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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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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曾淼先出手伤人。
    “公子……”红衣的声音有点打颤,心跳重到自己能清晰地听见。
    “但我也可以不追究。”他静静说着,唇角略微上翘,“做个交换吧。”
    她垂眸抿唇,静等他的条件。
    “你随我去赫契,让赫契贵族们看到那场舞,我放过他。”
    他说得清晰,温温和和的话中仍能寻出些许并不太正的发音,红衣牙关紧咬,知他这是逼着她做决定,又因自己理亏不好发火。
    。
    “将军……将军!”外面一阵阻拦的喊声,房门猛然打开间,十数名赫契人拔剑声齐齐一响。
    聿郸带笑的目光投过去,在席临川面上一划,笑意愈盛:“骠骑将军,来得正好。”


☆、第66章 威胁
    “我需要贵族们看到那场舞,你们想保那个孩子的命。”聿郸语中带笑,肩头略耸,“这交换不公平么?该付的钱我照付,于谁都不亏。”
    现下的感觉,于红衣而言,懊悔与愤怒同时充斥。
    一面自知是曾淼伤人在先,一面又不禁着恼于这主被动转得太快——去与不去,主动权本在他们手里,如今因为曾淼刺下去的那四刀,一夜之间转到了聿郸手里。
    “我们不能做这样的决定。”席临川克制着怒意,凝睇着他道。
    “那就需要你们去说服谨淑翁主了。”聿郸眉头轻挑,透出几分蔑意,“去让谨淑翁主点头应允、让红衣带着竹韵馆上下随我去祁川;或者,半个月之内汗王的亲笔信会直送宣室殿,你们的皇帝会知道这件事——他是位明君,不会在这种事上执意袒护凶手而再度激化两方矛盾的。”
    红衣心中狠滞,她自然听得懂聿郸这话里十足的嘲笑意味,同时也很清楚他说的是真的——这不是赫契惹事在先、故而曾淼出手反击。
    无论让谁来评判,都是曾淼的错。
    “我的手下打探到,将军您花了重金打点禁军都尉府上下。”聿郸凛然而笑,冷意寒涔涔地自唇角沁出,“您为的,不就是多拖上一刻,让皇帝晚些知道,看事情是否能有转圜余地?——但是赫契王廷,将军是打点不到的,他们也不会接受将军的打点。”
    席临川一语不发,冷睇着聿郸,静听着他轻然道出的一言一语。沉然一笑,他道:“你不是为和平而来的。”
    “什么?”聿郸眉头稍挑。
    “你在挑起争端。”他狠然又道,强缓口气,续说,“你知道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不行,谨淑翁主也不行。”
    聿郸清冷一笑,眉宇间的不屑毫无掩饰。席临川心中一闷,气结之下手已然握上剑柄。
    “将军……”
    一声轻唤,微微的凉意抚在他扣剑的手上,低眼看去,红衣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您不能……”
    她垂眸一睇他的手,侧过身又向聿郸道:“我们……商量商量。”
    。
    气氛诡异极了。
    偌大的大将军府正厅中,因为摒去了全部下人,而显得很是空旷。敏言长公主与谨淑翁主并排而坐,互握着手,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郑启以手支颐,斟酌片刻,打破了沉寂:“那个曾淼,你非救他不可?”他语中一顿,“他也算罪有应得。”
    席临川喟了一声:“聿郸的意思很明白。”
    他看向郑启,回思着聿郸的话,一字字道:“除非答应他的要求,若不然他就会让赫契汗王直接插手此事——那就不是曾淼伏法便可的事情了,也许会任由他们处置曾淼都不必多提,如若就此挑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呢?”
    他所怕的,是赫契借此理由将事情闹大,再次与大夏形成水火不容之势,到时候想收场都难。
    郑启点点头,知道他的顾虑无错,苦涩一笑,目光划过红衣,又向席临川道:“可你又不肯让红衣去。”
    “我不知道她们去了会发生什么。”席临川沉然道,“如果她们回不来了呢?”
    郑启默了一瞬:“祁川还是大夏的领土。”
    “……名义上是。”席临川颇不给面子。
    厅中恢复安静,细沙穿过沙漏细颈的声音均匀地淌着,有点像狼毫划过纸张的细响,一笔笔书下过往的时间。
    。
    夜色渐深,红衣绿袖各自躺在榻上,静静听着同样辗转难眠的对方折腾出的声响。
    俄而听得绿袖狠一捶榻,万分恼怒:“就为个舞!竟让赫契人拿捏住了!”
