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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春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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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不仅没有看见心上人的娇羞，更像是看待一个外人。
小姐的气势也更加稳重贵气，越来越像郡主了。
“坐吧，这处来的人不多。现下齐府的丫鬟婆子，眼光应该都盯在铭慈堂呢。”姜姝略带嘲讽的说到。
“小姐，您为何将管家之权让与齐老夫人？”白素不解的问到。
早上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这齐老太太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但是这高门贵府里，掌着权利，才掌着一切。
“她想要我便给她好了，省的天天惦记着，想着怎么刁难我。”姜姝不在意的答到。
一把鱼食撒向鱼塘，既然得到了，可要有本事稳稳收住了，姜姝心里想到。
“难怪小姐要换掉牡丹钗，那齐老夫人哪里有一点长者的样子，端在那里，眼神确是直勾勾的往小姐的装扮上瞄。看到那红玛瑙抹额，眼睛都直了。哪里记得敬茶应该是长辈给小辈红包的。”白素愤愤不平道。
任她齐老太太话说得多漂亮，拿了小姐的管家之权便是最明明白白的野心。
高门贵府里的老夫人虽然都掌家里的掌事实权，但是面上哪个不是媳妇掌家，又让人挑不出错处，又不会让人小觑。
“好啦，红玛瑙而已，也没几个钱。”也就是齐老夫人现在眼皮子还浅，这点东西也能入她的眼。“红包，你让齐老夫人拿什么给我，齐宣的那点俸禄吗，他还未正式述职，那点银钱，怕是都花在收拾自己的行头上了。”姜姝嘲讽到。
“白素，等会回去把嫁妆都收入我们汀兰院的库房里，留些出来日常用度，其他的都给我上重锁。家里带来的丫鬟家丁都让汀兰院里伺候。别的地方我都不管，但是我的院子要保证齐老夫人的手一点都收不进来。这府里日后的用度走公账便好，我们不用补贴。”姜姝叮嘱道。
这齐府是姜家为了姜姝成亲置办的，婚前置办的一切都是姜家出的。
齐宣虽然在求娶姜姝之时，在姜家人面前信誓旦旦说他能够照顾好姜姝，但是在选宅院之时可没有手软。
这齐府的地段是极好的，虽然不大，却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表面上说着要照顾自己，但是前世整整一世，齐宣的俸禄就没有落于家用，整个齐府的开销都是姜姝用自己的陪嫁的商铺的利润补贴的。
前世的姜姝以为齐宣太忙，没有照顾到这些家中琐事。
回头再看，齐宣哪里是没有注意到，不过是故意罢了。
不用花费自己的银钱就能过上好日子，谁不愿意，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从来都是入时容易弃时难。
第六章 妙计出红疹
“是，小姐。”白素答道，心下诧异。
“那齐老夫人这个家可不好当了。只怕不久后老夫人发现真相后，迁怒小姐。倘若老夫人在姑爷面前说些什么，恐怕会影响了小姐与姑爷夫妻之间的感情。”白素担心道。
白素身为姜姝的贴身丫鬟，经营和掌家之事也是从小训练的项目之一，因为她的小姐定是一家的主母。
而自己小姐有多喜欢齐宣，她和姜家的人前些日子是真真的看在眼里。
不然老爷和夫人也不会爱女心切，成全这桩婚事。
虽说姜家没希望姜姝的婚事为自己添彩，但是齐家的家境，在这些勋贵之家看，实在过于清贫，这桩婚事差距太大，完全不是百姓传言的那般郎才女貌。
姜府补贴齐府，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只是顾着齐宣的面子，姜姝的情谊，大家不说罢了。
齐家初立，一应门面用度，在寻常百姓眼里可能富贵，但是放在基业稍大的富贵人家都是看不上的，更何况是姜家，这点小钱还是不在意的，姜家只要姜姝开心便好。
“不妨事，就算齐老夫人敢，齐宣也不敢。”只要姜家一日不倒，齐宣对自己的深情就日日都是天地可鉴。
前世齐宣对自己疏远冷淡也是多年以后，齐宣羽翼渐丰，成为新贵手中的剑，刺向姜家。
