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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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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和曹立提起了这位“柳先生”,说他没喝醉时会给在无忧洞外玩耍的小孩们教几个字,是个好人。
  曹立考虑过后便掏钱给这位柳先生请了大夫,途中曹立碰到心慕柳先生的女伎,才晓得柳先生非常有名。
  想到自家衙内热爱搞事的性格,曹立自然是立刻回家找王雱。
  王雱对这种上青楼不必花钱的风流人物十分敬佩,屁颠屁颠地让曹立领他去见见柳永。
  柳永果然病得挺重,一脸的病容让王雱看不出他曾是个风流才子,不过不要紧,这可是传说中的“奉旨填词柳三变”,据说柳先生出名到“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
  王雱积极怂恿柳永到方氏书坊出个书,赚一笔稿费改善改善生活。被王雱拉着打了场《三国杀》,柳永精神好了不少,还给王雱指出卡面上的美人图缺了点“媚骨”。
  论品鉴美人,柳大大绝对是专业的!
  王雱说:“媚骨不能有,会被说有辱斯文。”
  柳永沉默片刻,点头表示王雱说的对。他写的词就一直被那些个正直儒生说是“淫词艳曲”“轻浮浪荡”“不堪入耳”。
  柳永笑着看向王雱,戏谑道:“想不到小友你年纪小小竟懂媚骨是什么。”
  当然,这些对话王雱没敢给司马琰说,只和司马琰说自己和柳永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
  作为一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男孩儿,王雱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
  司马琰对柳永的了解不多,更不知道柳永是青楼常客——还是可以不花钱的那种。听王雱说柳永病倒在旅舍,日子过得穷途潦倒,便说:“你给他牵牵线也好。”
  王雱听司马琰这么说就放心了。他又开始凑到司马琰旁边瞎扯淡起来:“现在你爹是我老师了,这么算来你就是我师妹啦。师妹赶紧叫声师兄来听听!”
  王雱刚把话说完就被重重地拍了下后脑勺。
  王雱转头一看,他爹和他新鲜出炉的老师司马光都在后头呢,他赶紧认怂:“爹,你和老师说完话啦?”
  自己儿子调~戏人家女儿被逮了现行,王安石哪里还待得住,对司马光说:“我先带着混账小子回去了。”
  司马光维持着一贯的良好风度:“我送送你们。”司马光从书架上抽出两本厚厚的书,送王安石父子俩到门口后把书给了王雱,殷殷叮嘱,“把这两本书看完再过来,到时候我会抽些内容考校你。”
  王雱:“……”
  叫你嘴贱_(:з」∠)_
  王雱乖乖把两本厚重的书抱在怀里,老老实实地跟着王安石往回走。
  王安石见儿子一脸憋闷,心里乐得很,领着王雱回到家脸上还是笑着的。
  吴氏见儿子怏怏不乐,丈夫倒是乐呵呵,不由关切地问:“雱儿怎么了?”
  小妹蹬蹬蹬跑过来,昂起小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学她娘问王雱:“怎么了?”
  王雱感受到母亲和妹妹对自己的关心,顿觉自己应该坚强点振作起来。不就是区区两本书吗!有什么难的!
  王雱豪气干云地说:“没事儿,我要开始看书了!”
  小妹跟着王雱坐到书桌前,也摊开自己没看完的绘本:“看书!”
  吴氏看着他们兄妹俩有模有样地坐一块挑灯夜读,脸上不由带上了笑,转去厨房给他们煮甜汤去。
  第二日王安石去上衙,王雱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带着妹妹在看书。
  等王安石走远了,他把妹妹交给他娘,堂而皇之地跟着曹立出门去了。他与柳三变约好了,今儿再去陪他玩局三国杀。
  到了旅舍,王雱便见到个娉娉袅袅的女子在给柳永喂汤药。王雱眨巴一下眼,看向精神好了不少的柳永。柳永招呼他坐下,三两下喝完汤药,笑着说:“小友果然守信。”
  柳永邀那女子一同来玩三国杀,女子显然是时下很受士子们欢迎的女伎。
  宋人风雅得很,但凡好友相聚免不了要下帖子唤几个女伎过来相陪,受欢迎的女伎琴艺好、唱腔好,还能识文断字。了解完规则,女子便轻轻松松地与两人玩了起来。
  到三局杀完,柳永才取出一份文稿,让女子拿好离去。人一动,屋里掀起一阵香风。王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摸着鼻子目送女子离开。
  柳永斜睨着王雱:“怎么?头一次见着女伎,挪不开眼了?”
