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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快快的死，也好比绝望的活在这个世上好。”
　　赫连城盯着她，薄唇紧紧的抿着。
　　林初九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即便没有慕吟，他也不会娶她，也不会爱她，这个真相就已经让她万劫不复了。
　　如果，他肯骗骗她该多好？
　　最起码，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起码，她的恨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林初九，这个世上，不是你的感情最珍贵，你喜欢一个人，但是没有规定，你喜欢的那个人就一定要喜欢你，没有人欠你一份感情。’
　　当初慕吟教训她的话，现在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她不得说，慕吟说的是对的。
　　“毒酒，白绫，匕首，三样随你选择。”
　　赫连城看着她，终于开口了。
　　但是，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她的心口。
　　“我不会看着你死，这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你，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因为惦记着你是我妹妹。而是因为姨母的关系。”
　　她愣愣的看着他，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没有让赫连城的心起半点涟漪。
　　他说：“林初九，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关系了。”
　　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只有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叫他连城哥哥。
　　而他从进门开始，一直叫的是‘林初九’！
　　也是，她真傻，她几次中伤慕吟，他那么爱慕吟，没有立刻杀了她，就是为了找独白的消息……
　　“连城哥哥，我死了，能不能把我一把火烧了，把骨灰……送到我娘身边？”
　　在他离开前，林初九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赫连城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林初九不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眼泪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尽情的流淌下来。
　　曾经有多少的夜晚，她想哭而不敢哭。
　　众叛亲离的滋味，只有自己亲自尝过才知道。
　　现在，她终于能哭了。
　　那些强势伪装的狠辣和坚强，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的面具，终于被自己亲手撕下来了。
　　赫连城走出去不到一个时辰，有一个店小二走了进来，在房间的浴桶里加满了热水。
　　紧接着，小五走了进来。
　　林初九看到她，迅速将软弱的一面收了起来。
　　虽然泪痕未尽，却依旧冷若冰霜。


　　第147章自己选择的死路


　　小五冷冷的看着林初九，她这个样子真的是很讨人厌。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林初九的身边点了她的穴道，才替她松绑。
　　“主子说了，你想死，他成全你，让你干干净净的走。”
　　所以给她备了热水，备了干净的衣服。
　　林初九捏着自己酸疼的手腕，茫然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所以，他一刻都不打算留她了吗？
　　死，竟然是这么快。
　　小五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就心生厌恶，于是冷冷的说：“我们不打算在锦州停留了，带你不方便，所以你自己解决吧，我不想亲手把匕首插
　　进你的心脏里。”
　　虽然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可怜，但是小五不会忘记是她害了小姐，害的王爷和王妃不能相守在一起。
　　她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尽管眼前会死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不害怕。
　　因为是她罪有应得。
　　林初九拿着衣服走进了隔间里，然后脱下自己的身上的脏衣服开始沐浴。
　　将身上的污痕洗掉，很仔细的洗，不错过每一寸肌肤。
