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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春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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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都拿出来。不然……”齐宣凌冽的目光扫向齐琴，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心情和她绕弯子。
“我……我这里还有五十两。”齐琴知道齐宣一旦发狠便是个极狠角色，她身在长安，全都要依仗齐宣。
虽然不舍，还是狠了狠心从荷包里将自己仅存的五十两银子拿了出来。
这些是她省下的月例银子和那日买镯子剩下的钱。
齐琴有多少银两齐宣大概明白，知道她确实没有什么钱了之后开口说到：“从这个月起，你每个月月例减半，直到还清那三百两为止。”
不给她一点教训，这样的性子，日后还不知道要坏什么事。
刘家宴会和今日买镯之事，齐琴来了长安时日不长，却犯下了好几个错处。
齐琴在老家之时看着聪明伶俐，到了长安，却是小家子气十足。
这般气度，如何成事。
一个妹妹而已，如果不能为他日后的荣华富贵铺路，便是没有价值的存在。
只盼她今后乖巧一些，不要成为一枚弃子。
“哥。”齐琴听到齐宣的话，可怜的望向他，扣了月例无疑是在齐琴的心头剜了一块肉。
“每个月五两。”齐宣并未心软，看着齐琴为了银钱可怜巴巴的样子，越发生气，扶不上墙的阿斗。
齐琴再不敢做声，怕齐宣把她的月例银子都减完了。
早知道偷偷藏下几两银子，留下傍身。
“娘亲，这些银两你收了，明日下朝回来我再给你一百两。剩下的，你便自己补上吧。”齐宣面无表情的说到。
齐老太太掌家也有一段时日了。齐宣不相信，以齐老太太的性子，会没有偷偷的中饱私囊。
“宣儿，娘亲确实没有余钱了。”齐老太太为难的说到。
方才齐宣对齐琴的一幕，让她明白，日后府中用度皆是齐宣的俸禄的话日子要难过了。
她虽有一些私房，却怎会舍得拿出来。
“这我不管，若真的没有银钱，我看娘亲和琴儿的首饰也是能值几个钱的。”齐宣略带威胁的说到。
“下个月起，我每月会交三百两银子给账房用做府里开销，其余的多了一分也是没有的。别和我说不够，我记得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几吊钱娘亲和妹妹也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齐宣一口气说完，打断了想要卖惨的齐老太太和齐琴。
“儿子明日还有早朝，先告退了。”说罢，便头也不会的出了铭慈堂，乱糟糟了一个晚上，让他头疼。
“娘亲……”齐琴可怜巴巴的看向齐老太太，没有了月例银子，让她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齐宣的较真，让齐老太太很是吃不消，更无从估计齐琴的感受了，说道：“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看着齐老太太的模样，齐琴知道齐老太太也是指望不上了，便行礼准备告退。
“对了，以后你的月例银子就每月一两。府内吃穿用度都不缺，等到真有什么需要的，再来找我要。”没钱的齐老太太只想尽办法克扣银两。
齐琴：“……”
第六十一章 一家铁公鸡
齐琴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翡翠玉镯，心中想到：看来哥哥娘亲也是不可靠。还是要为自己谋一份好姻缘，才是正途。
待齐琴走后，齐老太太走进内屋，径直走到一排楠木抽屉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随着齐老太太的动作，银子的光芒渐渐闪现。
齐老太太摸了摸这一屉的银两，面色沉醉。
她不像这长安城的大多数人家，爱用银票，比起那轻飘飘的银票，她还是喜欢这实打实的金银。
这一屉可是她的珍藏，码的整整齐齐的银条，一共三百两一屉。
可惜，她还没有来的及把这一整排抽屉都放满，唯一的一屉白银就要损失了大半。
她本想着先把这一排抽屉都摆满白银，在慢慢的换成黄金。
如今，这个愿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
齐老太太极为不舍的拿出了两百五十两银子。看着空空如也只剩下五根银条的抽屉。齐老太太心疼极了。她自是一两银子都不会再出了。
一个月三百两虽然比起以前少了好多，但是省省，应该没有还是能剩下些许的。
用心锁好楠木抽屉之后，她叫来了冯嬷嬷。
“这里的银票加银子一共四百两银子，你拿着，明日给了那些婆子。”齐老太太心疼的说到。
“老夫人，这里不够啊。”虽然知道齐老太太心疼，但是冯嬷嬷还是为难的开口。她可是答应了哪些婆子明日定当结清银两的。
这叫什么事，她还没有当过哪家官家的后院付不起银两的。
