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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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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一咬唇,又说:“我想……我和你上一世遇到的那个红衣应该有许多不同,你大概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我不在意你此前是不是拿我当做一个不同的她看过,我只想知道……你喜欢的究竟是现在的我,还是根本无所谓现在的我、只是因为我们长得一样。”
    她想,她已将心中的分寸说得够明确了。
    她 确是无法计较他究竟有没有真真正正地区分过她们两个人——毕竟对他而言,从容貌上来看,她们横看竖看都是同一个人;又是以同一种方式出现在他府上,大概就 算换做是她,也没有什么理由直接去想到“这个人可能换了魂”这样的原因,充其量只是纳闷为什么会存在不同而已。
    所以她所在意的,只是他到底在以怎样的身份看她。
    席临川心惊不已地听着她的每一个字,愈听下去……愈觉得冷静了些。
    他带着疑惑打量着她:“你……不在意我重活一次的事?”
    为何只问关于那个“红衣”的事?她不觉得重活这种事很奇怪么?!
    红衣摇一摇头,答得笃然:“不在意。我信缘分,不管你是第一世还是重活了一世,能在一起就是缘分——但,我在意这缘分是不是属于自己的。”
    另一句话她暂且没提:重生什么的,在她看来没那么值得惊讶,她还是穿越的呢……
    席临川的心中紧绷的不安骤然松下,长舒出一口气,轻松一笑——嘴角上扬间露出几颗白牙的和煦笑容,让仍心绪复杂的红衣蓦地怔了。
    “我大概是最清楚两世里的你有多少不同的人了。”他眼底也沁出笑意,目光凝在她面上,轻缓地道,“很多次……想告诉你我最初那一箭是因为上一世的事而去的,又实在不知这话该怎么说。”
    所以一直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在觉出她的不同之后,他为那一箭有多后悔!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些事,但是……”席临川说着,沉吟起来,默了须臾又道,“我最初时拿你和……那个‘你’对比过,只觉得奇怪。再后来便不比了……”
    红衣一怔,追问他:“为何?”
    “没办法比。”席临川一声苦笑,“什么都不一样,想法、性格、态度……除了长得一模一样之外,再寻不到共同点,我连说服自己你们是同一个人都做不到。”
    他坦诚地说着,小心地扫一眼她的神色,又道:“嗯……如果两个你真的有什么相像之处,我大概……我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娶你了。”
    这回,换做红衣哑住。
    这么彻底?!他一直在心里分得这样清楚?!
    她有些难以理解这一前一后的反差——那个“红衣”那般确信他待自己好是因为她,直接来问了他,他却又这样明明确确地告诉她,如果她们俩有一点相像,他们可能都不会成婚了……
    左想右想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细节是自己不知道的,红衣蹙蹙眉头:“你这么讨厌她?她不是……你的宠妾么?”
    “我瞎。”席临川轻一切齿,淡睇着她,轻喟道,“这话说来不好听,但是我上一世时认识的那个你,最后为一己之私让几千将士命丧黄泉,实在是……混蛋。”
    “哈……”红衣惊喜交加地蓦地笑出来,目光注视他片刻,又笑一声。而后笑音连成一串,一声比一声清脆,直笑得席临川不太自在。
    “傻笑什么?”他蹙起眉头一抱臂,“我担心了你一整天,然后你好端端的自己回来了……就开始笑话我?”
