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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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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陆陌寒眸光微动,转瞬又被阴冷覆盖,手下未动分毫,洛长然颤抖着捧住他的脸,额头抵着他额头,一遍遍祈求,“住手,陌寒,住手……”眼泪打在他鼻梁上,沿着双唇落下。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陆陌寒眸中厉光逐渐褪去,双手无力的垂下,歪头倒在洛长然肩上。
  崔氏声嘶力竭的冲上来抱洛长平,嫡母大喊去传大夫,仆人这才惊慌的进来将洛长平和老夫人抬了出去。
  侯爷脸色铁青,一步步朝洛长然走过来。
  “父亲……”洛禾语带阻拦之意叫了声,他未理会,目光如火盯着洛长然,上来二话不说甩了她一个耳光,“若是她们出什么事,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阿然,”郑氏手脚并用爬过来拦在洛长然前面,泪流满面,“侯爷息怒,阿然是无辜的,阿然没有做错……”
  话未说完被侯爷一脚踹倒在地上,洛长然急忙扶起她,愤恨的瞪着自己父亲,“你何时将我当做女儿,我不过是你摆弄的一颗棋子罢了,随便就能扔出去,如今被捡了棋子的咬到手,倒怪起棋子来了。”
  “你……”侯爷气极,满面怒容扬起手又要打她,郑氏护住女儿哀声求情,那一掌终究没有落下来,被洛禾拦住。
  “父亲,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先看看奶奶和三妹怎么样了。”
  侯爷怒哼了声,甩袖离去。
  洛禾擦了擦嘴角血迹,对洛长然道:“你先带三公子回去吧,这儿有我。”
  洛长然茫然点头,安慰了阿娘几句,扶着陆陌寒起身,不经意看到掉在地上的熏香,也没心思送给阿娘了,让逐月捡起来。
  *
  烛光跳跃,屋子里清冷寂静,洛长然坐在床榻边,看着淡黄光影中的陆陌寒,他安静的躺着,双目紧闭,脸色白的异常,睡梦中似乎也不安稳,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方才已经请了石大夫来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开了些调息安神的方子便走了,洛长然觉得不对劲,以前他发狂时只要自己制止都会立即停下来,这次却是一点听不进去,停手后还晕了过去,明显不同于之前的凶恶。左思右想不放心,又请了别的大夫来看,也没查出什么来。
  无意识的轻抚他的眉头,想将那疙瘩抚平,逐月拿着药膏进来,担忧道:“姑娘,奴婢帮你上点药吧。”
  洛长然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点了点头,感觉到那冰凉的药膏在脸上缓缓推开,痛意似乎随之减少。
  “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怎么会成这样?”
  “姑娘出去时将熏香掉地上了,”逐月轻柔的帮她抹药,“刚好掉在三姑娘旁边,她捡起来问奴婢,奴婢就说是给主子准备的,她说老夫人也睡不好,留了点说给老夫人试试,三公子似乎不高兴,非得要回来,她虽然不满,倒不敢不给,就是嘀咕了几句,应是被三公子听到了,然后……”说到这收回手,满脸惧意,“三公子突然冲过去,像是疯了般,谁都拦不住,一心想置三姑娘于死地,老夫人当场就吓晕了……”
  “就这样?”洛长然有些不敢相信,若是以前的陆陌寒倒还有可能因为几句埋怨嘀咕而杀人,现在他顶多凶神恶煞吓一吓,断不会要人性命,更何况还是在那种场合,去之前自己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他一向听自己的话。
  怎么会控制不住呢?洛长然百思不得其解。
  “阿娘呢?”
  “主子没事,”逐月宽慰道:“只是受了惊吓,姑娘不用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洛长然心内悲凉,原想让她看看陆陌寒并非如传言般凶恶,好让她安心,谁料有此变故,奶奶和洛长平没事倒还好,若是有一点儿事,只怕以后她在侯府的日子更不好过。
  陆陌寒总是能在她感觉一切开始好转时给她当头一棒,说不气是自欺欺人,怎么可能不生气,只不过这气和对他的担心比起来便不值一提。
  默默看着他,后半夜趴在床边睡着了,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迷迷糊糊中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温热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睁开眼就见陆陌寒满眼愧疚望着自己。

  ☆、第48章 城

  “你醒了?”洛长然起身,关切的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陌寒眼睛定在她脸上,缓缓摇了下头,沉沉眸光中蕴满了痛意。
  洛长然冲他笑笑,“我没事,不疼。”
  他手覆在她脸上,极尽温柔的抚摸,洛长然握住他手腕,脸颊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
  逐月端了药进来,洛长然扶他坐起,将药递给他,他竟然头一次毫不迟疑喝了下去,一滴未剩。然后垂着眼眸将空碗递过来,紧皱的眉头泄露出他不情愿的情绪,然而他还是喝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听话。
  “你昨日怎么会变成那样?”终究是忍不住问他,“不是答应我的不随意伤人吗?洛长平只是埋怨了几句你就想杀了她,为什么?”
