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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华妆-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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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锦婳听到这话,竟是笑了出来:“那王爷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岂不毁了。”

    “名声不如你重要。”赵怀琰认真看她。

    林锦婳见他如此,忍住笑意,心里却是舒坦的,只道:“王爷怎么忽然会在这儿?”

    赵怀琰看她眸光清澈意态懒懒,薄唇不自觉勾起一分笑意,道:“曲空被人劫走了。”

    林锦婳想起那曲空,分明手脚都被人折断了,怎么还会被劫走?

    她顿了顿,反应过来:“赫连璟。”能在赵怀琰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他的人的,一定是赵怀琰的下属也信任且不曾防备的人,而其中最不稳定的因子就是赫连璟。

    赵怀琰见她想到,点了点头:“曲空腹内也养着蛊虫,他此番带走曲空,不是好事。”

    说完不久,马车已经缓缓停下了,墨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到了。”

    赵怀琰拉着林锦婳柔声道:“贤妃的事,你要万分小心,赵阚此时已经入宫,父皇定要召见徐家人。父皇生性多疑且敏锐,你行事决不可鲁莽。”

    林锦婳朝他眨眨眼睛:“王爷觉得我是鲁莽之人?”

    赵怀琰知道她心里有数,但一想到她要独自去面对那些人,便心中不安。

    看着她一双狡黠眸子幽黑发亮,只得妥协:“小心些。”

    “嗯。”林锦婳看着他冷峻的脸上流露出的关心,只微微弯起眸子。之前总觉得他冷冰冰不近人情,却不知竟是个这样温柔周全的人。他小时候的处境不会比自己好过,还能养成如今这样的性子,内心一定很强大吧。

    林锦婳下了马车,看着马车半晌,才终于转头离开。他内心强大就好,若是自己一着不慎,亦或是老天爷要收回她这条重生的命,他应该也能好好活下去。

    她提步入了徐府,却不知赵怀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高禀远远跟在一侧,瞧见林锦婳离开时,心里还连连感慨,自家王爷一遇到林小姐便似变了个人一般,这样也好,王爷吃过那样多的苦,总要有点甜头。

    “高禀。”

    赵怀琰森寒的声音传来。

    高禀连忙应下:“主子请吩咐。”

    “孙裘的手不想要,那就不要了。”赵怀琰淡漠道。他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利益,谁敢伤锦婳,那就是跟他作对,更何况孙裘竟还敢对她动手动脚,不杀已是便宜。

    高禀早知王爷护短的性子,劝道:“那孙裘到底是二品……”

    赵怀琰冷淡看向他,即便隔着马车帘子,高禀也能感觉到一股森森寒气,只得垂眸应下:“属下立即去办。”

    林锦婳这厢回了徐府,刚好孙家人还悠闲的坐在里头喝茶。

    徐泊山已经醒来了,徐府满府上下挂着白绫,看起来已是要筹备丧事。

    他形容憔悴的坐在首座,一日茶饭未进,嘴巴也苍白干枯着,看到孙侍郎和一侧的孙婉婉,只不住叹气:“孙兄,如今徐家这等情况,便是要退婚,也过几日,你看可行?”他最担心的还是徐程青到底年轻,亲妹妹才过世,一直定好的亲事又被人退了,而且还是女方亲自来退婚,这是莫大的耻辱,更不说他才参加了春闱,两日后便是殿试,若是发生这些事,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殿试?

    孙大人闻言,面上只做为难,道:“徐兄,实在是对不住,只是徐家已经如此,若是再把孙家拖下水了,到时候谁还能来拉你们一把呢是不是?我这也是为了侄儿和你好。”孙侍郎一副占了理的模样。

    一旁孙婉婉看了一眼,大眼珠子往上一挑,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道:“听闻徐公子跟自己表妹也有染,这婚我铁定是要退的……”

    “你就是不来,我也是要去退的。”

    林锦婳还未走进花厅,转角徐程青已经苍白着脸走了出来。

    他一身素白长衫,面容灰暗,可见徐昭昭‘过世’对他的打击。

    孙婉婉本以为徐程青这样好性子又曾是自己未婚夫的人,一定舍不得跟自己退婚,没曾想竟是说出这样的话,只白了白面色,尴尬的抿着嘴没说话。

    孙侍郎一听,有些不高兴了,冷讽道:“侄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什么话?”徐程青走到徐泊山身侧,才转身冷淡看着二人:“我徐家对你孙家的恩,不说比天高比海深,也是你孙家三辈子都还不完的了,如今徐家出事,你便胆怯如鼠赶忙上门来退亲以求自保,还冠冕堂皇说什么是为了徐家好?”