  王雱直摇头,一脸的敬谢不敏:“这香有点呛人。”
  他没有瞧不起这些女伎,因为这年头的女伎往往是身不由己,要么是家中犯事被发卖,要么是自小被拐卖,和后世一些为了享受和虚荣而卖身的人不尽相同。
  只不过王雱是个相当洁身自好的人,再怎么口花花,他心里对拥有一个温馨稳定的家庭还是非常渴望的,不会因为这个时代允许纳妾、以招伎为雅事而动摇。
  人要是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还指望能管住什么呢?
  柳永见王雱年纪小小,脸蛋上的神情却严肃得紧,顿时笑了起来:“等你再大些,晓得了其中滋味,肯定不会这样说了。”
  王雱才不接这话。
  柳永取笑完王雱,正了正脸色,与王雱说起正事儿:“我听说你让人在外城租了处宅子,准备找夫子给‘无忧洞’里的小孩们开蒙?”
  王雱望向柳永:“先生认为不妥?”
  “当然不妥,无忧洞多是鸡鸣狗盗之辈,三教九流皆有,鱼龙混杂。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便是能稳住他们三两个月,要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故态复萌。”柳永道,“你何必白白费这个钱?”
  “若先生真这么想,又何必教他们识字?”王雱亦正色道,“稚子无辜。若他们诚心向学,多费些银钱也无妨。”
  柳永摇头:“初时我见了你还道是遇上了同道中人,不想我却是看走眼了。走吧走吧,你别再来了,看到你们这些人就烦。”
  王雱笑了起来,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那我就不来了!等蒙学修好我会让曹立来请先生,到时您可别偷偷跑啦,您还欠着我药钱呢!”


第四十五章
  外城屋宅租金比内城便宜; 但也不是人人都租得起。曹立相中一地儿,是居养院旁的空宅。
  所谓的居养院,是每年入冬后定时收养鳏寡孤独者的福利机构,里头住着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弃婴。
  此宅独居一老翁,无妻无子,不与旁人往来,也不参与科举,一生与书相伴。每逢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便张贴告示表示可以把半个宅子租出去; 换些租钱买书和吃喝。
  曹立见了老翁的告示; 当即上门去与老翁相商。老翁听他一半大少年说要办蒙学,讥笑道:“叫你主家来谈吧。”
  于是老翁见着了小豆丁似的王雱。
  老翁:“……”
  许是因为王雱年纪着实太小,再多的不合常理也让老翁无话可说。
  两边一商量,老翁不仅答应租出大半个宅院,还表示可以开放自己的一屋子书当“蒙学图书馆”。
  王雱欢喜得很; 老翁却又提了个建议:隔壁居养院有不少弃儿; 若是能让他们一起入学他愿意参一份子。
  原来老翁年轻时不屑情爱,老来倒觉寂寞,听旁边小孩欢声笑语少不了心生喜爱,平日里会买些吃食过去逗小孩们玩; 时日久了; 心中自是多了几分挂念。
  见王雱这半大小孩还敢提出租房办蒙学; 老翁也动了帮小孩们开蒙的念头。
  王雱听了; 一口应承下来。左右不是他负责教; 管束一群熊孩子的事儿就交给这老先生和柳先生烦恼去吧!
  于是两边交换了姓名,老翁与司马光他们一眼喊王雱一声阿雱,王雱则喊老翁“常爷爷”。
  常老头要参一份子,这改造工作自然进行得非常顺利。
  王雱挑了三间采光好的大房子当教室,又挑了间小房子当“教谕办公室”。大体定下来了,陆陆续续跑了几个木匠店,定做一批适合蒙学使用的桌椅。
  其中一个教室不是蒙学专用的,是王雱准备用来开夜校!
  在鄞县时,地方小,丁口简单街头巷尾都能说出彼此姓名,因而王雱要开什么“专题讲座”的时候大伙都很捧场。
  两三年下来,王雱对于这种专业培训班已经非常有经验。
  普通百姓入夜后娱乐不多,有些穷人家里为了省灯油会早早睡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是许多老百姓的生活写照。
  王雱准备把这段时间利用起来,定期给百姓搞搞培训,哪怕是干农活,也能学个更科学、更高效的堆肥法子!
