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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_董无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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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昏,长亭挨近瞧,是一团蓬松的干草!
  胡玉娘再将手掌心展开点儿,满满一把的松子、榛子、板栗!
  跟变戏法儿似的!
  长亭惊喜地看向胡玉娘。
  小姑娘两只眼睛亮得像王乡绅家大太太带的珍珠耳坠子,不!像天上的指北星!
  胡玉娘嘴角越咧越大,得意洋洋地先将顶大的三五颗松子果儿和板栗放回原处,便将手里头的吃食全倒给了长亭,铁铲往腰间一别,又走到下一棵松树前头,如此反复三两次,长亭捧了满手的坚果!
  她们没法子烤馕饼,但是还可以吃坚果充饥!
  而一旁累起来的干草正好能当作火印子!
  胡玉娘佝身起身得有些累了,伸了腰板,再从怀里头将匕首拿了出来,长亭踮脚揪住长得低矮的松树树丫,胡玉娘负责砍,没一会儿工夫就累了一捆柴禾了。
  “点火!煨松子儿!”
  胡玉娘一说话,气儿从口里出来,受了冻,一下子就变成了白雾。
  这头火一升起来,三个小姑娘便坐到毡毯棚帐下头去了,长亭埋头把火堆下刨个坑出来好煨松子儿,哪晓得手指正好挨到了烧着的木柴棍儿,十指连心,小姑娘被一烫紧接着就“哎哟”一声叫唤。胡玉娘笑得仰躺一手搂过小长宁,一手指着长亭笑,“你看看你姐姐蠢得跟头傻狍子似的!”
  “你才像傻狍子!!”
  长亭立马吼过去,偏过头想了想,细声细气地问道,“……傻狍子是什么?”
  ……
  三个小姑娘如遗世于犄角之处,守着一丛火光,久而弥新。
  西边昏黄晚风呼啸,近百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儿,燃起篝火,围坐在火堆旁取暖。
  前后两大拨人相互离得极远,中间掺杂了些许紧绑头巾,浑身臭气熏天,满面沧桑的流民。
  前一拨壮汉守在路口风急处,没急着用饭,先将推车安置好了后,再架起篝火,除却烤馕饼,还拿粗瓷罐炖煮肉汤,肉汤“咕噜咕噜”地煮得起泡儿,肉和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被疾风一吹,就往避风的地方跑。
  后一拨人里有沉不住气的,手上捏着烤干菜,支着脑袋便向那处看去——没错,后一拨人的吃食里没得干粮,从布兜里拿几绺野菜出来烤的时候,小长宁将手暖在火气儿旁边,被惊了一惊,再透过层叠的树木桠子瞅见每人只能分得了一绺野菜时,再次一惊。
  长亭也瞅见了。
  如今这个时节已经没野菜吃了,多半是出来的时候,一路走一路烤干了存下来的。
  ——
  这段历程对小长亭而言非常重要,对她以后的心性、抉择还有世界观都起到了很有效的冲击作用。

  第四十二章 人心(下)

  第四十二章人心(下)
  他们可比早早就歇下的流民好太多了——至少还有吃的。
  长亭她们出来得急,统共只拿了十来张干馕饼,馕饼做得干,一张三个小姑娘分着吃一顿也能维系下去,更何况她们还有银钱还能在路过村镇时补给干粮,相较之下,她们又比那一拨人好许多。
  不过一般庶民不是一日两餐吗?
  火光四溢,长亭往胡玉娘身侧靠了靠,小声问道,“玉娘,你们一天用几餐饭食呀?”
  “两餐啊。”胡玉娘心不在焉地拿木棍去捅烧得正旺的火堆,火星子一下子蹦了出来,旁边儿的雪便渐渐化成了一滩水,“是小阿宁还没好全乎,今儿个才用三餐食。往日都是晨间一餐,晌午近暮一餐。”
  “你们村头的人都这样?”
  “我跟着爷爷在深山老林里长大,他们是不是全这样我也不知道,只是和我亲近的几户人家都这样,哦,县里头的王乡绅家里也只吃两餐,谁有那个闲钱来吃两顿饭呢!”