想到明日还要应付那群泼辣的婆子，冯嬷嬷的脑袋就疼。
“剩下的一百两老爷下朝回来便会给你了。”齐老太太说道。
“不知老爷大概何时下朝。”冯嬷嬷问到，她只盼着齐宣能够早点回来。
“老爷下朝自会回府，你无需多问，怎么，你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这点小事情也搞不定吗。”齐老太太吃了一晚上的瘪，自然是听不得别人在忤逆她。
“老奴无能，请老夫人责罚，只是老奴今日答应了那些婆子明日定当将银钱给她们结清，她们今日才离开的齐府。所以老奴怕老爷若是下朝晚了，会令齐府失信。”冯嬷嬷知道齐老太太不喜，却也只能跪下，硬着头皮说完。
“齐府失信，齐府答应了这些刁婆子什么，还不都是你自作主张。”齐老太太厉声说道。
冯嬷嬷低下了头不在支声，心中却是暗暗不服：明明就是白日里齐老太太亲口答应了明日与这些婆子结清银两，她才敢这么说的。
齐老太太莫不是要赖账。
冯嬷嬷也跟了齐老太太一段时日了，掌家之时齐老太太偷偷贪下了多少油水冯嬷嬷是有数的。
这一百两银子挤挤还是能凑出来的，况且老爷下朝也就给她补上了。
但是这话，冯嬷嬷可不敢说出口，默默的等待着齐老太太发话。
她只是一个嬷嬷而已，不该她管的事情，她不会再多嘴。
今天白天的事情，她干的那么漂亮，却还是挨了齐老太太一阵训斥。
铭慈堂内屋陷入了一阵尴尬，还是齐老太太开口打破这个安静：“你去书房告诉老爷一声，让他明日记得早点回来。”
“是。”冯嬷嬷应声退下。
齐老太太这话里的意思冯嬷嬷也是明白了。
银子她是不肯多出一两了。
既然如此，冯嬷嬷哪里还有停留的必要，不如早些去书房，和老爷告知一声。
只要老爷带了银两早些回来，明日便也是相安无事了。
“冯嬷嬷。”一阵俏皮的声音传来。
刚出铭慈堂，冯嬷嬷便看见白素正在笑脸盈盈的看着她。
“白姑娘好。”冯嬷嬷和白素见礼。还是白素命好，有个如此大方且好相与的主子。
“嬷嬷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这是要去哪呢？”白素问到。
“我还要去书房帮老夫人给老爷传个话。”冯嬷嬷说道。
“巧了，你看，我也要去书房，夫人让我给老爷送些吃食。嬷嬷要是不嫌弃，一同走吧。”白素说道。还是小姐机智，让她带着和食盒，这便去府内的哪一处都是顺路的。
“白姑娘哪里的话。老奴夜来怕黑，正想找个伴呢。”冯嬷嬷笑着说道。
于是二人便结伴同行，向着书房走去。
……
与铭慈堂的尴尬不同，汀兰苑内，精致雕工的黄铜香炉悠悠的散发着微香。
姜姝已经在白檀的伺候之下卸下了妆面。
舒服的坐在软塌之上看着书。
白檀则在一旁用心的调着香料，墨翠静静的守在一旁。
“小姐，我们离开后，铭慈堂的状况大概便是如此了。”
白素从书房回来之后，便将从冯嬷嬷口中套出来的话尽数说与姜姝。
看着白素绘声绘色的样子，姜姝听完，只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齐家人的抠门。
一百两银子，齐家任何一个人，随便典当个首饰配件，等到齐宣下个月发了月俸就能解决的问题。
尽然被折腾的如此复杂。
哪怕是婚前，齐家人也没有少从姜家得到好处。
这家人尽然个个都是如此的不肯拔毛。
姜姝想着，如果父候不给齐宣加俸禄，汀兰苑没有小厨房，她是不是得饿肚子了。
说罢默默了自己平摊的小腹。
不怕，她还有二哥的鱼汤，王大娘的水晶包……
想着想着，姜姝突然有点饿了，便让墨翠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便让白檀伺候着准备休息。
毕竟医书上说太晚用膳对身体不好。
明日回府，二哥定然已经让厨子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等着自己。
想想姜姝就愈发期待明天的到来。
……
明月渐渐落下，旭日一点点的向大地洒着它的光芒。
街上也开始恢复着活力。
一群人渐渐的向着齐府赶来，焦急的在侧门口等候着。
姜姝坐着马车向姜府走去，路过侧门掀起车帘看了一眼。
人还挺多的，今日定然是一出好戏，可惜她惦记着大哥，前往姜府才最重要。
齐府这边好戏唱着，有着长安大街这么多的百姓，也不缺她一个观众了。
第六十二章 事情闹大了
初秋的日头虽然没有了夏日那般毒辣，但是如果一直在太阳底下那般站着，从早晨到晌午，人也是会受不了的。
齐府的侧门口，就站着一堆这样的人们。
”张婆子，你说这齐府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开侧门。说好的和我们结银子。这冯嬷嬷怎么连个音都没有。为了等银子，我可是一早就来了。“城东头菜园子的范婆子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张婆子眼珠提溜的转着，她也是一早赶来的，冯嬷嬷还答应了她第一个给银子。
现在齐府却侧门紧闭。
张婆子看了看众人，城东贩菜的范婆子，城西送蛋的王婆子，城北送鱼的李婆子，城南贩鸡鸭的汤婆子……
还有一堆她不认得，看衣服样式，像是给这府里送衣裳首饰，房屋摆件的。
