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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含子现任凤阁内史，是田七娘的亲信之一，当初为了田七娘登基，啸含子巧妙运筹，殚精竭虑，立下过汗马功劳。他与田七娘还有另一层身份，他是田七娘的表侄，母亲是田七娘的亲堂姐。
　　　　当初，为了宣扬田七娘的功绩，啸含子曾主持编撰过《圣母女娲实录》，影射女主天下。
　　　　所以此人是甚得田七娘信任的，田七娘称王以后，对啸含子来说，当然是由田氏子孙继承皇位，他和他的子孙才能一直荣华富贵下去，所以他对废除姜齐王储是最为热诚的人之一，故而与田承乾一拍即合，俊下臣对他刚一吐露来意，啸含子便满口答应，与他一起御前弹劾。
　　　　俊下臣把他所炮制出来的有关韦无知的种种反迹向田七娘禀报了一遍，又呈上一些从牢中死囚那儿拷问出来的口供，啸含子添油加醋地道：大王信任，方才提拔韦无知为相。可此人不思报答。却对大王心怀不满，常常在外大放厥词。
　　　　田七娘脸色阴沉，一只保养得宜。娇嫩如闺中少妇的玉掌啪地一声拍在御案上。侍立在一旁的裴纨见此情形，心中暗忖：这韦无知怕是要倒霉了！
　　　　田七娘对俊下臣怒气冲冲地道：立刻把韦无知下狱查办！一但罪名属实，籍没其家，流配南疆！
　　　　俊下臣心中暗喜，连忙躬身道：臣遵旨！
　　　　就在这时，内侍小海在门口禀报道：大王，钱仁杰殿外候旨！
　　　　田七娘听说大功臣来了，容颜稍稍一霁，吩咐道：你们退下吧，宣钱仁杰觐见！
　　　　啸含子和俊下臣目的已达，匆匆退下，姜德胥便引了钱仁杰进殿面君。
　　　　稷下学宫正在宫内开展活动，羽林苑当然也在其中。遥儿一个侧身忽然看见啸含子和俊下臣从殿里出来，一脸得意，喜上眉梢，心中不禁一动。
　　　　内侍小海传完了旨意，正要回转宫中，遥儿看见，连忙招呼一声，把他唤到面前，低声问道：中贵人，那两位大人所为何来？
　　　　小海是裴纨的心腹，他虽不知遥儿与自家老大有私情，却知道这位遥儿姑娘算得上是自己人，便低声告知道：他们是来告韦无知谋反的，大王甚怒，已然下制，命寇卿宫严查了！
　　　　小海不敢久耽，说完了这句话便向遥儿告了声罪，赶紧进殿去了。L

☆、第216章　各方心思

遥儿听了小海的话不禁愣在殿外，田承乾招揽韦无知碰了钉子的事现在还没有传开，遥儿并不清楚俊下臣为何对韦无知下手。
　　　　不过韦无知是保姜派的中坚人物，遥儿与弥子暇等人的计议是，田七娘之势不可挡，唯有寄望于她年事已高，来不及从田氏族人中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所以暂且蜇伏，保存力量，等她百年之后，再把江山夺回姜氏手中。
　　　　因此，现在就需要尽可能地保留和培养忠于姜齐的力量，韦无知心向姜齐，且身为宰相，这是传承姜齐薪火的一支重要力量，想不到就此完蛋大吉。
　　　　遥儿并不知道宰相们对此有无良策，不过从以往发生的类似事件来看，或者是因为田七娘太过固执己见，一旦有所决定便无人能予更改，又或者说俊下臣等人刑讯迫供的手段太过高明，只要落到他手里，就不怕你不招供，因此一旦入狱，还能清白出来的几乎从不曾有过，所以寄望宰相们出手是绝不可能的。
　　　　这可如何是好？
　　　　遥儿搓手蹙额，心事重重，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田三思。
　　　　俊下臣是田承乾的爪牙，田三思手中现在可是握有毁灭田承乾的证据，只要让他出手扳倒田承乾，田承乾这棵大树一倒，猢狲散去，韦无知之危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想到这里，遥儿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田三思面前，可他此时分不开身，心念一转之下，便向夹城走去。
　　　　遥儿来到夹城，许多今日不当值的男女侍卫见到遥儿。只要是认识的，都同他亲切地打着招呼。遥儿倒是没有一点架子，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进入了稷下学宫而慢待故人，她一路微笑还礼，直到拐进女侍卫们的住处院落。
　　　　一个女侍卫正在住所前颠球，练着各种颠球技巧，忽然球儿失去控制。向遥儿这边滚过来。遥儿凌双足一跳，夹起那球，向空中一甩。用脚面轻轻一送，便把那球稳稳地送了回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优美。