  陆陌寒低着头,睫毛掩住眸中神色,双唇紧抿,沉默以对。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何突然就失了理智,根本无从辩解,心想着她要教训就教训吧,是自己错了,自己认。
  洛长然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无论什么她都相信,可他压根不愿回答。
  “你是真的想杀洛长平吗?”
  他思索了一瞬,点了点头,当时他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洛长然心下一沉,“你控制不住自己吗?还是根本不想控制?”
  陆陌寒仔细回想,好像有些分不清,没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就是看她不顺眼想让她死,以前在山中捕食经常是这样,不过自从回来就没有过了,即使被激怒也能在紧要关头收住手,尤其是和她成亲之后,连发怒都很少了,昨日怎么会突然成那样?
  他还在苦苦思索,陆明成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铁青,手里拿着牛皮鞭。
  陆陌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身子往后缩了缩,垂着头不敢看他。
  “下来!”陆明成站到床边一声冷喝,陆陌寒立即乖乖依言而行,他不想跟那鞭子过不去。
  可惜这顿皮肉之苦终究是免不了,他脚刚沾地那鞭子便抽了下来,用劲十足,后背瞬间裂开一条口子,痛入骨髓。
  “你干什么!”洛长然惊慌的护在他身前,“他才醒来,不要打他,他知道错了。”
  “知错有何用!”陆明成满面怒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我跟你说过什么?你一句都没记住,就那么喜欢杀人啊?”说着又是一鞭子抽下来,他是习武之人,招式精准,洛长然哪里拦得住,没几下陆陌寒便皮开肉绽了。
  “你住手!不要打了,”洛长然心疼的大喊,“再打下去他人没杀成倒先被你打死了。”
  “谁说没杀成?”陆明成眸若寒冰,“洛老夫人今日亡故了,被他吓死的!”
  洛长然脸上血色尽失,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软软坐了下去,脑子里一片空白,死了?怎么会这样死了?
  陆陌寒听到陆明成所言,猛地抬起头来,眸光晃了晃,不等自责神色浮现,那鞭子已经照着肩膀挥下来,他一动不动,安静的承受着。
  十几鞭子下去,陆明成抽尽兴了,马不停蹄的去侯府替他善后,陆陌寒已经成了个血人,身上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看着可怕但都未伤在要害,陆明成到底是留了情,没有下狠手。
  洛长然心疼的无以复加,忙和逐月扶他躺回榻上,逐月去请大夫,她就坐在旁边,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还好都是皮外伤,帮着石大夫上完药之后她便回了自己屋子,一个人在里面坐在天黑,心内五味杂陈,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大哥和阿宁,更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阿娘好过些。
  奶奶虽然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但这么死去,即便是个陌生人,她也难辞其咎,终究是于心难安,混混沌沌中竟然看到老夫人瞳孔爆裂,眼球凸出,七窍流血来找她索命,就像陆陌寒掐着洛长平脖子那样掐着她,模样阴森可怖。
  洛长然吓得双脚乱蹬,脚趾头碰到床头,痛意令她从噩梦中惊醒,一声尖叫坐了起来,下一刻,屋门砰的被撞开,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紧张的盯着她。
  周围漆黑一片,他的眼睛却是那样明亮,好像落入凡间的星辰,没有什么能遮掩其光芒。
  “陆陌寒,”洛长然颤抖着双唇叫了他一声,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碰到了他伤口,他眉头轻蹙了下,未发出任何声音。
  “我梦到奶奶了,她恨我,她一直都不喜欢我……”洛长然语无伦次的倾诉,泪水打湿了陆陌寒前襟,他眸中染了痛意,轻柔她的头发,一遍遍安抚,悔意潮水般将他淹没。
  洛长然渐渐平静下来,不舍得离开他怀抱,只是手松了些,依偎在他胸前,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陆陌寒将她放回榻上,让她睡得舒服些,盖好被子之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伸手轻柔的抹去那白净小脸上的泪痕,俯身在额头留下一吻,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翌日醒来天已大亮,洛长然起身环顾一圈,屋里只有自己一人,房门紧闭,不禁怀疑昨夜见到陆陌寒只是个梦中梦罢了。
  逐月端了水盆进来伺候她洗漱,眼睛红红的不与她对视,洛长然沉默梳洗完,低声问她,“阿娘好不好?”
