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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是公主殿下的贵客，那看来小店要把镇店之宝都给拿出来了。”几句交谈下来，不难看出掌柜的是一个风趣之人。

　　　　掌柜的也没有耽误，闲聊了几句，他就拿出了些许缎料给两人挑选。

　　　　虹阳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而小女儿家对漂亮服饰似乎又有很深的执着。不出一会儿，她就十分大方挑了七八匹色彩鲜艳的缎料。

　　　　龙鳞也算是见识到了剁手族的功力，便笑她：“公主殿下，好看的料子都给你挑完了，我没得挑了呢。”

　　　　虹阳顿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确实是有些太过投入了。“哪里有挑完呢！你看着绛红色的，不就适合你嘛。”

　　　　“没了？！”龙鳞问她。虹阳点了点头：“嗯，就这匹比较好。”

　　　　龙鳞顿时无奈，真的是一个小败家啊。

　　　　掌柜的见两人挑好了，便一边打包着一边问道：“公主殿下，还是稍后给您送到长公主府是吗？”

　　　　虹阳沉吟了一下，说道：“送宫里去吧。”

　　　　掌柜的听了，顿时心惊，看龙鳞的目光顿时就有些变了。或许他心里在猜想龙鳞的身份。

　　　　“哇，这匹料子颜色真好看！”一个娇俏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指着虹阳那一堆缎料里，那一匹水蓝色绣着粉色花簇的云锦。

　　　　龙鳞和虹阳侧头看去，原来是一个粉色衣衫的小姑娘，约莫才十五岁上下，颈边围着一条雪白的狐尾围脖。她回头对随后跟来的一个男子说道：“兄长！我喜欢这匹料子，你给我买好不好？”

　　　　粉衣少女身后的男子还没说话，掌柜的就先开口了。显然他也认出这一男一女的身份。“原来是郑公子和郑小姐。”

　　　　那位郑小姐问掌柜的道：“这匹料子怎么卖呀，掌柜的？”

　　　　掌柜的没有回答郑小姐的话，而是说道：“不好意思郑小姐，这匹料子……”

　　　　“这匹料子是我的。”虹阳开口接话道。

　　　　这位郑小姐不介意，又问掌柜的：“店里可还有库存？”库存，当然是不可能有的。掌柜的拿出来给虹阳挑的，自然是顶好又绝无仅有的布料。

　　　　世家小姐们都爱买服饰，但是又极其不喜撞衫。虹阳能在和这家店的掌柜的熟识，自然是有理由的。因为掌柜的藏货里，有不少好东西，而且绝不可能会有第二件。

　　　　掌柜的给出的答复当然是没有库存了。这位郑小姐又有些不死心，当真是极其喜欢这一匹云锦。她回头对那位郑公子说道：“兄长，我真的喜欢这匹料子。这回带我出来挑礼物，你不是说了嘛，喜欢什么都可以买。兄长？”

　　　　她身后的郑公子似乎有些出神了，龙鳞瞥眼去看他，才发现他盯着虹阳竟然出了神。当然，龙鳞认为这样子很不礼貌。

　　　　“兄长！”郑小姐伸手摇了摇他。郑公子这才回过了神来，对虹阳鞠了一礼，温文有礼又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姐，舍妹明日过生辰。不知小姐能否割爱？”

　　　　虹阳当然知道这位郑公子方才一直盯着自己，顿时很没好气回答道：“不行。”

　　　　当然，这拒绝本来就是很合情合理的，但是郑小姐并不这样子认为，她也很不客气的回答道：“喂！我兄长好声好气与你协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你付钱了吗，这缎料是你的啊？”

　　　　虹阳被说不识趣，顿时火气也冒了上来。她本来也是被娇惯保护的，哪里有人对她这么无礼过。她顿时炸毛：“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不识趣。”

　　　　“你！”郑小姐也是感觉到自己被挑衅了。

　　　　龙鳞对这两兄妹也是有些无语。特别是，她已经大概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这才觉得他们简直是想搞事。

　　　　“好了，掌柜的，还是按照刚才说的那样，送到了再一并结账吧。”龙鳞对掌柜的说道。她们二人出宫来，即便是便装，那也是皇家的身份，气势绝不可能弱了去，或者是被别人骑到头顶上来。

　　　　这位郑小姐应是被惯坏了，直接亮明了身份来，骄傲说道：“本小姐的祖父乃是户部尚书，实相的赶紧把东西给让出来。”见两人不说话，郑小姐娇蛮劲儿一上来，小手一挥十分大方说道：“钱本小姐先付了，东西是本小姐的。”她直接甩了一张银票在柜上。

