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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濂望着自己的外公，并且还是如此肯定的语气，烦躁的那一颗心，总算安抚少许。
　　　　如今，能够力挺自己的，也只有外公一人了，宋濂怎能不欣慰。
　　　　只是，卢来东知道东宫太多黑暗之事了，顾国公必须要在他流放的途中除掉。
　　　　宋玄领兵去剿匪，剿杀三百一十八个悍匪，留下十几个头目活口，严刑拷问他们劫杀国舅公凤瑾璘一事。
　　　　可还未拷问出为何劫杀国舅公，便暗中查出一批武器，这批武器数量极多，都是按照军中所用打造，若用于造反一事上，肯定造成天下不稳定。
　　　　毕竟卢来东安排的土匪暗中劫杀了凤瑾璘，如今牵扯出一批杀伤性极大的武器，宋濂生怕私造武器一事牵扯自己的头上，免不了把自己的二弟推出去，让他承担住。
　　　　宋志轩勃然大怒，王爷私造武器乃是重罪，因为藩王除了造反，私造武器根本就毫无用途。
　　　　但念在幽王尚小，朝中不少官员极力担保，宋志轩只好把宋柯贬去更为偏远之地，幽王封号摘掉，只给了一个安远侯的寒酸爵位。
　　　　马鞍山这些土匪头目，虽是被人收买，但卢来东很狡猾，通过层层关系找到这帮劫匪，一点也没有露出他来自是朝廷的痕迹。
　　　　既然交代不出指使之人，也只好押解回京关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有查清的时候。
　　　　朝廷听到国舅公的死，乃是有人收买而为之，早已震惊不已。胆大的人往深处去想，便就知道是谁人所为，除了顾国公和东宫太子，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或者这样大的仇恨，想要凤家之人的性命？
　　　　凤瑾璘的死，以及凤瑾璘长子凤常安的外调两件事上，朝中两股势力已拉开较量的大战。
　　　　朝中官员互相倾轧，导致局势紧张，已有不少官员纷纷落马或外调，弄得宋志轩一头麻乱。
　　　　晚上，宋志轩叫来了顾国公与凤瑾珏在御书房谈话，望能阻止朝中如今倾轧的局势。
　　　　可凤瑾珏一晚上句句陈词与己无关，他从不过问朝中之事，凤家在朝为官的人员，可是一向安分守己。
　　　　若不是某些官员不洁身自好，怎会丢掉乌纱帽，毁掉前程。
　　　　宋志轩点头，对方说的半点没错，自打他建立权政以来，凤家在朝中一向安分守己，从未借着是外戚身份欺压百姓，也不会在朝堂上居功自傲。
　　　　凤家屡次辞去爵位封赏，循规蹈矩地为人臣，可谓一点把柄都无。
　　　　若不是凤家此次死了凤瑾璘，而年轻有为的凤常安被外调离京，想来凤家此次也不会大肆反击，可见一个人忍耐是有极限的，更遑论一个声名显赫的大世家。
　　　　相对凤家的有礼有节，顾国公就显得强词夺理，咄咄逼人了。三句不离指摘凤瑾珏纵容门下官员扰乱朝纲，污蔑东宫从官，要求皇帝宋志轩严厉惩戒凤瑾珏。
　　　　凤瑾珏虽不过问朝中大小事，但朝中的地位却不可撼动。加之他与大鸿儒贺知章为知交，又是与威武候郭长愈、平阳侯姜赐关系匪浅，如今单凭一个顾国公，可是难以在口舌上逞上什么威风。
　　　　如今，这三人纷纷于书房外头求见，可见凤瑾珏不用开口自辩，外头求见的三人都能把顾国公噎个半死。
　　　　长乐宫中，凤未央听到消息，卢来东一家五十多口人在流放途中，夜晚露宿在一间废弃粮仓，不慎被大火烧死。
　　　　“那些押送卢府的官吏，如今安在？”凤未央对李牧问去。
　　　　李牧摇了摇头，“三十五名官吏，同样死在粮仓内。”
　　　　凤未央手上已哆嗦，忍不住问：“竟，无一个活口？”
　　　　“是的娘娘，包括三十五名官吏在内，一个活口也没剩下。”李牧根据从汉王那边得知的消息，如实禀告。

　　☆、347。第347章　太子探视

包括三十五押送的官兵，一共九十多人全部葬送于火海，听起来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当夜不可能全部都睡死，起如此大的火，会一个活口也逃不出来！
　　　　何况，应该有官吏在粮仓外守夜才对，怎么罪犯与官差一同挤在一个小粮仓内，一同丧生于火海。
　　　　凤未央严肃问去：“如此九十多口人的性命，当地州官可有派人细细查明失火原因？”