　　　　那女侍卫停住球。对她喝了声彩。
　　　　遥儿并不认识这名女侍卫，便向她微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请问沁梅侍卫和青梅侍卫她们谁在？
　　　　她不认识那女侍卫，那女侍卫却是认得她的，抿嘴一笑道：沁梅正在御前当值，今日青梅歇息。遥儿姐姐，你请稍候片刻，我去找她出来。
　　　　遥儿道：多谢！
　　　　不一会儿。那女侍卫把青梅找了出来，青梅穿着一身草绿色的箭袖。英姿飒爽，朝气蓬勃，见了遥儿有些意外地笑道：遥儿姐姐，正值新婚燕尔，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可别让你家二郎知道了，凭白呷我的干醋。
　　　　遥儿笑道：小妮子这嘴还是不饶人哩，我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青梅问道：什么事？
　　　　遥儿道：我有一件急事，需要见一个人，但是此刻离不得王宫，想麻烦你替我跑一趟。
　　　　青梅打趣道：什么人，你不会……
　　　　遥儿打个哈哈，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请你替我跑一趟长乐侯府！
　　　　青梅一怔，疑声道：田三思？
　　　　遥儿道：不错，怎么，你不认识长乐府？很好找的，他的府邸就在……
　　　　青梅道：我认得，只不过……
　　　　青梅咬了咬嘴唇，轻声道：田家人风评不好，遥儿姐姐……攀附……田家，实在不宜与他们走得太近。
　　　　遥儿正了正颜色，道：说的是！与田氏交往……呵呵，小妮子，姐姐为人如何，你日后自知，只是无论如何，这次这个忙还是要请你帮我一帮。
　　　　青梅白了她一眼，幽幽地道：姐姐你有所求，我怎会不答应呢？
　　　　……
　　　　田三思府上，此时正有一位客人。
　　　　来人乃是监察御史姚绍之，江湖人称“三思五犬”之一。
　　　　啸含子、俊下臣弹劾韦无知，然后冲到中书省拿人的消息，他是第一个知道的，姚绍之立即一溜烟儿跑到长乐府报讯了。
　　　　田三思听了大乐，这些不把田家放在眼里的人，都是田家人的眼中针、肉中刺，如今韦无知倒了霉，田三思自然欢喜。
　　　　姚绍之道：侯爷且慢欢喜，下官不来，明日侯爷也会知道此事，下官匆匆赶来，可不是为了向侯爷报喜的。
　　　　田三思一听便知姚绍之另有文章，赶紧做不耻下问状，道：绍之何以教我？
　　　　姚绍之道：侯爷手中掌握着对未央侯大为不利的证据，下官想知道，侯爷打算何时把它呈报到大王面前？
　　　　田三思道：嗯，此事本侯曾经仔细想过，大王杖死柳河，对田承乾夺嗣之举，显然是心生厌烦了，本侯原打算明日就呈上证据的，不想今日田承乾先动了。田承乾先受柳河一事挫折，又被韦无知一番羞辱，如今是疯狗一般乱咬人，显然是乱了方寸。
　　　　那班宰相虽然一样勾心斗角，不过一旦碰到外敌，却是同仇敌忾的。如今韦无知倒霉，那班宰相必然不肯罢休，本侯此时呈上证据，那班宰相一旦风闻，必然趁机落井下石，帮本侯收拾了田承乾。
　　　　姚绍之连连摇头，道：侯爷此言差矣！下官请问，这班宰相上大夫看不上未侯，对侯爷你又是如何看法？
　　　　田三思哼了一声，道：在那班老朽眼中，只有姜氏子孙才是天皇贵胄，他们瞧不上田承乾，自然也瞧不起本侯。
　　　　姚绍之击掌道：着哇！侯爷，既然你也知道此中道理，此时你怎么能出面呢？
　　　　田三思奇道：绍之有何高见？
　　　　姚绍之道：侯爷，以前俊下臣等人虽也攻讦过比宰相权位更重宗亲，一方诸候，可那时谁都明白，攻讦那些人，主意实是出于今上。而非俊下臣等人。
　　　　田三思颔首道：不错，那又怎样？
　　　　姚绍之舔了舔嘴唇，阴阴笑道：而今却不同了，如今这齐国就是当今大王的天下，朝中本来一直相安无事，还不曾有人告倒过位至宰相的重臣，原因何在？因为大王已经是这齐国最高位者。已经没有那么多障碍需要踢开。
　　　　这班宰相。大多是大王亲自任命的，都是新臣，而且此番有人攻讦宰相。并非出自大王之意，你想他们会甘心么？如果他们坐视俊下臣构陷韦无知，此例一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对他们开刀了。
　　　　下官愚见，这班宰相就算为了自保。也必力保韦无知，而未央侯想要重振他受挫的声势，也必然不肯甘休。此时扳倒未侯，可就成全了那班宰相。到时候他们又会成为侯爷你争取王储之位的障碍，侯爷何不暂且忍耐，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呢？