    “不。”红衣止住笑摇摇头,双目一红,“我担心了好久,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喜欢那个‘红衣’而待我好的,我该怎么办。”
    她一壁说着,一壁又上前了一步。
    他显是下朝回府后听闻她回来了就径直赶到了南雁苑,一身轻甲尚未换下,轻甲上光亮的皮子透着寒意。
    红衣却顾不来这么多,轻一咬唇,侧脸贴向他的胸膛,隔着轻甲传来的心跳声微乎其微,她仍是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徐徐一叹,平静道:“如果过几天我又消失了一次,然后再度回来……你就杀了我吧。”
    “什么?!”席临川骤惊,双手一把她的肩头,错愕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
    “我 不是红衣——不是你两世遇到的红衣不一样,而是我根本不是她。”她与他对视着,说着听起来无比荒唐的事情,却是心如止水,“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被车撞死 了,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她。但她……她现在找回来了,她成了赫契的巫师,要我把身体还给她,她要继续跟你在一起。”
    她说着,如料从席临川眼中寻得了分明的震惊。缓了口气,又道:“那是我们没有接触过的势力,强大到能从皇城里的大将军府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弄走。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就每天杀死一个贵族,最后也会轮到你身上。”
    “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我看着你去死却什么都不做。”
    席临川快速道出的一句话将她后面想说的全截在了口中。红衣稍抬起头,见他眉头紧锁的神色极是笃定,和他字字掷地有声的话语一起,让她没了继续说服他的理由。
    “那……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她凄然一笑,“能不让我死、又能不让你冒险的办法,有吗?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我从大将军府里弄走,一切守卫行动虚设,但我……我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席临川屏息沉吟片刻,犹豫着问她:“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们用马车送我回来的。”红衣如实道,“但是蒙着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回府后听下人说你叫人封了长阳城,我想……应该是没出长阳吧。”
    “嗯。”他忖度着一点头,默然良久,侧首低喝,“叫余衡带八百轻骑来!”
    。
    席临川所说的八百轻骑,便是他首战时随他长驱直入赫契大营、取了赫西王首级的那八百人。
    他们原在郑启手下,和几万人的军队比起来,也皆算是精兵了。
    郑启把他们派给他自有原因,因为他们同他一样年轻气盛,存着满腔想为国尽忠的热血,又个个智勇双全。
    首战便立了大功,八百人皆封赏不少。而后席临川也着意在这八百人身上多下功夫,各样的训练严苛残酷,沙场相遇时,让赫契人闻风丧胆。
    八百人分了十六旗,目下,十六位总旗聚在正厅,一起认真研究怎么帮将军夫人脱困……
    “长 阳城共六十四坊,纵横街道二十五条。”线条清晰的地图在眼前平铺开来,席临川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半圈,“三人一组,纵向由北向南、横向由东朝西行走,沿途 无故不得交流。一人领路、一人记录,剩下一人蒙着眼睛走,听到什么明显的动静便告诉记录之人,那人负责去看是何处发生的声响——商铺、摊贩还是人家,将地 点写明,周遭有什么也记清楚。”
    “这要找听觉敏锐的才行。”一总旗听言拎剑离座向外走,“在下去挑人。”
    “多谢。”席临川颔首,又看向另一人,“姚康,你带三百二十人,五人一坊去听各坊的动静,也按方才说的法子。”
    “诺。”姚康抱拳一应,同样向外行去。
    “余衡,你带五十人,二十五人一组……”
    “知道了,东市西市。”余衡了然接话,见席临川点头,施礼离开。
    红衣呆坐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左猜右猜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在心里默默做起了没什么大意义的数学题。
    ——二十五条街道每条三个人,那就是七十五个人,六十四坊三百二十人、东市西市五十人,七十五加三百二十加五十……嗯,还有三百五十五。
    于是,当席临川开口说“剩下三百多人……”的时候,红衣在旁从容不迫地给了个精确值:“三百五十五人。”
    “哦,三百五十五人。”席临川挑眉一扫她,略有尴尬地一清嗓子,“除却与皇宫相接的三道处外,其余十三道城门每处添十人。余下的……”他谨慎地扫了红衣一眼,直接自己算了出来,“二百二十五人,在崇贤、永宁两坊借民居待命,如出意外,以烟火为号。”
    “诺!”余人各自抱拳,应话有力。红衣仔细思量一番,疑道:“不用我做什么?”