    孙侍郎跟孙婉婉都面色铁青,哪知徐程青抬手就指着孙婉婉鼻子道:“你,更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与陌生男人出双入对不说,今日还敢口出秽言坏人名节,可知你虽披着华贵的衣服,也不过是目光短浅口舌粗鄙的山村野妇。”

    “山村野妇?”孙婉婉气得浑身发颤,她一直自认自己妖娆美貌,如今又是二品家的小姐,想不到他当着自己的面这样指责自己。

    孙侍郎朝徐泊山看去,徐泊山干脆眼睛一闭,只当没听到没看到。

    他见状,桌子一拍便站了起来:“既如此,那这婚退了更好!”

    “可不是你退我的婚,而是我退你们的婚,无情无义,寡廉鲜耻,来人,把下定的东西全部给我扔到府外去喂狗!”徐程青直接道。

    下人们手脚也快,立即就去了。

    孙婉婉气得眼里都泛起了泪花,孙侍郎更是气得面色铁青,只冷冷扫了他跟徐泊山一眼:“好,这些话你们今日记着,我孙家跟你们徐家从此两清,再无瓜葛,婉婉,我们走!”说完,一扭头直接提步而去。

    孙婉婉双目赤红,恨恨瞪了眼徐程青,也跟着走了。

    出门时看到站在一侧的林锦婳,死死咬牙:“现在你开心了?”

    林锦婳见她莫名冲自己发脾气,眉梢微挑:“不是你孙家要来退亲的?”所以为何自己会开心。

    孙婉婉脑子一轴,也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越发尴尬,跺跺脚,扭头就捂着泪跑了。

    林锦婳淡淡看着她离开,才看了眼身侧的墨风:“带着所有下人先退下,我跟舅舅和表哥有话说。”

    墨风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然颔首,这才带着人都退下了。

    等人一走,林锦婳才走进屋子里,看着徐泊山和徐程青失魂落魄的样子,万分歉意道:“请舅舅责罚。”

    徐泊山见她如此,只苦笑道:“婳儿,又不关你的事,罚你做什么。”

    “是锦婳骗了舅舅舅母和徐家人。”林锦婳万分歉意。

    徐程青听到她这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锦婳这样聪明的人,又早知道贤妃德妃的真面目,入夜时又刚好去过昭昭房间……

    联想到这一些,他才激动的颤着手抓这林锦婳道:“是不是昭昭她没死?”

    林锦婳见他猜到,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这会儿贤妃八成已经上钩了,她也不需要再让徐家人表演什么了。

    徐程青登时欣喜若狂,就差被一把抱住林锦婳了,徐泊山却是怔了怔,仿佛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又重复问道:“昭昭她没死?”

    “没死。”林锦婳看他红着眼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只拉着他坐在一侧,才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事态紧急,锦婳来不及跟舅舅商量,只能先擅自做主出此下策。贤妃是个极为敏锐之人,在徐府的细作怕是几年前就埋下了,锦婳轻易不敢先告诉舅舅,怕她察觉。”

    徐泊山听到这番话,心里复杂极了,却感激看着林锦婳:“好在你机灵,否则就是没有那一场大火,我的昭昭也没了。”

    徐程青还算冷静些,看着林锦婳道:“表妹,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有。”林锦婳看看他,又看看徐泊山,道:“需要舅舅帮我演一场戏。”

    徐泊山有些犹豫看她,带着担心:“婳儿,如此一来,可就彻底得罪贤妃了。”

    林锦婳只歉意看他:“本就是锦婳给舅舅带来的这些灾祸,得罪她也是迟早的事,既然忍一时不能风平浪静,锦婳只能想法子保全大家平安。”

    徐程青越发欣赏自己这个妹妹,丝毫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坚定看着她道:“你放心,表哥帮你!”

    林锦婳心中微暖,徐泊山闻言,只笑笑:“难道爹是贪生怕死之辈?”

