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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日这般……大家不会说他处罚重，只会称赞他纯孝。
　　大周以孝治天下，太后这个吉祥物自然是活得越久越好。
　　这场宫宴的开始，谁都没料到竟是一场杀鸡儆猴的大戏。
　　成王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太后如此维护林晚秋和江鸿远，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行……
　　如果她知道，那父皇又知不知道？
　　父皇一定不会知道，否则京卫指挥使的位置怎么会交给江鸿远？
　　父皇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手握重兵。
　　至于说同在京卫的安王则被成王给忽略了，安王没有势力，说他是王爷，其实是江鸿远的跟班儿。
　　不足为惧。
　　如今，江鸿远才是心腹大患！
　　只是，吕孟竟然还没对他下手！
　　成王有些烦躁。
　　这顿饭不但成王没吃好，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吃好。
　　大殿中央的舞姬翩翩起舞，丝竹声声，成王却无心欣赏。
　　与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比如太子，比如雍王，比如田家人……
　　一个个的端着酒杯觥筹交错，却不知那笑脸下都在算计着什么。
　　安王不一样，剧情大反转，他还得了赏赐不说连带着母亲也进了份位，安王高兴着呢，所以吃喝得特别欢实。
　　林健荣没料到太后会那样护着晚秋，而皇帝因为太后竟然对十三公主重罚……他心里犯愁，不知道太后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在捧杀江鸿远夫妻。
　　狗皇帝！
　　想造反！
　　烦躁！
　　杜修竹淡淡地扫视着这些人，没有表情，而没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永安帝倒是十分满意杜修竹的表现，他能毫不顾忌地将那些人说出来，就等于说得罪了一半的勋贵，这正是永安帝想要的。
　　他喜欢孤臣，也喜欢孤独无靠的儿子。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全心全意忠心于他，也只有这样的人，孤立无援，只能给他卖命。
　　永安帝心情暗戳戳地好，这场闹剧虽然倒霉的人多，但是让一个儿子成为众矢之的，也给江鸿远拉了仇恨，太后是无理取闹的人，唯独他公正严明，纯孝至极。
　　只是忽然，几名舞姬忽然扑向永安帝……
　　“护驾……”
　　“保护皇上……”
　　护卫们忙上前保护皇，皇帝身边的太监也都围了上来，护着皇帝往后退。
　　大厅顿时乱了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众人慌着逃命的时候那里还顾得形象，推搡踩踏……
　　危险来临，端木微因着靠近太后，也就距离皇帝比较近，成为被波及的人。
　　“啊……”有刺客突破防御杀向永安帝的时候，端木微被永安帝推了一把扑向刺客的刀剑。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忽然胳膊一紧，被人扯到一边儿……
　　她转头一看，是安王……
　　而他的手臂……因为救她被刺客划伤了，血……是黑的……
　　有毒！
　　端木微一惊，忙放出几只蛊虫钻进安王的伤口中。
　　几个舞姬武功高强，跟侍卫们战成一团，这头吓白了脸的永安帝跟太后被护着匆匆离开，却没防备一名太监忽然抽出匕首往永安帝身上刺。
　　“皇帝小心！”永安帝正在惊魂之中，太后忽然扑了过来推开永安帝。
　　“噗……”匕首插进太后的肩胛。
　　行凶的太监见杀错了人便没有半分迟疑，果断得咬毒自尽。
　　而同时，几个落入下风被制住的舞姬也咬毒自尽。
　　“太后……”
　　“宣御医！”
　　“皇上……匕首上淬了毒。”一名太监提醒慌乱的永安帝，太后流出来的血是黑的。
　　杜修竹几步跑了过来，给太后塞了一粒解毒丸进嘴里，同时捏碎一粒解毒丸撒在太后的肩胛骨处：“是楚大夫的解毒丸。”杜修竹一边动作一边解释。“父王，皇祖母一定会没事的！”
　　“易胜，你亲自去请楚大夫进宫。”惊魂不定的永安帝吩咐，这个时候太医来了，他们慌忙给太后把脉，杜修竹吩咐人抬来屏风将太后隔出来。
　　躲过一劫的永安帝盛怒，他下令彻查，并且下令在结果出来之间，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不得擅自离开。
