于连音飞也似地奔向锦城。
　　　　　　“幽暗。”他向来不善言辞，木讷不已，凡是需要耍嘴皮子的事情，都是交给幽影的。
　　　　　　在口中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幽暗，的确很适合他。
　　　　　　轻功这种东西绝对是超越她这个现代人的认知的，当幽暗仅用一天就将她们赶了快两天的路走完时，于连音的内心满是震惊。
　　　　　　当他们到了于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于府里都是巡防的守卫。
　　　　　　带着幽暗避过守卫潜入于府后，她直奔柴房，除了那里，她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藏一个人。
　　　　　　“贱人！都这样了，还想着护着你家主子吗？”还没靠近柴房，二人就听到了一阵骂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冲着红玉的。
　　　　　　“谁？”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幽暗抱起于连音，飞身上了屋顶。
　　　　　　趴在房顶上，幽暗拿开两块瓦片，看向屋中。
　　　　　　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地上是一大片已经发黑的血迹，红玉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不蔽体，脸上全是淤青。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一幕落在于连音的眼中，简直生不如死，心如刀绞！
　　　　　　这群禽兽！怎么可以对红玉下这样的狠手！
　　　　　　“还不说是吧？也好，我手下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就怕你这小身板撑不住啊！”伴随着话语的，是几个响亮的巴掌声。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青霜！
　　　　　　青霜笑得花枝乱颤，说出的话却让她浑身颤抖：“今天的几个人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这点还真和你那个贱主子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算了算了，今天先放你一马，明天再来好好看望你。”
　　　　　　说完她甩了甩手，扭着腰肢走了出去，留下伤痕累累的红玉。

　　　　　　正文　第八章　初见鬼王

　　　　　　“姑姑！”幽暗打开屋子，于连音冲了进去，捂着嘴不敢放声大哭。
　　　　　　见到她，红玉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伸出满是伤痕的手，轻轻地想抚摸她的脸，却只停在了最近的地方。
　　　　　　“小姐，你们快离开！若是让她们捉到了，可就遭了！”红玉微弱的声音有些飘忽，手垂落在身侧。
　　　　　　与她相处那么多年，于连音又怎么会不了解她，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顺着她的手划落。
　　　　　　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惊慌：“脏！”
　　　　　　“没有，姑姑是最好看的，最干净的。”她抬手擦去了红玉脸上的眼泪，自己却泪眼模糊。
　　　　　　她冲着红玉笑的像个傻瓜，眼泪却吧嗒吧嗒地掉。“姑姑，我带你走！”说着便要扶起她。
　　　　　　让她留在这里，还不如让她去死！她不会让姑姑留在于府的！
　　　　　　“傻孩子！带我走，大家都走不了的。”红玉自然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最有利，又怎么会让自己连累小小姐？
　　　　　　忽然，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幽暗，道：“小公子，拜托你护送这孩子到安全的地方！”目光炯炯，半点看不出虚弱。
　　　　　　幽暗点了点头，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们。饶是见多了比这更惨的场面，却没有一个让他如此低落的。
　　　　　　“小小姐，照顾好自己，还有小少爷。到了韩家，一定防着点。”她不停地叮嘱着，以后自己不在，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现在的她已经不配站在小小姐的身边了，好在收了个文苏，虽然时日不多，却也是听话的，小小姐有个伴儿了。
　　　　　　她艰难地从发髻上取下一根发簪，举到于连音的眼前，泪中带笑道：“这是小姐送我的发簪，一直没拿下来过。连音，我想小姐了。”
　　　　　　说完，她将发簪狠狠地扎进了心窝，于连音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发簪逼迫皮肤的声音。
　　　　　　温热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出来，灼烧着她握住红玉的手。
　　　　　　抬头对上红玉睁大的双眼，她感到胸口出有一阵被堵住的痛。
　　　　　　“快走！有人来了。”幽暗忽然开口道。他内力深厚，远处来人的脚步听得一清二楚。
　　　　　　于连音也知道此刻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离开柴房前伸手打翻了还在燃烧的油灯。
　　　　　　红玉姑姑，你放心去吧，和娘亲到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
　　　　　　这人世间的恨和怨，我来替你们报！
　　　　　　“怎么回事？柴房怎么起火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幽暗见于连音还在发呆，便背起她飞身翻出将军府，朝着他们约定的地方奔了过去。
　　　　　　“歇歇吧！不急。”出了锦城，于连音忽然开口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幽暗便也停了下来，从白天起他就一直在跑，中间休息的时间也不多，是该休息休息了。
　　　　　　他感激地望向于连音，
　　　　　　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家主子叫什么？”不知为何，方才还处在震惊中的于连音，忽然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这样的她反而让幽暗不知所措，道：“鬼王。”他向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此时更甚。
　　　　　　鬼王？想到那个鬼面少年，这个名字的确应景，都是冷冷的。
　　　　　　不过两个手下的身手都这么好，鬼王的身手应当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吧？若是自己有那样的身手，姑姑今日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此刻她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红玉衣衫不整的模样，每一次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心上。
　　　　　　她垂着脑袋，双手抱膝，两眼放空，像个木偶一般。
　　　　　　幽暗见状，飞身上树，他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却也知道有些人不喜欢别人看着她哭。
　　　　　　他猜的没错，幽暗落在树上的声音像是一个开关，只一刹那，于连音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她好恨！为什么于成峰对梅姨娘的心狠手辣永远不闻不问？为什么他永远都不相信娘亲？为什么都拿人命当草芥？
　　　　　　于成峰！姜艳梅！青霜！这三个人，她只都不会放过的！
　　　　　　娘亲和姑姑的仇，总有一日，她要加倍还回去！
　　　　　　次日她醒过来的时候，幽暗已经手在一边了。
　　　　　　昨夜，于连音哭了许久，眼睛像是被人打了似的，肿的老高。
　　　　　　“走吧。”她乖乖地趴在幽暗的背上补觉，不哭不闹，像是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不说，幽暗自然不会问，背着她向客栈奔去。
　　　　　　于连音回到客栈的时候，弟弟正在吃奶。
　　　　　　文苏告诉她，昨夜她走了之后不久，少爷就一直哭闹，没办法，幽影只好赶快找了一个奶娘过来。
　　　　　　“谢谢你们！”她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