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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套话

　　吴妈妈自然是为了静雨的的婚事而来。
　　姜令仪忙道，“快快有请。”
　　吴妈妈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看见静雨先笑道，“给姑娘道喜了。”
　　静雨羞得躲了出去。
　　吴妈妈对着姜令仪笑道，“陈林无父无母的，我只得和他本人说，那小子平时听人说起如何的干练，我去和他提起婚事，紧张的像个毛孩子，只说但凭少奶奶做主，聘金什么的只要少奶奶开口，没有就去借，绝不委屈了静雨姑娘。”
　　姜令仪听了十分欣慰，抿嘴一笑，“借了再让我们静雨去还吗？他倒是打的好主意。”
　　吴妈妈陪笑道，“谁说不是，我也是这样说他的，他只说这几年省吃俭用攒下了一些，也不多，年前看中了一套二进的院子，就是有些偏僻，刚刚交了房钱，手里头余的钱不多，不过绝不会委屈静雨姑娘。”
　　姜令仪撇了一眼，发现静雨透过屏风，正朝这边打量，一张小脸红的像那熟透了的苹果。
　　她笑道，“劳烦妈妈告诉陈林，我什么也不要，再陪嫁整一套家具，让他把房子弄好，只要他日后好好的待我的静雨便好了。”
　　静雨听了酸酸的。
　　静云在一旁心里也是百般不是滋味，她想，若那时她不是鬼迷心窍想去害姜氏，而是像现在这样的一心一意的对待姜令仪，她也不会经历那样的惨痛人生。
　　可是，没有如果，那段经历已经刻入骨髓，所以她现在虽然敬畏姜令仪，听命行事，却总是比不上静雨对着姜令仪的感情。
　　她想起了徐伯卿旁边的常青。一切在她踏入文江县就已经注定了再无可能。
　　吴妈妈笑着答应了，只是看见自己的女儿恍惚的样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静云看见吴妈妈出去，便问了姜令仪道，“少奶奶，你刚刚让我做什么。”
　　姜令仪挥了挥手，“没什么，你去放个话，就说静雨要出嫁了，我身边缺一个大丫头。看看琴棋书画什么反应。然后记得若是看见常青打听一下程锦儿有没有找她套话。”
　　静云听到常青的名字明显的征了一下。。
　　姜令仪看着静云远去的身影，这一世她的命运终究是被她改变了，前一世她便是嫁了常青为妻。
　　常青本名孙常青，他的母亲孙妈妈是徐老夫人的陪房，孙妈妈死的早，留下这一点骨血，徐老夫人便让常青做了徐伯卿的小厮。
　　这一世因为姜令仪的介入，很多人的命运都慢慢的发生了改变，常青和静云各自服侍各自的主子，虽然也有交集，却再也没有前一世的夫妻缘分。
　　常青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她打破了缘分，所以迟迟没有成亲。
　　静云因为当日被卖个一个小娃娃做了娘妻，后来又因为被万裕昌所玷辱，所以已经绝了情爱的念头。
　　姜令仪叹了一口气。
　　却说程锦儿朝着蝶园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然后对着常青说道，“常青娶媳妇了没有。”
　　常青嘿嘿一笑，“还没有。”
　　他不知道他的姻缘已经跑偏的很远了。
　　程锦儿撇了欢儿一眼，“欢儿跟着我在金家呆了几年，我也没舍得把她配人。如今又跟我来了徐府。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她说的隐晦，常青却是有些明白，常青当年中意欢儿，欢儿却有些瞧不上他，如今三年一过，欢儿却是出落得眉清目秀的，竟然主动找他，他亦是有些心动。
　　欢儿嗔道，“小姐说这个做什么？”
　　程锦儿笑道，“好，不说，我到时候去跟表哥说，”说着叹了一口气，“只是表哥如今心里有了旁人，连见也不愿见我。”
　　常青自然知道徐伯卿的意思，在一旁劝道，“程姨娘不要着急，您和大少爷儿时的情分摆在那里，大少爷不会丢下您不管的。”
　　程锦儿试探性的问道，“少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大家都挺喜欢她的，那日里的那个大夫是谁？为何会为了她打表哥。”
　　常青忙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大少爷的好友。”
　　程锦儿暗恨，面色如常，继续问道，“我瞧着叔文表哥和少奶奶感情不错，是不是啊？”
　　常青忙道，“瞧姨娘说的，哪有这回事。”
　　常青跟在徐伯卿身边，自然知道姜令仪在徐伯卿心中的分量，那日一时不查，被欢儿套出了徐伯卿姜令仪分房而睡的消息，他当时就有些警觉了，欢儿再一次问起徐叔文和姜令仪的关系时，他立刻否认了。给自家主子头上带绿帽子的事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常青虽然因为儿时的相处对欢儿颇有好感，只是这些年跟着徐伯卿，常青理智许多，如果要一个女人，必须以出卖主子为代价，那么不要也罢。
