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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华遐将盛水的木桶提下，又打开倒扣的瓷盆，此时盆中的衣袍已被燃烧了一角，火苗熄灭，但仍旧冒着白烟。
　　“皇上，为了证实微臣的清白，微臣恳求皇上随意指派一名官员检查这祭祀衣袍，微臣就不自己动手了。”
　　凌昀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崔冉，说：“礼部侍郎，你来。”
　　崔冉恭敬答：“是，皇上。”
　　华遐直起身来，闪到一边，对蹲着的崔冉道：“请崔侍郎将手伸进衣袍里面，特别是被燃烧的衣角，看看里面是不是有白色的东西？”
　　崔冉伸手触摸，感觉里面是咯手的东西，便用手抓出来，放在手心，众人一看，果然是白色的。
　　“现在请崔侍郎将衣袍提起，抖动，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抖出来。”
　　崔冉照做，很快瓷盆里就有许多白色颗粒。
　　凌昀脸成黑色，他虽然不知道此物为何，但是却知道，这场天火烧衣袍明显就是人为的。
　　华遐心一冷，五年前她被大火烧后，醒来疼痛的滋味还铭记在心，看着盆里的白色颗粒如此之多，那人是想将她活活烧死啊，她紧握的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她还不知疼痛，愤怒至极。
　　“崔侍郎，你现在将瓷盆移到日光之下。”华遐继续说。
　　崔冉将瓷盆端到日光下，不消片刻，瓷盆里面的白色颗粒立即燃烧起来，和方才华遐衣袍燃烧时的状况一样。
　　“皇上，微臣验证完了，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天火。”华遐声音恭敬，却又带着愤怒。
　　“来人，去将准备这次祭祀仪式物品的人全部抓来。”凌昀声如寒冰，他望了华遐一眼，说：“国师还未说此为何物？为何会自燃？”
　　“皇上，微臣幼时喜游百川，无意间看到过一本古籍，据上面描述，此物为白磷，遇空气则升白烟，温度稍高，即可自燃，方才微臣站在香炉旁，香炉里正燃烧着香烛香纸，有足够高的温度，让白磷自燃。”
　　华遐娓娓道来。
　　其实她能得知此物，全是幼时她哥哥夏舒珩说与她听的，夏舒珩镇守边疆，会与邻国的人相接触，偶然间见到此象，甚为好奇，便多问了几句，而且，此物在邻国，多被街头的杂耍艺人用来表演喷火球，然而，此物在晋国是没有的。
　　凌昀听后，便道：“这衣袍今日是穿在国师身上，如果今日是朕在祭祀，他们是不是准备将朕烧死啊？”
　　众人皆是沉默，低着头，颤抖着，方才那些开口闭口诅咒华遐的人，此时都闭口无言，而方才一脸笑意的何旗尧脸色微暗，还有一丝惊慌。
　　“皇上息怒，也许他们针对的只是微臣，前有刺杀，后又天火。”华遐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她的话更加激怒了凌昀。
　　只见凌昀双眼锐利如刀，拳头紧握，道：“此事交予国师处理，务必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微臣遵旨。”
　　“皇上，人带来了。”
　　常富贵身后跟着数人，皆低着头，微微颤抖，他用尖锐的声音吼道：“还不快跪下。”
　　数个宫人皆跪下。
　　华遐一一问话，最后发现整理衣袍的内侍没有来，常富贵说没寻到人影，其它宫人也有两天没看见他了。
　　众人都知道，这内侍多半已被灭了口了。
　　“将这几人，全部关进大牢，听后发落。”凌昀冷冷说道。

