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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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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胆子护他们没有?”红衣挑衅地看着他,知道小孩子最吃这套激将法。
  “……好!”那男孩子咬牙一应。
  红衣抿唇一笑。
  。
  在这破庙里寻了一圈,可算找到了把生锈的小刀。她把那男孩子手腕脚腕上捆着的绳子挑开,提步就要往外走,男孩却叫住了她:“你得把他们也松开!”
  红衣一怔,回过头看一看他:“……啊?”
  “不然万一你不是好人,他们怎么跑?”话语气势汹汹说得并不好听,红衣蹙了蹙眉头:“若松开后他们自己跑了呢?大冬天的,出去岂不是冻死饿死?”
  就见那男孩往正中央一站:“你们在这儿耐心等着,我跟她去看看。若当真无事,我过来找你们,若等到戌时还不见我回来,你们再跑!”
  一众孩子听罢,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红衣一见,合着这是个“孩子王”啊?倒是有担当,刚豁出自己的命去探虚实。
  于是就去给其他孩子松绑,松开一半后就不用她动手了,已被松开的孩子自觉地去为剩下的人解绳子,安静却默契。
  红衣带着那男孩一路回了长阳城,一路上二人都是时不时斜眼看对方一眼,一句话都没有。
  进了城门,到离城门处最近的茶馆里找绿袖。绿袖见了二人一愣:“不是说有很多人么?”
  “防心高着呢,就先带了他一个回来。”红衣没好气地瞥了那男孩一眼,又问绿袖,“让你找的住处呢?找到了么?”
  “找到了,就旁边的坊里,两进的院子,一年八钱银子。不算新但还干净,我瞧着够用,替你先付了十年的钱。”绿袖慢条斯理地说完了,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笑吟吟地又续道,“这个不急着还。不过另请了照顾他们的仆妇,这就只能你来付钱了,我除了那点积蓄就只有月钱……”
  “多谢你!”红衣发自肺腑地道了句谢,而后便随着绿袖一起去看那处小院。
  。
  此后就算是一切顺利了,二人先和那男孩一同回去接了其他孩子过来,去西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顺带着买了些布、寻了裁缝给他们做新衣服。
  绿袖和刚请来的仆妇秦妈一起做了一桌子好菜,却是菜刚上桌,绿袖便拉着红衣往外走。
  “干什么啊……我也饿了!”红衣哭丧着脸,忙了这么一天,她也想先吃一口。
  “这都快亥时了。”绿袖说着,红衣心里换算了一下时间:快晚上九点了。
  “再不回去,你等着被齐伯盘问么?这事又不能说,等着挨罚不是?”绿袖脚下走得快,口中也说得明白。红衣也就没了犯馋的心思,知道她说得对,此事最好不让旁人知道,不然一传十、十传百,万一传到席临川耳朵里谁知又会出什么岔子?
  就他那个三观,才不会管孤儿的死活。
  二人往疾步往延康坊走,街头巷尾都正热闹,大夏朝没有宵禁,夜幕下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喧闹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感,红衣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暗暗盼着那二十三个孩子都平平安安地长大,然后各自走上不同的路,一生平安顺心,也能在这里“逛一逛街”,买自己想买的东西。
  “前线捷报——”
  男子嘹亮的呼喊如炸雷般传开。
  红衣怔然回过头去,周围旁的百姓也都一样。数不清的视线注目见,见一男子策马疾驰而过,一路直奔皇城而去:“前线捷报——”
  前线……捷报!
  赢了!
  一阵欢呼声在周遭倏尔腾起,原本虽热闹却平和的街道沸腾起来,甚至有人激动得抱在了一起,只为抒发心中这可无可言表地情绪。
  “打胜了!”绿袖一声惊喜的尖叫,同时,攥得红衣手都疼了,“胜了……胜了!”
