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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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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何止是她一个人紧张。
    席临川气息微摒,谨慎地与她保持着两尺距离,心下速作斟酌后问得温缓:“今日上元。如是无事,出去走走?”


☆、第57章 上元 
    红衣实在很想找个借口推辞。
    不只因为她一直有心避开席临川,更因为……上元节的节日意义,她还是清楚的。
    古时未婚男女可以自由相见的节日之一,看花灯吃小吃,大是有点“情人节”的味道。
    相比之下,在二十一世纪时被炒作成“中国情人节”的七夕都得靠边站。
    她都清楚,席临川不可能不清楚。
    红衣心里一个劲地念叨着:这样……不太合适吧……
    “我得……帮着收拾竹韵馆。”她找了个自以为无可反驳的理由。
    席临川一语就顶了回来:“我问过翁主了,她说今晚没什么要你亲自做的事情,许你歇着。”
    “……”红衣哑了哑,一颔首,“哦,那我就想早些睡了,这几天很累……”
    他“嘎嘣”回了一句:“你今天睡了一下午。”
    ……
    最终,红衣心存悲戚地随着他出了房门。
    实在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又当真不敢跟他来硬的——纵使她已然脱籍也耐不住他在侯位,万一他生气了真要做些什么,比如把她搁回贱籍去,她就没地方叫苦了。
    彼时正厅中尚还热闹着。有宾客同谨淑翁主交谈,赞赏不断;也有索性多留一会儿点菜用餐的,又熟人不少,觥筹交错,聊得好不热闹。
    席临川从侧门走进来时,引得正厅了骤然静了一瞬。
    那边立刻便有个气质不凡的公子起了身向他一揖:“久闻将军大名,不若同饮一杯?”
    “不了。”席临川回得平淡,睇了眼身侧的红衣,循循笑道,“难得上元,有事要做。”
    那位公子一哑,看看席临川又看看红衣,眸中生出几许了然。
    席临川也不再多言,朝他略一颔首,便又继续向外走去。
    厅中众人看着那一俊郎、一纤瘦的身影从门口消失,静了好一会儿,可算有了点动静。
    “冠军侯这是……”细品着道出的话语带着点笑意。
    另一个声音轻一咳嗽:“甚好,甚好。”
    点到即止,在座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纵使怀揣好奇也不能当真议论个没完。就此便都是心中了然的神色,又继续吃菜品酒,续上片刻前谈及的话题。
    。
    红衣坐在马车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席临川的泰然自若,自己则忍不住地往后缩。大是希望自己背上有个蜗牛壳,趁他不注意慢慢地缩进去然后扣在地上,任他在外面怎么敲壳也不出来。
    一路上都在腹诽,哪有逼人“出去走走”的?这事若不心甘情愿,两人同走一路得多别扭……
    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马车停住间微微一晃,席临川睁开眼,衔笑看向她:“下车吧。”
    红衣浑身一哆嗦。
    他已然揭开车帘径自下了车,她嘴角搐了搐,知道就算不情愿也不能在车里坐一晚上,只好颤抖着下了车。
    抬眸远眺,各色花灯延绵了好远,好像一块巨大的彩色锦缎铺在眼前,光彩夺目得直让人眼晕。
    席临川深吸了一口气,侧眸悄悄看了红衣一眼,心中感觉比面对赫契的千军万马还要紧张。
    先随处走了走。
    席临川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个法子,她始终比他慢上一两步——这距离真是维持得恰到好处,说话不方便,又确实是“同走”。
    沉闷又维持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好声,席临川侧首看过去,眼中一亮。
    “红衣。”他笑道,听得后面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一指,“你看!”
    红衣循着看去,那边好像有类似于现代游乐场中常见的游戏——射箭换奖品。
    那摊位两边挂了几十只花灯,花样各不相同。每只下面都挂着个纸钱,标着编号。远处置着一块边长约有两丈的大木板,板上毫无规律地也贴着编号,每个编号下都画着一枚樱桃大的红色原点,显是射中了那原点,便能拿走对应的花灯。
    一路干逛也是尴尬,还不如找些事做。红衣便先行提步向那边走去,席临川一笑。
    恰好正有人持弓射剑,穿的是寻常的装束,但腰上别着绣春刀,是个禁军。
    红衣扯了扯嘴角:禁军来玩这个,算欺负人吧?
