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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未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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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玉楼一身黑缎长袍,面上也遮了黑纱,一瘸一拐的行走在宫里,自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得知这位便是淮城公府请来的神医后,不免都多了深深的怀疑,瞧着丁点都不靠谱。
  唐玉楼诊脉后便知本只是普通风寒,奈何下药不精,宁帝心又郁结,两相结合,才使病情越来越重,倒也不是全然无医,遂提笔开了方子。
  太医院的太医一惯自视甚高,自然瞧不上唐玉楼这等江湖散医,对他开的方子看都未看便嗤之以鼻。
  幸而陈医令在太医院内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待他看过方子后,眼底泛出光彩,力排众议决定用唐玉楼的药方,众太医才松口应允,煎了唐玉楼开得药给宁帝服下。
  说也奇怪,当夜宁帝的烧就退了下去,再找唐玉楼人时,却被告知早已离宫,众人只感叹,果真高手都是深藏功与名。
  陈医令无不惋惜,本是想与他请教一番的,终究是没这缘分。
  回府的路上,唐玉京与唐玉楼默契的未提唐玉楼如何会的医术,只当做稀松平常之事。
  宁帝烧退后清醒了一段时间,随后又沉沉睡去,梦里安稳了许多,梦魇也未再有了。
  赵贵妃宫里的宝华得知又大哭一场,旁人只当她是孝心可嘉,却不知她是在哭已故的淑妃和自己。
  她无法向外人道,自己实则是盼着宁帝死的。让她亲手弑父,她确是做不到,母妃之仇不报,她又不甘心。若宁帝病死,她心里堵着的那团棉花便能松下去了。
  接着宁帝,宝华公主又是宫里另一个病倒的,不少人觉得宫里指不定是招了什么晦气,这主子接二连三的出事。
  宁帝多日后才得到宝华的消息,多少感动于她的至纯至孝,赏赐也送去了不少,宝华顺势就提了将盼容调回她身边。
  宁帝大病初愈又对她热乎着,自是满口应了,又嘱咐她放宽心些,好生养病。
  北疆大齐两国交战一年有余,战事愈演愈烈,眼见着没有联姻的意思了,不少没给闺女定人家的世家暗自庆幸,也有不少动作快的生了悔意。
  匆匆定亲,只能往低了订,男方人品相貌只能算是堪堪看得过去,如今想要悔婚却是不可能了。
  谢清澄与谢清敏赶了巧,是未匆忙定亲的一批,顾氏每每忆起,都觉得庆幸。
  不忙着相看,谢清澄也不必窝在家里头做出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良淑德样子,早早收拾了打算去置办些胭脂口脂。
  谢清敏前些日子被顾氏拉着练女红,累得狠了,任凭谢清澄如何拖拽都赖着床不起。
  谢清澄不得,只能自己带了丫头前去。主母顾氏是她亲伯母,又是亲姨母,自小看她长大的,也是打心眼儿里疼她的,念着她前些日子憋屈,遂多播了些银钱给她。
  讲到顾氏,也不得不说到谢家与顾家一连结了两次亲这事儿。
  先是顾家大姑娘嫁与谢家宗子也就是谢家嫡长子为妻,顾大姑娘便成了现在的谢家主母,后是顾家大姑娘的亲妹小顾氏嫁与谢家嫡出第二子。
  二人既为姐妹,也为妯娌,连带着谢家主与谢二爷为兄弟也为连襟,两家关系也亲厚。
  谢清澄与谢清敏自然也好得像一个人。
  两人性子也互补,一个爽利泼辣,一个温柔大方;一个冲动好强,一个心思缜密,倒也都是机敏人儿。
  本朝民风不似前朝那般拘谨,前朝女子必得缠足裹脚,无窥外庭,上个街也遮遮掩掩的,做贼样的。
  本朝姑娘家上街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儿。害羞的姑娘家戴上斗笠,外向的则昂着头与男子无异。
  胭脂铺子里,哪日都不缺人,姑娘家爱俏,无论家境富裕还是拮据,多多少少都要置办。
  牡丹京是邺城老字号的胭脂楼,前朝便开了,距今已逾百年,名字取自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京的脂粉细腻爽滑,滋润又不泛油,用后妆容自然不闷热,还不易花。深受姑娘夫人们喜爱,尤其是夏日里顶着炎炎烈日还要披着厚厚华服的世家夫人。
