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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骄-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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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宋众庭脸上的神色变了,继而眼神里露了一抹兴致,轻轻哦了声,待苏锦绣说完,宋众庭朝宋氏看了眼,鼻子里还哼着气呢,脸上却有些满意:“算那小子识相。”
  宋氏看向女儿,苏锦绣忙低下头去,佯装吃菜,乐呵呵端起杯子朝老将军那儿撞了下:“外祖父,我敬您!”
  “好!”宋众庭哈哈大笑,拿起一旁的酒壶二话不说给苏锦绣倒了一杯,“喝什么茶,来,陪外祖父喝酒。”
  “爹。”
  “蓁蓁。”
  这下大家都要拦了,这么烈的酒宋司杰都喝不了几杯,蓁蓁她滴酒不沾的,那还不得趴下。
  可谁拦得住这祖孙俩,苏锦绣十分豪气的端起杯子,与宋众庭对碰了下,仰起头一口闷了干,囫囵吞咽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尝到酒香甘甜,火辣辣的滋味从嘴里一路烧到了胃,继而轰的在胃里炸开窜了上来,苏锦绣的脸颊顿时红的跟烫过似的,后劲一上来,后脑勺沉呼呼的。
  苏锦绣咧嘴笑着:“好酒!”
  “哈哈哈哈哈,不亏是我宋众庭的外孙女。”宋众庭就喜欢宝贝外孙女这股子劲,这么多孩子中,就她最像他。
  眼看着就要晕了,还说什么好酒,她尝出滋味了没,宋氏起身走过来,哭笑不得的从苏锦绣手里拦下杯子:“爹,您要再喝,蓁蓁就该趴下了。”
  几杯酒下肚,宋众庭已然兴致高昂,低头看苏锦绣红扑扑着脸蛋,脸上的笑意开始透出几分傻劲来,乐的不行:“还差一点,这酒量得练练。”
  “练什么啊。”宋氏从他手里把酒杯夺下来,“明天一早要出发,不能多喝。”
  “是啊,爹。”
  谁也规劝不住,宋众庭朝着几个孙子看了眼:“小二今天不在,那就你们了。”
  宋司杰心中暗道不好,完了,祖父又要借着喝酒考问他们。
  前厅内宋司杰他们被祖父给折腾的不轻,这边宋氏出嫁前住的小院内,苏锦绣趴在床上,红扑扑着脸蛋,睁开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宋氏。
  “酒醒啦。”宋氏接过冬罄手里的布巾,替她擦了擦脸,苏锦绣扭了个身往床里面躲,一杯就倒了,真是太丢人了。
  “你与你外祖父说了什么。”宋氏把她拉了出来,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不由发笑,“看你以后还逞能不。”
  “也没说什么,就把前阵子家里的事和外祖父说了些。”苏锦绣嘟囔着,她将刘莞儿来苏家的事添油加醋了一番,再把功劳给了爹,外祖父这才听的满意。
  “你啊。”宋氏指了下她的额头,老夫人生病的事也拿来说,也亏的爹听了还高兴,一把年纪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这些年来爹待娘的好他哪能看不明白,外祖父他不是不满意爹,他就是气祖母。”
  这么多年了,宋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一直不合,谁都看不惯谁,听到苏锦绣说老夫人因为刘家的事气的中了风,宋老将军第一反应就是活该,让她没事瞎折腾,看吧,自己折腾出病了,不是活该是什么。
  “娘,外祖父说您越来越不像宋家人,那您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苏锦绣趴到她的怀里,晕乎劲还在,有点想睡。
  宋氏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想起以往那些事:“以前啊,以前娘比你两个舅舅还要混。”
  “那为什么后来不混了。”
  “那是因为娘遇见了你爹,后来还有了你,生下了你,你就是爹娘的小混世魔王。”宋氏眼底露出一抹温情,“有了你之后我和你爹就有了责任,娘不能像以前那样,不论做什么,娘首先要想到你和你爹。”