　　更何况以他如今的眼界再来看欢儿，只觉得欢儿浅薄势利，空有一副皮囊。
　　想到这路，他后退一步，“姨娘身边的欢儿姑娘姿容出众，常青配不上，程姨娘，小的就送您到这里了，小的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程锦儿气的咬牙切齿。
　　欢儿也是。“小姐，咱们还进不进去。”
　　程锦儿一跺脚，“不去了，还进去做什么？两个死人还能保佑我不成。”
　　这时天色渐变，刮起了大风。
　　主仆三人怕下雨，准备离去。
　　几张没烧完的纸钱从里面飘出。
　　程锦儿下了一跳。
　　欢儿忙拉了程锦儿，“小姐，我们快些离去，太吓人了。”
　　喜儿却说道，“小姐，会是谁在里面烧纸钱？要不要我们进去看看。”
　　三个人撞着胆子踏进蝶园。
　　只见一个微胖的女人一边烧纸一边说道，“夫人，您睁开眼瞧瞧，自从大少奶奶进了门，哄得大少爷把我赶了出去，还勾的二少爷神魂颠倒，您在天之灵，就应该把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赶出徐府。”
　　程锦儿主仆三人对视一眼，眼睛里俱是喜色，程锦儿这才唤了一声，“吴妈妈。”
　　却说常青走了一半时雨已经下了起来，这雨来的急，常青拿衣袖挡住了头，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你没带雨伞吧？”
　　却是静云撑着伞走了过来。
　　将伞遮在了他的头顶。
　　常青接过雨伞，看着静云，他有些诧异，“你不是服侍少奶奶的吗？怎么在这里？”
　　静云说道，“少奶奶让我去看看程姨娘玩什么花样。”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静云的秘密

　　她说的直白。
　　常青倒是有些意外，忙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不用管我了。”
　　静云摇摇头，态度坚决，“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常青笑道，“我还以为你嫁了人，都不认识我了。”
　　他极自然的为她撑着伞伞。
　　静云说道，“怎么会不认识，我记得你不能淋雨的。”
　　说起儿时的事，常青笑的开心，“就是，咱们一起长大的，你看你现在对我多生疏，不过你还记得啊？小时候淋过那次雨后，病了很久。”
　　静云静静的说道，“我怎么不记得，你那次把雨伞给了我，自己淋回去，后来就病了，然后就不能淋雨了。”
　　常青嘿嘿一笑，“咱们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举手之劳嘛，这么客气做什么。”
　　静云突然鼻子一酸，她把雨伞往常青手里一放，便跑了出去。
　　常青不解，在背后唤道，“静云，不要淋雨，我们一起回去。”
　　静云跑了几步，微微回头，雨中的她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分凄美，“今日就当还了当年的借伞之恩了。”
　　她头也不回的朝江园跑去。
　　静云湿漉漉的跑进来自己的房间。静雨看见唬了一跳。
　　静雨忙道，“不是带了伞，如何会淋成这个样子。我去给你打水换身衣服。免得着了凉。”
　　静云却是进了房，一把把门关了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沉的，“静雨，帮我跟少奶奶告个假，好不好？就说我有些不舒服。”
　　静雨在外面拍着门，“到底怎么了，你先开门。”
　　静云只是蹲坐在门后，伏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她以为她忘记了，自从再次进了徐府，她便将自己的整颗心都埋葬了起来，淡漠的和每一个人打交道，自从姜令仪和徐伯卿成了亲，她和常青自然少不了打交道。她从来没有一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刚刚在花园里看到常青拿衣袖遮雨的画面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儿时，那一年，她十三岁，常青也是十三岁，她在松鹤园做小丫头，他在徐伯卿身边做小厮。
　　他们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自然关系比常人好一些。那一次她没有带伞，刚巧碰上大雨，他便把手中的伞给了她，他们并不同路，他淋雨离去。
　　然后就病了很久。
　　从那时，常青便住进了她的心里。
