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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那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此刻全然成了黑色，诡异的害怕。


第一百五十六章　顾辰风，对不起
　　萧然下一刻的行为让离攸知道，他被云虚控制了。
　　萧然完全一副傀儡的样子向他们扑了过来，表情呆板僵硬得要命。
　　这一刻，离攸确定，萧然死了。
　　活人是受不了控制的，只有死人。
　　顾辰风也当然知道，否则他就不会在看到萧然眸子变黑那瞬间如此愤怒了。
　　“萧然，你醒醒。”
　　顾辰风挡住扑过来的人，仍不愿意相信他死的事实，他希望叫醒他。
　　可萧然再也不会听到了。
　　“宸王殿下，你们兄弟好好聚聚，我们就不打扰了。”云虚勾唇得意一笑，带着一众人转身隐退。
　　他虽然未和顾辰风动手，却做了一件比动手还可恶的事。
　　把萧然弄成受他支配的傀儡扔给顾辰风，让顾辰风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好往后的日子都愧疚折磨。
　　云虚的心，果然比任何人都狠。
　　离攸眸色一暗，看着空荡荡的峰顶只剩下他们三人。
　　萧然死死的缠着顾辰风，顾辰风本可以一掌劈死他，却始终不愿意下手。
　　而这个坏人却只能离攸来做。
　　她狠狠的扼制住萧然的脑袋，用力一转，萧然的脑袋便偏了一个水平度，萧然眸色里的黑暗终于散去，身体慢慢滑落了下去。
　　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人，顾辰风眸眶红了。
　　萧然死了，应了他的梦境。
　　那么苏家也必然……
　　他一次坠崖，半年光阴，归来一切都成了噩梦。
　　“云虚——”
　　绝命谷顶响起他愤怒到极致的怒吼。
　　离攸怕他生气引了毒性，从后面抱住了他，她贴着他的背，声音故作坚强，“没事的，你还有我，我会帮你一起报仇，所有一切都会好的。”
　　他没回她，但他急剧的心跳让离攸知道，他真的很生气，很无奈，很后悔，很难过……
　　如果可以，离攸绝不要让他陪她一起死。
　　这样也不会一切皆失。
　　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顾辰风，对不起。”她从没有那么愧疚过。
　　她害他中了毒，还连累他至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男人没有回她，而是继续沉寂，沉寂到她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平静了下来，平静到他离开她的怀抱，抱着萧然像个木头一样慢慢走出她的视线。
　　离攸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哭。
　　他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可如今，竟然落寞难过至此。
　　她慢慢跟在他身后，同他一起将萧然埋在了一棵大树下。
　　他没有立碑，却深深得朝萧然的坟头跪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的表情冷漠，可离攸却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空洞无神，仿佛什么也没有进入他的视线，又仿佛他在透过虚无缥缈的空气看见那个往日活泼欢快的萧然。
　　活泼欢快？
　　离攸不由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潜意识里会觉得萧然性格活泼欢快呢？
　　虽然顾辰风是同她讲过不少萧然的事，可也只是大体略过，她根本就不记得他啊？
　　后来，顾辰风起身握着她的手离开了坟堆。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而握着离攸的手却是一直攥得极紧，他用了很大的力道，让离攸知道他的心真的不平静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要再爱我
　　他想去报仇，这个想法已经从他握着她手上的力度体现。
　　可是云虚此举显然就是为了逼疯顾辰风，他若是如此去了，那定九死一生。
　　她怎能让他再如此冒险。
　　所以，在顾辰风的手终于松开她的手之际，她给他下了蛊，一个能让他沉睡的蛊。
　　她看着他放开她的手，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她走过去将他扶起，看着他就算已经陷入昏睡还紧紧皱起的眉头，一滴清泪滑落了下来，刚好与顾辰风流下的融合在一起。
