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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飞脸色渐沉，冷硬着声音道：“无妨，只是不知昭仪娘娘在笑什么，难道是末将的话太过可笑？”
　　　　凤未央脸上清冷起来，双眸如箭矢：“成人之美？且不说本昭仪肯成人之美了，单凭你顾府会愿意辛月成为你的正妻？顾将军还是莫要开玩笑了，紫兰殿不像是将军闲来无事，可以随意戏弄的一个地方吗？！”
　　　　“这个娘娘自不用担心，末将必定会善待辛月。”顾云飞态度坚决地道。
　　　　“本昭仪还是劝将军三思后行才好，你该知道皇后刚痛失孩子，你这节骨眼上求娶我身旁的一个婢女，至皇后的脸面于何故？”凤未央只挑重点的说，毕竟顾来仪绝对不会同意这么亲事。
　　　　顾云飞眉头深蹙，微低下头冥思片刻后抬头，态度不改道：“这个末将自会说服族中长辈，至于皇后那边，末将也会有办法。”
　　　　凤未央笑着摇头，“将军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辛月不单是我婢女，本昭仪还向来视她作亲妹，依照目前形势来看，你认为凤顾两家会能够联姻和解吗？”
　　　　“那娘娘的意思是不愿意放人咯？”顾云飞也是个有血性的主，此际已没有刚才谦逊的模样，双眸微眯，视线转冷。
　　　　“怎么，将军还想在紫兰殿撒泼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您断怕做不出强抢的戏码吧！”凤未央冷笑不断，一点儿也不畏惧眼前一身戾气的男子。
　　　　牙尖嘴利的凤昭仪，果传言不虚，这在口舌上，他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反倒还会不清不楚落下什么罪名。
　　　　片刻后，顾云飞才逐渐收回一身戾气，十分识趣地对在座的女子卑躬屈膝地道：“末将不敢，只是我与辛月两情相悦，昭仪既然把辛月亲妹，理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才是。”
　　　　凤未央强压心头的怒气，依旧面色平静地道：“本昭仪自会尊重她的选择，只是将军还是先回去与顾家谈妥了再前来向本昭仪开口求娶，辛月的身份虽不光彩，但好歹我不会让她去做贵妾。”
　　　　“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贵妾。”顾云飞埋眼呢喃一笑，倏然抬头继续道，“这话还是出自昭仪当年未出嫁之口。”
　　　　顾云飞朝上拱手，歉意地道：“看来是云飞心切了，此刻便回去疏通族人，说服长辈，相信他们会成全云飞，也还请昭仪到时莫出尔反尔。”
　　　　凤未央站起来长袖一甩，背对着人道：“将军请回吧，本昭仪就当你今日未来过。若是你真心为了辛月好，往后就不必在纠缠她！”
　　　　顾云飞决计说服不了顾氏一族，他娶了辛月相当于众叛亲离，因为顾氏一族还想靠着他的姻亲拉拢朝中官员，顾来仪那边也早已为他无色好女子，这节骨眼上来求娶辛月，凤未央是一百个不答应。
　　　　蕊心把人送出去后，回来看到凤未央正揉着眉心，便奉上一杯热参茶道：“娘娘，您真的要棒打鸳鸯吗？”
　　　　辛月最近办事总心不在焉，蕊心多少知道一点她与顾氏大公子的事，而且还撞见好几回他们私下牵扯不断的场面。
　　　　凤未央也是哀叹一气，“就算我不棒打鸳鸯，顾家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高处不胜寒，许多人巴不得逃离豪门贵胄，这辛月嫁过去会受待见吗？只怕处处如履薄冰，加上她那个孤僻阴鸷的脾性，也不像是当家主母的样子。”
　　　　“除非他二人能够隐姓埋名，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些许才能逃过这是是非非的纷扰，否则牵扯朝政，他二人远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凤未央末了，加上这么一句。
　　　　臻于顾云飞能够来紫兰殿求她，可见他对辛月是一片真情。可光有一片真情有何用，那颗心能够在岁月流逝当中永不变才好。
