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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儿。”
　　他蹲下身去，看着那脸色惨白的人，声音竟带着颤意。
　　“快叫太医。”
　　他慌乱的站起身，大声吩咐。
　　“陛下，不要叫太医。”
　　是离攸极为清冷的声音。
　　闻言，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她，顾天成却是莫名的生气，“你说什么？”
　　不叫太医，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吗？


第四十九章　我能救他
　　“王爷受伤太重，太医根本就救不了他，只会加重他的伤势。”
　　顾辰风的气息越来越弱，甚至身体都开始冰冷起来。
　　那铁叶恰好穿过他的心脏，若不是危急时刻她用自己仅存的一丝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脏，怕是早已没了气息。
　　“太医救不了他，那谁救得了？你要是说不出来，朕让你给辰儿陪葬。”
　　顾天成的话暴躁而狠劣，他一直不待见他，可是看着他奄奄一息在他面前，那心里的痛是隐藏不了的。
　　辰儿是他和她的孩子呀，人人都说她是妖孽，他迫不得已，杀了她，这已是他一辈子的痛，若他们的孩子在出事，她怕真的不会再原谅他了吧！
　　“……”
　　离攸沉默着，看向那高高在上已现苍老的顾天成，他的眉宇间是难掩的慌乱。
　　“对啊，九嫂，你快说谁能救九哥。”
　　萧然一脸急切，激动的看着她。
　　“我能救他。”离攸冰冷的回应。
　　她能救他，只不过代价便是这一世都困于这副躯壳中，再也回不到原本面貌。
　　“你——”
　　顾天成不信，其他人也是一副怀疑的样子。
　　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又不懂医术，要如何救他？
　　“我拿命担保，若救不了王爷，便自裁谢罪。”
　　离攸看着怀里的他，他身上的嫣红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仿佛也跟着停止了跳动，随之就是漫无边际的空虚与寂寥。
　　她不准他死，他死了她找谁报仇？
　　众人都被她这话一惊，她真敢拿命担保？
　　到底是医术精湛，还是昏了脑子？
　　“朕就相信你一次，若是你敢骗朕，朕会让你不得好死。”
　　顾天成眸光冰冷至极，他狠劣的抛下这句话。
　　离攸扫过众人，他们议论纷纷，眉宇间有的担忧，有的欣喜。她看了心烦。
　　“还请陛下和各位皇子大臣们出去等着，否则耽搁了我救王爷，这罪责便不算在我身上。”
　　她始终冷静理智，即使那嫣红早已染湿了她的白衣，即使她怀里的人越来越冰冷。
　　“走。”
　　冰冷的声音从顾天成的口中吐出，只见他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人，转身先一步向殿外走去。
　　其他人也跟着他一同走出去，只留萧然和陈浩徘徊不定的站在她旁边。
　　而即将踏出殿门的顾锦志也回头看向他们，此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他竟然有那么一刻希望那个人死掉，这样他和她也许就有机会了，可是这个想法又莫名的残忍，而且若他死了那她岂不是也会没命，所以他更希望他活下去。
　　离攸看着面前不舍得走开的两人，劝道：“陈浩、萧然，你们也出去，把门和窗子都关上，王爷不能吹风。”
　　“可是九哥他……”
　　萧然很是着急，他不是不信她，可他亲眼看着那铁叶穿过顾辰风的胸膛，若是换成旁人早就殒命了，所以她到底拿什么救他？
　　他的话未完，离攸便道：“赶紧出去，我答应你们，会还你一个完整的顾辰风。”
　　两人看她一脸认真，似有十足的把握，便稍微放了放心，咬咬牙走了出去，顺便关上了窗门。


第五十章　已经无恙
　　偌大的殿内只有离攸和顾辰风。
　　离攸突然觉得莫名的寒冷。
　　她看了眼那紧闭的窗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她看不见天空，也看不见希望。
　　他的受伤算是毁了她的计划。
　　她隐约觉得外面有叶飘落，应该是秋天到了，正好，她也许不会再那么嗜睡了。
　　狭长的睫毛轻轻合上，她眉头微皱，额上冒起细密的汗珠。
　　她必须将她的灵魂和苏秋沫的躯壳分离。
　　利用自己的真身才能救他，可是经历快三个月的时间，她的灵魂早已和苏秋沫的身体契合，要分离那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强忍着钻心的痛，咬着牙，心一狠，生生脱离苏秋沫的肉体。
　　这一来回换来的是肉体破损，灵魂虚弱。
　　离攸一袭红色，如肆虐开放带血的绯红彼岸，绝美至极，也妖艳至极，她轻飘飘的落在他们面前，看着苏秋沫的身体没了支撑，倒在了地上，嘴角有血液流出。