    十文钱三支箭,旁边围观的人不少,那禁军噙着笑拉满手中的弓,动作帅气姿势标准。
    “咻——”地一箭飞出。
    没中。
    旁边一阵喝倒彩的声音。
    那禁军好一阵尴尬,皱了皱眉,从摊主手里接过下一支箭。
    “嗖——”
    又没中。
    旁人没注意到那柄绣春刀则罢了,红衣这知悉对方身份的都看傻了:禁军射箭这么没准?这是花钱买官了不成?
    最后一箭。
    那禁军屏息专注地瞄准了半天,终于眉心一跳放了箭……
    还是没中。
    十文钱白花,一个灯都没有。
    一片吁声中,红衣听得耳边一声笑问:“有喜欢的灯么?”
    她一愣,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刻道:“没有!”
    “那,我可自己挑了。”席临川低一笑,视线挪开,在两列的灯上风别一划,叫了那摊主过来,“有劳帮忙看一眼,左边第四个是什么?”
    那摊主当即去看了,笑着回道:“丁酉。”
    席临川便看向那块木板,很快就找到了写了丁酉的那张纸。位置略偏了些,他啧了啧嘴,摸了十文钱出来给摊主:“有劳取箭。”
    围观的人群自觉地让了一让,将他让到方才那禁军射箭的地方。席临川接过箭尚未搭弓,感觉衣袖被人一扯:“将军……”
    红衣睇了眼那箭尾,当着摊主的面没有直言。
    席临川一笑:“看见了。”
    怪不得灯市开了这么久还两边花灯满满的呢,合着是箭都少根尾羽。如此一来,影响了平衡,能中靶才怪——现代时去欢乐谷见到的箭也是这样。
    如此一比,合着这欺诈手段千百年来就没变过,红衣看向席临川的神色不禁悲悯起来:箭已接过,钱已付过,临场放弃丢人,但这个玩法……神也射不中啊!!!
    她心里吐着槽,眼前的席临川已然搭了弓,偏这时人群中传来个少女惊喜的声音:“呀!那是骠骑将军?!”
    人群中一片愕然惊呼。
    “……”红衣心里一阵颤抖,连席临川面上都一黑。
    红衣痛苦地望着他:这回丢人是丢定了。
    毫无防备的,席临川原以拉满弓的双臂松了劲,回身一递:“你来。”
    ……?!
    红衣整个人都震惊了:你就是要给自己解围,也没有这么拿旁人来解的吧?!你反应太快了点吧!
    虽说她一个姑娘……射不中很正常,并不丢人吧……
    红衣面容僵硬地慢吞吞接过弓箭,暗自咬着牙看看席临川,然后暗自咬着牙准备拉弓。
    一双手握了上来,一只握在了她持弓柄的左手上,一只搭在了她正要拉弦的右手上。
    耳边传来的气息温温热热的,有点微痒,窜得红衣脸上骤红。
    周围不同角度传来几声讶异的低呼:“将军……!”
    而后又有声音不甘地嚷道:“我也要射箭!!!”
    红衣已经完全做不出反应了,虽则因这般“遭人围观”而有些不舒服,又只能对那些或嫉妒、或愤恨、或吃惊的粉丝尖叫置若罔闻,脑中发着懵,觉得虽有思想但身体已然不受思想控制,完完全全地在任他摆布。
    她手中的弓弦拉到了耳边,纤指被弓弦勒得微疼,只觉得他的力气真大,继要控制着她的手又要助她拉满弓,完全不费力的样子。
    “高一点。”席临川一边把着她的手,一边声音轻轻地道,“嗯……右偏一点。”
    红衣木讷地照办,那低音一沉:“松。”
    她似乎未及多想,就与他同时松开了手。羽箭从寒风中飞速穿过,“铛”地一响……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一阵沸腾。
    “丁酉。”席临川挑眉看向那摊主,那摊主面色微白地摘了那花灯给他。
    席临川拎着灯迟疑了一会儿,看看周围又看看红衣,而后向旁边一“围观群众”颔首笑道:“可否帮拿片刻?还有两支箭……”
    要搭弓射箭,没空拿着。
    那原本眼看着他在眼前还能强作镇定的姑娘登时扛不住了,怔然望一望他,哆哆嗦嗦地伸手接过:“好……”
    这反应当真跟红衣在现代时目睹过的粉丝见偶像如出一辙。
    “你真的不自己挑盏灯?”席临川语带怂恿地笑问,红衣默了一会儿,抬头扫了一圈。
    目光落在一只灯上,她数了数,问那摊主:“从那个红的开始,左数第六个,是什么?”