  胡玉娘又探身去挑了挑火堆,再时不时地往里头塞一二根木柴,笑着问长亭,“怎么了?吃两餐很奇怪?我也不晓得旁人啊,就说自个儿的,守林人靠天吃饭,今儿个能打着猎物就有饭吃,打不着就饿着,有留存的腌肉和皮毛就拿到村里和人换米粮和蔬菜,要不就揪野菜和捉鱼吃。爷爷说我们还算活得好的,那些守着田地过活的庄户人家不仅要看天吃饭,还得看官府脸色吃饭……”
  苛捐杂税和一年更比一年高的佣租。
  长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看向那拨黄皮寡瘦,拖儿带崽的人时,眼神飘忽起来。
  前头那拨壮汉来历不明,避之不及,现在再看后来这一拨外貌像流民,身形也像流民的人,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整整齐齐打好的耳洞……一日三食的习惯……既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庶族流民,怎么会落到揪野菜果腹的田地?她原先猜测这是因拖欠债务而家道中落的平民商贾,可一般的平民商贾可没有吃三餐饭食的习惯!
  胡玉娘口中的乡绅都只用两食!
  长亭心里头的那杆秤向另一个选项偏了偏。
  不是欠债落败的平民商贾,也不可能是一般的小士族,而大士族世家的奴仆却会跟着主人家养成了一日三餐的习惯……
  难道真是逃奴?
  长亭蹙了蹙眉,一个恍惚,却闻胡玉娘在身畔边的一声惊呼,“哎呀!熟了熟了!连香味儿都出来了呢!”一边叫,一边拿手肘拐撞长亭,这傻大妞下手没轻没重的,长亭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胳膊,这怕是得青了吧……
  长亭一抬眼,眼神穿过树影幢幢,正好能看到对面忙忙碌碌的那群衣衫褴褛的人们。
  叹了口气,是不是逃奴又如何?反正跟她半文钱关系也没有。
  胡玉娘见长亭没反应,再拿胳膊肘使劲撞了撞,长亭再吃两下痛,埋下头神色平静地再理了理大袄袖子。
  耶,这下可好了,怕是不仅会青,恐怕还能绿。
  小长宁嘴巴抿得紧紧的,手上拿着胡玉娘给的小木头棍儿去刨开埋坚果的坑,小姑娘力道小从未拿过木头棍儿,更不熟练,刨了三五下也没刨开,胡玉娘笑嘻嘻地蹲下身去,索性便就着皮手套刨土。果儿窝在烧得红红烫烫的泥坑里,一个叠一个,松子果儿炸开了,像座镇妖的白塔,板栗也裂了缝儿,像咧嘴笑开花似的,果子独有的带着甜腻的香味儿在冬日时节的寒风里愈发浓郁。
  天气凉得很,长宁赶忙吸吸呼呼地接过来,手上没带皮套,直烫手。
  胡玉娘哈哈笑地又把板栗拿回来,三两下剥开塞进小长宁嘴里,问,“好吃不?”
  小长宁烫得合不拢嘴,又想咬又不太敢,只好张着嘴巴直呼白雾热气儿,如鸡捣米地直点头。
  长亭看得发笑,忍了忍终究没摁下好奇心来,只好凑过去问胡玉娘,“你怎么知道树底下藏着松子儿、榛子和板栗来着?”
  胡玉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也不转过头来瞧,赶忙又从热堆儿里掏了只大板栗出来,虎口一夹,壳儿就落了,胡玉娘递给长亭,等长亭接了过去,才拍拍手道,“松鼠和山鼠要过冬,冬天在雪里刨不到吃食,它们便将储下的食物埋在它们刨的坑里,等冬天再刨出来吃。山里人上山打猎容易着迷眼,找不着路,就把松鼠储下的果子敲出来吃,所以我们也叫它救命鼠。”
  长亭想起胡玉娘刨了一窝之后,又放回去几颗松子塔的场景了……
  “那咱们岂不是抢了它们辛辛苦苦攒下的粮食了?”长亭也心不在焉地笑着问,小姑娘面上不知不觉中便带出了两只小梨涡。
  长亭不在意,胡玉娘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因为现今才入冬,它们还能有时候再储备。等再过两日,爷爷就不许我刨坑了,说我们口里的零嘴,其实是它们的命。”
  长亭猛地一愣。
  士族与庶族,人与畜生,畜生与树木……
  天地万物,究竟是谁分出了个三六九等?
  “砰——”
  身后一声响。
  长亭连忙抬头瞅,火堆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了一个黑影,当即下意识地把幼妹藏到身后去,哪知借着火光定睛一看,原是晌午那个来讨蛋黄吃的男孩儿!
  胡玉娘很惊喜,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连声发问,“你怎么也在这儿!下午怎么没见着你!你跟着哪拨人走的呢!”
