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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长公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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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来着?救命之恩,只有以身相报……”
    廖堂主笑骂道:“胡说!胡说!”话虽如此,心里却盘算着,这阿宝年纪小不知道厉害,说得却也有几分道理。他想起方才依稀望见的燕族少女身影,只记得她身姿曼妙,虽然被众人围住,倒也并未惊慌失措——如果换成旁人,说不定真要设计一出“英雄救美”来赚得美人芳心。
    只是公子却是万万不会的。
    廖堂主只在心下沉吟,阿宝也不再说话;一老一少,渐行渐远。
    却说十七翩然落下树巅,燕灼华见众敌人忽然撤走,又见十七落地,忙起身奔过去,问道:“你跟那老头过招,可有伤到?”问话间已经走到了近处,眼见十七仍挺直脊背站着,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
    燕灼华脚下一顿,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咳咳,你可有把来犯的刺客驱退?”
    十七平稳道:“他们走了。”
    燕灼华歪着脸儿想了一想,“就这么走了?”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十七却是老实道:“那人喊我公子。我让他带人走,他便果真走了。”
    燕灼华凝眉盯着十七,忽然福至心灵,双手一击,道:“啊!是了!这定然是宋元澈那厮派来的人……”她恨恨地说着,心想当初在太子岩,真该废了他一条腿才是!
    当初在太子岩,宋元澈性命悬于燕灼华一念之间,到底软了;如此一来,燕灼华虽然没细想,心底深处是对宋元澈有些鄙夷的——大约有种,宋元澈也不过如此的意思在里面。如今宋元澈绝命反杀一记,倒叫燕灼华又正眼看他了。便是游戏,也要势均力敌才有趣。
    如今燕灼华前后一想,便明白定然是宋元澈派人来暗害于她;结果那些人黑夜中见了与宋元澈相貌即为相似的十七,只当是宋元澈本人。闹了这样一场乌龙,这些人才走了。
    她虽然隐隐觉得宋元澈手下之人也太粗心了些,却也并未深思;只是忙道:“此地不可久留。”那些人回去之后,发现此地的人乃是十七,而不是宋元澈;若是他们去而复返,那她和十七可真就是大势不妙了。
    “你……知道出去的路么?”燕灼华看向十七,想起他方才去寻野果与伤药,下意识觉得他能寻到出路。
    十七却是摇了摇头,道:“夜间危险。”这便不是他寻不到路,而是夜晚在密林中穿行太过危险之故。
    燕灼华也怕走在林中,哪里忽然窜出一条毒蛇来,若给咬上一口,这荒蛮之地,可是大罗神仙难救。她叹了口气,一低头看到方才撞晕了的鹦鹉翻身起来;她想起这鹦鹉撞上那廖堂主的滑稽情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然而这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她便又叹息起来。想到眼下两人的境地,如何能不叹息呢?
    燕灼华慢慢退回竹吊床旁,轻轻坐了下去,良久没有说话。
    十七垂首低头站在一旁。他方才给燕灼华采来的草药,早已在他听到此处声响不对狂奔而来时,落在林密不知处。现下再留她一人在此地,他也不能放心。十七一时踟蹰,也陪燕灼华一同沉默着。
    静默中,那鹦鹉又怪叫起来,似乎这会儿才认出十七,在对他发泄翅膀与双足被缚住的怒气。
    燕灼华皱眉看向那鹦鹉,撇嘴道:“好吵。”
    十七便伸手将那鹦鹉拎起来,也不知他指上如何动作,那鹦鹉却是瞬间哑了,只一双溜圆的小眼睛仍是直直瞪着十七。
    燕灼华扑哧一笑,道:“歇了吧。”便蜷缩起身体,轻轻侧躺下去。她原本是面对十七而坐,此刻躺下了,看着十七却觉有些不妥——哪里不妥,说不上来。
    她小心地在半悬空的竹吊床上转了半身,背对着十七,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数着一只月亮,两只月亮——却觉得越数眼前越亮,便停下来;又换了数着一朵合欢花,两朵合欢花——数到第三十七朵的时候,猛地醒悟过来,心头突然一跳,也便戛然而止了。
    如此翻来覆去,月影渐渐西斜。
    燕灼华闭目半响,似梦非梦之间,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靠近自己——那一半清明的意识却告诉她,此间除了她,便只有十七一个活人。十七又怎么会在她睡着的时候靠近她呢?