    “用。”席临川点头,垂眸笑道,“你先去睡足了,待得他们回来,自有要你帮忙的地方。”


☆、第151章 排除
????阳光正好的上午,窗纸隔开刺目的感觉,幔帐挡开又一次锋芒。
    红衣在榻上安安稳稳地睡了。
    她睡得很沉,侧躺在榻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放松。乌黑细长的羽睫轻轻覆着,未施唇脂的薄唇颜色浅淡,唇角微微上扬,一副正做美梦的样子。
    席临川半倚在榻,凝睇着她的面容,久久挪不开眼。
    其实细算起来,二人分开的时间并不足一天。只是这一天里提心吊胆得太过,显得格外漫长。
    他思量中一声低笑,不自觉地伸手,手指抚在她的侧颊上。指上传来的感触柔柔软软的,他自以为放得很轻,却见她很快就皱了眉头,双手一并伸过来握住他的手,毫不给面子地枕在头下压住。
    “……”他挑眉,将手抽出来,不服地再度放在她脸上。
    红衣的眉头皱得更深,迷迷糊糊道出一句:“讨厌……”
    “这么小气。”席临川低声嘲笑着,遂不再惹她,收回手来,继续安静看着。
    。
    红衣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恰好那派出去在街上“游荡”的人也刚折回来。
    便到了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四百多人,在正厅中实在太挤,席临川吩咐打开了自她入府后已关闭许久的箭场,摆开坐席,让众人落座。
    红衣直至到箭场时都还不知自己要做些什么,见席临川伸手一引示意她落座,她便乖乖坐下了。
    眼前四百余人轻甲齐整,本就都是年轻男子,这“制服”造成震撼气势让红衣很是花痴了一阵,遂听得席临川在旁一声轻咳,转而敛去眼中不太合适的光芒,略一颔首:“要我做什么……”
    “闭眼。”席临川道。
    红衣依言闭上眼睛,听得他又说:“回想你还在那帮赫契巫师手里的事情,各方面都要想到。看到的、听到的,想得越全越好。然后想上了马车之后的事情,都听到了什么动静?”
    天啊……
    这法子……略高端啊!
    红衣恍然大悟之后放缓气息,按着他所言的方法仔细回想起来,脑补着周围就是自己当时与那个“红衣”交谈时的房间,周围的人穿得都跟早些年欧美动画里的死神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在“死神”们离开之后,耐心地脑补完当时的全部交谈,然后见那个“红衣”扬音一唤,将人又叫了回来。
    “送她回席府去。”
    “红衣”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说的,隐带着蔑笑,之后,那两名巫师就蒙上了她的眼睛。
    她被押着一直往外走,然后被扶上了马车,马车驶起的隆隆车轮声在脑海中想起,红衣轻蹙眉头全身心沉浸在回忆中,少顷,听到一句:“刚出炉的胡饼……”
    “胡饼。”她当即道,“离那个地方没有多远,该是街边的地方,有人卖胡饼。”
    席临川的目光一扫众人,早些时候负责记录的立即翻起手中册子,负责去听的则认真回想起来。他一点头,轻向红衣道:“你继续。”
    红衣深吸一口气,回想得有点艰难。
    当时她心里太乱了,满心都在琢磨怎么解这局、怎么救小萄,还有……他喜欢的到底是她还是“她”。
    心念一动,她索性去回思当时一点一滴的想法,好像是想到如何让小萄不被药哑卖掉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慢而沉的一声声“铛”响。
    “铁匠铺?”她阖着眼睛蹙起眉头来,说得不太确信,“可能是……我听到得似是砸铁的声音。”
    “嗯。”席临川点头应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回想。
    红衣便又说了三两个沿途听见的动静,再往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实在记不起都听到过什么了。心知这些线索十分重要,心急之下欲哭无泪,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掌在她背后一抚:“不急。”
    她咬一咬唇,耐着性子继续思量下去,隐隐约约的,终于又记起一个:“新制的玫瑰香、茉莉香……二十文一盒,是……什么香坊来着?”
    关键的店名怎么也回想不起来,红衣努力地在脑中一再“重播”这画面,却还是没有进展。
    “清宜香坊?”院中有人道,红衣一喜:“好像是的!”
    “西市南边。”那人看向席临川,未及席临川点头,却当即有人说:“平康坊北边也有一家。”
    “晋昌坊东侧第二条巷子也有。”又一人道。
    第四人的声音都有点发虚了:“永阳坊也……”
    红衣直听得一阵怨念:好不容易又想起一处,结果还是个分号遍长阳的!
    席临川锁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问她:“还有吗?”
