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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金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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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两回事……
    红衣无语轻喟,邹怡萱睃着她,神色玩味:“还是你压根就更想也争一争名分,所以现在不愿掺合这些,更想明哲保身看看究竟?——莫怪我说话直,若不然,你赎身出府后,府中人是死是活和你也无关,你何必拒我这个意?”
    “若邹姑娘横竖都觉得我是要争这‘名分’,我是改不了邹姑娘的想法的。”相较于邹怡萱口吻悠缓的循循善诱,红衣的语气显得异常生硬,“只好请邹姑娘耐着性子多看些时日,便知我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邹怡萱略惊于她的“不和气”,眼中很有几分好奇。
    “先告辞了。”红衣稍颔着首说道,扫了眼搁在手边动都未动的茶盏,又说,“白白浪费了一盏好茶实在抱歉。但席府的茶我压根就喝不惯,每天都想赶紧离府,出去喝白水才好。”
    她说得字字干脆,全无多留之意地起身一福,转身便离开了。
    。
    盛夏的阳光缓缓洒遍长阳城。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年轻姑娘们都换了轻便凉快的衣着,街头巷尾上售卖冰碗之类解暑吃食的店铺,生意都格外好。
    各官员府邸中却多显沉肃。
    赫契再次洗劫大夏边境村庄的消息刚传入长阳,听说又是屠尽了两个村子,一时满朝震怒,连一贯沉稳的大将军郑启都忍无可忍,当即请旨出征。
    此事大为出乎席临川意料。
    上一世的这会儿,赫契显得“温顺”极了,就像一头凶猛的野狼被驯化了一样,对大夏毕恭毕敬。
    是以下一回动兵也该是在近三年以后才对,根本不存在这回洗劫村庄的事。
    仍在席府借住的聿郸求见得急切,书房门口的小厮都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已进入房中:“君侯……”
    “阁下若是又想劝我‘和为贵’,趁早别费口舌。”席临川头也不台地回了一句,沉了口气,又轻笑道,“要劝,劝你们汗王去。”
    他没有理会聿郸的反应,端起茶盏来喝了口茶。刚咽下去半口,目光不经意地往盏中一扫,神色骤然一凛。喉中一噎,他狠然别过头去,猛将口中余下的半口茶水吐了出来。
    刚要说话的聿郸蓦被他嚇住,口中话语化作惊问:“君侯?!”
    茶盏狠砸在案发出一声沉响,席临川无暇理会聿郸,只向外一声断喝:“来人!”


☆、第32章 暗害
    炎炎夏日里,席府陡然陷入一片寒意森然的肃杀之中。
    近前服侍的家丁仆婢们静默地侍立在院中,谁也不吭声。只在房中有吩咐传出来时,毫不耽搁地立刻着手去办。
    事情逐渐传开,先是传遍席府,而后传进大将军府。
    郑启与敏言长公主在两刻后便亲自赶到,家丁连忙开门迎二人进去,顾不上见礼,也不敢妄言一句。
    “好好的,怎么回事!”长公主怒问一句,那领路的家丁才连忙禀了原委:“公子在书房看书,突然叫人进去。可守在外头的人刚进去他便没了意识,郎中来看过后说是钩吻中毒……”
    “府里哪来的钩吻!”郑启凛然喝问,那家丁又道:“茶过之后发现是公子刚喝的茶中有钩吻叶。似是公子喝到一半有所觉察了,是以反应及时。”
    他说着即噤了声,有意无意地睇了一眼夫妻二人的反应,恰被长公主瞧见这神色,便见长公主面上一冷:“还有什么?”
    “其他的……小的就不敢乱说了。”那小厮忙回话,声音有点发虚,顿了顿又道,“公子还未醒,里头是齐伯主着事,具体如何小的也只是听说……”
    二人便不再与他多加追问,疾步直朝席临川住处而去,沿途有婢子经过俱是行色匆匆,见礼也见得匆忙。
    现下自不是挑这礼数不周的时候,两人一路半点未停,直至进了他所住的院子,推门而入。
    室内一派安静。
    有婢子正跪坐在旁为席临川喂着药,每一勺均是以瓷匙轻启开嘴唇才能送进去,他自己无知无觉,半点反应也没有。
    听得脚步,那婢子稍转过脸来,见了来人深一欠身:“大将军、长公主。”
    “怎么样了?”郑启眉头深蹙,侧首问齐伯,齐伯一揖:“中毒不深,郎中说不多时便能醒来。”
    夫妻二人颜色稍霁,长公主默了一默,又问:“知道是何人下毒了么?”