　　　　户部尚书很了不起咩？还只是祖父而已。她兄长是皇帝她骄傲了吗？！虹阳不屑地瞥了一眼银票的面额，说道：“你以为这里是中低等的布庄吗？难道以为掌柜的还要找你银子？”

　　　　郑家小姐被虹阳一嘲讽，顿时小脸一白。但是她在这金陵城向来是有头有脸家的嫡小姐，吃穿用度自是一等，自然没有被这样嘲讽过。她顿时气上心来厉声喝道：“放肆！”

　　　　虹阳顿时也面色一板，“大胆！我看你是活腻了吧？敢和本宫这样说话！”

　　　　在郑家公子看来，眼前这一男一女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这番气度和威仪，再加上那女子方才自称“本宫”，他顿时当然有些警觉。

　　　　郑公子拉了拉自家妹子，赔不是道：“不好意思二位，是舍妹无礼了。东西是小姐先看上的，我们也不好夺人所爱。”

　　　　“兄长！”郑小姐还是很不服气。但是在兄长眼神的示意下，她不得不闭嘴。

　　　　看来这位郑公子还是个带了脑子的。但是龙鳞也不会夸他。只是淡淡声说道：“郑小姐，说话可得注意一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怕是还没个觉悟吧？”

　　　　被不轻不重教训了一句，郑小姐也是很受不了的。她并不是牙尖嘴利的姑娘，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词来反驳。而她兄长拉着她，她又不能冲上去动手，气得她直跳脚。

　　　　“咱们走吧。”龙鳞对身后的虹阳说道。

　　　　虹阳临走前，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郑尚书家的孙小姐是吧，本宫记住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花街

　　　　“兄长！你拉着我做什么？你没看见那两人这么嚣张吗？你若不拉我，我非要教训一下他们不可。”郑瑞瑞气的不得了。

　　　　郑容杰已经拉着她离开了布庄，以免她再继续大嚷大叫的。“瑞儿，你可别再放肆了。之前你在金陵城，骄蛮之名也算得上是远近闻名了。刚才那人说的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怎知那两人会不会就比你厉害呢？”他沉声呵斥郑瑞瑞道。

　　　　谁知，被自家兄长说了这么一句，郑瑞瑞顿时红了眼睛。抱怨一样的说道：“兄长！你竟然帮着外人说话，还说妹妹不是。妹妹被人欺负了，你也不帮着我，你不疼我了！”说完，她哭着就往家里跑去。

　　　　郑容杰皱着眉头，看着妹妹跑开的身影，在原地里叹了一口气。但他也清楚这个妹妹肯定是回家里去告状去了，便也不担心她会不会跑丢了，只是慢慢地也往家里走去。

　　　　郑府门口，两个守门的家丁与郑容杰问好：“见过少爷。”

　　　　郑容杰问他们道：“瑞小姐回来了吗？”

　　　　家丁回答：“回来了，就在半刻钟前。”

　　　　郑容杰点了点头，往母亲居住的院子走去。到时，果不其然看见了妹妹正趴在母亲的膝上哭诉。他无视了母亲不悦的神情，径自见礼道：“孩儿给母亲请安了。”

　　　　郑家大夫人问他道：“不是带妹妹出去买礼物吗？怎么瑞儿哭着跑回来了。”

　　　　郑容杰从容的回答道：“母亲，妹妹是怎么与您说的？不如儿子把事情的经过都再说一遍吧？”他知道这个妹妹肯定是要扭曲一下事实的。

　　　　郑家大夫人说道：“免了。瑞儿说你帮着外人数落她，可有这事儿？”

　　　　“母亲，儿子只是告诫一下她。妹妹无理取闹，想抢人家看上的东西，自是不应该的。”

　　　　郑瑞瑞反驳道：“什么我抢别人的东西，她们都还没给钱呢，凭什么我不能出价。再说了，兄长那时不是也好声好气请他们割爱吗，他们并没有给兄长面子，我才看不过眼的。这不也是给你打抱不平吗？”

　　　　郑容杰叹声：“瑞儿，你并不是替兄长打抱不平，而是见不得有人驳了你面子。”

　　　　“才不是这样的呢！”郑瑞瑞又哭着说道。

　　　　郑大夫人皱了皱眉，呵斥儿子道：“这回可是你不对，咱们郑家在金陵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瑞儿在外边给人家欺负了你也不帮，届时别人家不得以为咱们郑家是软脚虾，好欺负么？”

