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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咧开嘴乐了。
　　他在乐什么呢。有啥好乐的？
　　康熙往八阿哥的身上一望，见八阿哥腰上系着一块通透的白玉，却是良妃赏的。是八阿哥开蒙礼物。
　　八阿哥见到他心里欢喜，心思皆通，这便伸手取下，刚刚放到九阿哥手上，他就继续乐了。虽然小手还抓不住那玉，却看得很认真。
　　这孩子，真是的。
　　八阿哥望着他微笑起来：“既是九弟喜欢，那就送给他吧。”

　　☆、146、感悟

　　
　　胤禟的出生再一次把康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不，应该说是他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只不过，这个孩子让所有人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她们的认识非常明确，贱婢终于上去了。
　　生了阿哥就是免死金牌，他会比以前更嚣张更可怕的。
　　妃子们嫉妒得说句话都要冒酸气了。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据苏麻传出的话来可以判断，这孩子是在贱婢照顾太皇太后的时候有的。这样还能抽空怀孩子，可见他是什么样的心机。
　　跟这种人，怎么斗？斗也斗不赢啊。
　　后宫们干脆不表示什么了，也有的在想着是不是该改变以前的看法，对贱婢巴结一些。
　　很快，九阿哥洗三，良妃抱着他的时候，他抓紧良妃的脖子，硬把亮晶晶的襟扣扯了下来，看得围观的妃子傻眼了，良妃在一边哈哈大笑。
　　这孩子有上进心啊。
　　像八阿哥那样，良妃打算到九阿哥周岁时再赐名胤禟。然而妃子们关心的另一件事却始终没有来。
　　康熙并没有因为生了阿哥而有任何的晋升，良妃只是赏了一大堆东西，但是对于份位却只字不提。妃子搞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这样一来，九阿哥能待在康熙身边吗。
　　皇帝为什么不晋位？
　　然而，她们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答案的。
　　八阿哥还小，康熙还不能离开延禧宫。他需要他，他也爱他。如果到了长春宫，八阿哥对他的依赖就会减少，现在还不到让他独立的时候。他不能这么做。
　　良妃和康熙达成了默契。
　　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为了回馈康熙在照料期间的善良，太皇太后也亲自到贺。不过众妃看得出来，太皇太后的精神和受伤之前是不能比的了。
　　大家也就心里有数了。
　　这之后，康熙的日子果然好过了许多。太皇太后也不再整天去查敬事房的档案，也不再总是把他叫过去说说说个不停了。
　　好像幸福一瞬间到来，康熙都有点不适应了。结果有一天夜里良妃笑着问他，倘若太皇太后早些这么认了命，他会不会有不同的选择呢？
　　什么选择？去告诉太皇太后真相吗。
　　那当然不会的。经过这么多的苦难，他的心态早就和一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况且，这身份换不回来变不回去，说不说的有什么意义呢。反而最大的可能是把太皇太后吓出毛病来。
　　良妃几次三番拿这个来调侃他，可见已是不介意他和太皇太后长时间相处了。
　　她能信任他，这种感觉很好。
　　说实在的，换身之后这样的人生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即便想起时仍会有愤愤不平的滋味，却比当初要好过得多。
　　康熙有很多的感悟想说。
　　良妃于是继续问他：“你想说什么？”
　　康熙顿时想到她心里所想的就有点好奇起来。他的确是有很多的感受。变成妃子他就像待在了牢笼里，每天的活动范围就那么一点大，即便他比寻常人自由得多，可以去这宫里不同的地方，可也还是觉得好憋屈。
　　就算他以前当皇帝也是在坐牢，可那不一样啊。
　　被人当成笼中的鸟，那种感觉怎么会一样呢。
　　这是他从前不会去想到，也不会怜惜的一种境遇。
　　当妃子真是很不容易。当他体验过那种等待的心情，就能想象到以前那些妃子是有多么盼望他和怨恨他了。