  当然,方洪那边还会提供一些就业岗位,比如识字的提供图书校队岗位、雕版工岗位,会算数的提供主店分店及各工坊的会计岗位,愿意学制镜的提供配镜团队岗位,愿意到工坊干活的提供工人职位,薪酬优渥、福利健全!
  这些都是王雱的初步规划,具体能不能实现还得先实践实践。王雱一点都不着急,若是前期培训出来的人都能有个好差使,不愁没人来参加。
  只要这些培训班教授的方法比当前通用的方法先进那么一咪咪,那么这个“夜校”的影响就会轻松辐射到各行各业,甚至成为各行各业的风向标。
  王雱伸着圆短指头比比划划,指挥漆工把磨得光滑平整的“板面”涂上黑漆。
  瞅见这横在正中的新事物,常老头决定不耻下问:“这块黑漆漆的玩意有什么用?”
  “这叫黑板。”王雱给常老头解释,“它的小伙伴叫粉笔,黑板黑,粉笔白,写上去非常显眼。夫子讲课时遇到生字,当场用粉笔写到黑板上,这样就不用一个个教过去了。”
  这也是王雱答应让居养院的小孩一起过来上课的原因,有了黑板和粉笔之后给小孩开蒙就跟赶鸭子似的,赶一只是赶,赶一群也是赶。
  常老头问明白了,每日便搬张椅子坐在一旁监工,等工匠表示黑板能用了他第一个冲上去写了几个字。
  看着黑板上显现出清晰漂亮的字迹,常老头激动不已。有了这黑板与粉笔,只要有人愿意去教,哪怕山野乡间都可以让人认字学文!
  待王雱再过来,常老头免不了要问起粉笔是怎么做成的、造价几何。
  王雱笑眯眯给常老头介绍:“这东西取些白垩、石膏和别的一些材料,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搅拌搅拌,再将浆液倒入模子里等它成型就成了,方便得很。”
  常老头遍览群书,也听说过白垩和石膏,知晓它们都不是多金贵的东西,顿时更为高兴:“那敢情好!”
  蒙学修整完毕,王雱果然让曹立去请柳永。柳永口里让王雱别再去,心里却听想念王雱这位“小友”,曹立一请便施施然地应邀来了。
  柳永早年屡试不第,仕途十分不顺,直至五十来岁才真正高中。
  高中之后,上头看他不顺眼,第一任官职任满后迟迟不让他改官,让他在京城苦等两年。
  今年他已经六十六岁,仕途依然无甚建树,京官当了几年,也外放了几年,最终朝廷怜他年迈提高,给了他一个七品的屯田员外郎,只是个空领俸禄的虚职,并不需要做些什么。
  柳永第一任妻子十五岁嫁他,他与妻子有了龃龉,离家到处游历,不久之后妻子便病逝了。后来许多年后才再娶,三十多岁方得一子。
  儿子柳涚四年前早早登科,今年任满改官著作郎。二十五岁高中、二十七八岁改官,柳永心里是有些羡慕的,相比之下,他五十六七岁才当上著作郎,比儿子晚了不止一点半点。
  柳涚刚改官时,他们父子俩还是住在一块的,可柳永为人不羁,与家人生活在一起难免会有种种摩擦。共住不到两个月,柳永便自己搬了出来客居旅店,连病重也不让人知会家里半句。
  柳永这一生最不爱受拘束,唯一能拘住他的便是害他蹉跎了一辈子的科举。和儿子这一杠,就杠了半年有余。
  步入被修整一新的小小“蒙学”,柳永看见一老叟在那拉动屋檐上垂下来的绳索,绳索上头挂着个悬钟,一拉绳,叮叮当当的声响轻松打破四周的寂静。
  老叟见了柳永,松开了手里的绳索朝他笑:“你便是柳先生吧?”