  她没有回答,洛长然又问,“那三姐呢?”
  “三姑娘性命无碍,修养一段时日便能好,”逐月忙道,末了又加了句,“老夫人是受惊引发的中风之症身亡,其实也不能全怪三公子,老夫人原本就染了病,外人不知道罢了。”
  “你也说了是受惊引起,”洛长然心中苦涩,“若是昨日寿宴未出变故,一切顺顺利利,她就不会这么走了,说到底还是跟我有关。”
  “姑娘不必太自责,你哪能想到会发生这事,你带三公子去又没让三公子出手伤人,若是知道他会发狂,你肯定不会带他去了,命数不可违,老夫人大限已至,想开些,”逐月安慰道。
  洛长然没有吭声,她和陆陌寒是夫妻,夫妻一体,无论什么都要共同承担,她甘愿为陆陌寒犯的错负责,这些逐月是不会懂的。
  随便吃了点东西去看陆陌寒,他还未睡醒,身上缠的白纱透出几点红色,像是伤口裂开了,洛长然小心的帮他重新上好药,刚包扎好他便睁开了眼睛,目光紧紧锁着她,眼神复杂。
  洛长然不想去深究,扶他起来,让逐月将药端来,耐心的喂他喝完。
  “昨日都没吃东西,一定饿了,你想吃什么?”洛长然温柔浅笑,“我让人去准备。”
  陆陌寒摇摇头,不知是无所谓还是不想吃,洛长然自个做主,“那就清粥小菜吧,红枣燕窝粥,鸡丝豆角,竹笋莲菜好不好?”
  他没反应,愣愣的看着她。
  洛长然转身吩咐逐月,在她临出门时又加了个鱼。
  “我也饿了,”洛长然嘟囔,摸了摸他身上缠的白纱,“还疼吗?”
  他摇头。
  “陆明成也太狠心了,下次他再打你你就跑知道吗?”
  陆陌寒微微笑了笑,用力点头,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额角,意思记住了。
  午时,陆明成来看他。
  坐在他床边良久没说话,看着洛长然喂他喝完药,一言不发又走了。
  连续三日都是这样,之后洛长然从长公主处得知,他被皇上降为卫将军,罚了一年俸禄,陆陌寒也被削去宣武将军之职。
  七日后,洛老夫人下葬。
  长公主陪着洛长然回去拜祭,陆陌寒也想去被陆明成拦下,当初打他不只是做样子,主要为了给他找个借口,以伤重为由不用回去参加葬礼,免得再生祸乱,如今自然不能由着他跟去。
  陆陌寒担心洛长然,陆明成岂会不明白,但她是孙女,老夫人又是因她夫君而死,不让她去磕个头上个香只怕她自己心里都过不去,所以明知此行艰难,也只能眼看着,若是心软放他跟去,只会让她更难做。
  好在有长公主跟着,多少能照应着点。
  侯府门前挂着白缟,仆人一应白麻衣,洛长然穿着丧府下了马车,门口的小厮看到她,踌躇着不敢上前,应该是得了侯爷吩咐。
  长公主率先往里走,仆人迎了进去,到了洛长然却被拦住。
  “姑娘,你不能进去。”
  长公主停下脚步回身,“为何不让她进去?”
  “侯爷说了,与四姑娘断绝关系,她这辈子都不能再踏进侯府,”小厮一脸为难,“姑娘请回吧。”
  洛长然咬了咬唇,“我阿娘呢?”
  “小的不知,姑娘就别为难小的了,快走吧,”说着几人过来推她,洛长然挣扎着往里冲,“放开我,我阿娘在这里,你们放开我,我要去看我阿娘,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住手!”长公主历喝,走过来站在洛长然身前,“你们好大胆子,敢动陆府三夫人,手上皮痒了,等不及要剁掉了是吧!”