    真是有点“四两拔千斤”的感觉。
    院中一片窸窣。
    红衣悚然一惊,坐起身朝外看去。
    她们的院子里没有种太多的东西,只要一株玉兰而已。玉兰先开花后长叶,如今刚是花苞初绽的时候,一片叶子也无,就算是再强劲的风力也不该能吹出这样的动静。
    “绿袖……”红衣唤了一声,悄悄地下了榻,黑暗中示意绿袖噤声。
    那窸窣声还在继续,虽并不算多么明显,但细听之下,似有至少十数人在院中疾行。
    黑暗中,二人面面相觑,红衣小心地伏在了榻边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感觉绿袖蹭了过来:“怎么回事?”
    她只能说:“不知道……”
    窸窣声一停,安寂了一阵子之后,刀剑声骤起!
    似乎离得不算很近也不算很远,刀剑相撞的声音不断刺入耳中,偶有一两声惨叫或呼喝,听不出是什么人。
    一声啼哭乍然响起。
    女孩的尖锐的声音带着惊恐穿过墙壁,在红衣心里一击!
    是隔壁!
    孩子们住的院子!
    一把推开伏在肩头不住发抖的绿袖,红衣夺门而出,霎一阵夜风拂过,她怔了一瞬,转而怒问:“你们在干什么!”
    围在院中持刀静等的十余名禁军齐回过头来,遂即有人道:“姑娘回去……”
    “你们在干什么!”她又问了一句,错愕不已地望着他们。隔壁传来的拼杀与嘶叫声听得更加清晰了些,他们却仍旧只是在她们的院子里静守着……
    “嗖”地一声轻鸣,一支羽箭跃墙入院,直插院中……
    “姑娘回去!”两旁禁军一喝,即有人箭步上前,猝不及防地在她肩头狠力一撞,红衣惊呼着跌回房里,眼前的房门随之关上。
    门从外面被闩上。整整一夜,她与绿袖在门里或愤然怒喊、或焦急踱步,门始终都未打开。
    小小的卧房里,盈满的恐惧好像能从门窗缝隙中溢出去。
    浑身瑟缩着,二人倚在各自的榻边紧环膝盖,感受着侵袭不断地凉意,觉得一切宽慰自己暂且安心的理智情绪都在被迅速击散,隔壁的惨叫一声皆一声,持续了好久都未停下,又一直并未延伸到她们自己的院子里。
    如同是谁有意叫嚣着,让她们亲耳听见却又并不想真正伤到她们,好像为的就是让她们一点点崩溃……
    。
    一朵烟花窜上天际,持续已久的厮杀声戛然而止。
    “他、他们……”绿袖惊魂不定地怔然望向她,又望向那在中间的墙壁。
    还活着么……
    或者,还有没有活着的?
    红衣想要站起来,发抖的双腿却根本使不上力气。用手去支撑床榻,可胳膊同样使不上力气。
    “阿远、燕儿……”她喃喃地说着,望着眼前的墙,面如死灰。
    门声猛一响。
    红衣停在那堵墙上的目光仍移不开,只余光得以看到来者是谁:“将军……”
    “红衣。”席临川看着她的样子紧蹙眉头,走到她身侧蹲下,见她面色红得异样,一抚她的额头,神色愈沉,“上榻去。”
    “将军……”她仍旧看着那墙面,目光划来划去,似乎试图透过墙壁,直接看到那一侧现下是什么样子,“他们……”
    “他们没事。”席临川面容紧绷,强扶着她坐到榻上,又道,“早先安排了禁军暗中盯着,原是想防赫契人寻仇,却没想到恰遇上强盗打劫。”
    他平缓地说着,抬手一抚她额上沁出的汗,继续宽慰说:“禁军一死一伤,孩子们没事,那伙人全抓住了。”
    红衣怔然望向他,似在判断真假。
    “你病了。”他也有些被她这副样子吓住,又因知她此时最是无助,而强让自己定下心神,“意外而已,好好歇着。”
    “不、不是意外……”红衣猛地反握住他的胳膊,毫无焦距的目光缓缓转向他,“不会这么巧……不会这么巧!”
