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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若安年-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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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崇点了点头,“她若能想通,自然再好不过。她若能寻个对她好的人家,过得好了,想必兄长九泉之下,也能心安。”燕崇道。

    靖安侯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抬头见燕崇神色淡漠,到嘴的话只得又生生咽了下去。

    罢了,这人的感情终究都是经不起消磨的。姜氏早前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即便是事出有因,也终究是寒了老二夫妻两个的心,他们如今愿意既往不咎已经是看在燕岑的面子上了,再多的要求,却是不能够了。

    将此事揭过,靖安侯转而说起其他,“我也问了你大嫂关于是谁在中间挑拨的事儿,你怕是没有想到会是何人吧?”

    “谁?”燕崇蹙了蹙眉心,虽然他心中已是认定了是叶准,却还是问道。

    “就是你媳妇儿那个庶妹,福王那个被送到皇陵去守陵清修的侧妃,没有想到,还真是个不省心的。”

    裴锦芸?燕崇神色微动,裴锦芸与姜氏有联系这个他知道,可裴锦芸又是从何处得来的那封信,包括那些事情,她又如何得知?

    想起之前斛律真的事儿,裴锦箬和他私下里讨论过,也认定当中少不了叶准的推手,真没想到,他处处都是布局深远。

    见燕崇只是皱着眉苦思,却是并不言语,靖安侯目下闪了两闪,又问道,“对了!那个叶准,就是之前曾在李宅遇到过那个,还与你一道奉命接待北狄使团的那个礼部郎中,你与他相熟吗?”

    燕崇心口惊跳,不知靖安侯为何乍然在此时问起叶准,面上却是没有半分异色,“只是点头之交,怎么了吗?”

    “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可知道陛下因何重用他?我可是听说,他几年内,已是接连晋升了,而且,甚得陛下重用。”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父亲若想知道,不如去问皇舅舅。”燕崇答道。

    靖安侯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有再问了,挥了挥手,让燕崇退下。

    燕崇拱手行礼,退下时,瞥了一眼靖安侯浓眉紧皱,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心,亦是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

    回了池月居,他脸色却有些难看,“我得尽快和叶准见上一面才是。”

    听说靖安侯也问起了叶准,虽然不知叶准是如何引起了靖安侯的注意的,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那件事是真……裴锦箬心头一凛,有些事,还是宜早不宜迟才是。

    于是,裴锦箬也是点头道,“那件事既然已经了了,咱们也该将舒雅姐姐母女二人交还给叶准了才是。”

    燕崇点了点头,望着裴锦箬沉重的身子,却是皱了皱眉,“你就不用去了吧?我会办妥的。”

    裴锦箬想了想,却还是不放心,“我也跟着去吧!放心!我有分寸的。”

    她如今这个月份了,自然不比之前,四处走动终是不好,还得处处小心,只燕崇却知道,她都是为了他,叶准此人,不只有狐狸的狡猾,更有狼的狠戾。

    当时,她也许明知可能是与虎谋皮,但为了他,却还是没有办法,不得不走出那一步。

    如今,只怕很是不安,不让她跟着,只怕他去见叶准时,她就要心绪不宁,胡思乱想了。

    于是,燕崇只得点了头。

    却哪里知道,裴锦箬担心的,却远远不止这些。

    她可以确信,事情没有真正清楚之前,叶准不会动燕崇一根汗毛。可燕崇此时想去跟叶准问个明白,叶准未尝不会向燕崇求证一些事情。她更担心的,是燕崇受到冲击后,怕是会受不住。所以,她必然得跟着,才能心安。

    燕崇让人去给叶准送了信,两人约好了翌日下晌在半闲居见。

    第二日,燕崇照常去上了早朝,回府后,与裴锦箬用过了午膳,又歇了会儿,这才套了马车,出府去了。

    去半闲居前,先绕道去了裴锦箬之前购置的民居,将季舒雅母女二人接上,这才去了半闲居。

    到了半闲居,裴锦箬和季舒雅母女二人却没有跟着燕崇直接去见叶准,而是进了隔壁的雅间。

    燕崇进得雅间时,叶准已经坐在窗边矮榻边等着了,桌上,已备好了酒菜,而他则正拎着一个茶壶,自斟自酌。

    燕崇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才缓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抬眼往桌面上一扫,笑道,“叶大人的待客之道有所长进啊!这回,倒是记得给我备上一壶酒了。”说着,已是朝着叶准一竖大拇指道,“别的不说,这一壶酒,至少让我有能谈得下去的心情了。”