　　　　母亲向来宠这个妹妹，郑容杰也是知道的。他皱着眉头说道：“母亲，咱们郑家在金陵城的确是显贵，但是也并不是没有比咱们郑家还厉害的人家吧？儿子今天是觉得，妹妹有些仗势傲物了，这才说了妹妹两句。”

　　　　那郑瑞瑞想要那匹缎料，他也不是开口与人家商量了吗？但是人家不愿意割爱也是正常。凡事也要讲个理，谁让妹妹没比人家先看上那匹云锦呢？

　　　　郑大夫人有些不认同儿子说的话，“容杰，这金陵城哪还有比咱们郑家更厉害的人家？皇室凋零，连个旁支的王爷都没有。你别跟为娘说，还有丞相什么的官职比你祖父高。那乐丞相不过也就是跟陛下打天下了这么点功劳，乐家同样就剩他一人了，哪像咱们郑家枝繁叶茂的。”

　　　　“如此，母亲是觉得，咱们家在金陵城是一家独大无人敢惹？”郑容杰问。

　　　　郑大夫人不愉快儿子这样子挑自己话茬，但也解释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郑容杰叹气，说道：“儿子回来的路上还在猜想那两人的身份，倒是有了些眉目了，或许母亲一会儿就不会认为瑞儿是对的了。”

　　　　“他们是谁？”郑大夫人追问。她是担心，要是瑞儿真的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可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回想起刚才布庄里，那姑娘艳丽之姿风华无双，郑容杰的心跳不禁微微加速。“母亲，那一男一女，男的儿子倒是还没猜出来。但是那女子……很有可能是长公主殿下。”他第一眼看见她，是被她的容貌气质吸引住了，后来细细一想，那位小姐似乎是莹紫色的眼眸。

　　　　“什么？！”郑大夫人大惊失色。

　　　　郑容杰沉声回答：“确实有可能是长公主殿下。一是眼眸，儿子应该没有看错。二是年龄，长公主与陛下乃是双生子，年纪看上去是没有错的。”

　　　　郑大夫人这下急了。但是郑瑞瑞在一边还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只是撇了撇嘴，心里想道：长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个天真的女孩儿，并不知道她母亲已经在担忧她的未来了。“儿啊，你祖父还打算等过了年把瑞儿送进宫里去呢。这会儿瑞儿得罪了长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啊？”

　　　　要是长公主一直记着这仇，到时候跟陛下说两句瑞儿的不是，瑞儿还怎么入宫为妃啊？

　　　　郑瑞瑞不以为然：“娘，不就是长公主嘛。陛下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反对吧，任是那长公主再如何进言，也是没用的吧？”

　　　　郑大夫人呵斥她道：“你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郑尚书已经老迈，户部尚书之位想来也是坐不了几年了，虽然郑尚书还有两个嫡子在朝为官，但也不过是四五品的官职。要是他一致仕，户部尚书职位易主，郑家就要没落不少。

　　　　郑尚书这才想着，把最千娇百宠的孙女给送进宫里去。要是能争取圣宠，多吹吹枕边风，她父亲和叔父的官途不也顺畅一些吗？郑家也依然还是金陵城首屈一指的大人家。

　　　　这会儿，这个丫头这样子自毁前程，要是让公公知道了，想来也是要给气得不轻。郑大夫人这样想着，心里也是急得团团转。

　　　　郑瑞瑞来找母亲哭诉，谁知母亲竟然被兄长三言两语就给说得换了阵营。她这才感觉到无助，眼泪又决堤涌出，“娘！你也不爱我了。现在连你也说我，我才不要进宫呢。我偏不！”

　　　　说完，郑瑞瑞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小院里，怄气的把自己锁在了房里。

　　　　郑大夫人十分忧愁说道：“儿啊，这该如何是好？”这个往日里万般娇宠的女儿，如今竟然如此使小性子，也把郑大夫人气得不轻。

　　　　郑容杰微微蹙眉，说道：“母亲，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母亲回头去和父亲说一下吧，这事儿毕竟是咱们郑家无礼，若是不想影响瑞儿今后的路途，便领着瑞儿上门去给长公主道歉吧。”

　　　　郑大夫人脸色略显犹豫，郑容杰知她是拉不下面子，便说道：“母亲，上门去求长公主原谅，一也显得咱们郑家家教好，二来长公主原谅了，也不至于将来影响瑞儿进宫。应当做个抉择，应是不用儿子多嘴吧？”

　　　　她再三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为娘知道了，等你父亲回来协商一下，娘就带瑞儿去长公主府吧。”