    燕灼华疑心是自己心中有鬼,反倒歪派到旁人身上;她便越发不肯睁开眼睛,只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快快入睡,将前些日子听舍千子说过的清心咒也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
    却是越念越清醒,越念心中越焦灼。
    渐而只觉额上微微发痒,似是谁的发尾轻轻搔过,又似是谁微凉唇瓣轻悄蹭过。
    一念此及,燕灼华面红如霞,再没法装睡下去,豁然睁开眼睛,却见脸颊上方,正是俯身弯腰望着她的十七。

☆、第27章

燕灼华拖着酸软的双腿,咬牙走到宋元澈身前三步处。
    “殿下看起来辛苦了。”宋元澈坐在竹椅上,风采翩翩,摇一摇折扇。
    燕灼华却是冷笑一声,径直夺过他手上的折扇,狠狠戳在他左腿伤口处。
    “伤好了,忘了疼吧?”她丢下那折扇,拧身走远了。
    独留宋元澈抱着大腿,疼得缩做一团。
    回到宋府,燕灼华却得知一条不得了的小心。
    安北都护府的赵将军带着养子千夜瑾来了。
    千夜瑾,这名字让燕灼华眩晕了片刻,她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
    炎热的夏,知了声声。
    少女趁着侍女换班,悄悄溜出寝宫,路过莲池的时候偷偷摘了一片大大的荷叶顶在头上遮阳。她踩着后花园的假山,爬到了高墙之外的大树枝干上。此树生在墙外,枝干却伸到了墙内。躺在大树枝干上,翠盖如伞,她小小窃笑着眯起眼睛,轻轻摇动荷叶,逍遥似神仙。过了片刻又觉得此处也不甚凉爽,她正待从树上回墙内,忽然看见远远地有一人往这边走来。
    那人一袭白衣,墨发束起,玉箫悬腰。
    走得近了,透过浓密的叶片间隙,方看清来者约莫十三四岁样子,与自己一般年华,待看到那人面容,少女不禁呆了呆,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人物呐。只是他的眉头微皱,颇有些郁郁之感,莫名的,她竟想要伸出手去抚平那褶皱。明明是这般谦雅的装扮,可看到那少年的眸子,如墨点漆,不知怎得,竟让少女想起了昨日新学的诗词“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树下的少年浑然不知树上有人,只自倚了树身低低得吹箫。
    听了半响,少女坐起来,问树下的人:
    “这是什么曲啊?听着连这夏天都不觉得热了呢。”
    少年听到树上人声,微微一惊,看清那人后,轻轻笑起来:“这曲名唤‘清欢落’,
    又问,“姑娘怎得在树上?”
    “恩?”少女狡黠的眸子转呀转,像只小狐狸,“我是树精呀。”
    “树精?”
    “对的!”少女老气横秋得重重点头,却掩不住唇角翘起的小小得意弧度。
    她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沉沉的:“本妖精在此树中修炼已千年,你是何人,来此吹箫扰我清修?”话音未落,她自己先撑不住笑了,本来稚嫩的嗓音偏偏要变出玄妙的味道来实在是引人发笑。
    少年也笑,他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煞是可爱,眸子像星星一样闪烁着。
    少女又看得呆住了,痴痴地看了半响,忍不住叹息道:“你生得真是好看啊。”
    少年脸上微微泛红,可是唇角却忍不住得弯起来。
    少年脸上的红不知怎得竟染到少女腮上去了,她快速扇动手中的碧色的荷叶,移开了视线:“喂,这曲子有没有唱词啊?”
    “有的。”
    “那你唱来听听好不好?”
    “我出来久了,今日要回去了。”少年眉宇间又堆起了小山。
    “哦。”少女闷闷地撅起嘴,低着头把手中一直拿来遮阳的荷叶慢慢的撕作一缕一缕,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神采四溢的望着少年道,“那你明日再来可好?”
    少年的眸子温润,唇角微微一弯,道:“好。”
    他转身欲走,少女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急急道:“喂,你等一等啊。”
    “恩?”
    谁想少女急着从树上下来,竟不慎掉落下来。
    只是她没有落到会摔痛屁股的地面上,而是掉进了一个满是清远气息的怀抱,凉凉的驱走酷夏的闷热。少女的脸倏忽一下红了,腮上酡红如醉,为了接住她反被压倒在地的少年有些急切的问:“摔着了吗?”