　　现在再代入那些妃子的心情，他觉得很理解她们为什么总是争来斗去的。即便站在敌人的角度，他仍然不屑那些争斗，觉得它们幼稚无比。当它发生的时候他亦会狠狠打压，可是也不能否认，来自于妃子们的那些伤害，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这是他从前并不会体谅的。
　　现在他都感受到了。
　　妃子们入了宫，就等于把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了皇帝身上。可是皇帝三宫六院的，又不是只爱一个人。或者应该说，他给予的并不是爱，他心里根本不会只有一个人。
　　而实际上，他也不会把陪伴着他的妃子们当成人。
　　她们都是他笼中的鸟，为了得到他的宠幸甚至哪怕被他看一眼也有可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都是他造成的。
　　他越发觉得自己以前太混蛋了。
　　他以为他就应该高高在上的成为了天。可没有想过，在天的笼罩下，那些靠他生存的人到底心里有没有恨。
　　他不在乎，因为他们太微小，他不去想，因为根本没必要。
　　可现在，他是和她们一样又有区别的人。
　　他终于明白这些女人到底想要什么，他也明白了，男人应该做些什么。
　　女人应该尊敬男人，却也不要一味顺从他们。男人应该体贴女人，而不是奴役她们。她们也需要关心，也需要爱。需要呵护。
　　康熙紧紧的咬起了唇。
　　他在想这几年来度过的那些时光，他在想良妃。
　　站得高高在上，良妃有什么样的感受呢。变成皇帝那么辛苦那么累，却很少听她抱怨过，可是她的付出他都看在眼里啊。
　　他反问她：“你怎么想？”
　　良妃笑笑，没说话。
　　她当然也是有感受的。
　　皇帝可不是一个轻易的活儿，即使是有康熙在帮她分担，她仍旧觉得辛苦。当每天晚上她要反复检查那些奏折之后才能安心的时候，仍要时时惦着是否还有哪儿没有周全。
　　这是她站在不同的角度体验到的。
　　这样的转变也让她明白到为什么康熙以前是那么“奇葩”了。其实说实在的，皇帝的性情和正常人还真的不一样。其中最显著的便是多疑和任性的。
　　因为站在最高的位置上，眼界和正常人当然不一样。需要去考虑的也和正常人不一样。
　　情绪自然也不会一样。
　　康熙看到良妃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这么，不禁露出报了仇的表情：“你终于也有今天。”
　　她早该体谅他，早该知道他有多辛苦了。她不会知道他有多么希望这样。
　　良妃理所当然的回复：“我了解又如何？”
　　了解不等于原谅。不代表去体谅他的所作所为，正因为站在高高的位置上，她才能把曾经有过的伤害都还给了他。
　　因为他有权任性，所以她也一样。
　　康熙脸上笑容一滞，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握住了她的手。
　　前世的他错就错在把他的高高在上一直那么吊着，然后再自以为是的要求她低低在下，他矛盾的要求她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样良妃体验到的是只是伤害。
　　他不该是这样的，这样是不对的。
　　他不该把她家人的账算在她头上。而且，当他了解到陈年旧事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更悔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不应该用对待宠物的心态来对待，也不该用拿当她是奴才的心态来对待。　她在他面前至少应该是一个正常的，寻常的人。
　　她是有尊严的。是需要他体察她的心思然后去呵护的。
　　这些，若不是这几年受到同样的对待，他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曾经在他心里“我就该是这样的”想法，已经有了莫大的转变。
　　自然，他也必须承认的是，没有这样的体验，他是不会懂也不会去珍惜的。
　　现在他知道了。
　　可是现在的康熙问不出口。
　　他不能问良妃心里有没有他，他知道有，一定有，但是他知道那是恨。
　　她可以不打他，可以习惯他的存在，允许他的存在，可以跟他过日子，但是她永远不会去在乎他到底想要什么。她也不会给他。
　　她有可能会永远的漠视他的心。不管他有痛，有多么渴望，都追不到。
　　可他也好恨她呀。
　　他怎么可能不恨她呢。
　　就好像他的心里积累了很多很多对她的爱。但是，也会有很多很多的恨。
