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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花无卦-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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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只一次地想过,如果她真地在乎自己,就绝不会将自己推入别人怀抱。
无卦,你知道吗?
就在成亲的那一刻,我还想着,从此之后就与你在西胡安安静静过一辈子,再也不回中原了。
那时的韩苏,只要有你,这一生一世,就够了。
~~~~~~~~~~~
因爱生恨,这个词在韩苏听来还有些陌生,可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心底,有那么一处阴暗的角落,让这四个字缓缓生了根。
新婚之后缠绵病榻的那几日,他日日都梦见她,梦里的她离他不过一臂之遥,却总也触不到。
后来,梦醒了,一切就那般散了,她不见了。
至于为她这般伤心,这般病重吗?你是皇子,洛国的皇子,就为了这么一个出自山野的女子痛不欲生?
笑话!天大的笑话!
韩苏,不过是个女人,你至于吗?
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你至于吗?
可他的回答是……至于。
所以他需要她的理由,需要她的当面解释,需要她的出现。
可是,她就那般躲着,躲在他触不到的地方,不愿相见。
无卦,原来你也在害怕相见吗?
与上官容若的相处让他很不习惯。就像是突然被人偷走了最喜爱的衣赏一般,而后再被塞了一件别人看什么都好的衣裳,可偏偏他就穿了不舒服。然而,他偏要做给无卦看看,让她看看自己与容若相处无间,让她知道自己不是非她不可,让她后悔,让她嫉妒。那时的他甚至有些报复意味。
上官容若命格贵不可言?如果真是这般,我倒要好好谢谢你了……无卦。
谢谢你这般为我着想,真是受宠若惊!
……
可到后来,他明白了——不过是一件衣裳,为何要在意。
~~~~~~
而后,天险黑泽突然消失,西胡眼看将乱。
在听到黑泽消失的那一刻,韩苏下意识地想到——她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无卦回来了。她的身旁还站着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她说这是她的师兄。
不管,怎样,她回来了,不是吗?
可还没等他好好与她叙上一叙,她就先开了口。她说她此来‘只为辅佐’。
辅佐这两字让韩苏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了清大师说过,自己如能过劫,必成大事。难道……
他是个皇子,自然明了这大事背后可能的含义。全身上下突然就有了一种神奇的血脉贲张之感,那般的跃跃欲试,让韩苏想与她说明的心意就那般淡了下去。很奇怪地淡了下去。人的心态是一件很神奇的事物,他眼里的世界开始一点点变了味。
——也罢,暂且先不为难于她,既然她是来相助,我欣然受下就是。至于那些纠葛……不急在一时。先由她相助离开西胡,再从长计议。
其实,感情什么的并不重要不是吗?
其实,他已经开始放下了。
当一个人开始理所应当地享受另一个人的付出,此时,就已没有了爱情。如果说,还有感情,那大都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般被她放下,不甘心就这般让她离开,不甘心过往就那般过去,没有结局。这就像一个死扣,扣住她,也扣住他。如果没有人挣破,可能就那般一直扣下去。
她的辅佐,他要。她的心,他也要。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如此神奇的女子,她能带给他的也许远远不止活过弱冠。
一路上,韩苏看着无卦与她那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哑巴师兄算个不停。他们的举动让韩苏突然想到了“方外之人”四个字。卦者这般逆天的存在,原来不止一个吗?
他们不断改变着行径路线,从马车到骑马最后再到不得不弃马而行,路变得越来越难走。虽然没有见到什么,但韩苏他们都知道——一路走来,危机四伏。
无卦与她师兄站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合适,这在韩苏看来很有些不舒服。他对她知之甚少,不知她的过去,不知她的心情。独自隐居深山,有着不为人知的师门,而如今却又有了一位能力不下于她的师兄。
不止一次,韩苏曾有过怀疑——会不会,他们就是当年空花门的残余?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天助我也。
弱冠之劫已过,他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了清大师所言绝不会错。
所以,韩苏,你要记住——你是过了弱冠的,从今之后没有人能取你性命。
韩苏,你要记住。
大事……除了这个掌握这个天下,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是大!
本以为会与她一路去到洛阳,却在半途就分了开来,而她对他来说是生死未卜。
见到无卦掉入瀑布的那一瞬,韩苏的心中似有弦断的声音。只来得及喊出她的名字,而后就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了成雾的水花之中。
山高水急,瀑布之下不知是何种景象。
他小心地站将过去,可在那崖边只看得到大片大片水流激起的浪花。刚才掉下去的两人,早已踪迹全无。
“王爷,小心。”徐管家在一旁提醒到,他离悬崖太近了。
青竹已经急得在一旁哭了起来,“王爷,我们要不要去找无卦姑娘……”
“可是时间紧迫,万一有人追上来……”容若收了话,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韩苏。
“但是姑娘,姑娘她……”青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徐管家叹了口气,走上前,“王爷,大事为重。此处,已经离洛阳不远了。”
韩苏依旧站在那处,看着脚下百丈瀑布不言不语。也许是水汽过大,又或是风过凉,他的眼眶倒是有些涩了起来。
“无卦……”再一次喃喃念了她的名字,仿佛倾诉,定定看着那瀑布许久许久,脑中空空一片。
……
……
终于,他转过了身子,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去洛阳。”
“是,王爷,”徐管家欣慰地提着包袱走在了前头,青竹依旧啜泣不止,却仍是听了吩咐跟了上去。
“王爷……”容若有些不放心地唤了他。
韩苏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没有一丝停留,“跟上。”
“是。”
那样的天险,无卦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以他们的身手,是不可能去救人的,而且……如果已经死去,那救不救又有什么分别,只是浪费时间,让歹人有机可趁罢了。
洛阳之行,势在必行,他不可能停,也不能够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成大事者,必有取舍。
所以在瀑布那处,他舍了心底最后的牵挂。
无卦,不要怪我。
你也希望我去到洛阳的,不是吗?
