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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再美、再得宠又如何，终归是红颜薄命罢了。”香莲扶着她坐在妆台前，开始对镜描眉、贴花钿。
　　　　这话，纪春华爱听，便嘴角勾隐约笑道：“何况，与人私通，怀上孽种，秽乱宫廷，这种种不洁的标签如影随形，就算她而今重获圣顾，皇上也不嫌弃她肮脏，可本宫若是她啊，那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省得被人戳脊梁骨苟且于世。”
　　　　“对了，好端端的三皇子，怎就落水了呢？”说起来，纪春华还是比较关心这个。
　　　　香莲挑了一支双蝶镂空摇铃步摇，和一支八宝翡翠菊钗对比着，“还不是见母受难，想着法子引起帝后注意呗。”
　　　　纪春华思忖着，喃喃地道：“宋玄这小子可不能够有事！师尊当年可对他出生的方向，夜观过天象，他大有入紫薇星宿的潜龙！”
　　　　“娘娘，您在说什么？”香莲忙着给她戴头饰，便也没听清纪春华口中念叨的是什么。
　　　　纪春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扬手抚着脑后美人髻，懒洋洋地道：“没说什么，只是三皇子可不能够出事，本宫还想着把他攥在手中呢。”
　　　　香莲赶紧放下手中珠钗，“娘娘为何独独挑了三皇子，三皇子已7岁，大抵已记事，还不如五皇子来得好，还尚在襁褓中，谁养着他，谁就是他的母妃。”
　　　　“凤氏如今秽乱宫廷，大抵皇上仁慈，尚不会罪不及整个凤家。凤瑾珏运筹帷幄多年，为的就翰林院的今天，好辅佐宋玄登上太子之位。”纪春华不想怀他的孩子，可手中必须要攥住一个与他有血缘的孩子，无疑是宋玄最为合适。
　　　　纪春华往手中戴上一个百花镯子，接着道：“当然了，五皇子也争取过来抚养，没了三皇子，咱也还有五皇子。如今凤氏德行有亏，两位皇子不宜在她身边教养，本宫自会当仁不让，把他们都悉数领养过来，好生教导他们成材。”
　　　　香莲满脸喜意，便朝铜镜内的纪春华屈膝一礼，奉承地道：“娘娘英明。”
　　　　“娘娘，钟焉公公在外求见。”一名小宫女疾步进来。
　　　　纪春华擦拭着润手膏，赶紧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喏。”宫女退出，随即把钟焉领进来。
　　　　钟焉一扬拂尘，打了个千儿地道：“参见纪昭仪。”
　　　　纪春华倒不忙着问他不在皇帝身边伺候着，跑她这儿来干嘛，只是对香莲道：“香莲，还不快去给钟公公奉茶。”
　　　　言毕，便对钟焉笑意连连地道，“宫内新晋不少好茶，想来该是合公公口味才是。”
　　　　“奴才的口味有劳纪娘娘记挂了，何况奴才也不是过来喝茶的，”钟焉朝前面新打扮过一番的女子，躬去一身，“皇上有旨，请纪昭仪过紫兰殿一趟。”
　　　　“就是公公不过来传，本宫也自是要去的呢。”皇后都跟着去了，她纪春华岂能够不过去，之前在长乐宫扇凤未央耳光，倒不怕别的奴才在男人面前嚼舌根。
　　　　纪春华起身，把香莲唤回来，“茶就别泡了，去把窗棂前，把那一盆兰草抱来。”
　　　　“碧云殿最近新得了一株高山悬崖处挖到的九华兰，已命花坊那边培育成活，本宫知道你也是喜爱兰之人，不妨本宫割爱，此际差了个人送去公公的住处？”纪春华有意讨好地道。

　　☆、248。第248章　太后有恙

正是因为意在拉拢钟焉，他这些日子自是给她透露不少关于皇帝的行踪，乃至她一时盛宠过凤未央，迅速爬到了昭仪一位。
　　　　钟焉和气一笑，看了眼香莲正抱过来的那盆兰草，道：“多谢娘娘盛意。只是无功不受禄，岂敢再拿娘娘的好处。兰，高雅之物，奴才不过一介粗人，终归是玩赏不起，这盆九华兰还是先放娘娘这吧。”
　　　　香莲开口道：“也罢，皇上隔三差五就会命公公碧云殿赐赏，每每过来也是能看到的。君子不夺人所好，看来钟焉公公也贵为兰之品性呢。”
　　　　钟焉只是呵呵一笑，不接那丫头的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娘娘，咱们走吧。”
　　　　“好，摆驾紫兰殿。”纪春华盛宠当头，拿出宠妃一派作风，前拥后簇地前往紫兰殿，路上的宫人见之避让。