　　　　龙鳞和虹阳那边，当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日中时，两人找了一家远近闻名的酒楼，点了几道招牌菜，吃得极其满足。

　　　　两人又肆意游玩了一番，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其实时辰还没那么晚，只是临近冬日，昼短夜长。

　　　　拐了一个弯，眼前这条街道灯笼高挂，彩绸结悬，延伸了一整条街，仿佛一片红色的欢乐海洋。

　　　　这当然是欢乐的海洋啊。龙鳞愣了愣，没想到竟然无意间走到了花街来。她身旁的虹阳稍微怔了怔，但反应过来后竟然十分的兴奋。“龙鳞！这是花街吧！咱们去喝喝花酒如何？”

　　　　龙鳞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一来她并不是一个热爱喝酒的人，二来她现在怀有身孕也是不适宜。但是眼前的虹阳一副欢喜雀跃的表情，龙鳞有些无奈。“我倒是没关系，只是你这身装扮，想进去也不行吧？”

　　　　虹阳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华贵的裙衫，顿时哀嚎一声：“哎呀！我没有没有想到啊！早知道我也穿着男装就好了！”

　　　　龙鳞耸耸肩表示：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当然，如果一个人下定决心想要做一件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达到目的。虹阳显然就是这种固执的人。她带着龙鳞暂时离开了花街，找了一家布庄买了套男装的成衣套上。

　　　　又将自己的发髻打散，拜托龙鳞帮她梳高竖冠。这些做完，她还以手帕沾水，将自己的妆容一并抹掉。整好所有，原本那个华贵的少女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虹阳摸摸自己的脸，问龙鳞道：“怎么样，我像个男人吗？”

　　　　龙鳞端凝了片刻，说道：“像是有点像，但还有些美中不足。”龙鳞左看右看，最后说道：“你别笑，严肃点板着脸试试。”

　　　　虹阳听了，皱着眉头板脸，眼睛也稍微瞪了一下。龙鳞说道：“好多了。走吧，陪你去逛一次花街。”

　　　　“好耶！”虹阳欣喜无比。龙鳞摸着下巴说道：“这是咱俩的小秘密，你可不能告诉你皇兄。否则我吃不了兜着走，慕阳铁定要收拾我了。”说不定就不给她出宫了。

　　　　虹阳信誓旦旦：“我绝不会透露的。”龙鳞这才点点头，两人一同回到花街里。

　　　　高挂的红色灯笼，将街道渲染成赤色，眼睛看到了那红，都会不自觉心跳加速一些，甚至有些人，血液也跟着沸腾了。

　　　　虹阳眸中带光，仿佛踏进了新世界，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龙鳞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严肃！严肃点！”不要让别人一眼就觉得她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鬼头好吗？

　　　　花街正中央，一家名为“盈袖楼”的青楼门前人头涌动。虹阳好奇，凑上前去才知道原来是这盈袖楼以往只卖艺的花魁今夜首次迎客，老鸨为了吸引眼球，弄了一场拍卖会。

　　　　其实这种拍卖会往常也不是没有。但是这弄得轰动一条街的，倒还是头一回。虹阳上前去打听，才知道这还收门票呢。她挤开人群，回来与盈袖楼对街这儿站着的龙鳞说道：“要收一人五十两的门票钱，才可以进去竞拍花魁的初夜呢。”

　　　　龙鳞啧啧说道：“真是纸醉金迷啊。区区门票钱都敢开价五十两。”试想一下，进去二十个人竞拍，盈袖楼就白赚了一千两。不论最后花魁的初夜拍卖了多少钱，今夜盈袖楼都要赚得盆满钵满吧？

　　　　“你想进去看吗？”龙鳞问虹阳，“如果感兴趣，咱们也可以花个门票钱进去开开眼。或者不花门票钱，进去喝个小酒也是可以的。”

　　　　虹阳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咱们还是不进去了吧。咱们又不会去竞拍，白花五十两凑个热闹也没必要。进去喝个花酒就好了。”

　　　　这么说着，龙鳞赞同：“那好，咱们喝花酒就好了。”

　　　　拨开了人群，龙鳞虹阳二人进去了盈袖楼，在大堂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之后，龙鳞依然持续关注着门口的情况，发现还真有不少人愿意花这五十两，由小厮或是丫头满脸堆笑的请进了后院去。当然花了钱的财主们春风得意的表情下，也不知隐藏着怎样龌龊的心。看得龙鳞几欲作呕。

　　　　龙鳞拍着自己的胸口，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