　　这种爱恨交织的心情，才造就了他的刻骨铭心。他想他永远不会忘了她，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一定会记得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岁月。哪怕有一天他老得不能动了，脑海中的这些印象也永远是清晰的。
　　他知道良妃也一样。
　　不管她是如何的恨他，讨厌他。他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住进了她的心里，磨得她的心全都是血。就算很痛很难过，但是习惯了的时候，也就习惯了。
　　她会信任他，因为她了解他，因为她知道她可以控制他，那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利益。
　　他应该做的是让她更好的达成心愿，因为那也是他的心愿。
　　他们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也许后面还会再有，不管有几个都是他们的血脉，他会好好体贴她并且抚养他们。他知道，对于良妃来说，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孩子们成材。
　　八阿哥九阿哥，哪怕日后还会到来的老十，他要他们一个个成为顶天立地的好汉。让他们不再重复过去的命运。
　　康熙想到这里，用力一抱就搂住了良妃。他用深深的吻告诉她，他心底的爱有多厚有多深。
　　岁月匆匆如流水，他们都应该学会珍惜啊。
　　良妃很抗拒，但是最终还是接受了。
　　天色已黑，康熙陪她用过晚膳后觉得气氛还挺好，就跟她说：“我们散散步看看月亮吧。”
　　最好把八和九都带上。

　　☆、147、秘密

　　
　　延禧宫正殿。
　　难得的是，七八＋九今夜都在延禧宫。成贵妃做了馄饨，除了九阿哥以外，其他两个都吃了不少。成贵妃知道八阿哥爱吃，又跟他说明天晚上早点做，再给他做点黄豆酥，让他到时候早点过来。
　　八阿哥吃完了以后跟成贵妃撒娇。成贵妃笑咪咪拿手绢去蹭他的嘴唇，然后抱了他一会儿才放开他：“好啦，去玩儿吧。”
　　他们亲昵的样子让七阿哥有点吃醋了。
　　八阿哥快有五岁了，胤佑有六岁了，可是大一岁的他还不如八阿哥胆子大。从上回康熙的心理治疗没有奏效，他的胆子就一直那样下去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跟耗子似的。即便现在已经六岁了，到了晚上还是不敢跟嬷嬷们睡，常常要来找成贵妃。
　　可不像八阿哥，去年就独立了，哪怕是把他一个人放在屋里，也能呼呼大睡。虽然这种情况并不会有，还有好多奴才伺候呢。但是若真是把他一个放在那儿，他也肯定能应付。
　　七八的区别让成贵妃很揪心。对当年的事也无法忘怀。
　　不过，这也怪不了七阿哥。当初留下的阴影太深，直到现在他还不怎么待见康熙呢。
　　一见他就跑一见他就跑，反正不跟他一块儿待着。
　　这回七阿哥一听说偏殿有人来请，还没听清是什么，七阿哥就已经嗖一声跑到成贵妃身后去了。
　　成贵妃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了一阵子，方才问来人是什么事。小魏子不好说良妃和康熙想带着孩子看月亮，那多不合适，花前月下的，就好像把成贵妃撇开了。就只说良妃想跟孩子们散散步。
　　从他为难的眼神，成贵妃已然猜到了什么，也没说别的，就让他把八和九带走。
　　再等一会儿，这边安静下来的时候，七阿哥才紧张的跟成贵妃说：“额娘，下回我不要来了。我不想遇到他。”本来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可是他是来看成贵妃才留到了现在，谁知道受了一场惊吓。虽然小魏子没做什么，可是提到康熙就是最可怕的事儿了。
　　成贵妃叹息着搂着自己的宝贝，只有继续安慰他，让他不要怕不要怕。可是心里也是有怨念的。虽然和康熙和解已经很久了，可是这事儿在她心里的意义不一样。
　　她哄了一会儿孩子，觉得差不多了叫人来把他带走回房去睡。接着，她自己也想睡了，叫了一声海兰没有人应，倒是另一个宫女吉雅过来伺候。
　　成贵妃并不知道海兰在做什么。
　　自从主仆二人有了嫌隙之后，成贵妃就很少再让海兰接近她的孩子们了。
　　而海兰就变得有些怪怪的，整天很紧张，仿佛非得抓住点什么好立功似的，又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向成贵妃证明当初的她打错了她，她是忠心的。