　　　　紫兰殿内，不时传出宋志轩的怒吼声：“你们都是饭桶吗？朕不知往日里养你们何用！”
　　　　凤未央已醒过来，好在宋玄落水无恙，只是不再愿太医近身，一味地躺在床上不见任何人，里头还不时传出剧烈的咳嗽声，惊慌失措的宫女们，还拿出一条条带血的帕子。
　　　　“皇上龙体要紧，太医们也不是神仙，能无所不能。”顾来仪轻拍他的胸口，于旁宽慰。
　　　　只是两道极为精致的秀眉，紧紧聚在一起，顾来仪不免责问：“所有太医都诊断出凤氏有微弱滑脉，为何唯独钱忠明断言无孕？”
　　　　问题回归重心，宋志轩也想知道钱忠明为何自打脸面，一开始本就是他诊断出喜脉，此刻却坚称诊断有误，凤未央根本未怀孕！
　　　　宋志轩走上去坐下，压住烦躁的情绪，问：“钱忠明，你最好给朕一个交代，凤昭仪到底有无身孕！”
　　　　“皇上，您也是知道，凤昭仪身子自打陪同平乐公主患上病疫后，身子就一直虚着。而后有经历蝮蛇咬伤，还有夹竹桃烟雾一事，怎可能够轻易受孕？”钱忠明陈明理由。
　　　　“那喜脉呢，好端端的会出现？”顾来仪冷哼一声，觉得他这是在为凤未央做垂死挣扎。
　　　　钱忠明低头思虑片刻，当即道：“那应该是误用了什么，或者本身就是一种怪症。”
　　　　“怪症？呵……还真是一个好托词！”顾来仪走下来，绕着底下跪着的钱忠明走，“谁人不知，钱太医与凤昭仪是旧识。当年你身为前朝魏怀帝的御医，曾与奉旨入宫的凤家幼女打过交道，而且当年你能够投奔到南阳避难，还是多亏于凤昭仪的帮助。此次极力为她辩解，该不是念着报恩吧？”
　　　　钱忠明往上一拜，“不敢欺瞒皇上与皇后，臣确实与凤昭仪是旧识，也感念她当年对臣给予的帮助。只是臣今日就事论事，绝没有牵扯旁的感情在内，还望皇上与皇后明鉴。”
　　　　“秦太医你来说，凤昭仪到底有无身孕？”顾来仪不想同他废话，便转头问向左边一排跪倒听令的太医。
　　　　秦友天面对头顶上的威严，虽有无限惧意，但还是朝前拱手一道：“从脉象来看，我等一致认为是喜脉无疑，只是太过微弱，估计是受惊过度，有落胎之兆。”
　　　　秦友天不是一天两天想把他顶下去，此际钱忠明冷笑出来，“难道秦太医不苟同本官刚才的说法吗？”
　　　　秦友天与身后一干太医等，不免微垂下头。据钱忠明刚才所言，凤未央的体质的确过于虚弱，不易受孕，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不敢苟同。”秦友天深呼一口气，赶紧拱手道。
　　　　稀里哗啦，跟随秦友天跪在一起的太医，少数人还是心底里比较认同钱忠明的看法，只是凤昭仪是否怀子一事上，事关重大，没人敢刚然站在钱忠明那边，因为那无疑是几乎近零的胜算率。
　　　　相比秦友天这边，孕妇常见的滑脉，左右摆在那儿，事实胜于雄辩。
　　　　不敢苟同，就算最后真如钱忠明所言的一样，只是一种怪症，那于他秦友天也无损，谁让凤昭仪的脉象就是如此怪异。
　　　　“皇上，事实胜于雄辩，凤氏秽乱宫闱，您该严惩才是！”顾来仪坚持道。
　　　　她虽贵为皇后，掌后宫生杀大权，可针对凤未央一事上，她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男人不允许。她只是空有一个皇后之位，根本无法约束到身为妃嫔的凤氏。
　　　　凤未央是特殊的存在，于前庭上也有政治的地位，当初谁都知道她才是正妻，该享有皇后之尊，后来大度让贤，失了后位，却赢尽美誉。
　　　　所以，顾来仪不敢轻易动她，不单只是宋志轩不允许。
　　　　宋志轩沉寂着一张脸，沉声道：“事情一旦水落石出，朕自当会严惩。”
　　　　“那凤瑾嗣与乌轲两人……”顾来仪试着问去，怎么也得把凤瑾嗣拉下马。
　　　　“朕……”宋志轩眉头高蹙，正不耐烦地想打发掉皇后，那边的安朝玲已经领着瑞祥走进来。
　　　　安朝玲屈膝福礼，“臣妾斗胆不请自来，还把一直照拂凤昭仪身体的宫外大夫带了过来，还望皇上莫怪罪。”
　　　　这个瑞祥，宋志轩自是认识，当年他南征北战，军中急需妙手回春的军医，他便来到了军中，并且还声称是凤未央师弟，受她举荐而来帮忙。
　　　　他有这军功，就在攻入长安后，这个带有军功的大夫，便归隐了，听闻是带着一名女子，回到了金陵。
　　　　“来人，还不快把这个乡野庸医抓拿住！”纪昭仪一进来，就命令守卫道。
　　　　安淑仪可不惧怕她了，朝来人微微行一礼，抬头冷冷道：“乡野庸医？你敢问太后与皇上，他可是乡野大夫？”