    摊主过去看了看,告诉她:“壬辰。”
    席临川先她一步在木板上找到了这两个字,淡声一笑,又扶着红衣一同执起弓来。
    周遭安寂,众人皆等着再度一睹骠骑将军的神射功夫,却见他手上稍稍一顿,暂且松了力。
    手在怀中一探,他摸了个扳指出来递给红衣:“喏。”
    防勒手神器……
    红衣轻声道谢后接过,套在右手拇指上,明显觉出大了一圈。
    那一环凉意将他手上温度衬得更明显了。她感觉脸上热得更厉害,连心跳都被这阵热意激乱了。偏生他仍旧平心静气,一呼一吸均匀极了。
    “嗖——”一箭放出,“铛”地又一响之后,那摊主扫了一眼便哭丧着脸去摘下花灯。
    忽地又一声疾风掠过,众人诧然望过去,见那一箭同样正中那枚红点,与席临川刚射出去的箭一上一下,只差了半指宽的距离。
    “谁啊——”人群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张望着,想知道是谁有意来抢骠骑将军的风头。
    红衣与席临川也一同看去。
    数丈外的一幢小楼上,隐约能见一女子的身影。红衣似能觉出她对席临川笑了一下,而后便转过身,从窗边消失了。
    周遭响起低低的议论,均是好奇那人是谁。片刻后,便见那姑娘从楼门处走了出来,有四名婢子随着,迤逦而至。
    “许久不见将军,今日倒巧。”那女子噙着笑,声音清亮,言罢视线转向红衣,打量一番,同样客气,“这位姑娘倒瞧着面生。”


☆、第58章 
    眉梢眼底的敌意来得太明显,红衣微挑眉头,未及回答什么,就见席临川不动声色地一挪,完完全全地将她挡住了。
    他拦在二人之间,声音冷淡,又似乎带点笑意:“许久不见,今日确是巧了。”
    那人便也未再多理会红衣什么,笑音听上去更清亮了些:“不若一同走走?我方才从那边过来,有趣的东西还不少呢!”
    红衣闷不作声地听着,越听越肯定这姑娘对席临川有点“意思”。
    心念一动便想开溜——反正她一直揣着一颗躲开席临川的心不动摇,目下有美人儿主动邀他逛街,这不是挺好的?
    她的目光从他背后悄悄探出来一瞬,扫了一眼那姑娘,微微笑道:“那我就不扰将军,先回去了。”
    她说着一欠身,对方当即面露喜色,看向席临川的目光愈发明亮。红衣舒了口气便要离开,腕上陡然被人一扣……
    她愕然看着席临川不知何时背到身后、已将她的手腕钳得紧紧的手,面容僵住。
    “在下今日有约在先。”席临川声色平淡地一颔首,“只好婉拒姑娘美意了。”
    红衣清清楚楚地看到三尺外那姑娘面色一凌,娇艳的眉目间沁出厉色来。然则还未待对方说出什么来,席临川便已径自偏过头看向她,笑容自若:“饿不饿?我知道这西市附近有家不错的面馆,今天也有不错的汤圆。”
    他的声音总是这样温和而带磁性,能轻而易举抚平听者心里的惊慌,却又同时撩起另一种悸动。
    红衣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那单看衣着便知家世不错的姑娘,面露难色。
    “不扰将军美事。”对方贝齿一咬,微厉的目光在红衣身上停了短短一瞬,倒是带着婢子主动离开了。
    席临川从先前帮忙拿灯的那姑娘手里接回花灯、又跟摊主要过了第二盏灯,无心射第三箭,就此离开。
    。
    默不作声地跟着席临川往东边走去,拐到了个僻静的地方,红衣才知席临川方才提起的那面馆真不是随意扯个理由而已。
    这是一条离西市很近的小巷子,许是因为上元格外热闹、西市已不够铺开那许多摊位,这条巷子里便也比平日热闹了一些。
    各色摊位设在巷子两旁,留出的窄道仅够两人同走,花灯将这窄巷照得五光十色,有年轻男女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着,有说有笑。
    这是一派不一样的温馨,虽然吵闹却让人心静,有点像她在现代时夜游古镇的感觉。
    席临川走进面馆想问她吃什么,甫一回头,恰见她犹在门外,侧头仍张望着巷子。
    她又看了两眼才继续往里走,席临川心下一哂,只作未见,在旁边空桌边落座,开始跟她介绍菜品。
    ——这家的清汤面好吃、酱牛肉偶尔偏咸但味道不错、胡饼趁热格外好吃……
    红衣听了一会儿就哑了:你一个身在侯位、在府里什么都能吃到的,对这个挺熟啊?