    “这……”齐伯稍犹豫了一瞬,拱手道,“尚不确信,只是那盏茶……是新入府的顾氏奉上的。”
    敏言长公主黛眉一蹙:“其间经过旁人的手么?”
    齐伯答道:“皆问过了,没有。”
    长公主便起了几分疑色,瞟他一眼,道:“那还有甚不确信之处?茶没经过旁人的手,还能是谁下毒?”
    “长公主容禀。”齐伯又一揖,沉然答说,“这顾氏是陈夫人送进来的。”
    夫妻俩同时一滞,皆有几分讶色。
    长阳城中贵族世家颇多,权力盘根错节,相互陷害的事不算鲜见,这送个美女到枕边而后下毒谋害也是一种并不新鲜的手段,不足为奇。
    另二人惊讶的是……这“陈夫人”姓郑,单名一个念字,是席临川的亲生母亲,哪有做母亲的送人入府害亲儿子的?眼看席临川前途无量,日后于他母亲而言定算得个依靠,可见这一道全然说不通。
    敏言长公主困惑地看向丈夫,郑启思了一会儿拿了主意,告诉齐伯:“速派人知会长姐一声。”
    齐伯应了声“诺”,又迟疑着询问:“那您的另一位姐姐……”
    这便是指皇后了。郑启略思忖,遂摇了头:“先不必惊动宫里。”
    。
    陈夫人并不住在长阳,她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席临川自己又没醒,就只好郑启和敏言长公主这身为舅舅舅母的先拿主意。
    顾氏南芜暂被押了起来,席府也紧闭的大门,出入皆需严查。
    是以红衣暂且去不了敦义坊看孤儿们了,在府中也不敢随意走动,闲时就只能听听各样传言。
    一说顾南芜有一半赫契血统,目下眼看战事又要起来,她许是效命于赫契王廷,受旁人指点取席临川性命。
    ——红衣听言一声叹,那邹怡萱已显然不是善类,没想到这顾氏的背景还更可怕些,大感“艳福不浅”也不全是件好事。
    又闻敏言长公主已屏退旁人找顾氏问了两次话,硬是什么也未问出来。顾氏除却鸣冤什么都不说,更不曾承认自己下毒。
    ——不由大觉这赫契人也有些本事,竟然嘴巴这么严。明知这是大夏的都城,死扛到底多半只有不得好死的人,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到了傍晚天黑时,又听闻席临川还没醒过来,中毒的情况似比众人所以为的要严重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霎然间各样的传言都没了声息,不再有任何人去打听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此前能安心“八卦”,到底是因为听说席临川无大碍。目下这颗定心丸突然被抽走了,席府转而间恐慌一片。
    红衣感觉心中狠狠一坠。
    躺在榻上,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似乎只是觉得心里陡然空了。
    席临川可能会死去……
    这念头在心里盘绕着,绕得她心中莫名地发堵。仿佛在无可遏制地惧怕着什么,然顺着这心思仔细探究了一番,又觉得好像只是因为接下来的境况无法预知、对未知的事情心存惧意而已。
    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她笃然认为,自己是绝不在意席临川是死是活的,这个人曾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没有空闲心思为他担忧什么。
    却是转而又想到,他是救过她的命的。
    宴上面对何庆时一次、在宫中她敏症发作时一次、前几日又一次。
    他每一次都可以不管她的,尤其何庆挥剑劈来的那天……
    他但凡迟疑半点,她可能都已经命丧剑下了。
    可他迎上去的那么快,转瞬间将她护到了身后,而后向何庆步步逼近,直至伸手握刃将何庆手中的剑夺了下来。
    那天她没受伤,但他伤了。
    许久以前的画面在眼前映得缭乱,红衣狠睁开眼,顿时只剩了满室的漆黑,可她心头却还是乱的。
    如此安寂了好一会儿,她终是拗不过心思地喟了一声,心中纠结地认了:她还是不希望席临川就此死去的。
    他确实差点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很怕他,怕到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席府,怕到多被他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冷,但是……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席临川并不是个坏人;也不得不承认,相较其他同等的贵族而言,席临川大概真的算是“很有人性”了。
    红衣一声长长的叹息。
    片刻后,绿袖床榻的方向,也传来一声叹息。
    。
    席临川在深夜时缓缓转醒。
    房中悄无声息,大半烛火已熄,只余一盏多枝灯照明。
    初醒时仍觉一阵胸闷气短,他静听着窗外蝉鸣缓了一会儿,撑坐起身。
    值夜的婢子伏在榻边正睡着,席临川小心地从她身侧扰了过去,披上件外衣往外走。
    到了外间惊了一跳,他哑声看着坐在案边支着额头小睡的郑启愣了一会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舅舅?”