　　　　“参见皇后与皇后。”纪春华不急着与她争论，先给当今最为尊贵的两人行过礼之后，才一脸着急地道：“皇上，太后那边出事了，快些派几位太医过去，臣妾刚才打安宁宫那边过来，看见安宁宫乱作一团，原来是太后旧疾突发，左右请不到太医，哪知都在紫兰殿里头了。”

　　☆、249。第249章　自食其力

“你说什么，”宋志轩一个身子站起来，急迫问去，“母后旧疾突发？”
　　　　纪春华深深点着头，“嗯，皇上还是快些带着几名太医过去，这里一切有皇后，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必定能处理好的。”
　　　　宋志轩正要抬步走下去时，又生生刹住步伐，回头看向里头内殿的情形，又不忍离开。
　　　　钱忠明是太医院判首，回头对秦友天那帮人开口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前往安宁宫？”
　　　　“皇上，臣等先行一步，太后那边要紧。”那一票太医纷纷醒目过来，由秦友天领着一半人起身退走，剩下的一半则留守紫兰殿内。
　　　　宋志轩想了想，还是抬步跟上，并对边上垂首躬身站着的瑞祥道，“你也跟上，母后的身体一直是由你调理。”
　　　　“皇上，臣妾也记挂太后的身体，臣妾也陪着您一同过去吧。”纪春华开口道。
　　　　“嗯。”宋志轩不想多言，就应了一声，领着她一同前去。
　　　　安朝玲也记挂着太后，便也顾及不了紫兰殿这里了，便也提上步伐跟过去。
　　　　顾来仪看着皇帝领着宠妃离去，脸上没看出什么不悦，玉兰上来轻轻喊了一声：“皇后……”
　　　　钱忠明在底下静静地道：“太后有恙，不该是帝后同去尽孝床前的吗？”
　　　　“知道你与郭宇明交好，”顾来仪走上去坐下，端茶喝起来，“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倒也学会他那直言不讳的性子了。”
　　　　顾来仪有跟郭宇明打过交道，为了能够请他当宋濂的老师，她可是拿出无数诚意，哪怕是恩威并施，可最终对方还是眼皮也不抬一下，依旧我行我素拒绝，还跑去做了三皇子的恩师。
　　　　“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纪春华虽顶替本宫到太后面前卖乖，于皇上身边邀宠，可她同样希望本宫‘处置’好紫兰殿一事，以求无后顾之忧！”顾来仪声音转为轻扬，继续道。
　　　　钱忠明垂头一笑，难怪瑞祥刚到紫兰殿，就被叫到安宁宫去，摆明是不想凤未央翻身。
　　　　顾来仪放下茶碗，望着左手边紫兰殿专属玉印，拿起来十分好笑地道：“急急把这个瑞祥叫入宫来，难道她凤氏就以为能够洗白了吗？他一介宫外大夫，因她引荐才颇得太后赏识。可如今太后身体恶化，而他也明知凤未央有孕在身，却一直包庇不报，欺上瞒下何等大罪，他入宫还以为能够活着出去？”
　　　　“所以，安宁宫那边也一早下好了套，等着在那边问罪瑞祥大人吧。”钱忠明一语道破，不然纪春华刚才进来，就不会喊着要拿下瑞祥。
　　　　顾来仪低头把玩手腕上的一个玉镯，“太后洪福齐天，势必长命百岁的。”言下之意，自是撇清长乐宫与太后旧疾复发的干系。
　　　　“凤太傅借言入翰林修编史书，实际上在暗中培育党羽，估计这会儿如天高的奏章，该是堆满皇上的案头了吧？”顾来仪顿时停住把玩手镯的动作，眼神一时清亮无比，自是得意地道。
　　　　原来，皇后不单要紫兰殿万劫不复，还要连同凤家势力一同打压，包括凤未央身边的人。打击政敌，铲除异己，可谓面面俱到，不愧是高招。
　　　　钱忠明垂下首来，看来他错信了郭宇明，站在凤未央这一边，依照眼下局势来看，可能是要输定了。
　　　　顾来仪对那边的几名太医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守着凤氏，免得她腹中胎儿有恙，那可就不好了！”
　　　　他钱忠明偏要坚持说凤未央没孕，那她偏要他们进去保住那个孩子，孩子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一个女人耻辱的所在。
　　　　凤未央并没有一直躺在床上，而是让蕊心拿来纱布和药，她得先为自己接好断掉的肋骨。此际，她脉象浮乱，能够吐血，一半是气急攻心，一半是因为肋骨被纪春华替断的缘故。