………………………………

第430章  遗物

    说话间,燕崇则是不客气,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手,与叶准举起的茶杯轻轻一碰,而后一饮而尽。

    叶准一直笑望着,目下微微暗闪。

    燕崇喝了杯酒,叹了一声,这才随口般道,“之前答应过你的,既然事情已了,回头,便将季大姑娘送到你府上去。”

    “燕世子和世子夫人自是一诺千金,这一点,叶某从未怀疑过。”

    “恭维的话,叶大人还是少说了,反正,你我之间,也不是真心互相恭维的关系。不是吗?”

    叶准淡淡一笑,不辨喜怒,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叶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有一桩事,想向叶大人求证。”燕崇一双眼,目光湛湛,紧盯着叶准,后者只是微笑不语,燕崇微微一顿,又道,“当年,宁阳关一役,叶大人虽不在西北,但也是决胜于千里之外吧?说起来,你于穆王到底有功,他却算得卸磨杀驴了?”

    燕崇问话时,叶准始终只是面带微笑地端着茶盏轻啜杯中香茗,但笑不语。

    待得燕崇问完了,他才慢条斯理将茶盏放下,头也不抬地笑道,“燕世子何必拐弯抹角,倒不如直接问,宁阳关一役,令兄战死是否与我有关?”

    燕崇扯起唇角,冷冷一笑,“叶大人果真是个聪明人,既是如此,我便直接问了。宁阳关一役,我兄长之死,与叶大人,是否有关?”问这话时,燕崇目光灼灼,紧盯在叶准面上。

    叶准笑着,轻吐几字,“算是有吧!”

    燕崇没有料到他狂妄至此,居然在他面前,亦敢承认得这般爽快,他就当真不怕自己杀了他,为兄报仇吗?

    燕崇的手臂肌肉悄悄贲起,望着叶准的双眸几乎能喷出火来。

    叶准却还是不痛不痒地笑着,“彼时,我曾同时为荣王和穆王献计,陛下心中想战,且对那些主和派很是不满,既身为皇子,那便为主分忧,以谋圣心。至于献祭宁阳关,这么大的事儿,却不是我一介小小谋士能够决定的。”

    “但你算计时,却分明将我燕家也算在其中了。”燕崇咬牙。

    “我承认。不过……最后做出决定的,是令兄,此事,非我能左右。”

    燕崇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桌面上的碗碟都轻轻跳了跳,他双目赤红着,逼视叶准道,“为什么?”三个字,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他嘴里隐约已能尝到咸腥的,血的,也是隐忍的味道。

    叶准抬眼回望他,嘴角含笑,眼底,却沉冷一片,“还能为了什么?燕世子不知道吗?我本姓赵,靖安侯府燕家,还有大梁皇室萧家,与我,乃是国仇家恨,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既是报仇雪恨,你又为何独独要救我?”燕崇说罢,才又觉得不对,“不!你之前一直也试图害我,不只一次,甚至就是这一次,也是你一手布局,眼看着,已是将我逼入绝境,你是因为看穿了我的心思,还有季大姑娘的缘故,所以,才不得不中途改弦易辙,救了我?”

    燕崇狐疑的目光瞥向叶准,不!他就算看穿了自己的计划,也该知道,不管他的计划能不能成,于他而言,必然都是九死一生,难道,还只是因为季舒雅?

    不能吧!叶准这样的人,当真会为了一个女子,便枉顾他的国仇家恨了?

    叶准却好似能看懂他目光中的深意一般,倏忽便是一笑道,“燕世子若实在苦恼得很,倒还不如直接问叶某。反正,叶某今日来的目的之一,也就是为了给燕世子解惑。当然,同时,叶某也希望燕世子替我解惑。”

    叶准笑罢,低头,从衣襟处珍而重之掏出一物,递到了燕崇跟前。

    燕崇目光不经意扫去,便是惊得双瞳一缩。

    “这东西,燕世子该识得才是。”

    燕崇顿了片刻,才抬眼望向他,“这东西,是我夫人给你的?”