    她的头埋在他胸前,声音颤颤地:“没有。”她在心底惊慌的想,我这是怎么了,心脏跳得像是要坏掉,手心一忽儿凉地像冰一忽儿烫得如火。
    “……能自己起来吗?”头顶传来少年有些迟疑的声音。
    她像受了惊的小白兔,一下子跳了起来,垂头看着少年白袍的下摆由横着变成竖着。
    沉默忽然降临在两人之间,她在心底慌乱的想:夏天这么这么热啊,一丝风也没有……他有没有摔痛……我怎么这么笨呢……各种各样的念头像断了线的珠子在她脑海中跳来跳去,停不下来,串不成链……
    “你方才叫我等等做什么?”少年的声音和煦平稳,抚慰了她惊慌的心。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咬着牙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是人间四月天的暖风,流露着善意的询问。她的心跳奇异的恢复了规律。
    少女细白的手指软软得落在少年眉间:“我想对你说,以后不要皱眉好不好?”
    少年愣住。
    少女脸上红晕更盛,停了一下却还是接着道:“生得如此好看的人要常常笑着才好呀。”
    少年眼中的星星又闪了起来,眉渐渐舒展开来,脸却悄悄地红了,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拂开少女额前的碎发,声音轻轻地:“好。”
    于是少女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脏又“咚咚”得跳起来,撞得她胸口乃至全身都又酸又麻,可是她的面上却绽开了大大的笑容,露出的八颗牙齿在阳光下晶莹闪光。
    落日下,少女立在树下反复绞着自己的手指,终于一跺脚,冲着远去的少年背影喊道:“喂,我叫燕灼华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过身来,学着她的样子笑着将手在唇上搭作喇叭状:“千夜瑾……”那声音随风传到很远很远……很远很远……
    烛光耀疼了她的眼,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偷溜到大树懦咪小言兑言仑土云上乘凉的少女,燕灼华的喉咙被那昔日少年狠狠扼住,四国皇族就在面前虎视眈眈。眼底的刺痛和着血液一起燃烧起来,面前的人眉皱得紧紧得,她吃力得伸出手去,缓缓抚上他眉间,喉咙被扼住,声音喑哑:“以后不要皱眉好不好?”
    他整个人忽的一颤,掐在她脖间的手猛地松开了,他愣愣得望着燕灼华,良久,像是突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眸中突然迸射出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彩:“你……”
    “生得如此好看的人要常常笑着才好呀。”燕灼华努力扯出一丝微笑。
    “你……”他的手滑落在她肩上,微微颤抖,唇角的弧度似喜似悲。
    “清欢落,很好听呢。”被扼过的喉咙又痛又痒,燕灼华终于忍不住咳起来。
    眼前的人痛苦得闭上了眼睛,眉间的褶皱越积越重,松开又合拢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那么用力,像是要摧毁什么。然后,他低下头,吻上她的眼睛。他的唇灼热,烫伤了她的眼皮,那热度刺痛了她的眼睛,不然,我怎会流泪呢?
    心中某个小小的角落隐隐痛了起来,是愧疚吗?她犹记得那日仰望着他,她的眼神诚挚坚定,声音清朗:“从这一刻起,我爱你。”可是,燕灼华,你的愧疚多么廉价而可笑,难道因为愧疚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吗?她的眼底有薄薄的泪,手臂缓缓环上他的脖颈,唇轻吻他的耳垂,低低得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
    “我明白。”他宽厚的手掌安抚得拍着她的背,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都明白。”他的唇角忽然显出有些悲凉的弧度,像是自嘲像是欣喜,“我都明白……”
    他用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发:“苻神药香,真的不适合你呢。”
    她心中陡然一紧。今夜之事,无论如何都要有个解释……
    “答应我,最后一次了,好吗?”低低的声音带点恳求的蛊惑,还有,深到骨子里的危险。
    “好,今晚我本就是去告别。你……”心在滴血,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惊恐,努力真诚得微笑。
    “嘘。”他抱着她,笑得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我没有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是我的哥哥。”
    她的脸一下子褪尽血色。
    他似乎感到了她的僵硬,轻轻地笑,就像曾经的那个少年:“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不在乎他……”
    是的,只要她不在乎他,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她该死得就是在乎他!