　　而顾辰风也摇晃着要倒去，离攸身形一动，已将他扶在了怀里。
　　传说中彼岸花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其实也不过是取它们的血液喝下，能让人延续个几十年的寿命罢了。
　　可是离攸早在许多年前便就只剩一缕灵魂了，哪还有什么肉体，她进入苏秋沫的身体也不过是为了休养生息，打算过个一两年再重塑肉身，可是现下怕是等不到了。
　　为今之计，只有她的内丹才可以救他，换来的结果便是生生世世困于凡人肉体中，要想回到原本容貌，除非有一天她的内丹回来了。
　　她看着自己虚无缥缈的身体，胸口处似有什么在跳动？
　　她没有心，那是她的内丹。
　　是她活了上千年的凭证。
　　没有内丹她也可以活，只是生命短暂罢了。
　　她苦笑着，素白的手落在胸口，她毫不犹豫的剜出那拇指大小的内丹，似完全感觉不到疼。
　　她喂给他吃下，看着他手心和胸膛的血止住，看着他开始红润的脸庞，感受着他慢慢开始跳动的心脏。
　　她微微一笑，看向怀里安静睡着的人。
　　“顾辰风，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她似在低语，又似在控诉。
　　怀里人身体慢慢暖和起来。
　　而她也该回去了。
　　因为她的分离，苏秋沫的身体弱到极致。
　　又因为她的突然回来，身体有一种被人肢解后再接上的感觉，疼得不能动弹，她感觉满腔的热血堵在胸口处，窒息得难受。
　　轻轻一咳，便是嫣红的血液喷洒在白石地板上，她擦了擦嘴角，忍着疼痛向外面喊道：“来人。”
　　接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她看见他们浩浩荡荡的走进来。
　　顾天成始终走在最前面，他蹲下身来，看着顾辰风已经红润的脸，对着身后大喜道：“太医，快看看辰儿。”
　　而后便看见后面走上来一个穿着太医官服的老者，他放下药箱，手搭上顾辰风的手腕。
　　只见他面色严肃，须臾，脸色一变，喜道：“回陛下，宸王已经无恙。”
　　顾天成终于松了口气。
　　萧然、陈浩、顾锦志，还有唐玉华也放松了紧绷着的那跟弦。
　　虽然他们担心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有些人是不大痛快了，完全想不到顾辰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安然无恙。


第五十一章　自甘下贱
　　群臣们看向离攸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救顾辰风的，竟然那么神奇，肯定是医术精湛，便心下暗想，以后生病了也要找她看看。
　　“陛下，虽然王爷已经无事，可还是需要好好休养，现下还是需要赶紧送回宸王府去。”
　　“好。”顾天成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萧爱卿，你赶紧将辰儿送回王府。”
　　“是。”
　　萧然连忙从离攸怀里小心的接过顾辰风。
　　随后又听顾天成道：“木太医，你也跟着去，随时向朕禀报辰儿的情况。”
　　“微臣遵命。”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出了殿门。
　　谁也没有发现离攸的不对劲。
　　直到马车驱往宸王府，直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顾辰风的伤吸引过去。
　　直到离攸摇摇晃晃的回到秋风苑。
　　才听见落儿的高声尖叫。
　　“小姐。”
　　离攸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仿佛看见顾辰风一袭蓝衣向她伸过手来，他面上带笑，眉目含情，温柔的唤她，“阿离。”
　　她笑着伸出手去，却是碰到一只柔软白皙的小手，而后便是熟悉的哭声响起。
　　“小姐，你怎么了？”
　　离攸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想对她笑，告诉她她没事，可是这两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像是有千斤重石，压得她难受。
　　“小姐，你不要吓落儿。”
　　落儿脱了衣服去捂她的胸口，可是那里的血像是怎么也止不住。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的灵魂强行脱离肉体，所以牵动了伤口，之前若不是她极力忍着，早已漏了馅。
　　离攸意识开始涣散，朦朦胧胧之间看见落儿奔跑了出去，嘴里呼喊着王爷。
　　多么熟悉的场面呀！
　　可惜她怕是要好久才能看见他了。
　　……
　　皇城的秋天，天空一碧如洗，柔情的阳光托起了流金溢彩的生命之旅。
　　远天白云下，宸王府。