  红衣心里一阵恍惚。
  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战争都是离她那么遥远的事。
  如今,她历经开战、接触过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孤儿,而后终于迎来了这战争胜利的消息……
  居然有些不知怎么面对这样的事,不知自己该有怎样的心情才是对的。感觉自己似乎还是个旁观者一样,在电视里看着远在另一个大洲的战火纷飞,心里感触莫名。
  然后,下一瞬,她想到的事情便是……
  席临川要回来了。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红衣和绿袖都格外小心。
  在不耽误正事的前提下,每日抽出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去看看那些孩子,寻的是“去逛市”或者“去买点心”的理由,半点都不敢多留,生怕让府里的人起疑心。
  这天则更当心,索性让绿袖留在了府里,红衣自己出了府——理由也是现成的,敏症还没好、疹子还未消,要再去医馆看看。
  到了那小院时刚巳时末,红衣掐着时间,一定要在未时之前回去。一因要教家人子习舞,二则是席临川眼下已经回了长阳城了,先去宫中禀事——红衣委婉地打听了一下,应该晚膳前回府,她还是保险点为好,下午就回去。
  陪着孩子们玩了一刻适于融洽集体感情的体育活动:跳大绳。
  又陪几个明显心理阴影面积比较大、哭闹比较多的小姑娘画了会儿画。
  最后,红衣又锲而不舍地找那个“孩子王”去了——他心理阴影面积也大。
  “阿淼,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
  打从那天把他们都接回来之后,这男孩就再没跟她说过话,就连他叫曾淼都是她从别的孩子口中问出来的。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虽然他吃得好睡得好,但抑郁症了也是大麻烦——抑郁症严重了搞不好也是会自杀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个坏人了。”红衣半蹲着身,努力劝自己“要有耐心”,“你不跟我说话也成……你倒是跟别人说说话啊?我打听了一圈了,这七八天下来你都没说话。”
  曾淼抬眼看一看她,没有反应,坐在门前屋檐下闷着头,跟个塑像似的。
  “你会把自己憋坏的。”红衣喟了一声,伸手想摸一摸他的头,也被他挥手打开。
  “咣”地一声,前院传来一声巨响,红衣登时一翻白眼,提了声就喝出一句:“阿天不许踹门!”
  孩子们各有各的心理阴影,但表达方式都不一样——比如曾淼选择自己闷着,阿天则闲得没事就踹门。
  稍微安静了一会儿。
  接着,忽有数人的脚步声一并传来,夹杂着小女孩受惊的惊叫声,惊得红衣顾不上继续开导曾淼,立刻回头看过去。
  秦妈也匆匆地进了院,吓得脸色都发白了:“姑、姑娘……这来的人是……”
  数人一并涌进院中,均是一样的裋褐。入院后他们没有动哪一个人,只是在这次进院子周围站定了,安静侍立。
  红衣轻吸了一口冷气。
  最不肯去想的猜测不住地涌着,让她心跳如打鼓。她屏息等着,片刻,终见一人走进了前院的大门。
  暗红颜色的斗篷在阳光下显得压抑沉肃,暗色铠甲上每一缕轻微的光泽,都让她一阵心悸。
  在她挪转不开的目光中,他踏进了第二进院门。


☆、第12章 送官
  席临川淡然看着她,就像鹰隼在看面前已逃不开的猎物;红衣定定地看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正面对天敌的兔子。
  这阵仗显然将方才正各自玩耍的一群孩子也吓了一跳,又见席临川一身武将冠服、腰配长剑,皆怕得直往后躲。
  “公子……”红衣强定心神屈膝一福,遂觉得身后裙子一紧,稍回头,便见曾淼躲在后面,小手紧抓着她的裙摆,正满目紧张地打量着席临川。
  “想不到你还做人口买卖。”席临川玩味地睃着她,一扫躲在她身后的曾淼,打了个响指,“来人,送官府。”
  “……官府不管的!”红衣疾呼而出,弄得席临川一怔,正要上前的家丁也滞住脚。她揽着曾淼向后退了半步,又道,“官府若管……早不用我来做这些事。”
  她自然知道凭席临川的身份,想压着官府收留这些孤儿不是难事。但深一步想,他们原就不想管此事,只怕不会尽心照顾,如若官商勾结把人转手卖出去就更可怕了。
  他似乎一时未能明白她在说什么,皱了皱眉头问她:“你说什么?”
  “我……”红衣斟酌着,没提绿袖的名字,“我听旁人说,官府不管这些孤儿的事,又与几个大些的青楼交好,乐得帮那些青楼做买卖……”
  他稍稍一愣。
  从她的字里行间,依稀能察觉出些原委,和他所想的不一样的原委。咳嗽一声,席临川正色看着她,一笑而道:“谁说要把他们送官府了?我说的是你。”
  红衣狠狠一愕。
  侧旁的家丁当即又要上前,她猛退几步,直至脚后跟抵在了正堂门槛处再无可退,怒然喝道:“你凭什么!”