　　☆、第二十九章　欲养乞儿

　　由于祭祀是在宫里举行的，所以华遐也不必舍近求远，所有的审问都在宫里进行，凌昀坐在一旁看着华遐主审。
　　根据准备祭祀之物的宫人的说辞，失踪的内侍小李子曾给他们炫耀，说自己发了一笔横财，可是说了没多久，便寻不着他的身影，有人看见他私下与一官员接触过。
　　最后一一排查，发现礼部的员外郎钟实与他接触最多，等到侍卫去钟实家中带他来问话时，发现钟实已经上吊自杀，而且侍卫还在他家中搜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与兵部尚书何旗尧之间大量的书信往来。
　　何旗尧立即跪在地上，大呼冤枉，凌昀将书信砸到他的头上，下令将其关入大牢，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何大人，你这叫引天火烧身呢。”华遐从桌边走来，望着何旗尧，淡然的笑着。
　　何旗尧眼中闪过恨意，冷冷道：“你以为你能斗得过他们吗？”
　　华遐莞尔一笑，狠狠道：“何大人还寄希望于皇贵妃或者苏将军？你们不是能制造天火嘛，那就让老天来来收拾你吧。”
　　何旗尧似乎有些震惊，原来华遐早就知道他是谁的人，说不定一开始，他们的阴谋就被华遐所知晓。
　　“押下去！”华遐声音骤然降冷，很快便有侍卫来将何旗尧拖了下去。
　　华遐折腾了半日，才缓缓回到府中。
　　“公子，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
　　华遐一进府，初初和暖暖便拉着她左看右看。
　　“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那些个邪魔妖怪，简直不足为惧。”
　　华遐心里担忧的是，是谁在勾结邻国的人，居然将白磷都拿来了。
　　三人边走边说的来到华遐的院子。
　　“结果如何？公子。”
　　暖暖柔声问。
　　“何旗尧被关入大牢了，但是他是肯定活不成了，明灿呢？”
　　“说是去寻乞儿去了，公子，你是要发现善心养那些乞儿吗？”初初好奇的问。
　　然而一旁的暖暖却是抿嘴一笑，递给华遐一杯茶。
　　华遐接过茶，抿了一口，道：“养是要养的，但是善心是没有的。我只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暖暖赞同的点点头，初初虽然不太明白，但也是赞同的。
　　“一会明灿回来，记得叫醒我，我有任务交予他，现在本公子要立即去睡觉，最近在宫里焚香，我几乎没有好眠。”
　　华遐说完，就朝卧房走去。
　　“是。”
　　初初和暖暖相视一笑，便出了华遐的院子。
　　翌日，早朝。
　　卫丞相举证弹劾何旗尧，暴敛横征，卖官鬻爵。
　　凌昀大怒，加上毁掉了昨日的祭祀，何旗尧数罪并罚，被立即处死，而他的家人，男丁发配边疆，女眷入宫为奴。
　　华遐听到明灿打听回来的消息，一阵冷笑，枉费她昨日叫明灿连夜将何旗尧的罪证放到卫丞相的书房。
　　但是，她华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饶过敌人，五年前，苏蓉儿没能烧死她，如今故技重施，何旗尧在五年前参与苏蓉儿残害她的家人，五年以后的今朝，她重新归来，誓要血债血偿。
　　看来，她需要亲自进宫一趟，这何旗尧是死了，可是华遐的家人，那叫一百多条人命，血流成河，何旗尧一人的鲜血，远远不够浇灭华遐此时心中的恨意和怒火。