　　她不想死了之后，还要带着斑驳的痕迹走进阎王殿。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坐在铜镜前。镜子里倒映这一张绝望的脸，眼神里全是灰暗，没有一丝的希望。
　　脸色白的透明，虽然活着，却已经如鬼一样。
　　擦粉，描眉，抿口红，终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脸上有些颜色的美女。
　　依稀，能看见当初鲜活的样子。
　　“姨母，初九不想嫁人，初九想一辈子陪在您身边。”
　　“傻孩子，身为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姨母不希望你和姨母一样，困在这金丝笼里。你始终都要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更加的美好。”
　　“姨母也希望你能成为姨母的儿媳妇，这样你永远都是我女儿了……”
　　曾经姨母的话，在耳畔响起。
　　镜子里，她看见了过去。
　　曾几何时，她依偎在姨母的身畔，听着她柔柔的跟自己说话。
　　曾几何时，她也是真心希望，能一辈子陪在姨母身边的。
　　眼泪，瞬间落下。
　　“姨母，我真的想当你女儿的……”
　　那副母慈子孝的场面，亲手被她粉碎。
　　她选了毒酒，在铜镜前一口饮下。
　　她要死了，身边只有一个盯着她去死的丫鬟。
　　真凄凉啊！
　　赫连城的说过，刚才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她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看她一眼。
　　她……林初九，只配孤独的死去。
　　六亲不认，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小五看着林初九又笑又哭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她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疯了吗？
　　见小五盯着她看，林初九也笑着看她。
　　毒酒下肚，没那么快死。
　　所以她看着她，笑的十分灿烂。
　　她问小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
　　小五原本不打算开口，可是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起了一丝悲凉。
　　“是，你原本可以选择不这样活，但是你灵顽不灵，选了一条找死的路。”
　　果然，她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在找死。
　　“你知道这个世上本就不公平，更没有感同身受的这一说，如果感情可以选择，也许这个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痴情的人了。”
　　“痴情？”
　　小五一脸讥讽：“你也叫痴情吗？把你爱的那个人爱的人全都逼死，只留下你一个人，你这叫痴情吗？你这分明是无情。”
　　闻言，林初九的有一瞬间的怔楞，然后一双晦暗的眼睛看着小五，茫然的问：“我做错了吗？”
　　“当然做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小五毫不犹豫的反驳：“真正爱一个人，应该是爱他所爱，守护他喜欢的人。而不是让他灰心绝望，让他痛不
　　欲生。”
　　看，一个丫鬟都比她懂的怎么去爱一个人。
　　她做错了吗？
　　这个答案，其实早就在心里。
　　只是她不敢承认而已。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能她也是这样的吧。
　　内心煎熬，承认他们所有人口中的错，这样死的也安心了吧。
　　毒，开始发作了。
　　心脏开始绞痛了，一抽一抽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当眼前开始变黑的时候，她脑海里看到了她的娘亲。
　　她温柔的脸庞在朝着她笑。
　　好像是在招手，让她去她的身边……
　　娘，如今女儿十恶不赦，还能回去吗？
　　“能回去的，你永远是娘的女儿。”
　　耳边似乎传来了娘亲的声音，林初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倒在床上，黑色的发丝在身下披散着，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娘，如果我死了就能回去。
　　那现在，我就已经回到您的身边了。
　　我陪你，诵念佛经，古佛青灯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小五走过去，将她放在床上放好，轻手轻脚的盖上棉被。
　　她的唇边还有血迹，小五心生不忍，最后还是用锦帕帮她擦去了。
　　暗卫走进来，用棉被把林初九裹好。
　　然后走下楼，塞进了一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里。
　　赫连城站在窗口前，看着马车离去，幽深的目光缓缓的收回，握紧的拳头在身畔松开。
　　银翘坐在一边的桌子前。