  小厮登时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往后退,缩着手不敢再阻拦。
  长公主拉着洛长然直直往里走,脚还未跨进去便看到侯爷和洛禾出现在眼前。
  “她是陆府三夫人,不是侯府三夫人,本府不欢迎她!”侯爷脸色冰冷,说出的话毫不留情,“长公主若是要祭拜里面请,若是替人做主撑腰那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是陆府,本侯还是做的了主的。”
  洛长然心中一阵绞痛,虽然早知道他不在乎自己,但毕竟是自己父亲,这么多年看着他爱护其他姐妹,对自己却不闻不问,说不羡慕是假的,自欺欺人的用冷漠保护自己卑微可怜的那点尊严,但是对他的期盼在意始终隐藏在内心深处,用层层壁垒包裹着,可如今他这番话,如利剑般轻而易举便将其穿透,一举毁灭。
  “侯爷何必如此绝情,”长公主冷冷道:“你扪心自问,此事当真是阿然的错吗?若不是她,贵府三姑娘还有命在吗?三弟是性情凶恶,可三姑娘就一点错也没有吗?那么多人,三弟为何单单对她发难,侯爷莫非是从未想过其中缘由,可曾问过她?就这样将所有错推到阿然身上,未免太过草率。”

  ☆、第49章 城

  侯爷眼神阴沉,脸色很不好看,“长公主身份尊贵,本府不敢怠慢,但府中之事就不劳您费心了,间接害死亲祖母是事实,本侯何曾冤枉她?这个逆女往后与侯府再无半点关系,侯府也不欢迎陆家三夫人!”
  “侯爷,你怎可如此是非不分!”长公主语带怒气。
  “我看是非不分的是你吧,”侯爷蓦地提高声音,“本侯不想跟陆府撕破脸,但你若非要逼我,我即便不要这爵位,也要贵府以命抵命不可!”
  “你……”长公主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涨青,洛长然拉了她一下,冷笑摇头,“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要这样的父亲。”
  “阿然……”
  “你说什么?”侯爷瞬间火起,作势欲打她,洛禾忙上前拦住,劝道:“父亲息怒,今日是奶奶下葬之日,就让她安安静静入土为安吧。”
  侯爷重重哼了声,愤然离去。
  洛禾看了看洛长然,叹了口气,“你回去吧。”
  “大哥……”洛长然满怀歉疚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会尽力照顾郑姨,你不用太担心,她年纪大了,父亲不会将她怎么样。”
  洛长然眼眶有了湿意,微垂了眼帘,“多谢大哥。”后退几步,跪在侯府门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默念:奶奶,对不起,一路走好。
  *
  老夫人葬礼之后,侯府和陆府的关系降至冰点,诚如侯爷所说,没有与陆府撕破脸,或许是顾忌着陆明成的权势,虽然被贬职,但军政大权仍在他手上,陆家军战斗力强大,朝中拥护他的官员也不在少数,陆府势力并非一朝一夕养成,也不会轻易被摧垮。
  只不过再大的权势也难赌悠悠众口,短短几日金陵城流言四起,无外乎凶残陆家三公子害死祖母没有人性,骠骑将军目无法纪护短欺人之类,甚至连洛长然也被指责大逆不道蛇蝎心肠,没有人记得她当初是如何嫁进的陆府,外人看到的是她安然活在野兽身边,一致盲目的笃定她必非善类,因为若是贤良淑德的女子,怎么会与那种人面兽心之人生活在一起。
  外面流言纷飞,陆府倒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无人敢有半句非议,洛长然自葬礼之后便没有出过门,全心照顾陆陌寒,只想与他平静度日。
  然而陆陌寒却静不下来,这几日他动不动就会变得暴躁,脾气反复无常,除了洛长然和陆明成,没有人敢接近他,陆明成找了好些大夫来看,都是一无所获。
  洛长然怕他夜里惹事,让他住在了自己房里,临睡前想到准备给阿娘的安神香,欲点上助眠,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夜凉如水,洛长然平躺在榻上,望着漆黑虚空,莫名有种满足的感觉,黑暗之中任何细小声音都能清晰入耳,池塘里鱼儿游动的水声,断断续续的虫鸣声,树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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