  男孩头一甩,侧过身叽里呱啦一大堆话,长亭还是听不明白,蹙着眉转眼去看胡玉娘,胡玉娘边笑边乐意解释,“……怎么还听不懂话儿呀!他说的是蓟州口音,和幽州的话蛮像的啊!他是和那拨人一道来的,下午人挤人,都没相互瞅见!跟着香味儿过来了……”
  胡玉娘手指向树丛那头,是那群衣衫褴褛的人,她还没解释完,就听那男孩使足劲儿,手指了指长宁手里捧着的松子,结结巴巴地拿官话开了口,“……想吃……饿……”
  官话说得不差,至少能让人听明白。
  长亭眉头深蹙,从心底里,不想给出去。
  不劳而获,而且是习惯性的不劳而获。
  ——
  阿渊从明天开始双更,双更到八月一号(如果手顺会持续双更下去;;;)

  第四十二章 难测(上)

  第四十三章难测(上)
  小男孩眼神炯炯,眼神映照在火光旁,如幼狼蛰伏于荫蔽暗黑之所,随时会扑上前来咬断你的颈脖——身负生存的魄力与死亡的压力,这样小的孩童便有了你死我活的执念与觉悟。
  时势造英雄,不止那个时候的佼佼者,甚至平常人在不同的境遇里,会长成什么模样,谁也没有把握下定论。
  长亭却由衷地厌恶与畏惧这样的目光和神情,眼风不经意扫向朝树丛那头,那一拨人或明或暗地都在朝这处瞅,长亭心头一惊,再看向这个小男孩时,眼神里明显多了戒备和防范。
  胡玉娘没这样多顾虑,笑呵呵地探身抓了一小把松子儿递给男孩。
  男孩看了长亭一眼,单手接了,眼神四下飘忽,左看右看了许久,见三人与前一拨壮汉离得不算太远,可到底也有些距离,暗暗松了口气儿,隔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再看向煨在火堆旁的板栗,嘴里又蹦出几个字来,“这个……想吃……”
  板栗里头有糖,又大个大个的,在冬日夜里吃,自然比松子顶饿,更何况板栗被火一烤,比松子更香。
  人多眼杂,旁人的心眼更是多得数不完,她们没法子烤干馕饼,全指着这板栗吃饱过夜呢……
  胡玉娘也有些犹豫,可想了想,到底伸手又拿了两个板栗,手腕还没抬起来,就被人一把扣住,扭过头一看,原是长亭。
  “我们也吃不饱。”长亭声音压得很沉,小姑娘刻意压低的声音沙哑低迷,眼眸亮极了,话是对胡玉娘说的,眼睛却直勾勾地与那个男孩对视,“我们除了这个,什么也没有了。这里还有松树,十棵里有泰半树下都还有埋着的果子,你可以自己挖,若气力小挖不动,随你来的长辈大人也可以挖。如果你们没有铁锹,我们可以将铁铲借给你。”
  长亭怕男孩听不习惯官话,一句一句的,说得很慢。
  既然会说,也应该能听。
  胡玉娘蹙着眉头凑过身去,悄声同长亭打商量,“再不济我们还有干馕……”
  长亭眼风一扫,胡玉娘后话哽在嗓子眼里,面红耳赤地盯着一脸肃容的小姑娘。
  那个小男孩也盯着长亭,背过手去将手里头的松子攥得紧紧的藏在身后,眼神渐黯,侧过身去膝头微曲,手肘向上。
  这是随时随地预备发起攻击的姿势!
  他以为她会将原先给的松子也抢走!
  长亭先是一惊,紧接着心头一软,放轻了话,“谁都在挨饿受冻,并没有谁比谁的处境好一些。松子和板栗明明就是自己自食其力便可以得到的,这比在如今的世道中活下来容易多了,为什么一定要伸手向人要呢?”
  隔了许久,那小男孩深望了长亭一眼,转身而去。
  借着忽上忽下跳跃的火光,长亭恍恍惚惚中看见了男孩离去时的眼神,心下莫名一慌,眯了眼再看向树丛那头,那一拨衣衫褴褛,身份未明之人全都站起身来毫不加掩饰地向她们这处看来,长亭胸口一凛,牙关紧闭。
  那拨人在用这个小男孩试探她们。
  左看右看是在看除却刨出来的果子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要东西则是在观察三人的个性与态度,甚至走过来还有看一看这儿除了三个姑娘还有别人的意思在……
  其实给与不给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吧!
  不仅世道吃人,人更吃人!
  长亭脊梁骨挺得直直的,手上慢慢握成一个拳。
  待黑影走远,胡玉娘才从面红耳赤中缓了过来,身子向长亭处一靠,似心有余悸,一边拍胸口一边道,“你说你个小崽子家家的,眼神咋就这么利,这么骇人呢!跟爷爷杀狼时候蔑我的眼神差不离!”
  胡玉娘看长亭许久未答话,伸出胳膊肘又要开撞。
  长亭赶紧一个侧身躲开,伸手挽了挽胡玉娘的胳膊,声音发轻,“除却那把匕首,你身上还带着别的真家伙没?”