　　他看着赫连城，眼睛里没有任何的讥讽与嘲笑。
　　最终，他还是没有下得手。
　　林初九陷害过他母亲，伤害过慕吟，赫连城虽然恨她入骨，想杀之而后快，可是杀了她，也找不到慕吟，还毁了姨母的信念。
　　想到已经在庙里礼佛的姨母，赫连城终究没有能硬下心肠，斩断姨母最后的一丝希望。纵然林初九罪无可赦，可姨母无辜……想到她与娘亲的姐
　　妹情，终究还是饶她一条性命。
　　他给了她选择，可无论是白绫，还是匕首都死的太惨烈，林初九不会选的。
　　所以，给她的毒酒并不是要人性命的毒。
　　而是让她忘记前尘往事。
　　林初九的武功被废，又没了记忆，他把她送到姨母身边，从此不在与外界，与独白有任何的联系，重新过她的下半辈子。
　　她已经是他人妇，姨母不会让她再嫁人，所以她会在寺庙里呆上一辈子，了却残生。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银翘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开口问道。
　　慕吟在的时候，他看不上赫连城，可是现在慕吟不在，赫连城就是主子。
　　他，分得清主次。
　　闻言，赫连城转身看向他，脸上依旧寒霜一片。
　　“你打算怎么办？”
　　对上他的眼睛，银翘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朝着赫连城行礼。
　　“银翘，奉太子爷为主上，金缕阁也会为王爷差遣，直到阁主回来。”
　　赫连城看着银翘，眼睛里一丝光亮一闪而过。
　　很好，他正打算这么做。
　　想要找慕吟，他仅仅是个太子爷还不够。
　　他还需要渗入江湖的金缕阁的势力。
　　“从现在起，金缕阁的生意照旧，慕吟失踪的消息不许泄露出去，然后秘密寻找她的下落。”
　　“银翘立刻去安排。”
　　从现在起，银翘的脸上再也没有吊儿郎当的神色。
　　他知道轻重缓急，更知道赫连城与慕吟不一样。
　　赫连城的柔情只用在慕吟的身上，因为慕吟而宽容，因为慕吟而心善，可是现在慕吟不见了，他的所有宽容也就随之不见了。
　　银翘出去的时候，小五正端着熬好的药在门口守着。
　　看到门开了，银翘走了出去，这才敢进去。
　　两人擦家而过的时候，她与银翘对视了一眼，银翘眼中的深意，让小五有些不寒而栗。
　　他其实知道，她有些不敢面对赫连城。
　　因为那天晚上，他把她救出来了，可是没找到慕吟……


　　第148章哭够了吗？


　　小五低着头，揣着一颗噗通乱跳的心走进去。
　　“太子爷，该喝药了。”
　　她低声说着，声音十分轻。
　　赫连城一言不发，走过去端起药碗，一口喝干，不剩一滴。
　　他知道他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心里的伤很重，但是他不可以倒下，因为慕吟还在等他。
　　她独自一个人，被别人带走，没有他在身边，她肯定很恐慌。
　　她肯定希望他能很快的赶到她身边，把她带走。
　　喝完了药，小五默默端着空空如也的药碗出去。
　　可是走到门口，小五的脚步停了下来。
　　赫连城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有事？”
　　小五是慕吟的贴身丫头，小六太小，她每次出行都带着她，小五对慕吟的忠诚，不容他怀疑。
　　听到这么一句问话，小五转身，直直的跪在他面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眼泪汹涌而出，直直的掉在地上，声音也瞬间的破碎：“是小五罪该万死，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小五，太子爷就会救出小姐了。”
　　她本来是想保护小姐的，可是最后她却成了绊脚石。
　　她忘了她武功不好，在小姐的面前，她有时候会帮倒忙。
　　于是在那天，她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失误。
　　她的话，让赫连城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救出她，的确是个意外。
　　可如果是慕吟，她也会救的。
　　他确实恼怒过，可是过了那两天最难受的日子之后，就平静了许多。
　　“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错，好好做事，将功补过。”
　　淡淡的两句话，不带丝毫情绪，可是也成功的让小五心里的罪恶减少了一些。
　　她是罪人，所以做事要更加的认真，这样才能将功补过。
　　小五端着托盘退出去，关上门，在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再度下来。
　　她真的很自责，因为她的缘故，让太子爷没有及时找到了她家小姐。
　　就在她深陷在这个怪圈里走不出来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惊愕的看过去，是银翘。
　　他绷着一张脸，拿着柔软的帕子帮她擦脸。
　　小五躲了一下，被银翘另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他十分专注的帮她擦脸，眼睛盯着她的脸颊，似乎看不见别的。