    她拼力嚷着,竭力地想让他相信。席临川心里发沉,看着她不知如何解释,只觉攥在他胳膊上的手又一紧:“是聿郸……他是故意的。”
    “强盗只是为钱而已……没有强盗会在看到那么多禁军驻守后仍然拼死抵抗。”她颤抖着说着,长甲扣得他胳膊生疼。
    红衣哑声一笑:“您知道的,对不对?您一定比我明白……”
    席临川沉默不语。
    “您果然是明白的……”红衣松开他,低笑一声,向后退了半步,“那……不能治他的罪么?”
    “不能。”
    他的答案笃定得让红衣一讶。
    “是,我知道他们必是聿郸的人。”席临川平静而道,继而一喟,“但……并没有赫契人,而且被活捉的几个都口中藏毒,皆自尽了。”
    是聿郸雇了人来,不知他用什么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卖命,总之现下……他们纵使知道背后是谁,也抓不到半点拖他下水的证据。
    只能这样任由着他耀武扬威似的对他们施压。
    “我会再去见一见聿郸。”席临川说了这样一句,转身往外走,红衣忙是一唤:“将军!”
    他后脊一凛,定住脚步,她说出的话与他所料如出一辙:“除了我带人去,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聿郸的威胁很明显……”她的神思缓过来些许,想着方才的恐惧与席临川告知的结果,一字字道,“他要我们体会劫后余生,然后便会更怕那‘劫’真的来……我不能激怒他,他真的会对孩子们下手的!也真的会告诉汗王……让大夏和赫契再起争端的!”


☆、第67章 启程
    整件事情发展到现在于红衣绿袖而言是满满的恐惧感,怕曾淼会死、怕隔壁那一院子的孩子会死,更怕再拖延下去就会如席临川所言一样,变成两国之间的又一桩矛盾。
    而于郑启、席临川等将领而言,此事简直堪称奇耻大辱!
    与赫契的战争已连胜了数年,此时竟因为一个孩子、一场舞被赫契将住,逼得众人咬牙强忍,不敢发作。
    席临川的副将余衡一连怒摔了两只茶盏,咬牙切齿:“怕什么!向陛下请命再战一场,他们照样是输!”
    “暂不能战。”席临川面色清冷,淡扫余衡一眼示意他坐下,循循又道,“此前两战便离得太近,军队损耗太大,若不休整稳妥便一战再战,虽一时仍能取胜,但日后只怕会一朝溃散。”
    “将军何必怕这个!”余衡额上青筋一跳,“我泱泱大国,还怕他们不成!先打一仗让他们老实了,日后慢慢休整不迟!”
    席临川皱眉未言。是了,这“休整”之说确实只是个说辞,此时多添一战未必会造成那样大的损失。但是……
    唯有他清楚,四年后将有一场瘟疫殃及军队,许多人会因此而死。纵使已历过一次,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这次能避过此祸。
    万一未能避过,面对瘟疫导致的大量死亡,其他的损耗就会犹如雪上加霜。如若赫契那时进犯,大夏必将无力抵挡。
    所以在那一劫过去之前,一切不必要的损耗都必须避免。此前已无缘无故多了一战,他未能阻挡;但这回事情尚握在自己手中,必须拦住。
    “那就只能让竹韵馆走一趟了。”郑启气息微沉,“我会写信知会淮昱王,让他从淮昱一地差人保护。”
    毕竟谨淑翁主是淮昱王的女儿。
    席临川却摇了头:“不可。”
    众人一怔。
    “我怕聿郸有诈。若淮昱王当真派兵前去,太易授人以柄。”席临川思忖着,“谨慎起见……”
    他起身走向郑启,在他身边站定了,手指探入杯中沾了茶水,书下二字:惊蛰。
    。
    事情终于定了下来,竹韵馆众人得了准信,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往祁川去。
    众人都有些隐隐的害怕。谁都清楚,祁川那地方是大夏的边境,虽则是大夏的地盘,但多年来纷争不断,关系复杂得根本理不清楚。
    听说住在祁川的人,往多了说也只有一半是汉人,另一半则全是赫契人。
    而且……
    据说还没有什么人能保护她们。为不让谨淑翁主和淮昱王惹上不必要的嫌隙,此番离开长阳去见赫契人,根本不是以竹韵馆的名义,而是打着锦红阁的旗号。
    红衣按捺着心中惧意,平心静气地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收好,一语不发,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
    这种滋味,五味杂陈。虽在聿郸的一再逼迫下,她也知道这人手辣心黑,心里多少有了准备,觉得此行免不了了。
    但是……又确实存着侥幸,觉得有席临川、郑启在,兴许能有办法将此事压下来。
    最终,却也是他们做的决定,让她们走这一趟。
    罢了,她想救那些孩子、他们要顾全他们的大局,不一样的初衷能达成同样的结果也算是一件好事,何必别扭于他们在不在意她们的死活?