　　太医帮太后处理了之后永安帝就派人将太后送回了慈宁宫。
　　将太后安顿好了之后，他招来太医询问：“太后她老人家如何了？”
　　几个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领头的道：“回禀圣上，匕首上的毒不知是何毒……臣等不敢擅自用药。
　　不过康王殿下给太后用的药缓解了毒性，太后娘娘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废物！”
　　“朕养着你们做什么？”
　　在宫中被刺杀，永安帝的心情能好才怪。
　　这帮太医正好就撞枪口上了。
　　“滚，都给朕滚！”杀是不可能杀的，太医院的太医是有数的，动不动就杀便没有人敢进宫来当太医了。


第929章　太后宫宴（6）
　　太后给皇帝挡刀，皇帝守在慈宁宫，张洲跟杜修竹等人都忙了起来。
　　禁卫军统领跟御林军统领都心如死灰……
　　发生了这种事儿，他们的命保搞不好保不住，为今只能想办法找出幕后的人将功补过。
　　皇帝守在慈宁宫，他们这些人就在慈宁宫进进出出。
　　太后没有醒皇帝也没离开的意思。
　　毕竟不是太后给他挡了一刀，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因为那个太监对准他的是心脏。
　　原来那几个歌姬只是为了引起骚乱和注意，真正想杀他的人扮成太监乘机混到了他身边……
　　刀上还淬了太医院无法解开的毒，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永安帝的怒火可想而知。
　　龙有逆鳞，这件事便是触碰到了永安帝的逆鳞。
　　“皇上，楚神医出来了。”
　　易胜去三元街找褚老神医，结果老神医不在，去乡下走访了，易胜又带着人到处找，找到了老神医不乐意去宫里，被易胜的人扛着就跑。
　　折腾到皇宫都黄昏了。
　　老先生不乐意给太后看，进宫的时候就一直嚷嚷，直到瞧见太后中的毒不简单，十分有挑战性他才出手的。
　　“神医，太后她怎么样了？”永安帝站了起来，着急地问。
　　永安帝心里明镜儿的，这宫里真对他好的人没几个，到了他如今这个年岁……永安帝还是挺珍惜的。
　　更何况在那种生死关头太后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命换他的命，虽然太后平时对他冷冷淡淡的，最近又对他没有好脸色。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能为他不顾性命，可见她是真把自己当儿子。
　　褚老神医：“醒了，有什么话赶紧说，老夫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能救她的性命，她能不能活还得看天命！”
　　永安帝闻言身子一阵摇晃，连楚神医都不敢保证能不能救回太后，若是他……背后的人真是想让他毫无生还的可能。
　　“刺客下了大本钱，这种毒万金难求，只要见了血就难以回天。
　　好在太后及时服用了老夫炼制的解毒丹，成王也算机敏，知道将解毒丹捏碎了撒在伤口上。
　　否则，这会儿皇上该给太后准备后事了。”
　　褚老神医一番话说完，永安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匆匆进入太后的寝殿：“母后……”
　　太后脸色灰败地躺在床上，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向皇帝，太后伸向他。
　　永安帝忙握住太后的手，眼泪一滚而下，以前太后如何护着他登基，如何为了他跟后宫的几个宠妃斗……这些画面全从脑海中跑了出来。
　　“炆儿……月华……是冤枉的……让月华……清清白白回宫……重登后位……”太后紧紧攥着永安帝的手，眼睛死盯着他：“哀家……就……就这一个……愿望……月华她……被田氏折磨了二十……多年……”
　　“儿子答应您，您要好起来……”永安帝哭道。
　　太后笑了，她抓着永安帝的手也垂落了下来。
　　“母后……”永安帝大惊失色，“神医，神医……”
　　楚忘疾步进来，他探了探太后的鼻息：“还有气儿，只是晕过去了，皇上请出去吧，老夫要给太后施针了。”
　　永安帝对褚老神医道：“请您一定将太后救回来，朕定当厚报神医。”
　　褚老神医：“老夫会尽力，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皇上，您去歇着吧，如今这番局面，您若是熬坏了身体，岂不正中那些人的下怀。”从太后屋里出来，易胜就劝永安帝。
　　永安帝：“回宫！”他才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皇上起驾回宫……”