~~~~~~~~~~~
回到洛阳,他已是有了王妃的人。
无卦,应是不在了吧。每每想到,还有些可惜的心痛,那般神奇的女子……以后再也遇不到了。
没有了无卦,韩苏心中最后一丝对容若的抗拒就那般消散了。容若是个好姑娘,她有着从小培养的大家气质,容貌娇美,才华横溢,很难让人不喜欢,尤其是男人。
与容若圆房那一夜,不得不说,他很喜欢。
看着身下的女子娇若无骨,娇喘连连,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是女人的妙处。从头到尾,他都睁眼看着她,一瞬不瞬,将每一个表情都收入脑海,可眸中却没有一丝情感。
容若有些慌张地闭上眼,她不愿面对这样的他——过于冷静、过于蛰伏。
“睁开眼。”他声音平静地命令道,身下的动作毫不停歇。
容若不得已再次睁眼对上了他泛着冷意的双眸。
他抚上她的面颊,嘴角牵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我是谁?”
“王爷……”容若的声音有些不成调,“啊——”
他狠一用力,“很好。”
……一夜缠绵,他却无半分迷茫……
他有想过,不止一次的想过。
——如果无卦也这般在他身下,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感受。也许,他会比现下更快活。
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她就这般不在了。
~~~~~~~~~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回来了。姬无卦完好无缺地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韩苏很是高兴,至少在见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刻他是高兴的。可她强硬地说要离开。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她绑下留住会怎样?可他,最后还是让她走了。
他,不想得罪她;他,应该还会用得上她。
他一直在等待机会,一个可以让他真正站出来的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领兵出征西胡。
这不是什么讨好的差事,可能有去无回,也可能大败而回。可是,他必须去,不然,永无出头之日。只有赢,赢得漂亮,他才能有筹码与韩晟相抗,才能起始他的大业。
出征前,他向她求了卦。其实,他是想将她一同带走的。有她这样的谋士,有什么不能成?可后来,他又想:一直这般依赖无卦的卦象,又岂是成大事者所为?
然后,她对他说——‘此行虽然凶险,但你会逢凶化吉的。无卦不必跟着。’
命中大劫已过,他定能成事,她的批语更是加深了他的信心。最后,他出征了,没有带她。因为他需要证明自己,证明给自己看。
韩晟,待我凯旋而回,必与你一较高下。
且看这天下究入谁手!
~~~~~~~~~
西胡的仗打得并不轻松。
出兵前,韩苏没有从过军,一开始对于军队的那一套很不适应,更有一批老油子很是瞧不起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子——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会有什么能耐?
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咬紧牙关走下去。韩苏又岂会因这些小事就挫败。
别人不服?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服!
别人不听,那就杀鸡儆猴!
本王来,就是要大胜而回!
整整一个月,韩苏终是稳住了局面,全军上下开始正视这个年轻的皇子。他认真、执着、说一不二;他睿智、刻苦、气势逼人。经过这一个月的洗礼,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由于基础薄弱,韩苏思量再三,选了弓弩作为兵器。没日没夜的训练之后,他的一手好箭法使他成了众人眼中的“天才”——百发百中。
洛朝天下是他父皇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作为韩氏子孙,他怎能不行!
他虽是短命皇子,不受待见,但是皇子该学的、该会的,他一样也没落下。至于兵书……这世上就没他韩苏没看过的。不然,在天罗地网之中,他又则能撑到十七岁等来他的命定贵人?
抚着虎口因为拉弓而磨出的伤口,韩苏的眼中一片势在必得——这还只是开始。
离开洛朝境内,路开始变得难走,这时,韩苏的优势才彻底体现出来。虽说黑泽已经没有了,可原来黑泽所在之处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戈壁,在其中很易迷失方向。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当初怎么出来的,他就记得怎么回去。如果没有他的引路相助,时间、人力怕是都要平白耗费不少。
很快,洛国大军就与云赫大军遥遥相对,间隔不过几十里。
一时间,两军对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西胡与云赫很近,对远到而来的洛国兵士来说最好的战略就是速战速决。如果两军对峙时间过长,洛国补给会变得困难,战事也会急转直下。毫不犹豫,韩苏下令——急袭。
趁夜色,五支敢死分队领命从不同方向往云赫大军速行而去。冲入敌营,重要的不是杀敌,而是制造混乱。敢死队都穿上了韩苏命人连夜赶制的云赫士兵服装,一但冲入敌阵,很快就能混淆视听。没多久,敌军就乱了阵脚,尽管最后五支分队被云赫全灭,但只此一夜云赫的损失不计其数。
“将军,为何不趁敌军大乱之时就一网打尽?”有人提出疑问。要是大军逼近的话不会效果更好吗?
