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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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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一处陌生的荷塘旁。梁荷颂在这一抹白的拥护下,再睁开眼就到了这处僻静之地。
    “安全了。”
    梁烨初温声道。
    梁荷颂忙从他怀中出来,有些不自然。虽然暮色浓重,但却无法将他的白衣沾染半分晦暗。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纯净的人,会如此满腹心计手段。
    “哥哥……”梁荷颂忙打住情不自禁说出的称呼,语气也愣了许多,“不,应该是太子殿下。敢问您救我,可是又有什么阴谋想要算计?”“杀了我,立刻所有事情都结束了,皇帝的身子没了,他至少短时间内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你的,你只要杀了我……”
    梁荷颂话音还未落,便一下子被梁烨初揽入怀抱,紧紧抱住!
    “你知道我没办法杀你!!”
    梁荷颂再多的话,一下子全被这一句话堵住了。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杀你。
    略带讽刺一笑,梁荷颂也不反抗,任他抱着,泪水渐渐湿了眼眶。
    “是,我知道没办法杀我,可你却可以随意的利用我、欺骗我!十几年!”
    亏她一直将他视为最重要的人,亏她一直敬爱他超越一切,包括她自己!
    梁烨初抱着她的手指一僵,而后更加用力紧紧拥抱着梁荷颂,心口有一口气血堵着,他竭力的忍着咳血的冲动,声音竭力平静缓和。“颂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你应该知道……”
    “所以应该知道什么?知道你是逼不得已么?”
    梁荷颂不留情打断。
    “我不是逼不得已,从一开始,我就挑中了你为棋子……”梁烨初顿了顿,在她耳畔轻声,“我是说,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喜欢你,很深……”
    这,算是告白?
    梁荷颂捏成拳的手心骤然一松,心情复杂。是的,她是一早就感觉出来了,只是,从前她只以为他是兄妹间单纯的喜欢,知道后来她才明白,不是……
    “你也应该知道,你对我,也不只是单纯的兄妹感情。”梁烨初说得淡然而笃定。
    梁荷颂心下略有一虚,而后又坦然。“是,我承认,我曾经说过你就是我最喜欢的理想类型,曾经,我也把你当做世上最重要的人,为了你我可以舍弃性命……但,现在来说这又如何呢?一切都晚了。”
    梁烨初的拥抱,又紧了些。
    “都已经晚了……梁烨初,你若当年带我远走,告诉我你不是我亲兄长,我定会喜欢你,因为我是你一手养大的,按照你喜欢的女子类型培养的。不过,你没有想过,而是一步步将我推入宫墙,让我成为别人的女人……”梁荷颂话渐渐冰冷。
    “不,颂儿,你永远都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梁烨初道。
    “哪怕我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梁荷颂故意这么说来激他,明显感受到这总是平静如水的男人心中染起一丝怒气和冰冷,然而,也只是瞬间,就消失在他平静之下。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可以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育。”梁烨初紧紧搂着她,“相信我,这一切只是个过程。你只要安心过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皇宫,到时候我会带你离开,我会给你幸福。”
    梁荷颂听了,笑起来,笑得梁烨初心都寒了一寒。她从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
    “给我幸福?杀了我孩子的父亲,毁了所有,你告诉,给我幸福?”
    梁烨初终于难以再平静以对,钳住她双肩,俊眸用力的看着她。“相信我,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比我更爱你!”
    “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才落到这个地步!”梁荷颂眼泪在眼眶打转。
    梁烨初忽然哑口无言。
    看着这一张与自己“相依为命”十余年的脸,梁荷颂心又不觉软了软。
    “哥哥,若你真的爱我,就收手吧。我现在的日子很好,也不想离开皇宫了,我只想平静一些,大家都好好的……”
    梁烨初双目染红,平静幽深的眼睛涌动着暗潮,许久,仿佛做了决定,才道:“……好,那你要我如何做?”
    梁荷颂一时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梁烨初这句话是,是愿意放弃的意思么?
    “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愿意放弃?”
    梁烨初微微笑,家国仇恨,仿佛只是他谈笑间惊起的一点灰尘,在他面前不过蝼蚁之事。“我何时骗过你?”