　　　　李牧面色顿了顿，复道：“当地官府派人去查了，递回京中的折子写到粮仓走水的原因，乃气节缘故一时天干物燥，犯人烤火时的火星溅到干草堆上才引起的大火。至于九十口人为何全部丧生于火海，当地仵作描述到是因为睡太死的缘故。”
　　　　睡太死的缘故？
　　　　凤未央一阵冷笑，人的感官是有警觉性的，不可能大火突起，浓雾呛鼻时，睡着的人还会无所知觉。
　　　　除非，当时所有人都被下了药，否则不可能睡得这么毫无知觉，以致被活活烧死。
　　　　李牧自是听见自家娘娘那声冷笑，便继续道：“可据汉王那边暗中调查所知，当时的粮仓大门被人堵死。并且从尸体上检查得知，有十几个人身上有刀伤，并且粮仓外头有打斗痕迹。”
　　　　有打斗的痕迹，无非是在粮仓外看守的十几名衙役，曾与一群数量不少的黑衣人打斗过，而粮仓内休息的卢来东一家人，则是被人吹了迷烟。
　　　　如此一来，不敌黑衣人的衙役官吏，便被一同抛入火海内，烧成一具具的焦炭。
　　　　凤未央眉头高蹙，“当地官府敢如此瞒报，难道就不怕陛下震怒追究？”
　　　　李牧躬身答：“其实也不算瞒报，他们只是在某些地方避重就轻上报罢了。说起来，当地州官还是顾国公门生。”
　　　　凤未央铺展眉头，语气轻松起来：“卢来东在京摸爬打滚地为官多年，处事圆滑，好趋炎附势，可本宫也未曾听说他私下与谁结下过深仇大恨。如今，对方非得在半道上要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可见对方对他的顾忌。”
　　　　除了东宫太子宋濂，谁还对一个无用的罪臣卢来东，能有所顾忌？
　　　　知道的东西太多，替主效力的事也不少，自然是不能够留下活口了！
　　　　“得了，这事本宫知晓了，你退下吧。”凤未央来到案几前，准备净手练字。
　　　　李牧只是按照宋玄的吩咐，粗略禀报一声给凤未央知道，没想过要母后着手做什么。
　　　　李牧躬了躬身，道了一声“没了”，便退了出去。
　　　　蕊心拿着一把莲蓬进来，准备给凤未央泡莲子生姜茶，而白芍神秘兮兮进来，对自家娘娘道：“娘娘，您可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蕊心抬眼瞪去，自是对白芍没好气地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可是一大早在外头又听到了什么趣闻，想要说与娘娘听？”
　　　　“娘娘，太子昨夜去了咸福宫探视顾氏了。”白芍不理会蕊心，只是表情凝重地对凤未央禀报去。
　　　　凤未央翻书的手顿了顿，复又恢复常态，继续翻书地道：“此事是否属实？”
　　　　“据东宫的内线回禀，此事属实。”白芍说完这几句话，蕊心放下莲蓬，面色也凝重起来。
　　　　二人见凤未央无所动作，依旧平静如水地看书，蕊心忍不住喊了一声，“娘娘，顾氏虽是太子没错，但如今您才是太子的嫡母，当今大魏的皇后。太子无旨意，却胆敢肆无忌惮地探视废后，分明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凤未央也不怕实话实说，道：“本宫如今是太子的嫡母没错，但也仅仅是继母，本宫也没养育过他一天，他心中自不会有孝敬我一说。何况，本宫也不指望太子将来能够把本宫奉养，依着如今朝中凤顾两家敌对的形势，太子终究是要容不下本宫的。”
　　　　皇位一事，凤未央没打算让宋玄去争。
　　　　如若这个宋濂是个好，懂得是非黑白，如同他父皇一样眼中只有百姓，勤政爱民，再稍许有一些隐忍的本事，凤未央也不至于容不下他。
　　　　不过，基于宋濂到咸福宫探视顾来仪一事，凤未央终归是心中荡漾起一丝烦躁。
　　　　目光游离，聚焦不到书中字句，只好起身摆驾宣政殿一趟。
　　　　蕊心等人自是欢喜，好歹娘娘不是无动于衷，针对于冷宫中的顾氏，岂可能让她有翻身的事发生。
　　　　只是，凤未央到宣政殿这一趟，却什么也不谈起，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宋志轩，她看她的书，他批阅他的奏章。
　　　　宋志轩几次抬首，却是欲言又止，终归是没开口说什么。直到陪着用了晚膳，凤未央才起身离开宣政殿。
　　　　蕊心二人十分好奇，但也不敢多问什么，跟上去回到了长乐宫。
　　　　太子宋濂有了第一次探视顾来仪，接下来便不间断的往咸福宫送去东西，凤未央不多说什么，宣政殿里的宋志轩也没开口责问。
　　　　此事，大家心知肚明，许多事说穿也就没意思了。