　　“那日坠崖生死之际，你告诉我你叫莫华，我们的名字组在一起是‘莫离’，莫离，生死不离，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怎么能再一次看着你死去。”
　　西疆那次已经足够让她心痛，这一次怎么可以？
　　“顾辰风，也许我真的如云虚说的，做了太多坏事，我是一个坏人，云虚也是，既然都是坏人，那坏人就不该与好人为伍。”她笑着，说完了这番话。
　　也许顾辰风听到了她这番话，眉头比先前皱得还紧，她温柔的帮他抚平，在他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爱我。”她离开他的额头，眼里的悲戚如河水漫过。
　　她搂着他的腰际，用轻功将他带到了一处客栈。
　　未防止他提前醒来，她又给他下了一次蛊，她交代好客栈老板便离开了客栈。
　　当离攸一路走过皇城街道，便听到了所有关于萧家和苏家的消息。
　　苏家意图谋反，被满门抄斩，萧然本被流放，却在苏家抄斩之日带人劫法场，三百余人尽被剿杀。
　　还有诡异的竟还有人说在法场上见到了顾辰风。
　　离攸听得皱眉，莫不是那个叫顾辰风的人也是云虚设计好的？
　　可不应该啊！
　　离攸想不通，便一路来到了法场。
　　距离那血腥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天之余，法场早被清洗干净，可空气中还是残存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离攸看着眼前的高台，脑海里已经自动上演那残忍的场面。
　　苏家，萧然，几乎所有与顾辰风关系好的人，都没办法幸免于难。
　　“云虚啊云虚，你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呢！”
　　沉沉叹了口气，离攸离开了法场，从一个陌生人那里问出扔死犯的地方。
　　艳阳天！
　　乱葬岗！
　　看着成堆在地的尸体，离攸眉头皱得极紧，一双眼几近腥红。
　　她在尸堆里看到了顾辰风一向爱穿的蓝衣，她刨出那具尸体，却是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她认真擦掉他脸上的血污，想仔细看清他的模样，可尘封的记忆没有半点他的影子。
　　她将他放下，拿起来时带的铁铲，想要将他们全部埋了。
　　虽然她知道，这事她不做，顾辰风醒来也会来做，可是她不愿意让他看见那么残忍的一面，她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家人朋友死相如此惨烈。
　　而她，能为他做的也只剩那么多了，以后的路，也许是注定要伤害他的。
　　离攸第一个坑都还没有刨好，便不知哪里出现来了一个女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宁愿他虚伪
　　那女人一袭黄裙极为奢华，脸上的妆容也极为精致，远远看着非常美丽端庄，当然，若不是她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实在是不妙的话，离攸会以为她是一个好人。
　　“我就说你一定会来的吧！”她浅浅一笑，表情意味不明。
　　离攸皱眉，放下手里的工具，抬眸问她，“你是谁？”
　　那个女人定定看了她一眼，旋即一笑，侧眸看向身边虚无的空气道：“你果然厉害，竟让她除你之外谁也不识，不过还真是可惜，她最后还是爱上了他。”
　　她语气隐隐有叹惋的感觉在里面，可表情却截然相反。
　　离攸细心的注意到这个变化，便看着她周围一道白影慢慢浮现。
　　是云虚！
　　从那个女人看向空气的时候离攸就猜到了。
　　那么，她就是那个借用了苏秋沫的脸的唐玉宁。
　　曾经听顾辰风说他毁了她的容之时她是有些怜她的，可如今真见到了人，这转瞬的怜惜终是消失殆尽。
　　看一个人当看眼神，好坏都可由眼神来断定，虽然离攸看云虚一再看走眼，可是唐玉宁区区一个凡人，她眸子里流转的色彩实在是太过浓厚，离攸只一眼便看出那是极为深沉的狠毒和怨恨。
　　“我的事你管不着。”云虚冷漠的抿起唇，向离攸走了过去。
　　云虚仍旧一身白袍，看似一尘不染，可和这周围刺目的腥红相比，却是无比讽刺的颜色。
　　原来看似最纯净的人才毒杀的让人害怕。
　　他在她面前装了那么久，为何不再继续装下去，是觉得虚伪也得不到她的心，还是真实才是他追求的道路？
　　可，她宁愿他虚伪！
　　至少，他们不会至此。
　　“云虚，我来了。”她看着他，却面无表情。
　　“我知道。”他也面无表情。
　　“你还会再动他吗？”她问。
　　“会。”一个字，毫不犹豫。
　　他知道她来的目的，来求他放了他，来求他收手，可是可能吗？
　　他已经杀过太多人，可最想杀的那个还没有杀到，他怎么会甘心。