  他淡睇着她未言,她又道:“你凭什么!我买了这些孩子不假,可我一没倒卖他们从中牟利;二未打骂苛待。官府不管的事……旁人行善还行不得了么?!”
  这回换作席临川一愕。
  红衣从人贩子手中买了二十余个孤儿的事,他是在返回长阳途中就听说了的。留那人盯着红衣,原是怕她私下与赫契有甚往来,盯了数日无果。这原算是很好,不管是她与赫契的纠葛此时尚未开始、还是她当真一门心思只想着赎身不再有机会做那些事都很好,至少这一战不会出什么岔子。
  唯一的意外就是这买下孤儿的事了。那会儿战事已收尾,他蓦地听说这急报,吓了一跳。转而想到她需要两千两银子赎身的事,只道她要走邪门歪道攒钱,买卖孤儿赚个差价。
  上一世没有赎身的事也没有孤儿的事、这一世有了赎身的事继而有了孤儿的事,他自然觉得这其间是因果关系,觉得她行事太毒。又事关二十余人的性命,他回长阳城后,除却入宫面圣复命排在了此事之前外,再没为别的事耽搁,出了宫就来料理此事。
  末了……听她的意思,竟不是在做“买卖人口”的买卖,而是发个善心而已?
  因为官府不管,她便管了?
  可她若真这么心善,后来又岂会有为一己荣华罔顾万千将士性命的事?
  席临川缓一缓神,平心静气地答了她方才的质问:“凭你违了律例。”
  红衣微怔。
  “按律,私自买卖良家孤儿者,杖一百、徒三年。”
  红衣彻底懵住了。
  他一声轻笑,眉头稍挑:“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
  要是搁在现代,买、卖儿童确实也都会被追责,可是那些孩子会有人管啊!官方设有儿童福利院啊!
  搁这儿,官方不管还不让私人管……那孤儿岂不是只能流落街头等着饿死?社会还能不能好了?!
  无暇去争辩这里面的道理,作为在现代时对法律概念略知一二的好少女,她十分清楚违反了实打实的法律条文意味着什么。就算真是条文不合理、制度有漏洞,慢慢推进进步那也是日后的事,没有因此就连当下的犯罪都不治罪的。
  浑身一阵寒噤。
  杖一百、徒三年,那三年“有期徒刑”且先不提,杖一百放在她身上只怕是和死刑差不多了。做个好事把自己做到惨死,还得负个罪名,红衣觉得比扶老人被讹钱的还冤。
  揽着曾淼的胳膊都忍不住在发抖,红衣很快感觉到手被一只热乎乎的小手反握住,她身上的寒噤蓦地停了,定下神思,紧抿的薄唇轻启:“我想见个人,行么?”
  席临川神色未动:“谁?”
  “绿袖。”她说,“我有些事要交待给她。”
  席临川忖度片刻:“好。”
  绿袖在半刻后到了此处。一进院门,就知是出事了,见红衣和席临川都冷着一张脸,心虚地闷着头上前向席临川见了个礼,礼刚毕,就被红衣拉着进屋了。
  “这是……怎么了?”见红衣关上门,绿袖愈发紧张,问得小心翼翼。红衣方将刚才的始末同她说了,冷声一笑:“就这么号人,还在长阳城里受尽艳羡,真让我眼界大开!”
  现下在她看来,席临川除了“长得帅”这一条无可否认以外,基本一无是处了。伪善冷血没人性,风评好绝对是“盲目追星”的力量。
  “那你怎么办啊……”绿袖嘴唇抿得发白,可见为她担心极了,咬一咬牙,思忖道,“要不……我去求求公子?把事情都说清楚,公子对你一直有偏见,但对我……应该还能听几句?”
  “不行。”红衣当即摇头,“他听则罢,如果他不听,你再把自己搭进去……我就死得透透的了!”