  “现在我长大了,其实娘可以像以前那样的。”苏锦绣眯了眯眼,困倦袭来,嘟囔着,“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们。”
  宋氏低下头去,苏锦绣已经睡着了,她抬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眼神越发温和,笑着轻语:“好,往后换你来保护我们。”
  ……
  这一醉,苏锦绣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这时宋老将军早已经出发前往关北门,几位表哥也不在府里。
  起来后收拾好回苏府,马车经过鼓楼附近,苏锦绣往外看,那里十分的热闹。
  正值春闱,上都城里满是前来赶考的学生,三月还临着宫中选秀,客栈和驿馆每天生意都很好。
  月末春闱结束后,这些赶考的学生并没有回去,放榜前几日礼部贡院外满是考生,还有许多跑腿的人,等候放榜,最及时将这些消息传到客栈和驿馆内。
  对苏锦绣而言那都是毫无悬念的事,四月初放榜,施正霖以春闱会试第二的成绩进了殿试,最后在殿试中得了个三甲,人称探花郎。
  殿试成绩出来没多久后,状元郎就被赐婚了,之后便是这些进士生任官,有些留在上都城中,大部分都是外放。
  这时选秀也接近了尾声,上都城中连着热闹了好几个月,很快六月至,荷花开,各府又热热闹闹的举办起宴会来。
  苏锦绣手里捏着一张西郊榕庄的请柬,也忙着准备。
 

第46章 046
  每年到了荷花季; 几乎是天天都有宴会,三五人小聚; 到广发帖子去别庄里赏花,还有如定北王这样豪气的,邀请客人去西郊的榕庄赏花。
  定北王邀请的客人非富即贵; 一般官员还入不了他邀请客人的门槛,一共就发了三十张请柬,不能捏造也不能改名; 苏锦绣手上的这张来的特别不容易。
  借的还是温家三公子的名义; 到时候她和陈怀瑾乔装成温三公子的随从跟去榕庄。
  转眼,六月十五; 请柬上的日子到了。
  上都城几处郊外; 西郊是最大的,但因山路不好走,这儿的地比别处要便宜许多,山路快到尽头时; 沿着山的地方天然形成了一个‘工’形的湖,其中靠近湖泊的一片地被皇上赐给了当时还是郡王的定北王; 几年之后封了王; 定北王就在那儿大兴土木; 修了个沿湖的庄子,就在‘工’字的下半部分,还将这个湖命名为蓝湖。
  从马车内望出去,蓝湖四周山林环绕; 风景秀丽,若是再修一段好走的路,委实是个踏青游玩的好去处。
  陈怀瑾坐的有些难受,掀起帘子不耐烦朝外看了眼,苏锦绣拿起扇子啪一下打在他朝外伸出去的头上:“别乱看。”
  “怎么挑了个这样的地方举办宴会,这都颠了一路了。”陈怀瑾换了个坐姿,将衣袍搁到一旁,又对这件衣服起了不满。
  明明穿的一身淡竹色的清秀衣衫,偏要做出这么野蛮的姿势,苏锦绣不忍直视,转过头看温三公子,笑着道谢:“多谢三公子帮忙。”
  东市的卿韵楼里,温三公子的琴艺闻名全城,许多人慕名前来只为了听他弹一曲,而请他去府上抚琴,价格更是不便宜。
  这回定北王请他到自己的庄子上去助兴,苏锦绣才得以借此机会跟着前去,否则她就只能想办法偷偷潜入榕庄。
  “司仪待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忙没什么。”温翎笑的和煦,精致俊秀的五官下,这一举一动都尽显仪态,看的苏锦绣不由自惭形秽。
  “东皋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二哥就会回来。”苏锦绣扯了下陈怀瑾的袖子,撇过脸咬牙,“你就不能学着点,等下进去谁相信你是三公子身边侍奉的人啊。”
  就这粗鄙的样子,打扮的再像有什么用,一动就露馅。
  陈怀瑾抬手摸了一下脸,委屈的很,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还要添妆,现在弄的像个粉嫩小生,这还不够啊:“等会儿我不说话,你来说。”
  话音刚落,马车到了榕庄门外。
  苏锦绣给陈怀瑾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才记起下马车时要悠着点,扶着门框跳下去后,等车夫搬来了马凳,站在一旁等着温三公子出来,扶着他下马车。
  苏锦绣钻出马车时不由庆幸,幸亏提醒了他,否则那姿势下马车,岂不吓着这么多围观温三公子的人。
  “公子。”扶了温三公子下马车后,苏锦绣和陈怀瑾跟在了他的身后朝着榕庄大门走去,见到了候在门口的管事。
  管事毕恭毕敬的朝温翎行礼:“温三公子,您的请柬?”