　　一袭红裳女子坐于软塌上，她端着茶杯，浅饮着，眼眸微抬，看见那衣裳不整的人从床塌上下来。
　　而那人的身后是脸色苍白依旧昏睡的顾辰风。
　　她放下茶杯，面色平静，声音也平平淡淡。“听说本王妃昏睡的这几日一直是唐小姐在照顾王爷。”
　　“是的，本小姐就是照顾了辰风哥哥。”
　　唐玉宁拉了拉衣襟，她的声音虽然清脆，可却是莫名的让人讨厌。
　　离攸看向她捂着衣襟的手，微微笑着，“那本王妃在此替王爷谢过唐小姐的照拂。”
　　“你——，就这样？”
　　唐玉宁皱着眉，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大度，像是完全看不见她做了什么事，可也正是如此，她心里才会更加气愤。
　　从来两个人吵架都是要针锋相对才能继续下去，可若有一方始终理智，平静应对，那架掐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唐小姐要本王妃怎么感谢你？”
　　“你也看到了，辰风哥哥与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按理来说，他一定要娶了我才行。”
　　唐玉宁虽然生气，可想到床上的人，怒气便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终于等到她说明了用意，离攸红唇一勾，只是那笑却是说不出的妖娆邪肆。
　　“本王妃竟不知唐小姐如此这般自甘下贱。”


第五十二章　觉得无趣
　　“你——”
　　她的一句话轻轻松松就挑起了唐玉宁的怒火。
　　“你竟敢说本小姐下贱，你信不信我让辰风哥哥休了你。”
　　离攸看着她好看的脸泛起难掩的怒火，缓缓勾起一抹笑，“果真不愧是皇城第一美人，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闻言，唐玉宁高傲的抱着胸，声音得意，“那是自然，本小姐就算穿着粗布麻衣也比你好看百倍。”
　　显然唐玉宁没有听出她的嘲讽，反而以为她是嫉妒羡慕她。
　　离攸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倏尔，她狡黠一笑，“本王妃相信唐小姐就算不穿衣服也是倾国倾城的。”
　　离攸果真是比较懂她的脾性，一句话又点燃了她的怒火，而且是那种恼羞成怒的怒。
　　“……”
　　唐玉宁涨红了脸，却是不知如何反驳她，只能用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睛狠狠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凌迟。
　　本来两个人吵架总要旗鼓相当才会有意思，可是若一方太弱，那看来真的是没意思，强的一方也会觉得无趣。
　　而离攸就是无趣的那一个。
　　“这几日辛苦唐小姐的照顾王爷了，既然本王妃醒了，也就不麻烦唐小姐了。”
　　离攸说着从软塌上起来，不容唐玉宁反驳，便对着外面叫道：“陈浩。”
　　随后陈浩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衣裳不整的唐玉宁，便恭恭敬敬的对离攸道：“王妃请吩咐。”
　　“送唐小姐回丞相府。”
　　“是。”
　　陈浩转身看向唐玉宁，声音恭敬，“唐小姐，请吧！”
　　唐玉宁整理了一下衣服，却是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桌椅上，声音倔强，“我不走，我要留下照顾辰风哥哥。”
　　陈浩有些无奈，又不敢动她，只能向离攸抛去求助的眼神。
　　“唐小姐不想走，莫不是要让本王妃将令尊请来，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是如何打着照顾王爷的名号而照顾到床上去的。”
　　嫣红的唇瓣轻飘飘的溢出这句话，她云淡风轻的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变得苍白，看着那两片痴情的唇瓣颤抖着蠕动，似要说出什么，可却又说不出什么。
　　唐玉宁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看着她，言语间带着十足的威胁。“你若敢说出去，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离攸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声音平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果然唐玉宁黑着一张脸气凶凶的走了出去。
　　没了讨厌的人，离攸心情转好，走向床上的人。
　　他盖着被褥，面色苍白，她心里一紧，忙去触他的脉搏，他的心跳断断续续，身子也虚弱至极。
　　又是唐玉宁，她的眸里泛起狠劣。