  这质量喜人,价格却不菲,指甲盖丁点儿的口脂就要一块碎银子。
  此刻着牡丹京的厅堂中围了稀稀拉拉的人,都装作不经意路过,偏还抻长脖子去瞅,掩着嘴角轻笑,有的还交头接耳笑谈两句,圈子里头隐隐有稚嫩却尖锐的女声传出。
  谢清澄见里头还吵吵嚷嚷的,也没个人前去劝,只有满头大汗的掌柜的尴尬的站在一旁。
  里头的吵嚷声愈发大了起来,还有丝丝抽噎声。
  谢清澄没法子坐视不管,打算上前,被身旁一位身着酱色马面裙的妇人急忙拦下了。
  那妇人一身富贵,三十多的年纪,妆容精致,头上簪了六对款式新颖的金簪,浓眉大眼,瞧着就是一副热心肠,她掩着面悄声道“姑娘,你看个热闹就得了,可切莫上前管闲事。”
  见谢清澄疑惑的看她,她朝那头努了努嘴,翻了个眼皮道“我本也是想管的,可惜啊……”
  她指着里头一身烟粉色罗裙眼眶通红的姑娘接着道“你瞧着那姑娘没?那是罗小将军的亲眷,亲妹子!那边上的是她娘罗夫人。”
  “至于另一个橙衣的丫头。”她顿了顿才道“谁知道是哪门子的亲戚,总归是叫那罗夫人婶婶。那丫头和罗夫人吵起来了,这是人家家事,我实在也是不好插手,不然依我这脾气早就去了。”
  她继续殷切提醒谢清澄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姑娘这管也管不明白,干脆算了吧,切莫要惹一身腥。”
  谢清澄敏锐的抓住了里头一句罗将军,客气问道“夫人可否告知是哪位罗小将军?”
  “还能哪位,就是罗泾罗小将军啊。”妇人轻轻搡了她一下,一脸惊讶。
  也是,大齐不是全部人都知晓罗泾,但邺城的人一定是晓得他的。
  罗泾是老罗将军的儿子,老罗将军是个名冠天下的英雄人物,与北疆的龙元帅,也是龙殊父亲是关系要好的同袍,曾镇守西凉。
  不幸的是罗老将军多年前便战死沙场了,罗泾便由罗夫人抚养成人,此番北疆与大齐之战里也立了不少军功,不少人夸赞少年英才虎父无犬子。
  罗老将军与谢家也有交情,谢清澄更不能坐视不理。
  见周围人都向自己方向看来,一身橙衣的罗滢头昂的更高,声音也尖锐了些。
  指着架子上头摆着的膏脂大声质问道“侄女只问婶婶,为何侄女与湘儿妹妹不同对待?侄女也不敢奢求别的,只想湘儿妹妹有的,侄女也能有!婶婶如此做派,怎么对得起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罗夫人面上一红,有些难堪的垂下头,想去扯罗滢的袖子,被罗滢甩手挣开了。
  只得低声与她好声好气的商量,与其是商量,不如说是哀求了“滢滢,都是婶婶的错,婶婶今日没有带够银子,咱们回去吧,你湘儿妹妹也不买了,回头婶婶再带你们出来一同买。”
  罗滢不为所动,只冷哼一声,她面容姣好,脸型细长,眼角上挑,唇薄色浅,看着便是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罗夫人又苦着脸哀求她“滢滢,就当婶婶求你了,咱们回去吧!”低三下四的,半点长辈该有的威严都无。
  罗湘瑟缩在罗夫人身后,像她头上那只简陋的绢花一样,攥紧了手里拿着的胭脂,眼角发红,有些畏惧又带着些不甘。
  虽说是堂姐妹,但二人半分都不像,罗湘像极了罗夫人,一张圆润的鹅蛋脸,唇红齿白,柳眉细长,观之便觉亲近,可惜却畏畏缩缩,小家子气些。
  罗滢继续义正言辞道,头上那支珍珠步摇跟着动作摇曳生辉“平日里府上省吃俭用,花一分钱都要稍加思索,如今婶婶竟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来给湘儿妹妹买脂粉。
  滢儿平日里不敢与湘儿妹妹比,这次却真真儿伤了侄女的心。”
  罗夫人脸涨得通红,看罗湘手里还拿着那盒胭脂,便从她手里头夺过来,小心放到架子里,这一小盒贵着呢,可得小心着,罗湘不甘心的看着那件描金牡丹的玉盒,嘴巴撅起,眼底含了泪。
  罗夫人依旧小心翼翼的对罗滢陪不是“到底是婶婶考虑不周了,滢滢你莫要气了,咱们就回去吧。”
  这是她大伯与嫂子留下的唯一骨血,平日里生怕委屈了她,要什么都应着,对她比对罗湘还好,生怕自己对不住嫂子临终前的托孤之信,见她这样气愤,自然是顾不得亲女儿也委屈,忙哄着罗滢。
  罗湘哭哭唧唧,揪着衣服怯懦却又不甘的辩解,语气里满都是委屈“这膏子是娘亲见妹妹平日里寒酸用才私房钱置办的,府上到底有多少银钱,姐姐不是一清二楚吗?”