  绿袖一哑。
  “你帮我做三件事。”红衣道,绿袖忐忑地听着。
  “我剩下的积蓄都在妆奁里放着,你把它拿出来,先付秦妈十年的工钱——秦妈心善,会愿意照顾他们的。剩下的钱你算出五年的开销来给这帮孩子留着,然后……”红衣说着,余光扫见窗外的一抹黑影当即噤声,手在碗中沾了水,在案上写了六个字给她。
  再从房中出来时,连多说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就被人押出了院。有两个家丁看着她,她不知道余下的人在院子里干什么,心下猜着大概是在“搜集犯罪证据”之类的。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席临川才带着人出来了。红衣往院中望了望,还想再叮嘱绿袖几句关于孩子们的情况,却到底没有机会。
  席临川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她被人押着在后随着,觉得一路上总有路人好奇地张望过来,让她无地自容。
  到了官府的时候,这感觉来得愈烈。
  里面当值的官员迎出来向席临川见礼,道了声“君侯”,她才恍然得知席临川已封了侯了。而后席临川便和他们一并往后面去了,留她一个人在大堂里,面对着一众衙役,心中恐惧愈演愈烈。
  从来没犯过法、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犯法的人突然无意中落到了这个地步,大概都是这样的心境。
  觉得冤又很清楚鸣冤没用,她连个“辩护律师”都没有。再看看方才那几个官员对席临川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没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她对这大夏朝的法律一无所知,只隐约记得从前读历史时似乎看到过,古代许多时期的许多法律……对贱籍会罪加一等。
  目光投在墙边立着的刑杖上,红衣打了个寒颤。
  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这“现代人”,虽离这些很远也还看过电视剧,多少清楚这东西的厉害,只是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东西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再进一步脑补科普贴中说的“行刑的人都经过特殊训练”之类的话,红衣越想越怕、越怕越虚得慌,不一会儿就没了站着的力气,足下一软跌到地上,蜷着身子抱膝坐着。
  可大脑的运转还没停,深入地再想下去——“杖一百”之后还有“徒三年”,进了大牢估计也没人能给她好好治伤。换句话说,就算挺过这一百杖没死,八成也废了;就算没废,也得生生熬出病根来……
  托绿袖打点的事还不一定能成,只要没成,自己就死定了。
  下颌搁在膝盖上,红衣咬着嘴唇忍了又忍,还是呜呜咽咽地哭了。
  还不如当时被出租车彻底撞死来得痛快,何苦来这大夏朝走一遭,多活几个月而已,然后“不得好死”。
  安静中,旁边的一众衙役守着规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却都忍不住互相看来看去递眼色了:担这差事这么久,审问时被审哭的见多了,可还没见过什么都没开始,自己就坐在大堂里哭得可怜兮兮梨花带雨的人犯呢。
作者有话要说:
——红衣的微信朋友圈
啊啊啊啊救助孤儿无意中触犯了法律怎么破!杖一百徒三年啊啊啊啊!求法律援助!
【附图:衙门大堂全景】
'桃心'杜若等二十五个人点赞
席临川:听说她在大堂里哭了?
衙役甲 回复席临川: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哭个啥,君侯您快出来
席临川 回复衙役甲:手续没办完呢,等会儿
衙役甲 回复席临川:那就让她哭着?
席临川 回复衙役甲:不然呢?你给她说段相声?


☆、第13章笔录
  片刻后回到正堂来的席临川和几位官员一见红衣的样子也都愣住,相顾一望,席临川揣测一番她在哭什么,正了色向身旁的官员一揖:“此事有劳大人了。”
  “不碍的、不碍的。”那官员连连作揖,见席临川是要离开的意思,伸手一引,满脸堆笑,“君侯慢走。”
  他就信步出了正堂,途经红衣身侧时脚下未停,刚迈过门槛,就听身后的哭泣突然明晰了些,带着后悔和无助,哭得泣不成声。
  上了马车,他吩咐了一声“回府”,马车就驶了起来,很快就远离了官衙,绝尘而去。
  红衣满心就剩了一个念头:死定了。
  也不知道这大夏的诉讼流程是什么样,她让绿袖拿钱去找讼师不知来不来得及。按理说,就这个物价条件,过百两银子怎么也能请个不错的讼师来,可到现在都没见人来……
  她心里愈发惴惴不安起来。
  “来画个押。”一个官员站到她面前,手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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