　　可是后来程锦儿常带着欢儿来徐府小住，欢儿比他们小，活泼可爱，有一次他来找她，“静云，陪我去选一盒胭脂，我想送给欢儿。”
　　她伤心了，也嫉妒了。
　　再后来，徐老夫人想把她打发到姜氏跟前做眼线。
　　徐老夫人问她有没有什么心愿。
　　她说，“事成之后，我想嫁给孙常青。”
　　徐老夫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从此她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不是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她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从她踏入万裕昌的药房时，她便从心底割舍掉了这段感情，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活着。
　　可是现在的她不知为何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涌起心里暗藏的情愫。
　　只是不管如何，她已非清白之身，过去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她不愿再想。
　　因为早已没有结果。
　　静云只觉得鼻子发痒，她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静雨去找姜令仪告假，
　　姜令仪问道，“你知道她怎么了？”
　　刚好常青过来还伞，“少奶奶，刚刚在园子里碰到静云，她把伞给了我，自己却淋了回来，不要紧吧！”
　　姜令仪听了上下打量了常青两眼。
　　静云自重回徐府，待人处事一向冷冷淡淡的，尤其是男子。
　　静雨已经说道，“她淋了点雨，有些不舒服。今天告了假，在休息了。”
　　常青听了十分自责，“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生病。”
　　姜令仪心念一动，便问道，“常青，你和静云都是家生子，儿时可认识？”
　　常青笑道，“自然认识，小时候我们玩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何，长大了，静云反而疏远了我，这一次回来后更是躲着我走。”
　　姜令仪笑道，“你去吧。”
　　静云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当天晚上居然发起了高烧。
　　姜令仪便来到下人房看静云，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静云烧的稀里糊涂的，把姜令仪当成了姜氏，拉着姜令仪的手迷迷糊糊的说道，“夫人，我对不起你，那时老夫人让我去害你的孩子，又去害你的性命，我应该拒绝的，可是我为了一段遥不可及的爱，终于把自己害得这个田地，我好后悔。”
　　又拉了静雨的手说道，“常青，你那时借了伞给我，自己淋雨，如今我还了给你，求你放过我。”
　　姜令仪那时才知道，静云是因为暗恋常青，这才答应帮徐老夫人办事，这样的爱比黄连还要苦涩，姜令仪突然就原谅了静云。
　　原谅之后就是愧疚，她为了报复，设计害得静云永无翻身之地，她一直以为静云那样不择手段的求生只是为了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为了爱。
　　前一世静云害得姜氏而死，然而那终究是前一世了。
　　这一世，却是她欠了静云。
　　静云这一病就病了几天，姜令仪少了得力的帮手，便觉得有些吃力。
　　徐伯卿见了就问道，“要不要再选一批丫头过来，静雨要出嫁了，人手也不够，再说怡然也大了一些，小菊又以外面的店铺为主，母亲那里的丫头也不够用。”
　　姜令仪点了点头，“姑母那边是要好好选几个，阿沁和小兰也留不了多久了，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选了丫头也不能马上重用，我的意思是先在琴棋书画四个里提两个上来帮帮我，你意下如何。”
　　徐伯卿点了点头，“都随你。”
　　静云连着两日没有做事，常青知道她是病了，特地出去买了一点零食托了静雨送进去。
　　静云看着那些吃食，只是挥了挥手，“静雨，拿去大家分了吧！”
　　姜令仪选中了书儿和棋儿，因为徐伯卿不喜欢琴儿服侍，姜令仪便打发了琴儿接管棋儿的事。
　　琴儿虽然有些不满意，不过闷了两天，也就罢了。
　　静雨待嫁，便只跟在姜令仪旁边坐坐针线。
　　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小姐，你那时和我说陈林好，我还听不进去，没想到如今却要嫁给他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程锦儿设计1