就算如此，他也是人后漠不关心，在人前却对姜姝甚好，毕竟像他这样的“君子”很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而现在，齐宣还不敢！
“小姐，您是和姑爷吵架了吗？”白素探究的问道。小姐今日种种做法都有些异常，可是她确实是自己服侍多年的小姐，这点白素十分清楚。
姜姝看着白素担心的目光，心下一暖，自己在这齐府不再如前世一般孤孤单单，而是有人关心自己。
看着白素关心的样子，姜姝还是打算告诉她自己对齐宣的态度：“齐宣没有和我吵架，只是白素，我可能信错了人，齐宣他不是我的良人。”
“小姐……”白素看着姜姝这样子，很是担心。
“从来都没有英雄救美的偶遇，都是齐宣自己安排的。他昨晚喝醉了，不小心说漏的。”姜姝说道，面色平静，死过一回的人，心果然不容易痛了。
听到姜姝的话，白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如果是以前，有人欺负了小姐，她一定告诉少爷。
小姐是两位少爷的掌中宝，欺负小姐的人都会被两位少爷揍的嗷嗷直叫。
可是，小姐已经成婚了，退婚，不行不行，呸呸呸，自己在想什么呢。
好女不二嫁，呸呸呸，这些都是什么，白素只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解不开这个死局。
看着白素的样子，姜姝知道她的担心，毕竟这世间对女子过于苛刻。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女子却要从一而终。
如果她是男子，休妻重娶便是了，但是她是女子，便多了许多禁锢。
“我没事，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在这齐府最信任的人。”姜姝说道。
“那姜府……”白素问道，家里知道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夫人大概要伤心极了。
“家中我自有分寸，你记住，无需多言。”姜姝对着白素说道。
“是，小姐。”看着姜姝的样子，白素不知所措的心放了下来，想到最初入府时嬷嬷们的教诲，丫鬟最重要的便是忠心，不管身在何处，她只要忠于小姐就好。
看到白素样子，姜姝有些许欣慰。
这一世的她已经变了，她不要做花房里的牡丹，她要自己长成一株大树，能成为自己的主心骨，才能成为别人的定心丸。
前世的她蹉跎一生，自怨自艾，保护不了任何人，今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记住，以后不要称呼齐宣姑爷了，称呼他老爷便可。他是这齐府的老爷，不是姜府的姑爷。”姜姝起身，将鱼食投入池中，看着大大小小的红色鲤鱼争相抢食。
“是，小姐。”白素突然惊恐起来：“小姐，你的脸。”白素看见姜姝的脖子上突然出现点点红斑，再然后慢慢爬上脸颊，渐渐红斑稀稀落落爬满整脸。
“怎么了”姜姝看着白素的表情，看向湖水里的自己。
看到被红斑爬满的双脸，姜姝不动声色，红蕊终于生效了。
方才姜姝一个人来到池边抹于唇上的小花就是红蕊，姜姝对此花的花汁过敏。
前世不小心碰上了，然后出了一身的红疹，把姜姝吓的不行，还好，没有几日便自己退了。
现下，姜姝正好用的着这花。
昨夜虽然糊弄了过去，但是以齐宣的性子，今晚在灌醉他一次是不可能了。
现在红疹发作，姜姝便有理由推脱了。
“没事，许是吹了风，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你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姜姝说道：“我们回汀兰苑。”
听到此话，白素赶紧搀着姜姝回房。
姜姝和白素回到汀兰院内。
“小姐，我让人出府去妙手堂请个老大夫来，或者下个帖子去姜府派个大夫来看看看。”白素担心道，府内虽然有府医，但是医术怎样白素不敢保证。
“没事，去请府医便好。这点小事，就不要打扰到家里了。”姜姝拒绝了白素的提议。
一则她不希望母亲听到消息之后胡乱猜想，为她担心；二则她需要府医为自己证明。
以她对齐宣的了解，齐宣定会向大夫了解她的病况，既然如此，当然是府医比较方便。
“可是府医的医术……”白素还是有些担心。
“去吧。”姜姝说道。
“是。”白素正要领命离去。
“等等，这个小事，你找另外的丫鬟去便行了，我还有一事交代于你。”姜姝说道：“你去把书房收拾一下。务必收拾妥帖。今夜齐宣回来，我会让他歇息在那。”无外人在场，姜姝终于可以直呼齐宣的名讳了，虚与委蛇还是有些累的。