　　　　蕊心知道凤未央这边的态度不是十分强硬，只要辛月愿意开口，选择去追随顾云飞，凤未央决计不会阻拦，便好言宽慰道：“既然娘娘没有多大反对的意思，何不如问一问辛月，看她是如何抉择的。”
　　　　“之前以为她能够处理好，我便没有多干预，可男女之情势如洪水，有时候人力也阻止不了。”凤未央无奈地道，“那你去把她找来，这个问题也该是时候解决了。”
　　　　蕊心刚步出去，堂妹凤紫萱便走了进来，声音柔和地道：“姐姐，秀儿刚才玩太累，此际已经睡下了，瑜儿则由乳母抱着喂奶，没空理我呢。”
　　　　凤未央拿起丝帕替她拭汗，宠溺地道：“看你一个大姑娘，玩得一头大汗，也不懂得擦一擦。”
　　　　“姐姐就别挑我的痛脚处了，萱儿还想多陪着你一会儿，这么早嫁持家，生儿育女的多辛苦啊。”凤紫萱挨边儿坐下，端起一杯凉透的茶就喝起来。
　　　　“就是天热，哪能就冷水入腹了。”凤未央没好气地把茶碗夺过，对不远处候着的白芍道：“快去给小姐换杯热茶来，记得添一点蜂蜜。”
　　　　“姐姐这里就是规矩多，还是府邸里好，想吃什么想说什么，或者爱玩什么，都不用诸多顾忌，而且也没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让你胆颤着。”凤紫萱微撅嘴，极为温言细语地道。
　　　　凤未央对这个自幼丧父的妹妹倒颇为怜爱，此刻不由调笑道：“怎么，嫌姐姐这里不好，要回凤府了？”
　　　　凤紫萱偎依过来，讨好地道：“哪能就嫌弃姐姐了，姐姐这样对我好。只是宫里头规矩多，入宫前长嫂还絮絮叨叨教导我要谨言慎行，妹妹难免拘谨不自在罢了。反正在宫中呆不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看你，三句不离要出宫，像是姐姐薄待了你一样。”凤未央点了点她那小巧的鼻尖，“你如今已十八了，适合大婚的年纪。苦于你一直在守丧期间，未能给你说门好亲事。此际长嫂让你进宫，估摸寻思着是让我给你择选一门好亲事。或者你有看好的人可以告诉为姐，为姐做主成全了你们。”
　　　　凤紫萱入宫这么些日子了，宫中大大小小宴会也都同带她出席，况且宋志轩手底下的官员，不乏青年才俊，而且他们都知道紫兰殿的凤昭仪有意要嫁妹，便各个都挤破脑袋，争取能够入凤紫萱的眼。
　　　　“萱儿哪能有什么心上人，姐姐快别说了。”女儿家脸皮薄，此刻凤紫萱的双颊已经酡红起来。
　　　　凤未央打趣问：“真没有，没有姐姐可就得奏请皇上为你挑了，倒是若蹦出个中意的人来，为姐的可不管了。”
　　　　凤紫萱支吾了半天，才羞红了脸道：“姐姐……姐姐觉得武阳侯的大公子……如何？”
　　　　凤未央微愣了一下，武阳侯不正是跟随宋志轩打下天下的孙准吗，如今天下初定，被封为武阳侯，列入云台十八将名单中，刻在大明宫的长信阁内上。
　　　　云台十八将，自然囊括姜赐、刘钦、郭长愈在内，唯独却少了凤瑾嗣名字。听闻，还是他力求宋志轩把他除的名。
　　　　“这大公子倒是不错，只是顾家的幺女也看上了他，你与他……”凤未央颇为忧愁地问。
　　　　如果能与孙家结亲，自是好事一桩，无疑拉拢了武阳侯。可顾氏一族老早就打着武阳侯的注意，早想把顾氏女儿加入侯府。
　　　　凤紫萱听姐姐这么一说，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孙兴说了，他不喜欢顾慧莲……”一出口，才知道说错话了，不免脸红到脖子根去。
　　　　凤未央视线凝结，看着垂头又羞又慌张的堂妹，看来她私底下是与武阳侯的长子孙兴接触过，不免抚摸她的头顶，道：“姐姐不反对你嫁给他，可是男女有防，为了你的名声，你往后还是少偷偷去见他。”
　　　　孙兴在神凤门当差，如今还是十岁宋濂的校场陪练，自是在宫中能够常走动，这凤紫萱与他有过碰面，也实乃正常之事。只是都发展到了男女之情的地步，也是预料之外的事。
　　　　“姐姐说的萱儿都明白，往后萱儿会多注意的，自不会拖累了姐姐。只是姐姐真的能让皇上赐婚吗？”凤紫萱双目亮晶晶地望着凤未央。
　　　　凤未央此刻还不好答复她什么，毕竟牵扯到长乐宫那边，只好随口道：“姐姐不反对，不过一切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呢。好了，浩儿也该问完奶了，估计闹腾着要你去陪他玩呢。”
　　　　凤紫萱欢喜起身时，还往张望了一眼，转而笑嘻嘻地道，“这辛月姐也在外头候着很久呢，萱儿便不打扰姐姐们叙话，就此告退了。”

　　☆、229。第229章　人已抓到

辛月走了进来，“小姐您找我？”