    红衣颓然摇摇头:“没什么了。”
    那张长阳城的地图再度在众人面前铺开。
    她共提及了一个胡饼摊子、一个糖人摊子、一个铁匠铺、一个布庄、一个当铺,外加一个香坊。
    几十个人各自执笔,在地图相应的位置上圈出自己路过时曾注意到的这些铺子。长阳城这样繁华,这些铺子均不少见,红衣和席临川眼看着地图上各色墨迹越来越多,皆心下感慨……还好这图够大!不然都要写得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了!
    六个标记出现在同一条街上的地方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红衣蹙眉看着十几个可能的选项,不知道要怎么把最终的答案筛出来。
    “不会是这条。”有人神色笃然地伸手在其中一条道上一划而过,“这附近几坊都是世代在长阳城中居住的百姓,住得很满,没有地方能让赫契人住。”
    席临川点点头,手里的炭块将方才描出的那条路划掉。
    “也不会是这条。”又有人手指抚过最西边的一条路,席临川蹙蹙眉头:“为何?”
    “我家就在旁边的常安坊。”那士兵笑道,“那里的路前些日子坏了,尚未修好,过不了马车。”
    于是,又一条道划掉。
    众人便这样一条皆一条地排除下去,理由充足的直接划掉,尚不足以排除的姑且留着。片刻后,原本的十几个可能路线还剩了六个,
    “这条也不可能。”席临川说着就又划掉了一条,理所当然的神色,没多作解释。
    直至众人一同投来不解的目光,他才一愣:“你们没走过这条道?”
    众人一齐摇头,端然不知他想说什么。
    “宣平坊门边便是一家武馆,每天打杀声不断。”席临川目光一睃红衣,“连卖胡饼的声音都能听见,这个更不会忘。哦……还有这条路也不会是。”
    他说着又消去自长阳城东南角延伸过来的路:“你昨天上午不见的、今日清晨回的府,这条路上一家不小的客栈夜里起了火,整条街都不得安宁,你若在,必会知道的。”
    如此,还剩四个选项,红衣一时有点想在四条路边标个“abcd”。
    再然后,他们继续做出的分析,她就不太能及时反映过来了。
    不再是这种因为直观的客观条件而不可行的路,他们琢磨起了更深一层的各样原因。比如附近有没有官府、有没有达官显贵的宅子,是不是便于逃跑、是否能在禁军赶到前逃出长阳城门……
    红衣听得都有点犯困了,掩唇打了个哈欠,拢一拢衣袖,想伏在案上歇一会儿。
    胳膊下一硌,她蓦地轻怔,遂将收在袖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拽了拽席临川的衣袖。
    一根被割断的草绳、一方黑巾。这是送她回来时用来绑她和蒙眼的东西,她没敢大意,先是收在了衣襟中,回府沐浴更衣后右收在了衣袖里。
    仍是不知能否起到作用,但反正……他们眼下正分析着,拿出来好了。
    席临川的目光落在那截草绳上,不禁微凝。草绳一端被染了一截蓝色,好像是特意做什么标记留下的,且颜色很新。
    “韩 氏镖局闭门近一个月了,官府去打听过,只有个小伙计来开过门,说镖局中寄放了要紧的东西,所以旁的生意都暂且停下。”余衡拿起那绳子看了看,“属下曾去镖 局看过,绳子上不同的位置染着蓝色。掌柜的说是怕伙计押镖时监守自盗又不承认,但记住捆箱的绳子上的印记……只要印记有挪动,就不由得谁不承认了。”
    “韩氏镖局在光行坊,坊中胡人很多,有卖胡饼的不奇怪。”席临川稍缓口气,手指从地图上依次点过,“铁匠铺、布庄、当铺、清宜香坊。”
    除却糖人的摊子没找到,其他皆有了。卖糖人的摊贩未必日日都在同一个地方,也不足为奇。
    那家清宜香坊在安业坊刚进坊门的地方,经过之后向西一拐,行过崇德坊再往北去……就是席府所在的延康坊。
    “明日一早,搜韩氏镖局。”
    席临川下了令,众人齐整地起了身:“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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