　　这次，他势必要让他痛不欲生，灰飞烟灭，让她与他再无机会。
　　得不到她的心，那就毁了，万劫不复，他从不在乎。
　　“如果我死在你面前呢？”离攸看着他，眼里波澜已起。
　　“离攸，你就不知道你根本死不了吗？”云虚笑看着她，“你的肉体会自愈，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会复活，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将你的身体保存至此的？”
　　此时的离攸不明白，他这番话并不是表面的意思。
　　于是，当最后的最后，当所有人随着她一同死去，当那遗忘千年的往事回到心里，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这一切罪恶的开头。
　　“不过，有一个方法倒是可以让你死。”云虚眸色不怀好意的微眯起。
　　离攸沉默看他：“……”
　　“爆破内丹。”他轻轻笑了。
　　离攸早知道，内丹一旦被毁，她连带着顾辰风都会死，可顾辰风是人，他会转世，而她却会灰飞烟灭。
　　一旦如此，世间便再无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禁拍手称赞
　　可是她不甘心啊！
　　而云虚又恰好看出了她的不甘心，所以这场交易失败。
　　她说不动他，也威胁不了他。
　　她转身继续挖起坑来，可离攸没想到云虚却塞给了她一枚手镯。
　　通体发白，如玉如蛇。
　　“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云虚将玉镯套到她的手腕上。
　　离攸怔怔的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看向他，“我的东西为何在你手上？”
　　她问了一个极为白痴的问题。
　　她的东西，她的记忆，除了心她所有的一切又有哪一样不是由他操纵？
　　她自嘲的笑了笑，又挖起坑来。
　　云虚走了，唐玉宁却依然在。
　　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脸上笑意微深，却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离攸将一具女尸搬进坑里，她才道：“你知道你现在要埋的是谁吗？”
　　她不理她，继续手下的行动。
　　可不是因为离攸不理她，她就会罢休的。
　　“她叫落儿，是你以前的贴身丫鬟，也是萧然心爱的女子。”唐玉宁脸上笑意盈盈，她白皙的手指指着坑里的人，同她道。
　　离攸一怔。
　　落儿？
　　萧然心爱的女子？
　　她虽然不想相信唐玉宁的话，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坑里的人。
　　刚才她没仔细看，如今竟突然觉得里面的人如此熟悉。
　　顾辰风和她说过，说她曾为了一个丫鬟好几次违背他。
　　所以，里面的就是？
　　离攸不是相信唐玉宁，而是里面的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有点熟悉，如同手腕的手镯一样。
　　她跳进坑里，小心翼翼的抹去她脸上的血污。
　　她看到了一张极为清秀的小脸。
　　脑子里突然快速闪过一副画面。
　　“姐姐，你忘了我了吗？我叫琉璃呀，一百年前被你从人类手中救下的那条小白蛇啊！”
　　“小姐，我是落儿啊！我从小陪着你长大，你记不得了吗？”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在脑海，音调一个青涩一个清脆，却诡异的有些相同。
　　她撩起衣袖，看着手腕上的玉镯，低声轻唤：“落儿！”
　　手腕晃动了一下，却又重新归于平静，没有她期待看到的景象。
　　心突然闷得厉害，她捂着胸口，看向坑里的人。
　　那惨白得过分的脸印在她眸里，她突然忍不住流起泪来。
　　“姐姐，我叫琉璃啊！”
　　“小姐，我是落儿啊！”
　　心口如同刀绞一样疼了起来，她捂着心口慢慢蹲了下去。
　　离攸以为，她这辈子只会因为顾辰风而难过，可当看清身边的人，她的心却疼得如此清晰。
　　唐玉宁见她如此却是很得意，她莲步轻移，朝她走了过来。
　　她在她的上方停下，她笑看着她，“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真是让人看了不禁拍手称赞。”
　　然后，她就真的鼓起掌来。
　　啪啪啪——
　　三掌，拍的极为轻快和响亮。
　　离攸再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反驳她。
　　她只觉胸口像是被谁剜了一块，疼痛已足够让她窒息。
　　可离攸没想到嘲笑她的唐玉宁下一刻会被一阵疾风卷起，她飞过她的头顶，然后重重的砸到了远处的尸体上。