    郑启蓦地醒来,睁眼见是席临川,登显喜色:“临川?醒了?”
    席临川颔首,目光定在郑启身上所盖斗篷的精巧绣纹上,压声道:“舅母也来了?”
    “嗯。”郑启点头,“我让她先去睡了。你怎么样?可要再找郎中来看看?”
    席临川随意一摇头,道:“算了,无碍。”
    又问:“舅舅舅母是不是着手查了?”
    郑启神色微凝,沉了口气:“是。管家说那茶是顾氏上的,已着人告知你母亲。至于怎么发落,你既醒了,就自己做主吧。”
    席临川听言眉心一跳:“顾南芜?”
    郑启复点了头,席临川觉得荒谬极了。
    这一世他和顾南芜还没有什么交集,见面也只见过两三次,但他多多少少对上一世的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那是个很安静的人,他给了她妾室的名分之后,她就心如止水地待在府里。每月按时拿月钱,逢年过节若他备份礼给她,她就安然接受。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纠葛,她从来不会主动扰他,就算母亲厉斥她不会侍奉,她也不曾主动来讨他欢心。
    遑论下毒害他。
    席临川细细斟酌着,缓缓道:“我不觉得是她。”
    “她有一半的赫契血统。”郑启沉声道,“你母亲就不该挑她来。”
    “您觉得是赫契人要杀我?”他皱起眉头,郑启睇着他须臾,一叹:“否则还能如何?与赫契刚刚又起了争端,你就被人下毒,又恰好是一个有赫契血统的女人奉的茶。”
    席临川沉吟着,一面觉得无论如何不会是顾南芜所为,一面又不可否认郑启的猜测有些道理。
    不该有这么巧的事,且赫契确实有杀他的理由。
    继而自然而然地往另一个方向想了过去,各样相互矛盾的念头在脑海中撞个不停。
    少顷,他终是缓下一口气,先朝外面吩咐了一句:“带顾氏来。”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席临川再度斟酌片刻,又向郑启道:“舅舅若疑是赫契人所为,我还要叫一个人来问话。”
    郑启看向他:“谁?”
    “来人。”席临川扬声而道,即有人出现在门口静等吩咐。他眼眸微垂,敛去笑意语声有力,“去乐坊,请红衣来一趟。”


☆、第33章 表明 
    正在榻上辗转难眠的红衣突闻席临川叫自己去,心中一阵紧张——感觉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袭来。
    而后又自己安慰自己,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反正只要听闻他叫她,她就总会紧张。
    她从榻上爬起来,强定心神地迅速穿好衣服,坐在妆台前将发髻简单一绾,随手拿了支木簪子箍住,出门随前来找她的小厮同往。
    虽已是夏天,深夜的院中仍有点凉飕飕的。轻风划过柳条,柳枝微微扬起,在黑暗中看上去很有点鬼魅。红衣觉得一阵阴冷,伸手拢住领口才觉得缓和了些,舒了口气,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去。
    迈过那道院门时,霎时觉得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院中灯火通明,暖黄的烛光从房中溢到院子里。廊下灯笼则有点微红,在大气庄重的横梁下面拖拽出一道又一道暖色。
    这一派明亮将红衣方才紧张的心情也带得平和了些。那小厮在门边停了脚退到一旁,伸手向里一引:“公子和大将军皆在。”
    红衣点头,微低着眉眼,移步往正屋的门去。
    屋中安寂,她抬眼一扫,福身见礼:“大将军安、公子安。”
    “免了。”席临川的声音传来,隐隐带点并不明显的哑意。红衣站起身,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一眼,席临川也恰看着她,视线相触间她一笑:“你等一会儿。”
    她欠身,不明其意地依言退到侧旁静等着。过了会儿,院子里传来些动静。
    在她好奇地望过去的同时,席临川与郑启也一并看了过去。
    是两个家丁拖着一个女子进了院,那女子好像在怕什么,不住地挣扎着躲着不肯往前走。嘴虽被塞着,还是呜呜咽咽地想喊。
    红衣在这情境下诧异得说不出话,直至她被带到了门外,两个家丁不耐地一推,她被门槛一绊,跌进房来。
    红衣的呼吸有些发窒。
    眼前这姑娘发髻散乱,有披散下来的长发撩在脸上,而在那缕缕青丝之后,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极度恐惧。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也不敢眨一下地望着席临川,她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不停地挣着。呜咽不停的口中显然有什么话,但因被塞了嘴,一句也说不出来。
    席临川皱起眉头,睇了那两个小厮一眼:“给她松绑。”
    两名小厮一应,当即上了前,解开缚住她双手的绳子,又将她口中的帕子取出来丢到一边。
    席临川凝视着她,短一喟:“南芜,你知道什么,自己说。”
    “不是我……”她紧张得浑身战栗,“不是奴婢下的毒……奴婢绝没有想过要害公子!”