    心乱如麻。心乱如麻。
    “傻瓜,”千夜瑾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人是会变的。”
    “那么,你呢?”不经意间,话已出口。
    “我自然也变了。”
    纵然是预料中的答案,心下还是忍不住发寒。
    他笑笑,缓缓握住她的手:“我若是不变,你此刻又怎会在我身边。”
    她望着他的眼睛,这才发现,这双眼睛敛去锋芒褪尽霜华,一般得温润如玉,恍若回忆中的那个少年此刻便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她的心,却已不是少女那心如白纸,风来了一场花事,雨来了打碎浮萍,现在的这颗心,满是褶皱,遍布沟壑。
    她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第28章

小河尽头依稀坐落着几户人家,显见是安全了。
    如今日已正午,贴地的夏风鼓荡着热气直扑人面。
    燕灼华拖着酸软的双腿,咬牙走到宋元澈身前三步处。
    “殿下看起来颇为疲惫。”宋元澈坐在竹椅上,风采翩翩,笑着摇一摇折扇。扛着竹椅的两名家丁都生得膀大腰圆,后面还跟着他的小厮喜旺,更远些的地方几队护卫正快速列队跑来。
    燕灼华却是冷笑一声,径直夺过宋元澈手上的折扇,在他疑惑猜度的眼神中,将钢制的折扇柄狠狠戳在他左腿上——正中他被匕首洞穿的那一处。
    宋元澈痛呼一声,疼得抱着大腿蜷缩起来;后面的小厮喜旺也是大惊失色,抢上前来,对上长公主殿下却又不敢妄动,只好张着两手又惊又慌。
    燕灼华冷眼看着宋元澈抱腿叫痛的模样,嗤笑一声,“还以为你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呢。”她将那折扇抛在竹椅上,拧身朝正奔跑过来的护卫处走去。
    独留宋元澈抱着大腿,疼得缩做一团。喜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声嘀咕道:“公子这伤还没好全,又给这恶人戳上一下,若是老爷知道了——定然要了奴才的狗命。”
    宋元澈却忍痛喘息着从荷包中取出伤药来。
    喜旺见了,一边擦眼泪一边笑道:“公子真是神机妙算,知道那恶女人要伤您这一下,早早备好了伤药。”他忙接过伤药来,为宋元澈又渗出血丝的伤处涂抹着。
    宋元澈扯了扯嘴角,他可不曾算到这一着,这伤药也本不是为了他自己备下的。
    他一抬眼看到一身褴褛黑衣的十七正从竹椅旁慢慢走过,只见十七一手还捉着一只羽毛五颜六色的奇怪大鸟。十七仿佛根本没察觉到旁边有人,只是机械而缓慢地挪动着向前,胳膊连动都动不得,一手却还是牢牢扣住那大鸟。
    宋元澈目光扫过十七脸上,看到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容貌,不禁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喜旺看他皱眉,小心问道:“公子,您疼得厉害么?咱们不如这就回府吧,让傅大夫或者黑黑戈及给您瞧瞧这伤处。”他一边收着伤药,一边小声嘀咕道:“公子便是心善。若不是您熟悉此地,带人找到这里来,不知道那恶女人还要在山里困多久呢。她倒好,见了公子,不说一声谢字也就罢了,反倒出手伤人——普天下哪有这个道理?”他瞪着远处与羽林军汇合来的燕灼华,言语中颇为愤愤不平。
    宋元澈当日伤后失血颇多,这半日从宋府入深山也奔波许久,最后又受了燕灼华这一记,脸色便从惨白中透出灰气来。他闭上眼睛,低声道:“回去吧。”
    带着羽林军来寻燕灼华的,正是羽林军头目修鸿哲。
    “属下护卫失职,还请殿下重重责罚。”修鸿哲单膝跪地,深深低下头去。
    燕灼华摆摆手,跟着羽林军而来的朱玛尔与丹珠儿早已迎上来。
    丹珠儿更是热泪盈眶,一面用丝帕为长公主殿下擦着额角脸颊的灰尘,一面啜泣道:“满天神佛保佑殿下平安归来,这番定然遭了大罪了。好在有惊无险,不然太后娘娘定然要让奴婢等人给殿下陪葬不成……”
    这话说得不成体统,朱玛尔清了清嗓子,提醒丹珠儿住嘴。
    燕灼华见了这些人,也放松下来,劫后余生自然有一番喜悦。她接过朱玛尔递过来的水囊,慢慢饮了一口,先对修鸿哲道:“起来吧,这次不怪你。”
    是宋元澈蓄意要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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