　　　　如今，东宫里的两位公主，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大哥，“大哥，到底母妃能不能够接出来。”
　　　　宋濂摇了摇头，“父皇虽不反对我等探视，可终归没开口准了我把母妃接出来的提议。”
　　　　宋佳雯一时气恼地道：“是不是皇后这个贱女人又到父皇面前嚼舌根，所以父皇才没应允？”
　　　　宋嘉敏年长一些，没妹妹这么口无遮拦，轻轻拉了一下妹妹的袖口，摇了摇头：“佳雯注意口德，就算是东宫也要谨言慎行。对方好歹是皇后，咱们名义上的嫡母。咱们如此不敬不孝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凤未央不仅是后宫之主，还是一手操控诸位公主婚事的人。
　　　　所以，已是年芳十四的宋嘉敏，当然尽量讨好这个所谓的嫡母，如今纪淑仪是指望不上了，如若她二人还惹得皇后不开心，那么日后婚事上少不得被对方使绊子。
　　　　宋佳雯是执拗脾性，鼻子一哼，“我才不怕她，总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在父皇面前装作对我们有多好多重视，其实不知多厌恶我们，如今二哥就被她害得用不得归京。总有一天，本公主一定要揭穿她那张伪善的皇后面具，好好让父皇与世人看一看！”

　　☆、348。第348章　太子妃和离

“好了佳雯，大哥叫你俩过来，不光是为了发牢骚的。”宋濂沉着脸色，他也是满腹牢骚，可只会光发牢骚又有何用！
　　　　宋佳雯扁了扁嘴，道：“那大哥有何事要吩咐妹妹们去做的吗？”
　　　　宋濂望着两位妹妹，恳切地道：“母亲是犯有过错，所以父皇才一直漠视咱们的生母，把她幽禁在咸福宫内。可如今我好歹贵为太子，若太子有一个幽禁在冷宫中的生母，世人将如何看待这个太子？不管如何，父皇总得要顾忌一下我的颜面，而我们的母亲也一定要从咸福宫出来，所以我要你二人到父皇面前提起母亲，让父亲追忆起母亲当年的好，否则有着皇后在前面阻挠，我们的母亲恐难从冷宫中出来。”
　　　　女儿比儿子讨巧多了，所以由着两位妹妹时常到父皇跟前，不时提起生母顾来仪，感叹生母不身边，自己又即将及笄出阁云云等，总会让他们的父皇勾忆起对顾来仪的怀念。
　　　　顾来仪再有如何的过错，如今幽禁于咸福宫四年之久，这惩罚也该够了。她好歹为宋志轩剩下四个儿女，当年更陪着他征战四方，这份功劳是不可磨灭掉的。
　　　　如今长子贵为太子，若是真为这个儿子的名声好，宋志轩就该把顾来仪从冷宫放出来，哪怕让她跟随第二子宋柯去封地生活也罢，也算是顾念旧情，不至于这么恩断义绝。
　　　　宋佳雯当即明白大哥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大哥放心，父皇那边妹妹们会尽量说服的。”
　　　　“说服是一回事，懂得用脑子才行。”宋濂望着小妹，点了点脑子提醒对方勿要鲁莽，“凡事多向纪淑仪讨教，她会教你二人如何行事。”
　　　　“她？算了吧！”宋佳雯咬了咬唇，尽显对纪春华的不喜，打自幼就不喜欢父皇身边这个妃嫔，比讨厌凤未央还过之无不及。
　　　　宋嘉敏却不一样，她同宋柯都十分喜欢纪春华，便赶紧拽住妹妹的手，甜甜笑道：“大哥放心，宫中有纪母妃对咱们的照料和指点，定然不会辜负大哥的期望。”
　　　　临走前，宋嘉敏不忘回首问：“大哥许久未进宫看望纪母妃了，纪母妃可时常观念着大哥呢。纪母妃如今在宫中的处境不好，大哥不妨抽个空到碧云殿一趟吧。”
　　　　宋濂一大妹妹提到纪春华，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带着淡淡的不耐烦敷衍去：“大哥知道了，你二人回宫吧，切勿与宋毓秀再发争端与口角，母亲能不能够出冷宫，就看父皇的态度了。”
　　　　打发走两位妹妹，正想搂个美姬休息一下，外头连连有人禀报，太子妃与少傅求见。
　　　　少傅也就罢了，但这个太子妃，宋濂巴不得不愿回到东宫。
　　　　太子妃不是不美，反而温良贤淑，端庄得体，难得一个好女人，东宫的后庭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惜，她却极为不得宋濂的喜欢，不管她如何放低自己的姿态，各种讨好，仍旧是不得入太子的眼。
　　　　宋濂一阵发燥，直接道：“不见，通通都不见！”连着少傅章光恩，都跟着太子妃被挡在门外。
　　　　女人在古代再没地位，但也是有尊严的，何况是夏之梦这种孤傲清高的女子。