  这老叟自然是常老头。
  两边互换姓名,柳永跟着常老头在这新修整出来的蒙学走了一圈,等看见那窗明几净的环境与新鲜的黑板粉笔,恍然觉得自己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蒙学正式开学。
  无忧洞中有家有儿的人也顺利被曹立收编,这些人本来就包揽了京城一些跑腿活儿,曹立给他们做了名册,按照王雱的指示男的给配上统一服饰负责城中送快递、送外卖的活计,把人训练好再扩展其他业务。
  女人能做的也不少,培训上岗之后可以从方洪那接一些精细活帮补家用。
  虽不能给他们人手一套房子,可他们的孩子都坐到了干净整洁的教室里,接受常老头和柳先生的启蒙教育。每日一早,曹立把人领到蒙学外站好,听蒙学里响起孩童们的朗朗读书声。
  即便他们还要辛苦地为温饱奔波,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随时有可能会被人驱赶出栖身的“无忧洞”,但,生活总算有了些许希望。
  他们的孩子将学会识字断句,以后说不得能成为了不起的读书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曹立选人的目光还是很可靠的,一直到九月大祭开始,整个编整过程都没有出岔子。
  事实上没被曹立编入名册的人也不少,都是些奸滑狡诈之辈,只是大祭将近,所有躲在无忧洞的人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这些家伙才没开始反扑。
  司马光、王安石都随同朝中百官参加了九月大祭,这场折腾人的祭礼结束之后,“公租房”一带到处喜气洋洋。
  王雱一打听,才晓得是官家大赦天下并且给朝中百官升职加薪了,见者有份,每人工资都升一级。
  自古以来有什么比加工资更令人开心的呢?连向来正直又内敛的王安仁都很欢喜,割了三斤羊肉邀请王雱一家去吃。
  王安仁身体不好,得好好养着,不能吃羊肉这腥膻上火的东西,王安石又不喝酒,是以兄弟俩只一边饮茶一边闲谈。
  王雱吃得挺欢,耳朵却一直竖得高高的,听王安石与王安仁聊朝廷之事。在他们的交谈之中,王雱听到了一个名儿:包知谏。
  知谏是个官名,全名知谏院,听名儿就是个言官。所谓的言官,自然得积极对朝中众人指指点点,参这个一本参那个一本,可谓是专管朝野不平事。
  这位包知谏胆大包天,一连参了张贵妃的伯父张尧佐好几本,见到官家就喷官家任人唯亲,把张尧佐这外戚给放到肥缺上!
  官家被他和其他言官喷得免了张尧佐的三司使(国家最高财政长官)位置,回头想给张尧佐别的肥缺上,又被这位包知谏喷了个狗血淋头。
  王雱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却暗暗嘀咕:怎么感觉这画风有点熟悉?


第四十六章
  既然蒙学顺利开学; 王雱也就没再往那边跑; 而是专心读书。比起出去“抛头露面”; 他还是更喜欢躲在后面当个清闲人。
  司马光给的两本书他早看完了,不过为了不表现得太突出; 王雱憋了好些天没去找司马琰; 只让元娘帮忙“鸿雁传书”; 写信和司马琰聊人生聊理想聊今天吃什么好。
  因着是元娘帮忙带的信,司马光没理由再拦下来看; 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雱在自己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和他女儿书信往来。
  王雱到底是个闲不住的,憋了一段时间就憋不住了; 乖乖带着书去找司马光。
  一见着人; 王雱马上嘴甜地喊了声“老师”,然后大诉苦水:“您给我的两本书太难了,我这段时间日夜苦读; 灯油都比往常多耗了不少!我看哪,要是我再多读两本就要和我爹一样戴个护目宝镜啦!”说完他又问司马光眼睛好不好使; 需不需要配个护目宝镜。
  司马光向来是个严肃正经的人,听了他这番油嘴滑舌额头青筋直冒,板着脸让他坐好再说话。
  司马光虽然博览群书; 但家里从来不缺钱,自然不会像王安石那样熬夜看书把自己弄到近视,暂时不需要什么护目宝镜。
  司马光拒绝了王雱的提议; 正儿八经地考校起王雱来。
  一考之下; 司马光才发现王雱把书读得比他想象中透彻; 不管是整本书的内容框架还是书中的细枝末节王雱都掌握得极好。
  若说前头起意让王雱拜师是想光明正大管束这家伙、让他别整天缠着自己女儿,那么司马光现在已是见猎心喜,真心想把王雱收入自己门下好好教导。
  司马光拥有王安石、楼先生相同的绝技:我心里很满意,我偏就不告诉你。
  司马光平和地点点头,问王雱:“这段时间你果真都在看书?”
  从司马光的表情上看不出自己到底过关了没,王雱只能满脸无辜地与司马光对视:“那是当然,要不然我还能做什么啊!”
  司马光道:“最近我家的饭桌上可时常多出些新菜色啊。”
  这小子极其险恶,虽然没让他女儿去学做菜,却在信里天天列菜谱,大夸一顿“这菜贼香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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