“是，小姐。”白素听到姜姝的嘱咐，只觉姜姝对齐宣还是余情未了。
虽然这段感情开始是错的，但是小姐，姑爷恩爱一生也是好的：“小姐，您还是心疼老爷的，心里惦念的都是他的起居。”
“你错了，收拾好书房，是为了让他以后都不必回来睡了。”姜姝淡淡的说道。
第七章 齐宣与柳氏
“小姐，虽然老爷他接近您的方式欠妥。但是，请小姐恕罪。奴婢觉得老爷一直待您极好，如果他一生真心待您，也未尝不是一桩美好姻缘。奴婢幼时随小姐偷看的话本，也多有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故事”白素鼓足勇气说道：“奴婢妄言，请小姐恕罪。”
“起来吧。”姜姝扶起白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先去收拾书房，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也不方便见人。今后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是，奴婢现在就去安排。”白素开心的离去。
看着白素离去的身影，想着白素的劝解，姜姝并不怪她，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在齐宣的花言巧语之下，一再退让，直到最后，退无可退，付出一切。
她已经用一生践行了这个错误，今世定不能重蹈覆辙。
只是，姜姝有些为难，白素都如此想，不知道家里该如何。当初是自己要嫁与齐宣，还不惜以绝食相要挟。
不知该如何向姜家开口，姜姝陷入沉思。
……
长安城，翠竹巷。
一坐精致小巧的院落之内，一位男子正在品茶，而另一位女子立于他的身后，为他按捏双肩。
这对男女便是齐宣和柳氏了。
“齐郎，这力道，还舒服吗？”柳氏问道：“这阵子你那么忙，现在有没有松泛些。”
“好多了。”齐宣放下茶盏，拉过身后柳氏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这阵子他金榜题名又新娶佳人，初入贵圈，好事成双，比起早年间寒窗苦读，不知舒服多少，哪里会觉得累。
只是柳氏的关心，他还是领情的。
“你也辛苦了，柳儿，你且莫急，我现下根基未稳，等我根基在稳些，寻了时机与姝儿说，接你回府。”
柳氏是他们那里秀才的女儿，长相虽然秀丽妩媚，却是他们那里难得读过书的女子。
书卷气和妩媚的容貌结合，别有一番风情。
而柳氏持家颇为妥帖，又多为自己着想。
就连自己初遇姜姝，震惊于她的美貌失态之时，柳氏并没有生气。
而是为自己筹谋献计，让自己能够抱得美人归。
柳氏能够看清官场的局势，为了自己今后的前途着想，自请躲于这小院之内。她为自己的付出，齐宣也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的齐宣，既是姜府新婿又能金屋藏娇，心下也是得意的很，等到自己基业在深厚一点，等到姜姝对自己更为听从，在将柳氏接回府中，双美在怀，好不快活。
看着齐宣的样子，柳氏哪里不知他心中所想。
到底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而这个偷的还是自己的妻子，这样的快乐，以柳氏对齐宣的了解，他是拒绝不了的。
而且自己很懂示弱，只要自己能牢牢抓住齐宣的心，一切都可以筹谋。
齐宣还是太过天真，和姜姝说，接她回府？
且不说姜姝能不能接受她的存在，就算可以，接回去做什么，做妾吗？
她辛苦为齐宣筹谋，可不是为了做个妾室。
从小小县城走到长安，她付出的可不比齐宣寒窗苦读的少。
从小看书，她便知道长安繁华，自己聪慧貌美，一切在县城里都是顶尖的，她不要一辈子在小县城里的明珠蒙尘，她要成为长安贵妇圈中的一员。
她与姜姝不同，嫁与齐宣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清俊的外貌，而是因为他的刻苦。
清贫的生活会使人奋进，柳氏在赌，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齐宣是他们小城里能够金榜题名的一员，她可以随他来长安生活。
没有想到，齐宣比她想的还要出色，尽然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而初入京城之时，她与齐宣走在路上，见京城贵女们乘车出游，风吹起了姜府马车的窗帘，齐宣看到姜姝容貌时的震惊。她虽然吃醋，却很快冷静了下来。