  苏锦绣小步走了上前,微垂着头,拿出请柬双手捧着递给管事。
  管事接过请柬后翻开来,又朝后一番,看过后交给了身后的人,笑看着温翎:“温三公子,按着规矩,您只能带两个人进去。”
  温翎眉头微皱,指了指陈怀瑾手里抱着的琴,又示意苏锦绣跟着他,一言不发,抬脚走上台阶,进了大门。
  车夫和两个卿韵楼里的护卫被留在了外面。
  才刚进门后头就传来了哀叹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了榕庄,目光一直定在温翎的背影上,仿佛是要透过衣衫将人看尽,眼神赤裸裸的着实叫人难受。
  “王爷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就让三公子带这么两个人进来,柔弱小生哪里抱得动这些,来人,替他们把琴拿上,可别累着了。”男子大袖一招,跟着他进来的随从上前就要接陈怀瑾手里的琴,陈怀瑾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拿动,正要甩开人,温翎抬起手,覆在了琴盒上轻轻压了压,冲着这个男子淡然一笑。
  “多谢范大人美意,不必劳烦,我的琴向来不假他人之手。”
  温翎将陈怀瑾的力道压了下去,琴盒一斜,随从的手跟着脱离开去,温翎礼貌的朝他们点点头后转身继续朝里走去。
  直到走至背后的眼神消失,几个人的脚步才慢了下来,陈怀瑾重重舒了口气,可憋死他了,这么矫揉造作的姿势,再多做半个时辰他就要疯。
  “陈少爷,在榕庄这里随时都会遇上受邀而来的客人,你不可与他们动武。”
  “可他看你那什么眼神。”就算只是个琴师,可以轻蔑可以瞧不起,但范大人那眼神却是让人觉得恶心,不能忍。
  “陈少爷不习惯也是自然。”温翎笑了,他在卿韵楼里呆了许多年,什么样的人没遇见过,很多客人还把他当花楼里妓女看待,什么样的露骨眼神没看过,什么样的无耻之言没听过呢。
  “你在意他们做什么。”苏锦绣在定王府内见识过一回,这次过来就淡定多了,“别愣着,先送三公子去琴楼。”
  三个人绕过花坛后拦了个人询问琴楼的位置,一炷香后到了水榭环绕的琴楼。
  琴楼就在水榭中央,外面一圈用纱幔垂挂布置起来,在外面数条蔓开去的水榭过道,过道外是成弧形的一排亭落。
  亭子和这一圈纱幔差不多一丈半的距离,苏锦绣站在琴楼上面朝下看去,这俨然就是一个观景赏舞的地方,温三公子坐在琴楼上抚琴,下面有人配乐,纱幔内会有人献舞,而那边的弧形亭落内很快就会坐满受邀而来的客人。
  水面上荷花开的正好,此时临近傍晚,荷花之间的水灯已经点起来了,与这水榭内的花灯交相辉映,堪称美妙。
  苏锦绣转过身帮着架好琴,这琴楼的两面还挂着用来扩音的面鼓,而琴楼下用来伴奏的一些乐器,瞧着就价值不菲。
  定北王的奢侈享受程度在上都城中也是独一份,他把大量的精力都用在举办宴会上面,邀请过无数客人到他的王府和别庄里来,称得上是广交好友。
  其中不乏与他趣味相投的,更是他各种宴会上的常客,这些人的喜好一致,酒色兼并,在外人看来,这都是些纨绔之人,整天喝酒作乐能有什么出息。
  可恰恰这些没出息的行当,成了定北王的遮布。
  天色愈暗,亭落内的客人渐渐多了,最中间是定北王的席位,数个侍女在亭落间来回走动,穿着暴露程度,和当日在定北王府看到的差不多。
  从没到过这样宴会的陈怀瑾看楞了,他虽然混迹的场合有许多,但没去过花楼,这一下十几个侍女穿成那般在琴楼下走来走去,陈怀瑾红着脸,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去。
  “过会儿你替三公子换谱。”苏锦绣把曲目交给他,见他一副呆呆的样子,抬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下,“出息!”