　　姜令仪笑了笑，“我不是觉得他好，我只是看重他待你的一片真心。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静雨放下手中的针线，“其实，小姐，你当时和我说，我并没有感觉出来。这叫什么旁观？”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姜令仪笑道。
　　静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就是这个话，少奶奶，其实从你刚刚进府，我就看出来大少爷对你不一样了，当然还有二少爷，不过你现在已经嫁给了大少爷，二少爷我就不说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是你跟我说的，我想说的是，我不知道大少奶奶为何会抗拒大少爷的接近，不过大少爷的用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不如敞开心扉，试着接受。”
　　姜令仪怔怔的，旋即抬起手敲了静雨一下，“操心操多了吧！”
　　这一晚，静雨铺好了床，姜令仪半躺了看书。
　　徐伯卿洗漱完了，自觉的缩进了软榻。
　　两人倒是极其和谐的相处。
　　徐伯卿说道，“我明儿要出门一趟，半个月就回来了。”
　　姜令仪点了点头，“你自己在外面注意身体。”
　　半个月，那应该是四月初，她记得他的生辰是四月初三。应该是那时回来。
　　虽是客套，这也是自她知道他骗过她后难得的关切了。
　　徐伯卿眼睛亮亮的，“你一个人在家料理这一个大家，辛苦了。若是锦儿不安分，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姜令仪随口答应了一声。
　　两人各自睡了。
　　第二日，徐伯卿一早便带了常青离府。
　　姜令仪倒是象征性的去送了送。
　　回来时，看见程锦儿带着丫头急匆匆的过来，“姐姐，表哥走了吗？我给他缝了一套衣服。想让他带着。”
　　姜令仪笑了笑，“你留着吧，等你表哥回来，再亲手送给她不迟。”
　　程锦儿讪讪的笑，“姐姐说的是。”
　　她跟着姜令仪进了大厅。
　　姜令仪看着她，有些诧异。
　　程锦儿从欢儿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听说姐姐身边的静雨姑娘要出嫁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姜令仪接过一瞧，是一套银头面，倒是分量颇足。她推了回去。“姨娘这样大的手笔，怎么好意思。”
　　程锦儿忙笑道，“姐姐替静雨姑娘接了吧，其实是我求姐姐，到时候有合适的替我身边的丫头留意留意。”
　　姜令仪笑道，“好。”
　　程锦儿欢欢喜喜的，看见姜令仪旁边的徐永辉，便道，“姐姐，表哥出了门，这几日永辉谁来教？要不要请个夫子？”
　　姜令仪说道，“不用了，永辉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程锦儿笑道，“我倒是有个建议，姐姐不如让我来教永辉，反正我也没事情可做，虽然比不得表哥，简易的三字经我还是教的了。”她看见姜令仪脸上有些迟疑，忙道，“姐姐若是不放心，只管让静雨姑娘陪在一旁，静雨姑娘做针线，也不误她的事。”
　　姜令仪想了一想，倒是没有反对，不过对于程锦儿，她向来不肯十分相信，便对着静雨说道，“静雨你陪着永辉少爷去书房。”
　　自此程锦儿倒是格外安分。
　　姜令仪去看了几回，程锦儿也教的分外卖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锦儿这样的安分，姜令仪心里还是疑心。
　　转眼便到了静雨出嫁的日子。
　　姜氏带着怡然和几个丫头都过来了。
　　阿沁，小兰，既羡慕，又替她高兴，屋子里喜气洋洋的，“这样打扮起来，果然更漂亮了。”
　　姜氏在一旁说道，“不必羡慕，你们夫人没有别的本事，不过等你们出嫁，也绝不会亏了你们。”
　　静雨看了一圈，“小菊怎么没来。”
　　小兰笑道，“她和她男人一起去了陈林那里了，等你嫁过去就可以看见了。”
　　静雨无父无母的，吴妈妈自告奋勇的收了静雨作义女，一面调侃的说道，“我没有这个福分看着女儿出嫁了，便借着静雨的喜气做一回丈母娘罢了。”
　　静雨穿了大红的嫁衣，忙乖巧的磕头，“静雨见过妈。”又对着静云喊姐姐。
　　静云淡淡的笑了一笑，“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有福气。”
　　程锦儿也来相送，她看着一身火红的静雨，心里十分的难受，她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