来到长安之后，她发现书里没有骗她，长安歌舞升平，繁华异常，如自己想象的一般，甚至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可这些都不属于自己，自己在小县城里引以为傲的才情和容貌，在这里也不过尔尔。
而得知齐宣高中的消息，她是齐家第一个冷静下来的。
一个寒门出生的状元，在这权贵林立的京城，根本不算什么，唯有攀附权贵才能平步青云。
而只有齐宣平步青云，柳氏才能实现自己想过的生活，她不要做个京城小官的妻子，她要去真正贵妇的圈子，她要成为长安城的人上之人。
所以，她为齐宣筹谋，助齐宣娶得姜姝。她还会一步一步，借着姜家，让齐宣青云直上。
而这一切，也是符合齐宣心意的。
因为在齐宣答应假扮未婚求娶姜姝之时，柳氏就知道，他与自己是一类人。
或者说，他也看清了这长安的生存之道，能够借力直上，谁又想苦苦奋斗，且清贫度日呢。
就说这宅院，表面看着不起眼，但是却小巧精致，坐落长安，自然是价格不菲的。
虽是齐宣替她买下，但是齐家有多少家底她能不知道，这些钱，终究还是姜家来的。
而府中丫鬟厨子，她自是配齐了，生活比之前在县城里，每日做着家务，侍奉齐宣和齐老太太的日子好的太多。
只是，她要的不只这些。
她会重新回到齐府，重新成为齐夫人，进入京城的贵妇圈子。
这一切，她都会慢慢筹谋，只要齐宣还愿意来这便可，毕竟她的手里还有王牌。
至于姜姝，谁让那个女人，生的那般的好，家世显贵，容貌非凡，柳氏不会承认，她嫉妒。
从见姜姝的第一面起就嫉妒，不光嫉妒她的美貌，更嫉妒她的笑容，凭什么她可以在父兄和家族的庇佑之下活的这般灿烂。
凭什么她可以不用任何的努力，生来就拥有大部分女子艳羡的一切，凭什么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她的身上，这是柳氏梦想的一切。
没关系，她有时间，她会一点点，将姜姝的一切夺为所有。她的夫君，她的地位，她的财富。
这一切，真的让人兴奋呢。
第八章 冯嬷嬷探病
姜姝此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大概是在池边吹风着凉了，姜姝想到。
……
翠竹巷，柳氏府内。
“妾身会等的，只要齐郎你的心在我这，我便别无所求了。”柳氏温柔的靠在齐宣的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齐宣自觉地心下火热，昨晚的洞房，齐宣实在是记不清了，一把抱起柳氏，便向房内走去，离晚膳回府，还有些时辰。
……
齐府内，晚膳时分。
府中陆续传菜，清蒸鳜鱼、拌海蜇、龙须菜、炝冬笋，烹白肉、麻辣野鸡、清蒸鸽子汤……大大的圆桌满是佳肴。
齐老夫人端坐堂前缺久久不见齐宣和姜姝的到来。
“人呢？”齐老夫人问道冯嬷嬷，语气似有不满，哪有长辈等小辈用膳的道理。
“回老妇人，夫人方才让白素来传话，说是病了，身上起了红疹，不便见人，自己在院子里用晚膳。”冯嬷嬷答道。
“病了，上午不还是好好的，不是借口不想见我这个老婆子吧。”齐老夫人不悦道。
“回老夫人，是病了，府医下午便去瞧过了，说是碰了不干净的东西起了疹子，让静养些日子。还开了药房，下午奴婢路过时，还闻见汀兰苑传出来的药味了。”冯嬷嬷答道。
“宣儿呢，是在院子里陪他夫人？”齐老夫人还是面带不悦，她不希望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柳氏对她，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而这个媳妇，她拿不准，总感觉时而亲切，时而疏离。
“回老夫人，老爷还没有回府，上午请安之后老爷便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府。”冯嬷嬷说道：“也是怪了，老爷大婚，是有三天休暮的日子。
老爷尽没有留在府里陪夫人。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齐老太太听到冯嬷嬷的回复，脸色一变，冯嬷嬷不知道齐宣去了哪里，她是知道的。宣儿肯定是去找柳氏了。
这个柳氏，怎么这么不知礼，宣儿刚刚大婚，便不留在府内，传出去是会招人话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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