　　　　“你来啦，先坐吧。”凤未央点了点头，示意她先坐下来，“刚才顾云飞来过紫兰殿，说要求娶你为妻。”
　　　　辛月埋头下去不说话，凤未央便替她开口，“你若是真心喜欢他，想跟他日子，我势必不会阻拦，只是……”
　　　　“小姐，辛月不会嫁给他的，也没想过奢望要离开您。”辛月咬了咬牙，抬首开口道，“只是他不愿死心罢了，今日还要闹到您这儿来，还望小姐莫要怪他的鲁莽。”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必定是郎情妾意，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无非是世俗，凤未央免不了摇头而笑，“这在我看来，并非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顾云飞的心意与执着你应该懂。辛月，别被我的事桎梏住你自己，世上的道路千千万万，无非都是人走出来的，你若真心喜欢就去大胆追求，不必非呆在我身边，承受皇宫里头那份踩高捧低的罪。”
　　　　“可是小姐你需要我。”辛月目光决绝地道，“何况辛月与他也不合适。我与他不过是孽缘，早就该结束的了。”
　　　　“可如今不也还纠葛不清吗？”凤未央双眉高蹙，略微忧愁地道，“我原以为你会处理好，你也曾与我承诺过会跟他划清界限，我便一开始就不打算干预你们。可事态已发展到他上门求娶，认为我是绑住你的手脚，不让你离开。此事皇后那边若是知晓后，指不定要过来闹。”
　　　　顾云飞的婚事由不得他本人做主，朝中那些一向持重的大臣，已开始偏向凤未央这边，局势形成一条分水岭，顾来仪又怎会坐以待毙，势必会物尽其用，利用族中姻亲，更好的拉拢朝中关系。
　　　　“让小姐为难了，辛月领罪。”辛月跪了下来领罚。
　　　　“起来吧，跟我这样许久，该是知道我从不轻易处罚人的。”凤未央叹气一声，“说到底是上天造化弄人。可自是孽缘，也该有个缘起缘灭的过程。”
　　　　辛月站起身，问：“那小姐想要辛月怎么做？”
　　　　凤未央拉过她的手，和蔼地道：“我说过拿你当妹妹看，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总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而无所动容。只是你若真心想跟他走，我也不会阻拦，只要你认为值得。”
　　　　“小姐，”辛月咬着嘴唇，建议道，“不如让辛月暂且出宫吧。”
　　　　凤未央顺势点头，“也好，你且回到辛无命身边先呆着，宫外总会有旁的事交代你要去办的。我也已跟家人多次提及收你为义妹，皇上那边我自会寻个时间支会一声，往后你便以凤家三小姐的身份自居，谁还敢轻视了你去？”
　　　　“小姐，你不必为我如此……”辛月抬起惊愕的双眸，看向眼前的人。
　　　　本以为凤未央大抵会反对，或者不闻不问，想不到还是想着帮她抬高身份，不让旁人看轻了她去，跟顾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只是，两家的水火不容的关系……
　　　　凤未央嘴边挂着包容的笑意，“凤家是凤家，你是你，而我能帮你的也唯有此了。你们的孽缘能不能够继续下去，一切看天命吧。”
　　　　把辛月挥退下去，小安子便躬身进了来，“娘娘，您吩咐的事，奴才已经办妥了。”
　　　　凤未央拿开掌额的手，总算提起了一丝精神，“哦，意味着人已抓着了？”
　　　　小安子高兴地道：“是，人抓着了。这还多亏于安娘娘那边的帮忙。”
　　　　“那么人呢，安置于何处？”凤未央身子微微前倾，问。
　　　　小安子神秘笑道：“奴才斗胆，就先把人交由安娘娘处置着。”
　　　　“也是，近来紫兰殿树大招风，不宜多生事端，暂且把人交给安淑仪处置也好。”凤未央十分认可，便抬头对小安子道，“这回你辛苦了，就先且下去，一会儿还会有事吩咐你去办。”
　　　　“是，娘娘。”小安子退走。
　　　　临近黄昏时，芳草轩的喜碧过来请人，希望凤未央能够前去坐一坐。
　　　　凤未央由蕊心陪着踏进芳草轩，安朝玲老早就迎了过来，“你可算是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凤未央不免站定问她。
　　　　安朝玲左右瞧了瞧，四下没有多余的耳目，便开口道：“你让小安子交来的人，我到是试着审问了一番，旁的人没问出来，到是咬出了一个顾常静。”