    席临川为作置评,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问得更明白了些:“谁动过那茶?”
    顾南芜一愣。
    “茶里只掺了两片钩吻叶,皆浮在上面。你若说是被人后添了东西而你未察觉,我可以信。”席临川语中一顿,“但你总该知道是谁动过那茶。”
    顾南芜一阵恍然,恐惧淡去三分,垂下首去,苦苦思量起来。
    “你可以慢慢想。”席临川适当地宽慰了一句,又忖度着做了些提醒,“有没有和你不相熟的人动过?或是……服侍聿郸的人动过?”红衣被他淡扫而来的视线一惊。
    似只是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而已,快到不像是在暗示这正被问话的顾氏,但还是足以让她觉得很是不安。
    随后郑启也看过来,探寻的目光让红衣一凛。
    她压制着心惊看向顾氏,顾氏低头认真思索了良久,神色终还是黯淡下去,缓缓摇头:“奴婢不知道。”
    红衣稍稍松了口气。
    席临川默了一会儿,再度抬手示意候在外面的小厮进来。顾南芜登时慌了,神情紧绷地看向他,却还是没有改口:“公子……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奴婢是当真不知道……”
    “送她回去。”席临川平淡道,“这事跟她没关系,让她好好歇着。知会母亲一声,不劳她来了。”
    他的口吻听上去有些恹恹无力,却让一直紧张的顾南芜立时安了心。起身施了一礼,随那两个小厮一并离开,到了院中即有婢子迎上来,搀着她同走。
    屋中静了两分,红衣觉得气氛更压抑了。
    “红衣。”席临川看向她,眼中无甚情绪,沉了一沉,道,“聿郸刚到席府那日,在宴席开始前特地去找了你。”
    她黛眉一蹙,却未急着辩驳,欠身应道:“是。”
    “他跟你说了什么?”他口气沉沉,沉得寻不出发问的语调。红衣看过去,与他如炬的目光一触,心里一阵紊乱的悸动。
    他果真是又疑她通敌了,虽则起因她至今不知,但有了那回的质问,这次的怀疑也不算出乎意料。
    稍定神思,红衣视线未作闪避,徐徐回道:“聿郸公子送我的那个玉香囊——公子知道的。我因想筹钱,拿去当铺当了。没想到那是聿郸公子名下的当铺,聿郸公子拿回来给我了。”
    对于聿郸后来所言的“赚外快”的法子,她自是只字未提——席临川已疑她通敌了,再主动说出对方要她提供情报也太不怕死。
    就算她说她没有答应,他也未必会信。万一他再在这样的大事上存个“宁可错杀”的念头,她这条命必定就交代了。
    席临川睇一睇她,稍一点头:“就这些?”
    红衣颔首:“是。”
    他又问:“哪家当铺?”
    “敦义坊里最大的那家。”红衣回得快而不急,“不记得叫什么了,但离孩子们住的地方不远。掌柜的亲自看过东西,换了三百五十两银子。”
    听她答得全面,席临川笑了一声,又扬音道:“来人。”
    有家丁应声入内。
    “去敦义坊的隆兴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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