    梁荷颂会心一笑。梁烨初想抬手抚摸她毛茸茸的头顶,然而,待廊上的灯笼光明亮了一些之后,梁烨初看见怀中略带青黑胡茬的俊男脸孔,一下子……摸不下去了!手凌空僵在当场!
    梁荷颂看了看与她差不多高的梁烨初,脑袋顶发僵:“……”

  ☆、118|10

两人这才觉察出这拥抱动作有些“不妥”,忙各自放开,各退一步。
    梁荷颂不自然的捋了捋方才乱了的袖子,整理了心情。“哥哥,哥哥的意思还请明言。你打算如何做?”
    “……我现在已经没了官职,若不再谋复国之事,我自然离京,远去江湖……”
    梁烨初虽然谋划不少,但对着她还从未说谎,梁荷颂心下明白,他说的是真的,难以下相信,也不知如何感激。
    双菱轩。
    厉鸿澈将将草草吃了些晚膳,又给一个孕吐给倒干净了,摸摸大肚子,真是心下无限崩溃,每天数着日子过!
    将来这小兔子崽子出世了,他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这么可恶顽皮!
    刚躺下,他便得冯辛梓来回报。
    “皇上,有好消息。”冯辛梓难掩喜色,“方才奴才亲耳听见梁烨初说,放弃复国之事!远离京城!”
    他知道皇帝这些日子为了不伤曦嫔的心,不牵扯出她的身份,两面为难。
    梁烨初武功如何高,若不是他故意让冯辛梓来听,他又怎会听到。厉鸿澈心下明白。事到如今,其它的,他都摸清得差不多了,梁荷颂是梁烨初安插在皇宫里的一张王牌,只是这张王牌他培养得很是失败,并不听话,事到如今,他唯有一事不明:
    梁烨初朝廷中的势力已经被他铲除干净,为何他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梁烨初离京后,你一路跟着,不得有失!”
    他不信,他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厉鸿澈吩咐后,冯辛梓得令,不敢久留,迅速闪入夜色中不见。
    关上小窗,厉鸿澈对着那面铜镜微微叹了一息。
    屋子里全是梁荷颂的气息,是他冒着险想要保留的气息。
    他决不能让这女人再步贤妃的后尘!
    当年的贤妃,而今的曦嫔,都是蜀国送来的美人计。上一回,他父皇狠心斩了心爱的女人,在悔恨中死去,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当年舜熙帝临终场景:那老人看着虚空,眼中终于没有再看江山,也没有再看社稷,只是追随着墙上那副挂了半辈子的女子画像……这一眼,他是为自己而看,不再为天下,为百姓……
    他当时尚且年少,便在父皇平静的眼中,看出了无限的哀凉,至今都让他每每回想起来都心惊。
    虽然一切仿佛还平静着,然而厉鸿澈丝毫不怀疑梁烨初一定也知道他掌握着他的动静。他们只是各自都没有点破,在等待最后这一丝不确定因素——梁荷颂的选择。
    毫无疑问,这次对峙,梁烨初输了,他赢了她的心!
    不枉他兵行险招,冒生命危险赌上所有!
    厉鸿澈牵了牵嘴角,笑,铜镜里挺着大肚子的佳人也跟着牵了嘴角……
    刹那,厉鸿澈笑僵在嘴角,凝眉而视镜中,忽觉方才赢了梁烨初的那点儿高兴一下子烟消云散状,又笑不起来了!
    “该死!”
    拾掇起桌上那本孕妇生子相关的医书,厉鸿澈只觉头痛!简直不敢想象这肚子里的肉球滚出来时,会是如何的壮观!更无法想象,那肉球球从那……那羞涩的地方出来时如何情况……
    “哎呀,娘娘您怎么了?手流血了啊……”康云絮进屋便见“梁荷颂”紧攥着木桌边缘,生生扣出几条木屑来!
    淡定地松开木屑,厉鸿澈坐定,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按照每日的养胎计划,坐了一会儿、走动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水,看了看外头的风景,呼吸了一刻钟的新鲜空气,上榻休息小半个时辰。
    *
    梁烨初从宫里出来,看看黑漆漆的天空,仿佛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漩涡,吸在他头顶,又像一团黑漆漆的阴云,压在他肩上!
    不过,他不会被压倒,这世上,只有他主动放弃的东西,绝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左右他!摆布他!强迫他!