　　　　田三思一听茅塞顿开。击掌道：对啊！绍之，你这一番话。可真是提醒了本侯了！对对对，本侯这时不该出手，就让他们双方斗个你死我活吧。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本侯再出手，到时候朝堂之上，还有何人能与我争？
　　　　田三思刚说到这儿；府上管事悄悄进了书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田三思听了一怔；便对姚绍之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你且回去吧，本侯还有事情要办！
　　　　姚绍之一听，连忙起身道：下官告辞！
　　　　姚绍之一走，田三思便让那管事把一身男装打扮的小青梅请进了书房，青梅把来意一说，田三思不敢怠慢，立即跟着她离开了侯府。
　　　　遥儿此时离不开王宫，倒不是有意对一位侯爷拿架子，田三思清楚这一点，自然不以为忤。他不知道遥儿有什么急事要见他，倒是真不敢耽搁了。
　　　　田三思到了宫门见到遥儿，立即把她唤到一边，低声问道：遥姑娘何事要见本侯？
　　　　遥儿道：侯爷，钱仁杰到京了。
　　　　田三思听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禁奇道：钱仁杰到京，与本侯何干？
　　　　遥儿道：阿悟呐！那个人证！钱仁杰是见过他的！大王对未侯近来举动已心生厌憎，侯爷此时献上人证正是时候，到时候有钱仁杰为证，仇神机百口莫辩，皇帝在气头上的处置必然更重，于侯爷你可是大有好处呀！
　　　　遥儿却不知她进言晚了一步，田三思已经先听了姚绍之进言，此时已然打定了坐山观虎斗的主意，哪肯再掺一脚，闻言连连摇头，笑道：不急不急，不妥不妥……钱仁杰此番回京见驾，一时半晌是不会回去的，本侯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田承乾先受挫于姜德胥，又受挫于韦无知，嘿嘿！你还不知道吧？他今日指使他的爪牙参倒了韦无知，那班宰相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看着吧，很快他们就要打个头破血流，本侯正好坐山观虎斗，到时再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好？
　　　　遥儿听了顿时一呆，她没想到一向性情冲动的田三思竟然打了这样阴险的主意，当初与穆夫人计议，借田三思这口刀对付田承乾的时候，实未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变化，眼下人证已经落到田三思手上，主动权在他那里，他不肯出手，遥儿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表现的比田三思还要热衷扳倒田承乾吧。
　　　　田三思见他模样，还以为她对自己忠心耿耿，所思所想全是为了自己打算，便笑道：你还年轻，不曾想得如此长远实属正常。你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本侯掌握之中！你今天做得很好，以后有什么消息或想法，还是及时报于本侯，本侯一旦做了王储，来日龙登九五，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遥儿暗暗苦笑，只好躬身道：谢过侯爷！
　　　　田三思心怀大畅，哈哈一笑道：本侯既然来了，不进宫走一遭难免会惹人怀疑，本侯就去见见姑母，你且忙你的去吧！
　　　　田三思说着，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宫。L

☆、第217章　来氏疯狂

韦无知正在当值，俊下臣突然带了寇卿宫的人闯进中书省，直接把他带走，此举果然激怒了众宰相。自田七娘登基以来，百官都以为女大王已经如愿以偿，再不会出现以前那样动辄破家灭门的危险了，事实上也是如此，自田七娘母仪齐国，朝中已经很少发生大臣被逮捕的事情了。
　　　　韦无知被抓，使得百官人人自危，当天晚上，朝中百官便纷纷勾连串通，互通声息，准备营救韦无知，可是他们都小瞧了俊下臣这等天生为刑讯而生的酷吏所掌握的本领了。