“不急,还不够乱。”韩苏平静地说道,“继续派人。”
面对接二连三的夜袭,云赫也渐渐反应了过来,几日之后,晚上派去的分队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手下将领已经有些着急了,这已经送死了不少人了。
韩苏面色一派悠然,掷地有声,“明日一早,全军进发!”
天刚破晓,洛国突然全军压境,打云赫溃不成军,只得紧急鸣金收兵,急急后撤。
为何会这般?很简单,只因云赫习惯了洛国的趁夜偷袭,全军每到夜晚都戒备森严,但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夜晚关注过多,白日自然就会懈怠。韩苏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大军开站之时,也是韩苏第一次战场杀人,可他没有一丝不适。从小到大,在他眼前倒下的侍卫何止百千,不过是些鲜血、尸体罢了。
帝王天成,帝王天成。既然我韩苏活下来了,这天下就绝不能花落别家!
至于死去的那些兵士,尤其是去送死的敢死分队,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仗打得太不折手段了。
面对质疑,韩苏虽然痛心,却坚定不移,“胜利总会有牺牲。正是那些英雄将这场战役缩短在了一年之内,也是他们保住了更多兵士的性命。”
战后,韩苏领全军在洛国边境祭拜亡魂,以慰英灵。
一时间,战神之名传遍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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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洛阳,形势似乎就那般渐渐反转了过来。再也没有人会质疑韩苏,他不仅是王爷,更是新晋战神,洛国百姓心中的神!
容若生下了韩苏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对此,他很是开心,谁能想到,曾经所谓的短命皇子,如今也有了后了。这天下,早就反转了不是吗?
韩森,这是无卦帮那孩子起的名字。他毫不犹豫地用了,在他心里一直觉得无卦是自己这边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都会出来相助,对于这一点,他习以为常。本想着待着闲暇一点便去寻她,可是事情一波接一波,一直没有时间。
接下来,就是突然发生的大事——韩晟薨了。
被关押进监牢的那一日,韩苏一句话也没有说。或者说他说什么都没有用,洛皇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可是,他一点也不担心,一点也不,反而还有那么些许的高兴——韩晟死了,三皇子还年幼,这洛国上上下下也就他韩苏了。只要洛皇冷静地想一想就知道,他韩苏绝对杀不得,更何况,韩晟之死与他半点关系也无。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他就被放了出来。朝中格局因为韩晟暴毙发生大乱,原来韩晟那一派的突然间就群龙无首了。于是,他这个二皇子名正言顺地站了出来。
就像是天要助他一般,没过多久洛皇就病倒了,这一病就再也没好过。韩苏终是被加封为了太子,也就是说只要洛皇一死,这洛朝天下就是他的,毋庸置疑。洛皇由于病重不能再理朝政,韩苏也正式开始以储君之姿行监国之事。一时间,整个朝廷都安稳了下来,再也没有反对者,再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再后来,洛皇在病了许久之后就撒手离开了人世,韩苏即位成了一国之君。
所有事都是那般水到渠成,就连琢磨不定的国师左非色都于请辞之后离世了。
君位已定,他又想到了她——姬无卦。
既然左非色已死,那国师之位正好就空了出来,这天下,又有谁比她更适合做自己的国师?韩苏想当然地就这么决定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敞开怀抱,她就一定会在回来,像当初那般守着他寸步不离。他一直以为,两人之间只是暂时的冷战,哪怕她不是他的妻,她也可以做他的国师,帮他一起守着万里江山。可是,这些都只是他在以为。
当他抱着三顾茅庐请她出山的心态前去拜访时,她淡淡地回绝了。而接下来,他更是看到了旁屋有男人的东西,一时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情绪就那般涌了出来。
她的身边有暗卫、有男人、不愿与自己回去……什么时候他与她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分隔。
她说那个男人是她的师兄,那一张带着面具的脸不期然就出现在了韩苏脑海之中,可胸中的怒火却没有消散——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最后,在他的胁迫之下,她终是与他回了宫。她的不情愿,他看得清清楚楚,却忍不住将她带回。那一刻,他在害怕,害怕最后他会不得不放弃她。
姬无卦,你本领逆天,朕又怎能任你离开朕的四周。
然而,没过多久,容若的一席话让韩苏如梦初醒——无卦的师兄长青,可能就是左非色,他,没有死。
往日的种种,似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穿成了一串,左非色、长青……
韩苏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都是带着面具,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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