　　小五愣愣的站着，过了一会，银翘直接把她手上的东西拿下，然后交给路过的店小二。
　　他拽着她，走进了房间。
　　里面有热水，他用沾了热水，热乎乎的帕子覆在她脸上。
　　“你知不知道，虽然现在不是十分寒冷的冬天，但是你这样哭，也会把脸给冻坏的。”
　　银翘一边帮她敷脸，一边教训她：“你是个女孩子，不爱护手也就算了，现在连勉强能看的脸也不想要了吗？就你这个样子，真的找到你家小姐
　　了，她也不稀得认你。”
　　一提到了她家小姐，小五就再也忍不住了。
　　心里的自责全都一蜂窝涌出来了，一开始只是无声的掉眼泪，后来就哭出了声音。
　　银翘用帕子盖住她的脸，随她哭。
　　她心里的有结，一直憋在心里反而不好，哭出来反而能让她舒服一些。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女人哭的时候是不能安慰的，因为越安慰她的声音就越大。
　　一开始，小五也只是小声的哭，后来就有些收不住了，放声大哭。
　　帕子在也捂不住她的脸，被银翘拿了下来。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银翘皱紧了眉头。
　　红红的鼻尖，现在连眼睛都红了。
　　她哭的都要蹲在地上了，银翘直接把她拉入怀里，让她靠着他的胸口哭。
　　最起码，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依靠。
　　若是之前，小五肯定顾忌男女之别，不会靠近他。
　　只是现在，她伤心的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也不会在乎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了。更加不会想到，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伴她的是她曾经最讨厌
　　，也是讨厌她的银翘。
　　小五很能哭，最后哭累了之后，声音就逐渐小了一些，然后理智开始回拢。
　　她开始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抽着鼻子，慢慢的站直了身体，不在全身依靠在银翘的身上。
　　当看到银翘的脸，小五忘记了哭，脸上青白交错，各种颜色统统上演，而且都不敢看银翘的眼睛。
　　“不哭了吗？”
　　银翘好笑的问了一句，他真是没有想到女人哭起来，眼泪真的是无穷无尽。
　　小五立刻红着脸，摇了摇头。
　　银翘忍不住偷笑，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胸口那一块，被她的鼻涕和眼泪给弄湿了很大一块。
　　银翘直接把衣服给脱了下来，然后罩在了小五的头上。
　　“你弄脏的，你负责洗。”
　　小五拿下衣服一看，胸口那一块湿透的痕迹实在太明显，顿时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她应了一声，抬脚就像走出去，逃离这个凶案现场。
　　但是，银翘没让她立刻走。
　　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拖了回去，从暖壶里从新加了热水，帮她擦脸。
　　“我……我自己……唔……”
　　结果话没说完，湿热的帕子直接捂住了她的脸。
　　“你自己来？恐怕会把你脸上的这张皮给擦破的吧。”
　　银翘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也很轻柔。帮她擦过之后，不容拒绝的又帮她擦了药膏。
　　“这是防冻伤的，手已经冻成了猪蹄了，脸可千万别冻成猪头。”
　　他一本正经的损她，没让小五生气，反而让她破涕为笑：“你才冻成猪头呢。”
　　虽然鼻尖红红的，眼圈也红红的，可是银翘不否认，这样的小五很可爱。
　　但是，他没有朝着她温柔的笑，而是伸手就给了她一个暴栗，顿时疼的小五眼泪汪汪的大叫：“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赏给你的。”
　　银翘朝着她邪恶的笑：“去洗衣服吧。”
　　小五生气了，但是看在他刚才安慰她的份上，也不好发作，只能气鼓鼓的抱着衣服拿下去洗。
　　“喂，站住。”
　　没走两步，银翘又叫她，小五不耐烦的回了一句：“你又干嘛？”
　　银翘这次并没有整蛊她，而是走到她跟前，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小瓶药。
　　“记得擦手，你那双猪蹄在肿一些，我就给你剁了，然后红烧了来吃。”
　　被他恶狠狠的眼神吓到，小五顿时就收回了手，连忙握紧了的拳头。
　　她的手虽然难看了些，但还是很重要的。
　　银翘哑然失笑，朝着她挥了挥手：“去洗衣服吧。”
　　小五乖乖的去，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
　　她已经忘记，眼前的这个银翘是那个她最讨厌，又最爱损她的银翘。
　　他那些看似‘恶毒’的话，现在被她慢慢适应，并不觉得他讨厌。
　　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就是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