    有溪带着三条人影出现在梁烨初身后不远处,待走近几步之后,他让身后的那几条人影都隐了去,独自上前。
    梁烨初觉察他跟上来,也缓缓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来。
    “参见主子。”有溪单膝跪地,见梁烨初没有反应,脱口问出从下午就一直盘旋在心口的话,“主子,您难道真的要放弃筹谋这么些年的复仇计划吗?”
    梁烨初微微侧了侧深邃若夜色的眸子,仿佛将黑暗的天空都尽数收纳在眸子中,又柔又浩瀚无际。有溪忙收回视线,不敢再轻易视梁烨初的眸子。
    “我既有能力困他第一次、第二次,便有能力再困他第三次。”梁烨初的声音轻得想夜风,却让人不敢忽略他话语表达的威胁力量和笃定。
    有溪心下吃惊。
    “主子是说您打算这次又放过狗皇帝,再等下次吗?难道,难道这么大好的机会,又错过吗?”有溪急得顾不上主仆之仪,皱眉欲起身,“主子,您可要想清楚啊!狗皇帝不是等闲之辈,何况他似乎已经察觉出朝廷里咱们安插的真正实力所在,恐怕……”
    “你是在怀疑我的话,和能力?”
    梁烨初轻飘飘的视线落在有溪身上,瞬间让他仿佛承受了千斤的重量。有溪有话也都憋住了,只是脸色不太好,显然嘴里不说,心里也是不认同、不甘愿的!
    梁烨初薄雪的眉间微微蹙了蹙,瞟了他一眼,仿佛冬风扫过:
    “今日我并没有准许你行动,你如此行动当知,我可以就地杀了你。”
    有溪一惊,被这一句听来温和的话吓得一身冷汗,蠢蠢欲动想起的身子,闻言一下子钉在了地上一般,请罪。
    “若,若主子要杀有溪,有溪没有任何怨言。但,有溪还是想说,有溪无愧于心,是为大蜀国而死。”
    梁烨初轻声笑,带戏谑。
    “主子?我何时当过你的主子……”
    “从今天起,我便去找你真正的主子吧。”
    话音还未罢,白色的影子刹那闪得无踪无际。
    “公子!”
    有溪起身想快步追上梁烨初,却不想他想得太天真了,梁烨初迅速消失不见,根本无迹可寻!仿佛刹那间消失在夜色里!
    想着下午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有溪脸色明明暗暗的。辛辛苦苦等待筹谋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若是现在还等,而且是冒着一败涂地的危险等,让他如何甘心!
    有溪飞身到了一处无人的花酒楼外,入楼去找相熟的姑娘,去了无人的雅间。实际这姑娘是个眼线,这小青楼只是个接头地。
    “唉!”
    有溪啪啦将剑插在桌上,大喝了几口酒,是气急了。
    “难怪蜀王临终那般嘱托!”
    姑娘上前:“有溪公子,蜀王临终嘱托了何事?”
    有溪越想越烦闷,他原本是书生,不喜多喝酒,但想起这回梁烨初的立场也是生气。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蜀王临终说,绝不能把大蜀太子之位给永烨二王子么!而今看来,蜀王当真是有先见之明,二王子杀伐决断,可两次临阵就心软不做了!真是!!好在,蜀国太子之位其实并不是他!这个主,这回他也没资格再继续任性地做下去!”
    有溪嘴角一丝儿笑。
    没错,许多人都不知道,梁烨初并不是蜀国真正的传人太子,不过是个二王子罢了,还是个庶出的。真正的太子,就隐藏在这座楼里!梁烨初只是个幌子,说白了就是大难临头时,蜀王安排的替死鬼。太子,才是蜀国江山社稷的真正传人!国师府一向只忠于真君,是以,太子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不过……
    有溪想起来那才智比之梁烨初稍逊色,但性情却残酷许多倍的太子,心底颇有些烦躁。
    复国大计,如果没有二王子,是断然不行的。蜀王临终时说,二王子是剑,但不能是主人,因为他虽锋利,却不够无情、斩尽当斩之人。太子,能。
    二王子应该知道,不过,他顾念着兄弟之情,多年来明明有能力杀了太子成为真正的蜀国太子,但他却没有。难怪,蜀王当年那般说。他确实不够无情。
    “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选二王子为主子,只可惜……我没得选!”抬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有溪将酒杯捏为飞灰。
    再者,梁烨初计谋再无双,武功再高,终究是活不长久的,他身子顶多再撑一年就是极限!