    徐程青忙道:“爹可不是,就是太容易伤心了。”

    “你这臭小子!”徐程青起身就拧住了他耳朵一顿好骂,林锦婳也算知道徐程青这张毒舌是遗传谁的了。

    很快宫里便来了传召,要徐家人立即入宫觐见,一同随行的还有林锦婳。

    林锦婳早就等着召见了,想必这会儿贤妃也该知道她自己已经成了上钩的鱼儿了吧。

    此时的养心殿。

    端慧面色复杂的站在一侧,看着地上跪着的敬贵人,想起方才她匆匆赶到长衡宫准备去找桂枝要所谓的解药,没曾想就发现贤妃身边的宫女竟胆大到要杀了敬贵人。

    敬贵人满脸的泪,凄凄然道:“皇上,臣妾跟了您几十年,臣妾是脾气大了些,可从未得罪过贤妃,她如何就要暗中派人去杀了臣妾啊。”

    贤妃面色微白的跪在一侧,背脊挺得笔直,只微微垂着眸子。

    她等敬贵人说完,才不紧不慢的看向身边跪着的宫女:“敬贵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去害她?”

    那宫女的脸早已被抓烂,发髻凌乱的跪在一侧,也不看贤妃,只好似癫狂了一般的看着首座面容威严冷肃的皇帝笑起来:“奴婢以前就是敬贵人宫里伺候的,她何止是脾气大,根本就是暴戾又狠毒,皇上若不信,可以去看看翊坤宫附近的枯井,里面有不下十具宫女太监的尸体,都是惹她不痛快被她活活打死的,还要害皇后娘娘……”

    “你胡说,你冤枉我!”敬贵人直接冲她大喊道。

    皇帝面色更沉,却依旧没发话,只冷淡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女人。

    贤妃只说了那一句就不再说完,仿佛真不是她指使了人去杀了敬贵人一般,那宫女也烈性,朝贤妃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都是奴婢无用,差点被敬贵人打死时,得蒙娘娘庇护才能活到今日,但奴婢今日反而害了娘娘,奴婢该死!”说完,转头就狠狠撞上了一侧的柱子,当即殒命。

    敬贵人恨得眼睛赤红,转头看着贤妃冷笑:“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叫人为了你去死。”

    “臣妾不敢,臣妾从不知她要去对贵人行凶。”贤妃垂眸淡淡道。

    皇帝看着她这般,这才寒声道:“那你告诉朕,你说的敬贵人谋害徐家千金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臣妾……”

    “景王殿下到!”

    她话未落,外面太监便急急进来禀报。

    贤妃顿时攥紧了手心的帕子,开始心思千转,但赵阚养蛊已是事实,她根本不怕。

    想法还未落下,便见外面又来了人,回道:“皇上,徐大人携徐家小姐公子及林府小姐到了。”

    贤妃猛地抬起头朝他看去,徐家小姐?徐昭昭没死么?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背锅

    赵阚进来时,身后的人便押着小静。

    他一入门,冷冷瞥了眼贤妃,这才上前一步跪在了皇帝面前:“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说。”皇帝一早闻他求见时,就问过他关于蛊虫之事,可他非要留到这时才说,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赵阚跪直了身子看着皇帝,道:“儿臣知道昨日郑家小姐被蛊虫附体,并指认一事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但儿臣绝没有做过此事,否则后来郑如意话未说完,怎么就被人给暗杀了?定是郑如意快要说漏嘴,被那暗处的人给处决了。”赵阚说完,转头看着身侧的贤妃,冷笑道:“贤妃娘娘,你觉得呢?”

    贤妃看着帘帐外等候着的徐家人,那影影绰绰的身影,的确好似有徐昭昭在,只转过头柔声道:“这件事本妃也不知,本妃只是受太后之命查敬贵人的事罢了。”

    赵阚闻言,轻哼一声,才继续对着皇帝道:“儿臣人微言轻,不及贤妃娘娘有皇祖母做倚靠,但父皇尽可以使人去查为何郑如意这几日会失踪,又是被谁抓了去,还特意扔到了春闱之日的贡院门口,可见这背后之人是谋划已久,为的便是让儿臣身败名裂。今日一早,又有人发现了所谓的蛊虫藏匿的地方,儿臣知道定是那幕后之人还不肯放过儿臣,便将计就计,佯装畏罪潜逃,实则暗地里去搜集证据,只是儿臣的证据没搜集到,反而找到了有人要谋害母妃的证据。”