　　……
　　“你怎么样了？”端木微问安王，刺杀发生之后他们就被困在大殿上，不让离开。
　　没有人敢哼哼，有啥都憋着，至于说吃食……皇帝没下令给他们吃喝，那大家就都饿着呗。
　　“没事儿，小伤。”周晏道，他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血也止住了。
　　“你那个小虫还挺厉害的。”周晏夸赞道，头一回他没觉得蛊虫恶心。
　　之前几只胖成球的虫子从他伤口钻出来之后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端木微放进他伤口中的蛊虫将毒血吸食走了，虫死了，他无碍了。
　　“那是！”端木微笑道，只是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周晏以为她被吓着了，便安慰她：“没事儿了，刺客都死了，不会再有事儿了。”
　　端木微点点头，她放出去的蛊虫被毒死了，母蛊受到反噬，这会儿她其实非常不好受，几次血都涌到喉咙了，都被端木微给咽了回去。
　　普通的蛊虫死掉之后母蛊是不会影响的，但是放出去解毒治病的蛊虫就有这种副作用。
　　毒（病）越厉害，反噬到母蛊上的伤害也就越厉害。
　　“噗……”安王刚说完安慰她的话，端木微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就晕了过去。
　　“太医，来人，传太医！”安王大惊失色，他的叫喊声引来了侍卫，侍卫不敢耽搁，忙去禀报。
　　很快太医来了，他们给端木微检查了之后，便道：“娘娘受了内伤，损伤了心脉，臣这就去开方子……”
　　受了内伤？
　　损伤心脉？
　　怎么会，她明明没有……
　　安王想不明白，又下意识地没将这个疑问说出来。
　　之前大殿内混乱不堪，不少人受伤，有挨了刀的已经死掉了，也有被踩踏踹伤的。
　　所以在大家眼中，端木微受个内伤并不是啥大事儿。
　　“她会没事吧？”安王攥着太医问。
　　太医道：“安王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力救治娘娘。”
　　……
　　“宫里不知道怎么样了。”伯府，林晚秋站在窗前眺望皇宫的方向。
　　宫里出娘娘刺客，江鸿远肯定不能再在家里窝着了，他立刻返回了京卫营，调兵防卫京城。
　　京城戒严，许进不许出。
　　第二天一大早，永安帝下令，将所有人放出皇宫。
　　端木微被送回自己的寝宫，安王出宫回温泉山庄防卫。
　　皇帝休朝三天，这三天各家都关门闭户，连菜都不派人出去买，生怕被搅进浑水中。
　　三天后，张洲将他的调查结果告知皇帝：“所有的证据都没有留下，刺客是死士，接触过刺客的人都死了……”
　　永安帝砸了砚台：“还做得真干净，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好得很呐田居德！”
　　有些东西根本就不用证据，毒出自毒医谷就说明了一切。
　　段月华中的‘求仙’出自毒医谷，如今刺杀他的人在匕首上淬的毒也出自毒医谷。
　　刺杀不是田居德主导的还能有谁？
　　他死了，登基的就是太子！
　　否则换个人登基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第930章　太后宫宴（7）
　　“皇上……老臣拜见皇上……”田居德从病榻上撑着起来，要跟永安帝行礼。
　　永安帝忙去按住了他：“爱卿免礼。”
　　“皇上，您还好吧，老臣听闻宫宴上出现刺客，一直担心皇上……”田居德一脸担忧地道。
　　永安帝叹道：“朕没事儿，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就……”
　　“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田居德道。
　　永安帝忽然微服来访，田居德觉得不是好事儿。
　　在被刺杀的节骨眼儿上来……难道皇帝是怀疑他？
　　太有这个可能了。
　　田居德打起了两百分的精神。
　　永安帝摇了摇头：“她老人家……尚昏迷不醒。之前倒是醒来过一回，母后这辈子唯一的心结便是月华的事儿。
　　田爱卿啊，你说朕应该怎么办？
　　当年的事情月华明显是受了委屈，她当根本就不是要行刺朕，而是被下毒之后忍受不了痛苦，想自尽……”
　　说完，永安帝就看着田居德。
　　田居德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这件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皇上您……太后她老人家不是往您为难么？”田居德这个老狐狸十分稳得住。