  罗夫人扯她一把,示意她莫要多言,罗湘不甘心的将后头的话憋了回去,她与母亲相依为命,自然万事都要遵从母亲,再不甘也要忍下。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滢眉峰一挑,带着些得意道,“那是自然,府上一针一线,我可都是捋的明明白白,不然婶婶也不能放心将罗府交于我。”
  罗夫人面上一红,明显有些挂不住,毕竟自己还在,却让侄女掌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罗滢突的话锋一转,又继续道“只今日事儿婶婶实在让滢儿不平,婶婶整日的偏疼自己亲生女儿。”
  眼见周围不少人都暗地里偷笑,她更是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下去。
  “姑娘这话未免过于偏颇,若我未看错,姑娘头上的可是风华录的沧海月明?这一只可是造价不菲,姑娘若是说罗家薄待了人,那人可不是你。”
  谢清澄上前一步缓缓道,她身后的夫人默默伸回了想要扯住她的手,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
  罗滢身子一抖,下意识护住了头上的蓝宝石银丝珍珠步摇,蓝宝石颜色深邃,确是如夜海般寂静沉默,又带着勾人的魅色,与上头圆润的珍珠一交相呼应,确是有沧海月明珠有泪的意味。
  这的确是风华录的首饰,明明她花了大价钱让匠人改了珍珠的位置,为何这人还能瞧得出?
  至于为何她还认得出那件步摇,不过是胡诌的罢了,那珍珠宝石瞧着便不是什么便宜东西,罗滢身上的料子都是极好的烟云纱,乍一瞧似是极廉价的,在阳光下却如烟似幻。
  这般好的衣服,没人能忍心不用极好的首饰来配,风华录的首饰无疑是邺城最精致的。罗家的家世还够不上让个堂姑娘穿戴如此,何况见罗夫人与罗湘买个胭脂都要犹豫再三,怕罗滢那东西来的也不光明正大。
  罗滢心里一阵慌乱,只她晓得罗家的进账如何,以往虽拮据些,但底下也有不少的铺子,以往虽东西好,客人却少,如今罗泾今非昔比,去捧场的自然不少。哪怕东西较曾经差些,收入却比平常翻了几番,只罗家母女不知罢了。
  罗家的银子都攥在罗滢手里,罗滢对自己倒是大方的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堪比世家贵女,妆奁里不知多少昂贵的膏脂首饰,可怜罗家母女二人还省吃俭用。
  谢清澄就那样直直看着罗滢,罗滢身子发抖,看着周围不少人在窃窃私语,面上一烧,只觉得她们都在议论自己贪墨府银,忙不迭的捂着步摇低头逃出去,恼恨的咬着唇畔。
  她确实贪墨了府里大半的银钱用来给自己平日花销,若她心智坚定些旁人还不会起疑心,毕竟空口无凭,哪能见着件首饰就说是风华录的,可偏她胆小如鼠还要做这些勾当。
  只才,她洋洋得意说管家一事之时,旁人也是这般私语,她还觉众人是赞她,如今一被揭露,她看着都觉得所有的私语都是讥讽。
  她匣子里都是些好东西,也犯不得为个便宜的胭脂这般质问罗夫人,不过是恼恨每月进账都掐在她手里,她婶娘又哪里来的钱给罗湘置办东西。
  未想到一招不慎,竟然让人揭了老底,这女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这般识货,实在可恶。以往别家都赞罗家姑娘聪颖持家,这般以后,她以后还怎么在邺城做人!