    端慧在一旁听着这些话,也知道今日之事是巨大的一个局了,而且这前前后后费心思的人,才真是可怕,皇帝平素便多疑,对子女尚且如此,对后妃就更是了,如今敢有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在后宫,一旦被发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赵阚话音才落,敬贵人也领悟过来,直接凄凄然看着皇帝道:“原来是有人要害臣妾母子。皇上,臣妾与阚儿从未想过争什么,只想平平安安渡此余生,究竟是谁如此恶毒,竟然使下这样的毒计啊!”她这样一说,仿佛这些事真的跟她们母子没关系了,毕竟这事儿现在看来,就是冲着她们母子来的,也更像是被人精心策划好而非他们本就如此做了。

    皇帝淡淡看了眼敬贵人,才低沉着声音看向一侧跪着的瑟瑟发抖的丫鬟,道:“她便是你说的证据?”

    “是。”赵阚颔首,扭头看着小静:“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小静颤抖的舌头都要打结,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根本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只哽咽着道:“奴婢原是徐府的丫鬟,早年间得过九皇子殿下的恩惠,这次是受贤妃娘娘之命,跟小厮贵子一起去杀徐小姐的。”

    贤妃手上的护甲死死掐入肉里,面色微微发白,却只是微微扬起了下巴,柔声中带着几许颤抖和委屈:“我何时与你下的命令,你不能空口无凭污蔑我才是。”

    “贤妃不也是单凭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便要指认徐家小姐是我杀的?”敬贵人讽刺看她,才看着小静道:“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有。”小静死死咬唇,想起昨晚墨风给她的信,从袖子里抽了出来:“这是娘娘下达的命令,奴婢不敢胡说八道。”

    贤妃闻言,才知道是有人故意害她了,因为她行事万分小心,从不会用书信下达命令好留下证据。

    “呈上来。”皇帝看了眼贤妃,沉声道。

    一侧的太监很快上前接过了小静手里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信放到了皇帝跟前,皇帝这才抬手拿过那封信,慢慢打开了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只等着看他反应,但他冷峻的脸只更加严肃了些,慢慢收起信寒声问着小静:“这信上写的什么?”

    “是贤妃娘娘让奴婢们动手的事,说行动时,还要留下敬贵人安插在徐府的人的证据。”小静颤声应道。

    “你识字?”皇帝怀疑的看她。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识字,她一个下人,也能识字?

    小静跪伏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才道:“徐家的下人们都识字,是老爷以前特意请了先生教的。”

    贤妃微微咬牙,看着皇帝道:“皇上,臣妾从未写过什么信,您对比一下臣妾的字迹便知。而且字迹也可以找人模仿,皇上,臣妾真的没有……”

    皇帝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将信扔了下来,一张空白的纸。纸张是洛阳纸,皇贵专用,但上面一滴墨水也没有。

    小静也仿佛惊了一下,不似装的,是真的惊讶:“怎么会……”

    “你如何解释?”皇帝冰寒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杀气。

    小静哭着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之前奴婢看到上头是有字的,清清楚楚……”她记得墨风将信给她时她还看过,白纸黑字,而且这信她揣得好好的,根本没有离开过身。

    贤妃见此,心头才暗暗松了口气,委屈看她:“你竟是要以这样的法子来诈本妃么?但本妃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也从未想过要冤枉敬贵人。”

    帘子后的林锦婳听着里面小静的哭声,眸色淡淡,皇帝生性多疑,越是奇怪,他就越会相信。

    端慧顿了顿,才道:“皇兄,臣妹曾听说过,有一种墨汁,书写过,两三个时辰便会完全消失,不知……”

    皇帝没说话,只盯着哭得满脸是泪的小静,又道:“那朕问你,既然贤妃让你杀了徐家千金,你为何没杀?”

    “因为奴婢和同行的贵子还未下手,贤妃娘娘的其他眼线以为我们得逞了,便迫不及待要杀我们灭口,贵子被杀,奴婢拼了命才带着徐小姐一路逃了出来,今日得了景王殿下相救,才免于一死……”她说话时语序有些乱,但大致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赵阚也趁机道:“今日儿臣在醉花楼附近守着,那些黑衣人追杀这丫鬟时,不少人都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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