　　　　而且，血不能够继续积沉体内，她已经让白芍取来刀子，在肋骨折断的肌肤上划开，然后自己咬紧牙关，把错位的骨头接上去。
　　　　“娘娘……不如就让外面的太医进来吧。”蕊心和白芍二人直掉眼泪，她们看着都害怕，可凤未央就是嘴唇都咬破了，愣是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凤未央脸白如蜡，嘴中已尝到浓浓的血腥味，好不易截上，敷上宫里头自己栽种的草药，然后缠绕上层层带子固定住，才大口呼着气，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
　　　　“让他们进来，还不知是想着怎么整死我呢！”凤未央努力哽咽住，尽量不发出哭腔，做出坚强的模样，“太医也是男的，皇上如此心疑我与人有染，那么我肋骨折断，岂能够让旁的太医替我接上？”还不如求人求己，也尽量不免人所难。
　　　　刚才小安子偷着进来禀报，瑞祥前脚刚进紫兰殿，就传来安宁宫有恙，可见她们已准备万全之策。
　　　　“可娘娘您也不能光硬撑着啊。如今，瑾嗣将军被扣押宫中，宫外头也不知如何了，但愿安淑仪能够帮上忙。”蕊心赶紧拭干眼泪，主子都如此要强了，她们断不能在哭哭啼啼。
　　　　“能帮的，她都已帮了。听闻二哥在翰林院也不好过，皇后一族已煽动不少臣子，纷纷上书弹劾他。”凤未央忍着剧痛，大口呼着气尽量减轻痛楚，凤家已是人人自顾不暇，哪还分得开功夫管她。
　　　　凤未央边咳嗽着，边命白芍把大量带血的绷藏好，只带出少量带血的锦帕出去。然后自己给自己搭脉，还是有微弱的滑脉存在，不禁苦笑道：“若我真有身孕，这么折腾了，‘他’都还能够安阳无恙，是不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娘娘本身就无身孕，就算是有，那也是圣上的孩子。”蕊心把脸上的泪痕一抹，气愤地道。
　　　　她日夜服侍在凤未央身边，有没有孩子，孩子是谁的，旁人不清楚，蕊心难道还不够清楚？
　　　　凤未央坚称无孕，那便是没有，旁的人说什么，那都是诋毁和诬赖，就是见不得紫兰殿好。

　　☆、250。第250章　嬷嬷接骨

“好在，有这钱忠明肯站在我们这一边，帮着拖延时间，也算是我保你们不那么快进慎刑司受苦难。”凤未央扬手摸了摸蕊心的脸庞，看着自幼服侍自己的仆人，自是能够保她们多久，就多久了。
　　　　上一回，她无能，才让他们进了一回慎刑司，导致小安子一条腿也不利索了，蕊心一到寒冬腊月，身体更是各种疼痛，药石根本派不上用场。
　　　　白芍慌张回来，道：“娘娘，小安子在外头守不住多久，皇后已令数位太医强闯进来。”话音，外室已传来吵闹之声。
　　　　“帝后多记挂凤昭仪的身体，你区区一奴才不想活命了吗，岂能够拦住我们不让进去！”为首的一名太医，呵斥道。
　　　　小安子已慌了神，赶紧跪下道：“并非奴才有意阻拦，而是奉了我家娘娘之命，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任何人，”玉兰扶着顾来仪走了过来，阴恻恻道，“也包括咱们皇后娘娘吗？”
　　　　“不敢，小安子不敢。”小安子身子一抖，赶紧朝来人磕头。
　　　　玉兰哼了一声，“那还不赶紧让开，狗奴才！”
　　　　可也不等小安子挪位，那头趾高气扬的高来，特意一上来抬脚踹去，令小安子整个人磕向了身后的柱子，额头上顿时鲜血横流。
　　　　顾来仪领着人洋洋洒洒进去，唯有后头的钱忠明上前扶住他，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小安子神智趋向模糊不清，可还是坚持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进去帮他家娘娘，“大人快些进去吧，娘娘不能够有事。”
　　　　钱忠明见他如此坚持，便也点头道：“那你摁住这里，血就不会继续往外流，若能起身走动，就自个儿找药包扎一下吧。”左不过是顾不上他一名太监，里头的人倒下了，那才是大事！
　　　　蕊心领着屋子里头的几名奴才跪下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顾来仪也不让她们起来，而她也则挥下玉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