　　☆、第三十章　帝王的疑心

　　华遐乘坐马车，快马加鞭，赶到了皇宫门口。
　　她下了马车，疾步朝宣阅殿而去。
　　“皇上，国师来了。”
　　常富贵躬身向凌昀通报。
　　“有请。”
　　“参见皇上。”
　　华遐低头，拱手道。
　　“免礼，国师昨日受到惊吓了吧？”凌昀放下手中的奏章，抬头问道。
　　“微臣无碍，只是担心这春祭被何大人毁了，今年百姓的庄稼该当如何？”
　　华遐说完，眼里满是担忧，又继续道：“民是国之本，百姓的庄稼收成决定天下粮仓的充足，粮仓充足，士兵不会挨饿，才能有力气保家卫国，才能为皇上守护这晋国大好河山。”
　　凌昀在听了华遐的话以后，脸色不停的变幻，道：“国师以为该当如何？”
　　“皇上仁慈是天下百姓之福，然而如果人人都把皇上的仁慈当做放纵，皇上的威严何在？何旗尧罔顾圣恩，置黎民百姓不顾，置江山社稷不顾，理应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华遐语气诚恳，声音冰冷。
　　“国师如此咄咄逼人，是与何旗尧有私仇？”凌昀眼神一凛，好似不在意的随口一问。
　　华遐心一惊，手心里微微出汗，双眉微蹙，立即展开，咬着下唇，道：“微臣与何旗尧没有私仇，他昨日欲将微臣置于死地，微臣是恨他，但是微臣更痛心的是他不顾百姓，不顾社稷，罔读圣贤书，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
　　凌昀微皱的双眉缓缓展开，望向华遐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柔和，感叹道：“难为国师替朕如此操心。”
　　“这是微臣应尽的本分。”华遐提起的心，缓缓放下，湿润的掌心，一片冰凉。
　　凌昀起身，背着手，在殿里踱步，徘徊不定，华遐有些乖巧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她太了解凌昀，多疑而优柔寡断。
　　过了片刻，凌昀快步走到案桌前，提起御笔，正欲下笔，复又望向华遐，道：“国师，你来拟旨。”说完便退到一边。
　　华遐步步生莲，来到案桌前，手如柔荑，握紧御笔，耳边传来凌昀的声音，笔在布帛上快速挥洒，字迹清新飘逸、圆柔中暗藏苍劲，片刻，圣旨已成。
　　“国师去牢里宣旨吧。”凌昀说完，伸手扶额。
　　“是，微臣遵旨！”
　　华遐拿着圣旨，走出宣阅殿，没有看到凌昀蓦然抬头时，眼里的深意。
　　午时的日光有些毒辣，照射在华遐身上，她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雪白的肌肤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嘴角向上微扬，满是笑意。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片刻便走到了天牢的门口。
　　狱卒打开沉重的铁门，见来人是华遐，便朝她微微俯身，语气中充满了恭敬：“国师。”
　　华遐点头，问狱卒：“何旗尧关在哪里？”
　　狱卒走到华遐前面，拱着身说：“国师，请跟我来。”
　　华遐跟着狱卒，向前走去，天牢里密不透风，阴暗而潮湿，夹着酸臭糜烂腐朽的臭味。
　　传闻国师极爱干净，狱卒怕华遐难受，就讨好的问：“这味道实在难闻，国师可需要布纱蒙鼻？”
　　“不需要。”华遐声音冰冷，心里酸楚而痛，她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可是她的爹娘，哥哥曾经在这天牢里待了几个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度过来的。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缓缓向里面的牢房走去。
　　“国师，这里便是关押何旗尧的牢房。”狱卒指着一道铁门说，并掏出钥匙将铁门打开。
　　华遐见何旗尧戴着手铐脚链，蜷缩在牢房的一个角落里，便对一旁的狱卒道：“你回去吧。”
　　狱卒躬身离去，华遐缓缓踏进牢房。
　　“你来做什么？还嫌害我不够吗？”角落里的何旗尧见来人是华遐，声音骤然锐利起来。
　　“何大人，怎么能说我害你呢？明明是你先害我的？”华遐声音冰冷，皮笑肉不笑，眼里全是寒意。

　　☆、第三十一章　何旗尧之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无话可说。”何旗尧装作不在乎，反正他已被下旨斩杀，只要能保全他的家人，死有何惧。
　　“看来何大人的记性是不好，不如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可记得五年前的丞相府？”
　　何旗尧闻言一惊，惊恐的望着华遐，“丞相府？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年丞相府被凌昀满门抄斩，可是你亲自带兵去的，难道何大人这么快就忘了？”
　　华遐伸手揪住何旗尧的领口，咬牙切齿的说。
　　“你是何人？和丞相府有何关系？”何旗尧伸手想要将华遐的手掰开，想往后退缩，可是身后便是墙壁，无路可退。
　　华遐抓着他的领口，向后一用力，何旗尧的头猛力的撞在墙上，顿时他双眼冒着精光。
　　“我是从地狱而来专门向你索命的厉鬼！夏毓婳。”
　　华遐直起身来，冷冷道。
　　“是你？你不是被烧死了吗？”何旗尧双眼瞪得鼓鼓的，里面满是惊恐。
　　“看来何大人是想起来了，很不幸的是我没被烧死，我的家人说下面很冷，很凄苦，何旗尧，你先去陪他们，你的家人，随后就到。”
　　华遐字字如冰刀，好似能割开何旗尧的寸寸肌肤。
　　“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
　　何旗尧奋力起身，疯狂的向华遐扑来，然而华遐娇身一转，快速的闪到一边，何旗尧扑了个空，朝前一个踉跄。
　　“去死吧！”
　　华遐一声怒吼，纤细的身姿一转，人影已到何旗尧眼前，手中飞镖闪亮，一个抬手，尖锐的飞镖滑过何旗尧的颈部，鲜血如柱，何旗尧缓缓倒下。
　　华遐双目冰冷，冷漠无情，手上还沾着何旗尧的血，心中却有了一丝快意，喃喃细语：“爹，娘，哥哥……让你们等久了，对不起，会有更多的人来给你们陪葬的。”
　　过了片刻，华遐才缓缓走出牢房，漫不经心的对狱卒说：“何大人畏罪自杀了，将尸体拖去乱葬岗喂狗。”
　　说完不理会狱卒的惊讶和恐惧，径直走出天牢，外面的日光更加毒辣了，晃得华遐一下睁不开眼。
　　她顶着烈日，去向凌昀复命，便带着侍卫便朝何旗尧府上而去。
　　府上众人正跪在前院，华遐拿出圣旨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何旗尧，滥用职权，卖官鬻爵，暴敛横征，罔顾圣恩，其心可灭，其最当诛，现将尚书府满门，就地正法！”
　　华遐声音冰冷无情，语音刚落，地上诅咒声、哀嚎声一片，有的人直接晕倒在地。
　　她转身，背对着院子里的人，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卫动手，顿时，院中哭声连连，直至最后鸦雀无声，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都死完了？”华遐未曾回头，问身旁一身血腥味的侍卫，她微微闭上双眸，长长的睫毛似沾染了泪珠，闪闪发光。
　　“回国师，全部死了。”
　　“好，留下几人将这里清理干净，剩下的人跟我回去向皇上复命吧。”
　　烈日如火，华遐话语轻快，她带着冷漠的笑意，大步走出尚书府的大门。