  “这和花楼妓院有什么分别。”陈怀瑾一根肠子到底,即刻就给定北王盖了个荒淫无度的戳。
  “我说让你别来了。”苏锦绣看到众人簇拥的定北王过来了,轻轻杵了他一下,两个人跪坐在了温三公子的两侧,垂下头躲避那些人看过来的目光。
  “那哪儿行,好歹能帮你一下。”陈怀瑾悄悄抬眼看过去,低声道,“我们进来时那个管事可是个高手。”
  苏锦绣嗯了声,那管事接请柬过去时,她看到他那双手时就知道了,后来进庄子后沿途遇到的一些随从,打扮是家仆,可走路姿势和习惯动作无不显露功夫底子。
  思索间琴楼下响起了乐声,数十个舞姬鱼贯而入进了纱幔内,隔着薄薄的纱幔,从亭落那角度看过来,曼妙舞姿下显着一抹朦胧,更能勾起客人的兴致。
  趁着他们看舞的空隙,苏锦绣朝那些人看去,还真在这些人里看到了几张脸熟的,其中最年轻的莫过于陈王世子,几个月前刚在府衙被罚了五十鞭的陈王世子,这会儿精神十足坐着看表演,一脸的迷离,刹是享受。
  一曲毕后,亭落里闹哄哄了一阵,所有人朝琴楼这儿看来,站在定北王身后的管事朝琴楼下打了个手势,提醒之后,苏锦绣示意陈怀瑾将曲谱换上,两个人朝后跪了几步,将身影掩藏在垂下来的帘子后。
  悠扬琴声响起,亭落内安静了下来,由琴楼这儿扩出去的琴声流水般在水榭里传递开,加以赏心悦目的温三公子,气氛由刚刚的糜色转为清扬。
  初夏夜晚的风有着独有的凉爽,在这样的环境下听温三公子抚琴,又是另一番境界,好几个客人眯上了眼,心无杂念的来欣赏琴声,也有如范大人这般,注意力完全不在琴上,而是直直的看着琴楼方向,视线定在温三公子身上,透露着一股异样的念头。
  琴声止后,那位范大人借着酒劲要温三公子到席间去敬酒,就差亲自过来拖人下去了,定北王乐呵呵的差人将他按下:“范大人,温三公子也是本王请来的客人,可不能这么无礼。”
  酒喝多了,胆子也大,范大人是定北王宴席上的常客,熟人间说话也直接,开口就要温三公子夜里去他那儿单独抚琴给他听。
  声音之大,琴楼这儿苏锦绣他们也都听见了,说什么单独抚琴,简直是无耻。
  定北王乐呵呵着神情:“这可不行,当时去卿韵楼请人的时候就说的明白,温三公子只来这儿抚琴三曲,要是坏了规矩,往后可难再请到他了。”
  “王爷,这人都请来了,给足银子不就成了。”
  范大人眼底那垂涎之意都快蹦出来了,定北王脸上笑意未变,眼底闪过一抹微愠,转过身吩咐两个侍女:“范大人喝醉了,先扶他去休息。”
  不等范大人说什么,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上前,明明还能挣扎的人,被那侍女扶了之后忽然真跟醉了一下没了力气,由这两个侍女扶着,离开了亭落。
  不远处苏锦绣看得分明,连侍女也是有功夫的人,这榕庄真就不简单了。
  ……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客人们喝的酒醉酩酊,搂着侍女和舞姬朝休息的院子走去。
  这边温三公子被安排在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小院内,和那些客人所住的小院隔了些距离,像是刻意如此,要给温三公子一个清净。
  苏锦绣准备妥当后走到前屋,拉过陈怀瑾吩咐:“看样子定北王是个惜才的人,不会对三公子怎么样,但是我不放心那些人。”
  “那你怎么办。”陈怀瑾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榕庄里的人都会功夫,稍有不慎就要吃亏。
  “我又不是去打架,等会儿看机会把衣服换了。”苏锦绣提醒他,“你留在这儿,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应对,你放心,一个时辰之内我就回来,不会冒险。”
  “把这带上。”陈怀瑾将一小袋子塞到她手里,打不过没关系,逃的走就行。
  苏锦绣将袋子收到怀里,沿着屋檐走到院子的角落,悄悄攀上墙朝外面看了一阵,很快翻了出去,趁着巡逻的人过来之前,躲进了花坛树丛中。
  过了会儿,苏锦绣沿着来时的路,很快摸到了水榭这里。
  此时的水榭和明月一样安静,水面上月光静撒,荷花开的宁和,苏锦绣沿着水榭的长回廊一路朝榕庄的主院方向走去,经过假山畔时忽然前方有声音,苏锦绣忙躲到了假山后面。
  前面走过来两个穿着黑披风的人,脚步匆匆经过假山后直进了苏锦绣背后的园子,随后又有个侍女走过来,苏锦绣朝四周张望过后掩身出去了些,在侍女经过时快速冲去照着她脖子狠狠一劈。
  半刻钟后,苏锦绣换了身衣裳,拎起灯笼,朝刚才那两个人的方向走去。
  走进园子后苏锦绣愣住了,这园子竟然和她在定北王府中迷路时看到的一样,偌大的园子里没有屋子没有花坛,只有个池塘和立在池塘旁的假山。
  这样园子根本没有建的必要,可在定北王府和这里都出现了,而且那两个穿着黑披风的人不见了,直觉告诉苏锦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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