第一百六十章　不要相信他
　　唐玉宁从尸体上滚落了下来，她的衣裙被染成了红色，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她踉踉跄跄的想要从那血腥恐怖的地面爬起来，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她直勾勾的错过离攸看向远方，那眼里的愤恨如火一般燃烧。
　　直到离攸被那个高大的身影从坑里拉出，直到她被他紧紧锁在怀里时，唐玉宁终于忍不住发怒了。
　　她说，“离攸，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顾辰风却把一柄剑扔到了她咫尺之距的地上。
　　她大骇，被吓得止住了声音。
　　被狠狠禁锢在厚实的怀里，离攸皱眉。
　　她想要抬头看他，却被他的手按住了脑袋，她挣脱不开，只能问：“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再也不见我了？”
　　他的声音注加了很多愤怒，他紧紧环住她，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温柔。
　　“我，没有。”这三个字离攸说得极为心虚。
　　她是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她本想用自己去为他换一世太平，可终究没有获得云虚的同意。
　　所以，这一生她注定要给他带来祸乱。
　　可顾辰风何其聪明？
　　她的掩饰，她的心虚，他怎么会看不破？
　　“离攸，答应我，不要相信他的话。”顾辰风紧紧抱着她，眸里已暗红一片。
　　当他从客栈醒来，他便猜出了她的心思，他急急赶过来，当看见她还在的时候，他紧悬的心才松了下来。
　　从前世在青楼遇见她，他就没有想过要放她离开，这一世，就算天下因为她而毁，他也不会放弃。
　　他失去的已经太多，不能再失去最重要的她。
　　“嗯！”离攸点头，“从今以后，除了你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闻言，他环住她腰际的手力度又大了几分。
　　当一切尸体埋葬好，离攸和顾辰风回到客栈时，却没想到会遇到顾锦志。
　　彼时的客栈已被一帮侍卫围得水泄不通，顾锦志一身炫目的明黄从客栈里出来。
　　当看到离攸和顾辰风时，他面色极为震撼的一变。
　　离攸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的，但看他清润的眸子里显而易见的流转过愧疚时，离攸心里不由一怔。
　　按理说，苏家和萧然都是被他剿杀的，他又怎么会给人生出这样一种错觉来呢？
　　“九弟？”他朝他们走过来，他的视线一直在顾辰风身上。
　　他似是有些不确定顾辰风竟然还没有死，所以他不住的打量着顾辰风。
　　顾辰风却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四哥，别来无恙！”
　　顾锦志面上有些许不自然，却还是极为礼貌的道：“你回来就好。”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离攸却嗅不出好的意味来。
　　后来顾锦志终于将视线移到离攸身上，在看清她时，他面色倒是没有多惊惧，不过，那微变的眼眸倒是没逃过顾辰风和离攸的眼。
　　离攸给顾锦志的感觉有些熟悉，顾锦志有些疑惑，明明一年前他见到的是一个男人，怎么如今就彻底的成了一个女人？
　　他皱眉问：“她是？”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她是本王的女人
　　“她是本王的女人。”顾辰风将手覆上离攸的肩头，用行动证明了离攸的身份。
　　除却面对顾锦志的冷漠，顾辰风落在离攸身上的视线掺杂了太多的柔情。
　　此时的顾锦志面色飞快的变化了起来。
　　当时他只知他坠崖，为何会坠崖，他却是全然不知。
　　可如今大半年过去，再见到他却没想到他身边竟然多了个女人！
　　还是他的女人！
　　那么，沫儿在他心里又算什么？曾经的恩爱表象全都是假的吗？
　　顾锦志眉头皱得极紧，他为曾经的沫儿不值，可好在现在的沫儿已经是他的了，即便顾辰风还再想要将沫儿从他身边夺走，也不可能了，他是皇帝，就算是顾辰风再无所不能，也得臣服于他。
　　后来，顾锦志解了宸王府的禁封，还让人设宴，欢迎顾辰风回归。
　　顾辰风没有拒绝，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酒宴上歌舞升平，一派欢乐融融繁华的景象。
　　可这和那刑台满地消散的鲜血以及无数冤魂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