  胡玉娘笑起来,“也就那把匕首你拿得动,还带了一匣子银针。爷爷会使针,我就学了几手好自保,使出去,能让三五大汉近不了身!”
  怪不得她敢带着两个拖油瓶闯天涯!
  长亭心下大定,微扬起下颌来又朝那处瞧,小男孩已经穿过层层树丛回到了那处空地,人一下子就围到了男孩身边儿,气氛瞬时喧杂起来,声声长短亦不知说了些甚,长亭沉下心来挨个儿数,那拨人约莫有三十来个男人,十来个妇孺,男人干瘦精干,女人拖儿带崽,若当真那拨人借夜里突然发难,纵然胡玉娘有自保之力,可凭她们三个小姑娘,到底也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长亭默了下来,想了想,突然笑着拿胳膊肘撞了撞胡玉娘的手肘,语气轻快。
  “嘿!要是晚上出了事儿,你记得背上装干馕饼的包裹和胡爷爷的牌位向北走。”
  就别管她与长宁了。
  胡玉娘是她们姐妹花光所有的好运气才遇上的人,可她们带给胡玉娘的却是一波又一波的劫难。
  本就是萍水相逢,胡玉娘没有义务为两姐妹殚精竭虑。
  胡玉娘愣了一愣,展眉笑了起来,“出什么事儿?”说着便又转过头去,神情欢愉,一道拿长木棍去打火堆,火星子飞溅出来,沾在雪上,澄黄得发亮的火星子在白绒绒的雪堆上待了一会儿就歇了,一道笑着道,“就算是出事儿也没道理我背着吃食跑把你和阿宁留这儿。别忘了我可比你们两年纪都大!”
  因为比她们年纪都大,所以自觉自愿地担起了凡事冲在最前面的职责……
  这个傻大妞!
  长亭侧过脸去,胡玉娘的鼻梁很挺直,所以侧面显得十足挺立,深窝的眼睛,斜长的眉毛,微微翘起的嘴唇,不像花儿,像一长杆芦苇结成低低垂下的扑簌簌的花儿。
  “今夜怕又不太平。”
  长亭却由衷希望自己的猜测错了。
  究竟是对是错,在三更半夜静悄悄的野外里,一切都得到了印证。
  毡毯被风呼呼地刮卷起了一角,两人轮换守夜,长亭排在第一个,抱着包袱坐在毡毯棚里,靠火堆很近,长亭支着耳朵听,山野小径里夜半最不太平,兽群的嚎叫、树叶窸窸窣窣的细碎声、水流涌动、还有人来来回回鞋踏在雪地上的声音。
  那一拨壮汉也派了人守夜。
  他们未免也太过小心了,明明是以一抵十的料儿,却也时时刻刻地防备着这群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庶民……
  呸呸,什么时候还在想着旁人的事儿!
  怪不得往前父亲总在埋怨她乐意“做事三心二意,常常乐意走神”,可不是嘛,黑黢黢的荒郊野岭里她独个儿守夜脑子竟然还在思索旁人的故事,不仅“乐意走神”,还是个“傻大胆”。
  “傻大胆”是长兄陆长英喜欢挂在嘴上的。
  也不晓得他在哪儿,往哪儿去,还……活着吗……
  长亭心绪微颤,神容一哀,阖眼良久,再睁眼一抬眸却见低低垂下的毡毯边角有只人手正往里摸摸索索地抠!
  长亭揣了揣怀里的尖刀匕首,紧咬牙关,一把将刀鞘拔开,匕首刀面的冷光一闪被人向下一挥,长亭大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刀把,手举高过头,再重重砸下,狠狠地朝那只人手斩去。
  “啊——”
  外头那人的哀嚎登时响彻山涧!
  ——
  阿渊今天要食言了,唉,很晚才从医院检查回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身体出了问题。医生说是不许熬夜了,好像还蛮严重的样子。所以一回来又是塞药又是抹药,折腾了很久,这章还是躺在床上码的,所以今天的第二更应该是没有了,但是阿渊肯定会还的,如果明天有精力写就还。阿渊是信口舌报应的,前几天才跟人说了健康问题,现在就兑现了,唉……

  第四十三章 难测(中)

  第四十四章难测(中)
  小姑娘的气力不大,一把砍在男人的手背上,匕首是胡玉娘爷爷特制的,刀刃上垂着一挂倒刺,先砍破了皮肉,长亭再咬着牙狠狠向上一挑,倒刺勾住皮肉,血一下子便从伤口里喷涌而出,殷红的血顺着刀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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