　　　　“顾常静？”凤未央脱口念出这个名字来，眉头一时高蹙而起。
　　　　蕊心从旁提醒道：“娘娘忘了吗，几年前皇上把进献的佳丽分赐给底下的官员，这顾常静就被赐给了凤太傅，而她也是皇后的族妹。只是皇后一直在反对两家结亲，所以顾常静一直被耽搁着，如今都快成老姑娘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宫宴上见过她几回，也没听皇上提及她的事。”凤未央了然地道，但是刚才安朝玲那么一说，不免生疑地问，“只是此事怎会与她有关？”
　　　　“这嫔妾哪能知道，全是那阉人口中说的。”安朝玲也甚觉得兹事体大，不敢轻易下论断，便趁天黑之际把凤未央请了过来。
　　　　凤未央看着月亮探出头来，便道：“咱们屋里头谈吧。”
　　　　“也好，”安朝玲把人领进去，“省得我一个人瞎想。”
　　　　芳草轩的宫女奉上茶点后，安朝玲就把多余的人挥退，“人，你可是要见一见？”
　　　　“见倒是要见的，只是你倒先给我说说怎么一回事，为何被咬出一个顾常静。”凤未央还是先了解安朝玲都问出了什么。
　　　　安朝玲放下茶碗，道：“自从下午你把人交过来，我便让体己的宫人试着去审讯，而我就在边上听着。没想到，此人一张口就说出个顾常静，声称是她指使而为，我听后总觉得不妥当，便也急匆匆把你寻来，让你拿个主意。”
　　　　“这话且不论真假，只是这么轻易急吐口，可见存在猫腻。”凤未央坐直身子，双眸晦暗地望烛台上的火焰，“最近心口犯疼，宫中太医没能查出个毛病，倒是瑞祥大夫查出我乃是中毒所致。可怎么查，亦是查不出下毒之人，我的饮食一切正常有序，可见下毒人的手法巧妙与独特。”

　　☆、230。第230章　顾常静之疑

“前些日子，若不是得玄儿的老师郭大人提醒，我也不会想到晚间的浓雾有怪异。方让小安子顺着风口去查，才查到被暂空置下来的静月轩，每晚都会升起一股白烟，这风一吹，便也吹到了紫兰殿来了。”
　　　　后面的事，安朝玲也大体是知晓的，便不由得冷冷一笑地道：“若真是皇后派顾常静所谓，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宫里头的晚间雾气重，偶尔燃冒起一股白烟也是看不见的，这白烟乃是焚烧夹竹桃的枝叶所致，人常吸入体内，心口易犯绞痛，白日里头精神萎靡，不思茶饭等症状。
　　　　由于难以查不出病因，倒不会有人怀疑是下毒所致。
　　　　自打发现有人故意燃烧夹竹桃后，凤未央也不急着打草惊蛇，并且知道这几日风向会有所改变，烟雾会吹向长乐宫的方位去，便顺手推舟，让顾来仪发生了小产。
　　　　但芳草轩也与长乐宫在同一个方位，为顾及新生儿六皇子以及安朝玲的安危，便让紫兰殿的人挑了几盆覆盆子草送过去，叮咛这几晚雾气重，这草能辟邪除污。
　　　　“那是皇后与那孩子母子情分薄，要真怪，也只能怪那个暗地里燃烧夹竹桃烟雾的人。”凤未央低头喝了口茶，淡淡地道。
　　　　安朝玲倒未解气，目光冷冽地道：“你说，皇后那边得知是自己的妹妹害得自己小产，她会如何？”
　　　　“她作何想那便是她的事了，顾家舍弃一个弃子，也是无关重要的。”凤未央不咸不淡地道。
　　　　“左右这事是指向皇后，那就交由皇上来处理吧，咱们也好剩下心来，看戏好了。”安朝玲提议道。
　　　　凤未央冥思了片刻，倒也是道：“这事自是要交予皇上才能处置，这谋害皇妃，残骸皇后腹中子嗣，如此兹事体大，并且又是与顾常静有关，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此事一出之后，在朝中又不知掀起何等波澜，顾家的威信也跟着晃荡不安了吧。
　　　　“不过，还是先把人押上来，好歹我要问一问。”凤未央向安朝玲提出道。
　　　　宋志轩今夜没有留宿嫔妃宫中，长乐宫倒是差人来回过话，毕竟顾来仪刚痛失爱子，宋志轩得时刻关注那边的时况。
　　　　“皇上，芳草轩的安淑仪请您过去一趟。”钟焉迈着碎步进来禀报。
　　　　“芳草轩？”宋志轩抛下折子，头一个念头就是孩子，“可是六皇子怎么了吗？”
　　　　“没有说六皇子怎么了，只是凤昭仪此刻也在芳草轩，而且还把皇后也请了过去。”钟焉如实禀报着。
　　　　宋志轩眉头高挑，“妃嫔有什么事不到长乐宫回禀，反倒是请皇后过去。难道纪淑仪不清楚皇后刚没了孩子，需要静养的吗？”
　　　　“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