    叶准掌中之物正是他赠予裴锦箬的那枚玉佩。那枚玉佩本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念想,他一直甚为看重,若非他们之间,好似被那玉佩冥冥之中牵绊的姻缘,他也不会将之赠予她,当作了定情信物。

    这样的东西,裴锦箬一直收藏得极好,如今,出现在叶准手里,自然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裴锦箬亲手送到叶准手里的。

    这一刻,即便叶准还什么都没说,但燕崇的心口,却已是急跳起来。

    “这玉佩,不知燕世子从何得来?”叶准将玉佩放在了桌上,问道。

    这样的话,他必然是先问过了裴锦箬的,再问一次,不过是为了确认罢了。

    燕崇一边戒备地望着叶准,一边道,“这是先母所留遗物。”

    “你指的是永安长公主?”

    燕崇皱眉,不然呢?

    “那么,燕世子且看看这个。”叶准转而又从衣襟处掏出一物,递与燕崇。

    燕崇目光不经意瞥去,继而一顿,再是一惊,下一刻,便是劈手将叶准手里的物件夺了过来,扣在掌心,细细端详。

    叶准一愣后,继而便是笑了起来,燕崇这个反应,倒是与那时他的,如出一辙啊!

    燕崇眼中的惊色半点儿不减,又将早前叶准放在桌面上的玉佩拿了起来,左右手一手拿着一个,细细看过去。

    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确定了什么,眸底好似压抑着什么,缓缓抬头望向叶准,“你这个,又是从何而来?”

    叶准方才拿出来的,也是同样一枚玉佩。

    与燕崇那一枚,材质相同,雕工亦是如出一辙,要说不同,只有图案略有差异。

    燕崇第一反应是,叶准有阴谋,这枚玉佩是他拿到自己的之后,找人现做的。可是,理智的一面却是再清楚不过,这枚玉佩的玉质上乘,不只通体无暇,更是触手生温,而且这一模一样的雕工,也不是短时间内,便能寻到的。

    只是,心里明白,望着叶准时,目光便更加疑虑和戒备。

    相比于燕崇不自觉的紧绷,叶准就要显得从容了许多,他笑着朝燕崇伸出了手。

    燕崇皱紧了眉,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将握在手里的两枚玉佩一并递环给了叶准。

    叶准接过两枚玉佩,神色间,奇异地多了两分柔和,“这玉佩,本就是一对,哦!不!说一对并不怎么准确,应该说,这玉佩要合在一处,才是完整的一块。”


………………………………

第431章  对峙

    “你看!”说着方才那些话时,叶准手下动作,已是将两枚玉佩扣到了一处,燕崇熟悉的那玉佩的凹陷处,本以为只是雕镂的花纹,却是完美地与叶准那一枚嵌到了一处,严丝合缝。

    而且,也是到了这时,两枚玉佩合到了一处,侧棱上,燕崇从前觉着杂乱的纹路居然蔓延成了一个图腾,这个图腾……有些眼熟。

    那侧棱是叶准特意翻给他看的,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叶准倏忽笑了,“瞧见了吧?你说,这玉佩是永安长公主留给你的,你觉得,萧氏出身的永安长公主会用有这样图腾的玉佩吗?还将它作为遗物,留给了你?”

    那侧棱上的图腾,是山海经中才出现的神物,也是前朝赵氏皇族的族徽,应龙。

    这样的图案,在大梁虽说算不得禁忌,可也不会随意出现。燕崇之所以知道,还是有赖于在博文馆念书时,曾帮着几位先生滕抄过前朝典籍的缘故。

    这边厢房中,叶准和燕崇正对着两枚玉佩心思各异沉默的时候,隔壁厢房中,裴锦箬正神色柔和地逗弄着季舒雅怀里,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经过数月无微不至的照顾,出生时哭声细弱如同小猫的孩子渐渐圆润起来,小脸渐渐圆了,肤色更是白里透红。

    裴锦箬的手被她一把抓住,便是不肯松开了。

    裴锦箬不由笑了起来,“这小手有劲儿的。”说罢,却又是笑了起来,因为那孩子竟是将手挪向了裴锦箬腕上的玉镯,“你喜欢这个?喜欢便送给你。”说罢,裴锦箬已是半点儿不留恋地将玉镯褪了下来,不由分说便是套到了那女婴的手臂上。