　　“是啊，可是太后对朕不但有教养之恩，更是有救命之恩，老人家如今命悬一线，她就这么一个愿望，朕如果都无法满足她老人家……真没脸当这个挂皇帝了。
　　所以，朕才想到爱卿，这么多年了，你我君臣早已如兄弟一般，故而朕一遇到难处就来找爱卿，爱卿一定能如同往常辅佐朕那般……帮朕解决这个难题。”
　　“皇上……臣惶恐，这件事牵扯到弑君……”田居德如何能顺永安帝的意？
　　“田爱卿这是不想为朕分忧？”永安帝拔高了声音，明显有了不悦。
　　“皇上，老臣不敢……”田居德忙爬起来下地跪下，这回永安帝就没拦着了。“只是此事……”
　　“田居德，朕认为这件事你一定能处理好，也一定能圆满为朕分忧，月华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楚，如今朕要她清清白白地重归后位。
　　这件事由田爱卿操办最为妥当，若是朕亲自来……
　　你我君臣几十年的这点儿情分，田爱卿……朕还想你我的君臣佳话能永世流芳呢。
　　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永安帝说完就离开了，田居德气得想杀人。
　　皇帝这是在逼他！
　　刘月被皇帝处置了，当年的事情皇帝肯定知道了真相，如今他来找自己，便是手中有证据……不过是忌惮着他手里的东西，皇帝不必来跑这一趟，当场就会给贵妃定罪……
　　皇帝！
　　田居德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叫了进来，商量此事。
　　“皇帝欺人太甚！”田存义听完田居德说的话用拳头砸了桌子。
　　田存忠道：“爹，皇帝这么做是不是抓着咱们家的把柄了，如果是妹妹做的那件事情被查出来了……那咱们只能按照皇帝的意思，给段月华洗清罪名，重新将她推向后位。”
　　田存义愤恨地道：“狗皇帝，这么多年了空着后位，就是不给妹妹进份位，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他还把位置留给那个疯婆子的！”
　　“大哥，你冷静一点，当初这件事是妹妹做错了，她如果当时就杀了那两母子，而不是给段月华下‘求仙’留着她的命，皇帝就不会一直对段月华心存愧疚，后位早晚都是妹妹的。
　　是妹妹要留着段月华的命折磨她，她当不成皇后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包括如今田家的困境，也是妹妹一手造成的。
　　依我看，其实这件事只能顺了皇帝的意。
　　我们田家明着退一步。
　　给皇帝一个脸面。
　　如今，我们只要尽力保住太子就行了，皇帝在他被刺杀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件事……爹，咱们不宜跟皇帝对着干。
　　否则，撕破脸对我们谁都没好处，说不准还会便宜他人。”
　　“他敢！”田存义咬牙切齿道。
　　田居德叹气，皇帝就是故意的，故意让田存义进内阁，他城府不深，不像存忠这么沉稳，存忠才是进内阁的料子。
　　“存忠说得对，如今还不是我们跟皇帝撕破脸的时候，那件东西其实就是一把双刃剑，证明永安帝名不正言不顺的同时太子也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走那么一步。
　　罢了，在这件事上，咱们只能做出让步。
　　左右段月华身中‘求仙’之毒无解，而且手脚具废，且口不能言。
　　这样的人她要当皇后就让她当去，如今无非就是挣一份死后的尊荣。
　　一个没有儿子的女人，不足为惧！”
　　“可如果她要收养一个呢？杜修竹可是没有母妃的！”田存义道，“当初皇帝就是认了太后当娘，才有争夺皇位的资格。
　　如果皇帝让杜修竹认段月华为母怎么办？”
　　“放心，皇帝不敢废太子。”田居德道，“皇帝若敢废太子，我们手中的这份东西就敢公诸于众！”
　　“真他娘的憋屈！”田存义愤然道。
　　田存忠道：“如今忍得一时之气，将来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大哥，咱们田家便扬眉吐气了。”
　　说完，田存忠又道：“这件事还得大嫂进宫好好跟妹妹说一说，否则以她的脾气一旦闹出什么事儿来，咱们的一番心血就可能付诸东流。”
　　“嗯，过两日就让你嫂子进宫。”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了，田存义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照办。
　　农庄。
　　“娘娘，皇上来了。”赵二婶儿慌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