    两人各一碗面,加了两样小菜,象征性地各点了两个汤圆,席临川思了一瞬后,略一坏笑:“加一碟万味饺子。”
    万味……饺子?!
    这什么东西?!
    红衣迷茫地望向席临川,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道黑暗料理。
    ——片刻后的事实证明,它确实是的。
    一碟饺子端上来,一共十五个,内里的馅是什么尚且不知,总之单看外皮,就没有哪两个长得一样。
    “这都……有什么馅的?”她一壁轻抽着凉气一壁警惕地问道。
    席临川手里的筷子在案上一碰磕齐,伸手去夹饺子,口中道:“不知道啊。”
    “……”
    吃顿饭而已,何必搞得充满悬念……
    红衣提心吊胆、目不转睛地目送着那枚饺子进入他口中,见他嚼了两下,眉头倏皱。
    “……嗯?”她好奇地看着他,目睹他俊朗的面容青一阵白一阵地挣扎了好久,才终于能开口断断续续地跟她解释:“好像是……羊肉。”
    “嗯……”
    “肉馅里……可能有苦瓜汁。”
    “……”
    “还……辣……”
    红衣听得都快替他哭了,这真是黑暗料理!
    心情如同小时候挑战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零食一样,一边被虐得不行、一边又好奇地想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味道,要紧的不是最后吃到的东西,而是知道结果前心跳不已的过程……
    二人你一个我一个地尝着,均乐得全神贯注地看对方吃后的反应。气氛不知不觉中轻松下来,连素来见了席临川就“心理防线自动提高到最高值”的红衣一时都把其他事忘得干净,被席临川吃饺子吃到眼眶泛红的样子惹得伏案捶桌猛笑。
    席临川口中感觉复杂之余,心头稍稍一笑,大是欣慰。
    这种轻松在他们吃完晚餐走出面馆后,自然而然地延续了下去。
    知道红衣对这条小巷感兴趣,席临川便没有直接折回西市,而是径自往巷子深处走去。走走停停间,红衣东张西望的,还真见着不少有趣的东西。
    穿越的日子不短了,但她还没有好好逛过,去年元宵时尚无自由,她甚至不知灯会这般热闹。
    以后要常出来走走。
    席临川则在逛了一阵子之后微蹙了眉头。
    她是沿街买了些东西的。从女孩子喜欢的小饰物到花生酥糖,但每次都掏钱极快。常常是她挑好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很自然地把钱付了。
    ——真是没见过这种姑娘。
    无论是他上一世所认识的红衣还是相熟的长阳贵女们,比如谨淑翁主,偶尔同游时若碰上喜欢的东西,素来都是男人付钱的,她们很习惯,他们亦很习惯。
    可看看眼前这位……
    她好像也很习惯自己做的事,付钱时眉眼弯弯的向摊主道声“新年大吉”,全然不在意他在旁边觉得别扭,似乎一切就该是这样。
    直弄得他觉得有没有他都一样,她自己也能逛得很开心。
    他睇着她欲言又止,虽然心中大感不适应,又不想为这种事理论一番扰了她的兴致,闷闷地看着,在她认真挑选荷包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旁边卖香囊的摊位上。
    。
    被人碰了碰肩头,红衣回过头去,看到席临川面无表情地递了个香囊过来,话音微沉:“上元贺礼。”
    “……多谢。”她一边接过一边道谢,托在手里看了看,柔柔的香味萦绕开来。
    这香囊是淡蓝色的底,绣着几朵浅金色的花,底下的流苏穗子是暖暖的淡粉,红衣看来看去都觉得……
    太嫩气了吧?!
    这明显不能是他这么个大男人的喜好,红衣知他大抵是猜着女儿家的心思挑的,心里一声哑笑。
    席临川忐忑不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微蹙着眉不禁紧张更甚,少顷,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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