　　☆、第三十二章　苏蓉儿的情人

　　毁掉春祭的何旗尧最终被满门抄斩，帝都一片惶恐。
　　前些时日的章太医一家，在家产被朝廷抄了以后，举家迁离帝都，可是传闻，在迁离的途中，遭遇山贼，全部死于贼人的刀下，无一存活。
　　夜色如浓墨，荡漾在宣纸上，层层泛开。
　　皇城里，芙蓉殿。
　　苏蓉儿身着红绸软香紧身袍，腰间用金丝碧霞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玫瑰簪，肌若凝脂，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国师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居然能鼓动皇上对尚书府下如此狠的手。”苏蓉儿娇媚的声音从软榻上缓缓传来。
　　“皇上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过顺应皇上的心思罢了，而且，还好没有牵出你的父亲，否则事情就闹大了。”床前的男子声音低沉。
　　“想起这次没能烧死他，我就气愤难填，他可真是命大。”苏蓉儿的媚眼中带着狠毒，继续说：“你有没有发觉？自从国师来到帝都以后，我们就开始不顺畅了。”
　　男子摇头，“估计你是多虑了，你现在的最重要的是让你父亲解禁，然后你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要不然，那个位置，可能就是卫贵妃的了。”
　　苏蓉儿一声冷笑，“卫眉那个贱人，她拿什么和我争，在这宫里，没有子嗣，一切都是空谈。”
　　“你说得对，我这不来给你送子嗣了吗？”男子声音里夹着暧昧的笑意，手已经伸向苏蓉儿的身上，掀开她薄纱衣袍。
　　“你最近很少来看我了？”苏蓉儿撅着嘴，佯装生气，推开男子的手。
　　“最近实在事多，皇上盯得紧，还有上次刺杀的事……”男子话还没有说完，嘴已经贴上了苏蓉儿的双唇，欺身压了上去。
　　苏蓉儿猝不及防的娇声，很快便被淹没，红纱中传来娇喘声和低沉的喘气声，帐幔缓缓落下，春色无边。
　　暗波涌动的帝都，看着一片祥和，实则朝夕瞬变。
　　一个月以后，帝都又是一番新的变化。
　　宫中传出皇贵妃又有喜了，同时，苏府苏傲的美妾也有身孕，虽说苏傲被禁足了，但是凌昀却没有禁止他歌舞喧嚣。
　　因此，苏傲在府里大摆筵席，闹了三天三夜，仿佛他的儿子已经生下来似的。
　　苏蓉儿趁机请求凌昀，解了苏傲的禁，凌昀搂着娇媚的苏蓉儿，满口答应。
　　一时之间，苏府门庭若市，府内一片喜气洋洋，好不热闹，苏傲抚摸着美妾的孕肚，许诺道：“娇儿，只要你给老夫生下儿子，老夫就奏请皇上，抬你做平妻。”
　　苏傲只顾着自己的心花怒放，全然没有注意那唤作娇儿的眼中的鄙视和冷意。
　　相反，卫丞相府就比较冷清，卫丞相火上眉梢，决定再送一个女儿入宫，以固恩宠。
　　“爹娘，你们放过笛儿吧，笛儿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想入宫。”任凭笛儿如何苦苦哀求，最终还是被卫丞相咬着牙送到了龙床之上，一夜宠幸以后，被封为笛妃。
　　转眼之间，太后的六十大寿来临，凌昀决定好生热闹一番，决定大办一场寿宴，还邀请了相邻的徽国和北国做客。
　　苏蓉儿凭借身孕，强硬的从卫贵妃手中将筹办寿宴的主权给抢了过来，听说卫贵妃居然很是通情达理，没有一点怒气。
　　华遐千盼万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