  原本不大确定的众人,见她这般架势也明白了了个七七八八,不是心里有鬼,何故跑这搬快。
  联想到罗滢如今管家,又金钗玉坠的,怨不得她们见罗家近年收益尚好,罗夫人还过得紧紧巴巴的,罗府大半收入怕是都入了这个毒辣的小丫头片子手里。
  罗夫人见罗滢离去,心下一急,忙要追去,却被罗湘一把扯住动弹不得,眼见罗滢就没了人影,只有挤挤挨挨看热闹的人。
  她眉头一颦,心下暗叹,不过是件首饰罢了,怎么就走了,她虽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瞧得出那步摇是件稀罕物,平日里不说出来,便也是默许了的,滢滢是大伯家的女儿,自小。便失了双亲,不比湘儿,滢滢须得好生对待着。
  她再看扯住她的罗湘,还是怯怯的低着头,手却还是死死攥着她的衣角,死犟死犟的不肯撒手,罗夫人晓得她这个女儿,看着胆小怯懦,却是个犟种,和她哥一样,咬死了就不低头。
  罗湘眼里还有些泪光,眼眶发红,到底是自己生出的骨血,又如何舍得违了她的心意,惹她再伤心一顿,还是停住了脚步,拍着她的手无声劝慰。
  复又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一旁亭亭玉立的谢清澄,这姑娘是个好心肠的,偏生参合到了自家的家事,滢儿如何,也到底是自家人,这一时间竟不知该让她作何说。
  没了热闹,众人也开始散去,只劝过谢清澄的那位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离去。
  罗湘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一步,倾身与谢清澄道“今日之事谢过姑娘了。”
  她早已不耐烦了罗滢,罗滢还当她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无人知晓,不过是母亲拦着,她又实在懦弱抹不开脸,才没戳破,见她今日被下了面子,只觉得痛快,也顾不上什么姐妹亲缘了。
  平日里,母亲只与她说罗滢早晚是要嫁人的,在为姑娘时才能享些福,她又失了双亲,当是要多体谅些的。罗滢也总拿她去世的父母说事儿,像是谁都活该着让她般。
  她也只能暗恨,私下里无论骂了她什么,见了罗滢还是要亲热的唤着姐姐,又要一副伏小做低,她自己都鼎腻烦自己的虚伪嘴脸,偏她还实在是做不到撕破脸皮。
  今日罗滢闹得实在过分了些,不单是无理取闹,更是将罗家的面子扔到了外头,虽说众人都看得分明,罗家亏欠她有无也一清二楚,但都是罗家的人,传出去只会说罗家教导无方。到底还是母亲太过惯她,讲她养的不知轻重。
  她既然已经不打算给罗家留脸,又何必像母亲一样,顾及她的名声,又怕留下个罗家内不和的名声,索性都这般了,干脆挑明了便是。
  她性子使然,自然说不出口,嘴皮子也不如罗滢厉害,母亲更不用说了,她还是一心顾念着罗滢的。她当感谢这姑娘,总归是不必受这憋屈气了。
  谢清澄上前扶起她,眉眼盈盈,柔声道“姑娘不必言谢,我不过是敬仰罗家满门忠烈,况且……罗家与我谢家又有故,见夫人与姑娘至此地步,自然是要出手解困。”
  “谢家。”罗夫人神情有片刻恍惚,嘴里喃喃。复又慌忙上前问谢清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眼底放出微不可见的光“可是南陵谢家?”
  谢清澄朝罗夫人一拜,笑道“自是南陵谢家,家伯谢朗与罗老将军本有故,只罗老将军逝后,不便拜访,这些年才断了联系。
  罗老将军与家伯为生死之交,家中小辈自然感念,时刻不敢忘却。若夫人方便,可请入隔间一叙。”
  罗夫人恍惚点了点头,遂她上了二楼,牡丹京中设了不少修的精致温馨的隔间,专供前来的客人休憩。
  谢家祖籍南陵,罗老将军与谢朗也是在南陵相识相知,虽一文一武,却兴趣相投,情分不浅。罗老将军去世后,谢朗还大病一场,险些就没能起来。
  罗家拮据之时,谢家也曾相助,不过各宗归各宗,不好相助太过,罗家铁血铮铮,罗老将军生前也是要脸面的,受人接济多少是让人背地里嚼舌根子的事儿。
  孤儿寡母的,谢家自然不好来往密切,以防有什么风言风语,罗夫人也是个规矩的,虽心中感念谢家恩情,也只是逢年过节派人前去拜望,不敢逾矩半步。
  也生怕外人以为罗家是借了谢家的势,又怕府里言行不当给谢家招惹麻烦,连谢家女眷前去都避之不及,是以两家多年来也无太大交集,外人也鲜少知晓两家的渊源。
  知晓是故人家的小辈,罗夫人心中尚存的那一丁点不快便全数都去了,即是谢家的女儿,那都是自家人,何来的里外之分。
  上前含泪握了谢清澄的手,垂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又拿了帕子沾了沾眼下的泪痕才期期艾艾的开口“好孩子,替我谢过谢家,竟还记得罗家这杆子破落的……”
  她又顿了顿继续道“ 这些年,我只顾着避嫌,未与你家多亲近,只逢年过节来往些,还当是多年情分都随之淡了。
  今日见孩子你顾念了谢罗情分,替我解困,才知谢家主竟然还这般看重两家的情意,连家中小辈都耳濡目染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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