　　　　听见里头传出姬妾的娇笑，以及太子的作乐声，夏之梦就算再如何被丈夫无视或是轻视，但此刻也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夏之梦不顾门外侍卫的劝阻，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长乐宫。
　　　　萧淑仪此刻正陪着凤未央聊天，此刻噗嗤一声笑道：“皇后娘娘可知道吗，太子妃昨夜负气回娘家了。”
　　　　才新婚燕尔两个月，东宫那对夫妇便闹这么大的动静，凤未央岂会不知道？
　　　　为此，宋濂还这样不懂事，竟然没阻拦夏之梦离开，也没有立马去把接回来。
　　　　为此，宿醉一夜的宋濂一大早，便被宋志轩召到宣政殿，狠狠臭骂了一顿。
　　　　宋濂被臭骂了，自是要亲自登门把太子妃接回来，可谁知夏之梦死活不愿回东宫，无论宋濂是如何低三下四的哀求。
　　　　凤未央在对着一直高颈青瓷插花，保养得极好的姣好面容，恬淡而宁静，表示对那对新婚夫妇不提什么看法。
　　　　萧淑仪捏起一株木槿花，讪讪然道：“也是，太子平日是冷淡了太子妃多一些。可太子妃动不动就跑回娘家，未免太不把天家放在眼里了。如今，太子可都放下身段去求她回去了，但这个夏之梦倒是好，不仅闭门不见，就连回不回东宫也不给个说话。”
　　　　凤未央插好最后一株月季，才开声道：“太子妃不肯回宫，的确是夏家管教无方了。蕊心，把李牧叫过来，让他替本宫走一趟夏府。”
　　　　萧淑仪脸上微微一僵，忍不住道：“娘娘，臣妾也不过是这么一说。皇后不会真打算为太子把太子妃接回东宫吧？”
　　　　蕊心端着茶点上来，笑道：“淑仪娘娘可说的什么话呀，太子夫妇不睦，娘娘身为皇后，太子夫妇的嫡母，教导儿媳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娘娘终归有一定的责任。如今太子妃出走不归，这么大的一件事，皇后娘娘哪能不派人到夏府走一遭？”
　　　　夏之梦有一定的刚硬脾气，但本性终归是好的，饱读诗书的她能够是太子的贤内助，辅佐东宫事业。不然，宋志轩当初也不会单单相中这么个夏之梦赐给宋濂为妻。
　　　　而且，之所以选择夏之梦为太子妃，重大的因素还是有一个，就是怕外戚太过强硬，重蹈当年朱室乱天下的覆辙。
　　　　所以，宋志轩逐渐形成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后宫选妃不得选位高权重的女子入宫，就连各大王府的王妃与侍妾，一概从平民或者小官吏家挑选适龄女子赐婚下去。
　　　　如今太子妃既不肯离开夏府回宫，那自然就得她这个母后出马了。因此，凤未央才叫来李牧，领着自己的懿旨，着人把夏之梦一家子宣到长乐宫觐见。
　　　　皇后宣见，夏之梦一家子岂敢不入宫觐见？
　　　　夏父一味自责，自己教女无方，辱没了凤未央与宋志轩厚爱，更是辜负了太子妃这一尊贵头衔，女儿嫁入东宫竟没能尽心尽责的服侍好太子。
　　　　可自责归自责，夏父竟然斗胆提出希望太子能够与夏之梦和离，要知道这是目无君主，藐视皇家的大罪。
　　　　自问没见过哪朝的太子会有与太子妃和离的案例，更何况夏家人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要知道，夏之梦如今贵为太子妃，将来一日，便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就算是要提出和离，如今岂能够是区区一个四品官员胆敢提出。
　　　　凤未央目光紧锁一旁，从进来就地垂头的夏之梦，声音清冷浑厚地道：“太子妃把头抬起来，本宫要看一看你的脸。”
　　　　太子妃听见凤未央喊她，身子很明显颤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缓缓抬起一张算俏丽的脸蛋儿。
　　　　“你的脸——”凤未央张口讶然，随即狠狠拍在座椅上，“好一个太子，他平日里对姬妾如何也就罢，如今太子妃是何等身份，他都胆敢对妻子如此，那日后大魏的江山陛下岂可放心交予他手中！”
　　　　“母后息怒，其实梦儿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完全责怪太子。”夏之梦吓得赶紧磕头，她如今纵然再看不上太子，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