　　她不反对她照顾他，可是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照顾他身上，以至于她昏睡这几日他根本就没有好转，反而身子越来越虚弱。
　　离攸压抑着怒火，向身后的陈浩吩咐道：“以后再也不准唐玉宁见王爷，听见没有。”
　　因为生气，她的声音冰冷而狠劣，让不远处的陈浩心里一颤，连忙答应道：“是，王妃。”
　　陈浩心里有些疑惑，刚才唐玉宁在的时候不都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莫不是，王爷？


第五十三章　不日清醒
　　果然，陈浩往里看了看，便见着顾辰风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心里一急，忙跑出去叫太医。
　　陈浩前脚才出去，离攸已取下了头间的玉簪，她撩起衣袖，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嫣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流进了顾辰风的嘴里。
　　她再也不是彼岸，已没有了自愈的能力，唯一有用的怕就是她这副沾染了一点彼岸气息的血液吧！
　　不能起死回生，但是缓解他的伤势足以。
　　臂上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她似是感觉不到痛，只看着床上的人面色稍缓时才找了布条随意裹住伤口。
　　离攸微微苦笑，萧然带回来的雪莲已经用在了他的身上，这满身的伤怕是永久的疤了。
　　……
　　王府大门。
　　“你怎么在宸王府？”
　　是唐玉华，他拉着唐玉宁的手，有些疑惑。
　　“不关你的事。”
　　唐玉宁生气甩开，大步流星的向外面走去，脚步有些急促。
　　唐玉华不解的看着那粉红人影消失在墙角，眉头突兀的跳了一下。
　　她来干吗？
　　顾锦志看着唐玉华有些无奈的样子，儒雅一笑。
　　“你这妹妹脾气不大好呀！”
　　“让景王殿下见笑了。”
　　顾锦志轻笑一声，他的确是见笑了。
　　收回笑意，他一撩衣摆，踏进门槛。
　　两人一同走向顾辰风的寝殿，到时恰好看到木太医在为顾辰风把脉，而离攸则坐在软塌上，脸色比床上的人还苍白。
　　这么些日子，她经历了什么？
　　“景王殿下，唐公子。”
　　陈浩看见了他们，连忙行礼，也同时提醒软塌上的离攸。
　　离攸扶着额头，淡淡向他们看来，“坐吧！”
　　随后对陈浩道：“陈浩，看茶。”
　　陈浩退了下去。
　　顾锦志和唐玉华都没有坐，反而走到她面前。
　　顾锦志开口问她：“你没事吧？”
　　离攸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而后便见木太医从床榻边转过身子来，向离攸道喜：“回禀王妃，王爷的伤势大好，不日就会清醒了。”
　　闻言，离攸面上带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到底不枉费了她的一颗内丹，也不枉费了她狠心刺了手臂。
　　“谢木太医。”说着她从袖里拿出几张银票，还没有递出去，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银票散落在空中，她触到了一个温暖的手臂。
　　“沫儿。”
　　她看见那双如墨的眸子满是担忧，她听见他清润的声音夹杂了慌乱。
　　“景王殿下。”
　　她虚弱的笑了笑，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要动。”
　　顾锦志忙按住她，他看着她绯红的衣袖慢慢湿透，而她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像身子不是她的，他只觉得心里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喘不上气来。
　　“木太医，快看看宸王妃怎么了？”
　　木太医忙卷起她的衣袖，只见她臂上胡乱裹着一块布，那布上有血液不断渗出。
　　他连忙将布小心取下，便见到一个拇指般长的伤口，伤口虽浅，可却流血不止，他赶紧从药箱里拿出止血散来，直接到了半瓶在上面。
　　“嘶——”
　　药粉与伤口接触，离攸疼得直冒冷汗，直接昏厥过去。
　　“沫儿。”
　　清冷的寝殿，顾锦志的呐喊尤为清晰。
　　床上的人似乎因此动了动，只是仔细看去，却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


第五十四章　失血过多
　　“木太医，沫儿到底怎么了？”
　　因为着急，他早已忘了他们之间的身份。
　　可是当下，谁也没有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木太医用一块纱布帮她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