　　怀着这样的心态，海兰一直在努力的暗中窥视康熙的行踪，想要找出点蛛丝马迹，证明他是值得阿哥们叫他一声“贱婢”的，像他这么无耻的人，应该快点恢复罪人的身份才是。
　　可是一直以来，康熙的身边总有内卫环绕，海兰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去接近他。一再的自以为是只会把她自己弄得很累，也很惹人厌。
　　但是，百密一疏，今夜海兰终于找到了打倒他的机会。
　　或者说，应该是灵机一动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她站在廊下悄悄的看着对面康熙和良妃走过来，他们一人牵一人抱的带着八和九阿哥，那温馨的样子就像是一家四口，旁若无人似的，凭什么贱婢竟能有这样的待遇？
　　想一想，他也算得上是后宫中的奇葩了。
　　别说其他妃子，成贵妃这些年来得到的所有和康熙比一比，海兰心里真是太难平衡。
　　凭什么贱婢值得八阿哥叫他一声师父？那么贱的人凭什么也有今天？
　　她真想走到八阿哥的面前把他带走，告诉他不要被贱婢污染了，成贵妃才是他的亲额娘，可千万不能变成小白眼狼去做错事。看重康熙会让成贵妃难过，也会让八阿哥受到非议的。
　　她这么自以为是的想着，一会儿看八阿哥，一会儿又去偷瞟康熙，不知不觉间，她的心里有点迷惑了。
　　这眉眼，怎么看起来好像……
　　海兰一下被自己吓到了。她太惊恐了，吓得差点跳起来。
　　天啊，真的，八阿哥和贱婢好像！
　　海兰忍耐着看他们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得像在眼前放大了一般。她被吓得快不能呼吸了。
　　她发现了什么，不，她怎么现在才发现！
　　海兰身上抖起来，她后悔到这里来了。还不如不要发现这些，现在要怎么办？
　　她到底撞破了什么样的秘密，如果它是真的，她该怎么处理？
　　她的心里顿时怨恨起八阿哥还有成贵妃来，不是为了他们，她也不会弄成这么尴尬的地步啊。
　　就在这么发呆的时候，良妃和康熙已经到了她面前。
　　海兰吓得快些跪倒，用成贵妃的名义骗他们：“主子想让八阿哥今晚安置在这儿。”
　　这不是早就提过的吗。怎么又来一遍。
　　良妃皱起眉头，却没有多问，海兰的表情很可疑。然而，为了弄清楚她在搞什么，也就随口答应了。
　　海兰脚步慌乱的离开。
　　之后，良妃看着她的背影问康熙：“她和你有过节？”
　　算是吧。康熙却不愿意为了个奴才影响到和成贵妃之间的默契，他得给成贵妃一点面子，于是说道：“别理她了，我们继续逛吧。”
　　离开这儿的海兰并没有回去找成贵妃，而是跑回了自己的宿处急思对策。
　　她一边想一边得出了结论，都是因为小孩子没有长开，所以从前没人重视，现在她看出来了，以后也会有别人看出来的。
　　到那时候贱婢会是什么样呢。
　　他一定会很悲惨吧。
　　可是，如果没有人捅破这个秘密，是不是她就得永远看着贱婢逍遥法外了？还有，如果是这样，当初的死婴又是谁的孩子，如果是成贵妃的，那也就是说贱婢干的？也就是说，贱婢把成贵妃的孩子弄到手里却搞死了他，然后再把自己的换给成贵妃？
　　如果是真的，现在八阿哥那么受重视，贱婢不就是想要占成贵妃的便宜？他难道不是想让自己的贱种变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海兰脑补了太多，停不下来了。
　　她把康熙想得太神通广大，已经没有办法去想逻辑的事了。因为太兴奋，脑子也进浆糊了。
　　她只知道，一定要快些弄破这个秘密，她一定要让贱婢快点打回原形。而且，这么一来，她和成贵妃的关系，就能回到从前了。
　　可是，要向谁去暗示这个秘密呢。
　　海兰理所当然的想到了一个人，太皇太后。
　　慈宁宫。
　　又一日，太皇太后又一次睡醒了午觉，这一回比上一次还要久一些。醒来以后精神也好一些。可却是哭醒的。
　　大概是上回受得打击大了，她都不怎么爱出去逛逛了。苏麻喇姑知道她心里难过，因为到哪儿都能听到人们在悄悄议论康熙的声音，那些句子偶尔也会传到慈宁宫来，她能挡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也不能指望每一次都能帮得上。
　　人们说的那些话可不太好听。虽然表面上是说太皇太后仁厚，才饶了无耻的贱婢，让他有机会生孩子，可是那暗里分明是在说太皇太后斗不过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