　　　　第二天早朝，他们纷纷揣了奏本上殿，可是还没等众宰相带头力保韦无知，俊下臣已抢先一步向田七娘禀报：韦无知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亲笔写下了认罪书，并且还检举了一个同案犯：宰相苏良嗣！
　　　　百官听了，只惊得目瞪口呆！
　　　　百官实未料到韦无知头一天下午才被抓走，仅仅一夜的功夫，就已对所有指控全部供认不讳，甚至还交待出了一个同谋。
　　　　虽然此事充满蹊跷，可是俊下臣连韦无知的亲笔认罪书都拿出来了，韦无知身为宰相，常对各衙各司有所批示，百官都熟悉他的字体，田七娘令百官传阅了他的认罪书，众人一看，确系韦无知亲笔，不禁哑口无言。
　　　　他们虽也知道刑讯迫供的厉害，终究不曾亲临，不知道那些令人欲求一死而不可得的刑罚究竟有多厉害，更何况韦无知有子有孙，如果这刑罚不是施加于他的身上，而是施加于他的骨肉身上，让他亲耳听着那惨绝人寰的哭叫声。真是可以令人彻底崩溃，乖乖从人所命。
　　　　所以百官虽然心生疑窦，但是无凭无据的却也不能对俊下臣拿出的证据进行否定。原本他们是打算营救韦无知的，现在韦无知自己都认了罪，已经救不得了，大王只好匆匆放弃原本的目的，转而为苏良嗣请命。
　　　　其实在俊下臣而言。是想迫使韦无知攀咬正当权的某位宰相。以期扩大战果。自从田七娘登基以来，他已经寂寞的太久了。
　　　　韦无知为求自己和家人免受那不堪忍受的痛苦，违心地承认了罪名。但他终究不愿把与自己交好的同僚们拉下水，可是不攀咬别人，俊下臣那一关又过不去，最后只好把心一横。供出了苏良嗣。
　　　　苏良嗣与韦无知其实一向不合，当初两人为了争夺相权和在宰相中的排名。就曾多次明争暗斗，早已结下仇怨。韦无知自知难以幸免，不攀咬别人又过不了俊下臣那一关，思来想去。就把这位老相爷给说成了同党。
　　　　俊下臣只一夜的功夫就能得到这样的成果已经殊为不易，他也听到些风声，知道百官正准备营救韦无知。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他迫问出一个更理想的追查目标。本着无鱼虾也好的心理，就把苏良嗣抬了出来。
　　　　忠于田承乾一派的官员和忠于姜齐的官员在金殿上争论不休。各持己见，田七娘见状，便令人传苏良嗣金殿见驾，与俊下臣当堂对质。
　　　　苏良嗣已是八十五岁高龄，自打年初就因患病卧床不起，一听宫中来人说明缘由，苏良嗣只惊得魂飞魄散，赶紧穿戴起来，强撑病躯赶到金殿，痛哭流涕，诉说冤屈。
　　　　这时他也顾不得与韦无知之间的一些龉龃不宜摆到台面上来谈了，只求能证明自己清白，田七娘听他含泪陈述。又看他老态龙钟、白发如雪，一脸的病容，说个话都气息奄奄、行将待毙的样子，心中也觉得此人不大可能与韦无知有所谋划。
　　　　田七娘便道：好啦好啦，你们都不用争了，苏相也不用再说了，老妇相信苏相是忠心耿耿，绝无异志的。此应系韦无知挟怨报复，故意攀咬苏相。俊下臣，你办案不明，误中奸计，险些害了忠臣！
　　　　俊下臣一听，赶紧谢罪道：臣愚昧，若非大王圣明，险些误害忠良！
　　　　苏良嗣听田七娘为他开脱，不禁感激的老泪纵横，连连叩头道：大王明鉴！大王明鉴！老臣多谢大王！
　　　　田七娘叹了口气。摆手道：好啦！苏相抱恙在身，就不必行此大礼了。且回家去好生歇养，老妇不会加罪于你的。
　　　　谢大王！老臣多谢大王！
　　　　苏良嗣又叩了三个头，挣扎欲起，可他年事已高。又患有重病，再被一惊一吓。骤然放下心事，只觉耳鸣心跳，浑身酥软，挣扎了两下没有站起，反而一跤仆倒在地，登时晕厥过去。
　　　　金殿上一阵慌乱，管伯抢过去把苏良嗣抱在怀里，连连掐着他的人中，田七娘见状，叫内侍小海取了自己案上的玉盏，灌了苏良嗣两口热水，苏良嗣这才悠悠醒来。
　　　　田七娘见他面如金纸，实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便传了两名御医，又叫人驾了御辇，护送着苏良嗣回府。
　　　　谁知这苏良嗣已是风烛残年，再经过这么一折腾，还没等他到家就咽了气。消息传回金殿，百官闻之失色，田七娘听了也甚是不快，早朝因此不欢而散。
　　　　早朝散后，与几位宰相各有交情的大臣们纷纷簇拥着自己的主心骨，七嘴八舌，表示愤慨，宰相们也大有兔死狐悲之感，但是这时还得按捺自己的情绪，竭力安抚众大臣。
　　　　好不容易安抚了众人，几位宰相回到中书，还未落座，姜德胥就怒不可遏地吼道：这班宵小如此猖狂！现在好啦，韦相认罪了，他是一定完蛋的！苏相虽然无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