    季舒雅见了,自然是连忙阻止,“这样贵重的东西,怎好给一个孩子?你莫要惯坏了她。”

    “一个手镯怎么就能惯坏了她?何况,哪里就多么贵重了,我喜欢她,这才给了她,我和姐姐之间,哪儿用得着这么见外?难不成,因着之前的事儿,姐姐便要与我生分了?”说到这儿,裴锦箬的神色带了两分忐忑。

    季舒雅一愣,继而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既是如此,姐姐便替囡囡收下,不要与我见外。”

    话都说到此处了,季舒雅自然不好再推辞,“那我便先替囡囡谢过姨母了。”说着,已是将那玉镯从孩子的手臂上撸了下来,转而交给一旁的茉莉道,“先收起来吧!这样的东西,等她长大再拿出来戴便是。”

    茉莉接过玉镯,收妥了。

    室内有一瞬的安静。

    裴锦箬稍稍敛起笑容,终究还是问道,“姐姐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季舒雅亦是愣了愣,片刻后,才苦笑道,“我如今已是个死人,还能有什么打算?”

    “姐姐……就不曾怪过他吗?”说到底,今日的局面,何尝不是叶准一手造成?“他就没与姐姐谈过往后?”

    季舒雅神色有些黯然,终究是摇了摇头。

    裴锦箬神色亦是沉黯。

    好一会儿后,季舒雅才笑道,“算了,也没有比如今更糟糕的情况了。就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

    裴锦箬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觉得不值,或许,于季舒雅而言,为了离开叶准,为了不爱这个男人,她已经努力过了,伤过,痛过,却还是在原点,挣扎不出。或许,在她看来,能待在叶准身边,无论以何种形式,也是幸福的一种吧!

    这样的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插手。

    这边厢房的沉默对峙中,燕崇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母亲留给他的玉佩,与叶准的合在一起,居然出现了前朝赵氏的图腾,这代表着什么?

    叶准无视他难看的脸色,沉吟片刻后,道,“燕世子方才问叶某,我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叶某尚未回答。这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做这玉佩时,我已经五岁,而我母亲,身怀有孕,因而,这玉佩便是做成了这样,一块儿给我,另一块儿,是留给我母亲腹中,尚未出世的弟妹的。”

    叶准早已跟他坦诚过,他本该姓赵,那他父亲,必然也是前朝皇室中人。

    燕崇的神色微微一凛,“你说这话,是何意?”

    “你觉得,会是何意?”叶准睐着他,反问道,“你不是很奇怪,我为何会答应尊夫人救你吗?这就是原因。”

    燕崇背脊发凉,但他还是扣住双手,沉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叶准眯了眯眼,说到这里了,燕崇又不是蠢的,如何会不懂他的言下之意?这般问,不过是不敢相信罢了。

    在叶准意料之中,因而,他不慌不忙道,“都说了,这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和我弟妹的,可这玉佩却在你身上……”

    “所以,你怀疑我是你兄弟?”燕崇嗤笑,“我出身靖安侯府,我父亲是靖安侯,我母亲是永乐长公主,我舅父是当今陛下,你怎么敢……我怎么可能会与你,与什么前朝赵氏有半点儿关系?”

    “那这枚玉佩,你要如何解释?你不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可靖安侯和永安长公主却是再清楚不过,却为何将之留给了你?另外,你还不知道吧?永安长公主姓萧名娟,我母亲,姓萧名妩,与永安长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与永和帝同样是亲生兄妹。她与永安长公主长得很像,若是刻意想要瞒人时,即便是刚刚过世的太后,也就是她们的亲生母亲都分辨不出。”

    姓萧名妩?燕崇心口巨震,想到的,正是大相国寺灯楼上的那个牌位。

    “那年,萧氏叛乱,夺了帝位,我被死士拼死救出,我一直以为母亲也已经不在了,毕竟萧易庭是个连自己女儿的夫家也会反,连自己的女婿也能手刃的人,这样的权欲熏心,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叶准,我警告你,莫要胡说八道。”燕崇终于是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他居高临下,本该占着优势,偏偏,叶准即便是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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