  ☆、119|10

这是京城之郊的一方小院儿。
    一轮明月,照苍山如影,碧潭如墨,天地山水一片暗黑,唯有这一抹白色,遗世而独立,不浸染半分污浊,浑身上下,遍布皎皎月光。
    梁烨初出宫之后,便来了此处。以往他每次出宫来都必有人“押送”,迫使他回博通府,而这一次没有。因为皇帝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虽然他们两人之间没有正面就对话冲突过,但各自都是心知肚明。
    月亮又从东山上向中空移了一寸。茅草房里出来个佝偻背的老人,须发皆白,手里拿着一壶丹药,步履蹒跚的朝他走来。
    “二王子……”
    他声音苍老得沙哑,皱巴巴的眼皮下一双眼珠尚还算清澈。
    梁烨初回身扶他在石凳上坐下。
    白发老人瞅一眼药又瞅一眼梁烨初,欲言又止的,半晌抖着手憋出句话来。
    “二王子殿下,这药还有最后一粒,服下便可暂解殿下虚弱之症,三载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暂时的康泰并不代表真的健康,三载后,殿下的身子就会消耗殆尽,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了。殿下,您可想清楚了?”
    “若永烨没有想清楚,也就不会来找您了。”
    梁烨初很平静,哪怕是对着自己的生死。
    他伸手接药,老人却愣是握住半晌没给。
    “完颜大夫?”
    老人眼含泪:“二殿下,您要是不服这药,以老头子的医术保您十年寿命,约莫是没有问题的。您若吃了这药,那后果可就注定了,没法儿改了……”
    轻轻一笑,梁烨初拿过药来。“若不吃这药,这十年我亦不过苟延残喘,什么也做不了,不若精精神神的过三年,倒是随心……”
    老人着急,又无奈。“二殿下,这些年真是苦了您了。但愿颂儿小姐不辜负您的一番等待和期望。”
    梁烨初看了看月色。
    “自古君王皆薄幸,我可以等到她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之后再覆灭这所有,带她远走,脱离大蜀,脱离大晋。”
    “……”老头儿盯着梁烨初看。说得他好像不是男人似的?
    梁烨初微微清了清嗓子。“我与颂儿之间,自然不只是男女之情……”
    相依为命,一起长大,富贵贫穷都一起走过,自然不只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在梁荷颂心中,他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这一点他从不怀疑。也因为着份感情,他实在无法让她做出这样艰难的决定,在她认为接近幸福的时候,突然毁灭所有,让她痛不欲生。
    他可以等,等到梁荷颂腻烦,等到她像小时候那样说:哥哥,你可算来找我了,带我走吧。
    长指送,药入喉,带去一片温热在胸口间。
    牵了牵唇角,梁烨初淡淡一笑,仿佛一片洁白的羽毛轻轻落下。
    他,可以再等。
    眼下最要紧的,是决不能让太子直接插手进来,否则颂儿一定会遭他毒手!
    这也是这些年他主动鞍前马后、操控一切的主要原因之一。太子若主导,颂儿的命运就会如同上一位来大晋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
    *
    三日后。
    双菱轩里,厉鸿澈一早就得了冯辛梓暗暗来报,这几日,梁荷颂每日都会偷偷见梁烨初,二人单独腻在小园四处,说话下棋,很是亲近。
    梁烨初已经打算稳住自己那方人马,他要暂时离开了,是以,厉鸿澈虽然心有不悦,倒是不至于不能容忍,但,有一点他真是不能忍!
    今日双菱轩里的奴才都有些古怪,因为嘛,大清早的飞燕就从外头带回来个消息——“我听说,最近皇上来咱们这儿少了,原因是因为娘娘的兄长和皇上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仿佛一整日都在一处,有时候还搂搂抱抱的。刚刚我听宫里的人说,皇上这行动可能是意味着看上娘娘的兄长了。宫里好多暗暗喜欢梁公子的宫女,这会子都哭着呢……”
    康云絮收拾了下床铺,也心事沉沉的,过来试探着问一直一语不发的“曦嫔娘娘”,问她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厉鸿澈他根本看都不想看!可恶的女人,放他一个人挺着个大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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