    大红的水袖折叠齐整,变成小小一方,放进衣匣中,她阖上了盖子。
    。
    席临川已在门边站了许久了。
    他初到此时,那只衣匣还空着,各色衣衫堆在床上,她正在挑要带的衣服。
    他自然看到她在,她同样也看到他在,只是谁都没有说话,维持着安静各做各的事情,也皆没有什么神色。
    这一行可能会有险事,他们都很清楚,即便只是“可能”,也足以让他们无法谈笑风生了。
    “红衣。”席临川终于唤了一声。
    双手支在衣匣盖子上正舒着气的红衣抬起头,看见他正踱步进来。
    “不会有事的。”他这样说。深邃的眼中衔着她描述不出的情绪。
    她凝望了他好久,笑意有点苦涩:“所以……将军和大将军都知道这次有危险?”
    她不知为什么还是把这句毫无意义的话问了出来,见席临川不作声,又一喟:“当我没问。我知道大局比我们要紧。”
    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蓦听到他说:“我的人扣住了聿郸。”
    红衣一愕,怔然地望向他。
    席临川颔首轻道:“我的人扣住了聿郸,舅舅不知道罢了。虽是为顾全大局才让你们去,但……”
    但若她当真出了岔子,他可以为她改一改这“大局”。
    这话,他到底没有说出来,红衣也未加追问,一时便很安静下来。
    “你不必太害怕。”席临川安慰得很生硬,强自一笑,又道,“我们只是……担心出现意外而已,但‘意外’并不是常见的事。”

    “嗯。”她终于应了一声,蕴起一抹笑,抬头望向他,口吻尽量明快,“自然不会有意外,我们只是去跳场舞而已。换一个地方、换一拨客人罢了,能有什么意外?”
    。
    春凉微微,湛蓝的天空上云彩不多,一丝一缕地轻轻浮在天幕上,半点挡不住艳阳。
    几十辆马车驶出长阳西边的城门,车轮声持续了很久,弄得其他出城、进城的车辆不得不等上一刻。
    红衣静默而坐,绿袖微蹙着眉头,少顷,二人互望一眼,同时道了一句:“应该……会没事吧?”
    而后又同时一声哑笑,各自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皆在自我安慰说“当然会没事”,待得想事想累了,又侧躺下来休息。
    途中行了数日。
    鲜少经此奔波的姑娘们难免大感疲惫,许多人明显消瘦。好在沿途驿站不少,需要在马车上“凑合一晚”的时日并不多。
    驿站中的官员又显被人先一步打点了,见她们到来,格外客气,好菜备着、屋子也多收拾得整齐舒适,倒也算是一份心理安慰。
    “明日就要到祁川了。”绿袖支着下巴,手里舀着粥,看看红衣,“你说咱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能有人给咱收尸不能?”
    “……”红衣瞪她一眼,连“呸”三声,直骂道,“乌鸦嘴!”
    “我认真的。”绿袖皱皱眉头,低头去看眼前粥碗,“我从小就在长阳,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这么远,要是就这么死了……太冤了!”
    。
    她们便这样怀揣着一颗“贪生怕死”的心进了祁川。
    马车一路疾行,为在天黑前顺利到达目的地,比往日更快了些。
    红衣颠得晕车反胃,绿袖则在一半时终于忍不住吐了,直吐得面色发白。
    待得到了地方,下车时四下一看——绿袖的面色更白了。
    这地方……
    入目所见几乎全是赫契人,从长相到装束看上去都陌生得很,汉人能不能占到两成都不一定。
    边关可真是……民族融合、文化融合、语言融合的胜地!
    一行人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安顿下来,两三个人一间,红衣自然还是跟绿袖一间。
    推开窗户往外一看满眼胡人就心里发怵,好在客栈掌柜虽也是赫契人但颇是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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