各各都等的不耐烦了，这太阳也是见了鬼了，越来越毒，烤的人心焦。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守了一日齐府也不开门，怎么办。
张婆子眼神一转，有了计较，对着李婆子说道：”这齐府一直没有反应，怕不是想赖账吧。“
虽然是对着李婆子说的，但是张婆子声音可不小，惹得人群一阵骚动。
“这齐家要是真的想赖账怎么办啊。”
“不会吧，这齐家好歹是状元府邸，当家夫人还是姜国公府上的嫡女呢。”
“你知道什么啊，这状元夫人是姜国公嫡女，可是我听说，这当家的可是状元的亲娘。新婚第一天就把国公府嫡女的当家权给夺了去。”
“听说状元家境贫穷，这一应府邸都是国公府置办的。这老太太当家，莫不是想赖账，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成。”
“怎么不成，要是齐府不开门，我们还能斗的过状元郎不成。”
“……”
“这可怎么办啊。”
“不知道啊。造了什么孽啊，我起早太黑的，一个月就指着这点银子过活，家里还有一大口人等着吃饭呢。昨天没银子，今日若还是没有，家里的米缸就要空了。”
“怎么办啊……”
随着出声的人越来越多，人群越发的骚动。
张婆子是个急性子，见这侧门是开门无望了，便对着李婆子说道：”我们去正门要吧，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府邸，我还要不到我几两猪肉钱。“
“这不太好吧。”李婆子有些犹豫，她是个胆小的，没有张婆子那般泼辣，一身混不吝的个性。
“这有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告到官府我也是不怕的。我昨天倒是给那冯婆子脸了，今日却只吃到了闭门羹。”张婆子声音带着一阵被骗的愤怒。
“你们在这等吧，这日头转眼就下午了，我怕是到了明年也等不到门开。”说罢，张婆子甩了甩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对着齐府的侧门吐了一个口水：“我，呸，送了这么多官宦人家，就这家要求最多，说什么老夫人是个金贵的，没想到却是个赖账的。”
解气之后，张婆子便大摇大摆的向着齐府正门走去。
“张婆子，等等我。”李婆子没有自己的主见，看到张婆子这般，想到家里等着这钱买米，自是跟了上去。
“走，走，咱们也跟上去。”
“就是，咱都去吧。有人敢出头，咱跟上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走。”
于是一群婆子就在屠夫张家婆子的带领下向着齐府正门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朱雀街也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于是路人们也渐渐围了上来。
精明的小贩开始卖起了瓜子。
毕竟看热闹和磕爪子最配了。
侧门那头的里院内，冯嬷嬷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停的等待着小厮的传信。
“怎么样，侧门那头的动静怎么样了。”冯嬷嬷问到侧门守门的阿徐。
“回嬷嬷的话，侧门那边安静了许多。那些婆子似乎散了。”阿徐讨好的说道。
今日难得不用守门，得到命令之后的阿徐开心的不得了，任凭门外的婆子们怎么闹，他把侧门锁紧之后，便找了个地偷偷睡觉去了。
等他一觉醒来，便发现侧门安静了，隔着门缝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婆子都不见了，便立刻机灵的过来汇报讨个喜。
“都走了？”冯嬷嬷疑惑的问到。
冯嬷嬷顿时感到心中一轻，那只要安静等老爷回来便好。
这些婆子尽然都走了，她碎银子都换好了，只是还差一百两，昨天晚上白素提醒的对，若是先发了银子，总是有很多人家是拿不到的，若是有哪家拿了，哪家没拿，没拿的婆子恐怕是要大闹的。
不如先闭起门来，等到老爷回来了，立刻给这些个婆子发银钱，只要银钱到位了，这些婆子再多不满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冯嬷嬷想着也觉得有道理，而且昨天老爷听完自己的传话之后很是不喜，却还是答应了早些回来。
于是冯嬷嬷一早便让人封了侧门，静静等着齐宣下朝，却是没有想到，这左等右等，齐宣都没有回来。
这时，正门的阿源跑来了后院，冯嬷嬷立刻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老爷回来了。”
“老爷……老爷……没有回来……”阿源气喘吁吁的说道，可见一路跑的很急。
“老爷没回来，你瞎跑什么，还不快去守门。”冯嬷嬷生气的说道。
“老爷没回来，但是门口来了一堆要账的婆子。”阿源缓了一口气后，便立刻将喉咙里的话吐了出来。
“什么！”冯嬷嬷心下一惊。
这下要坏事了！
“嬷嬷，你快……快……些去，那些婆子可凶了，门口围了好些人。都在看咱们府的热闹。”阿源说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架势，几声训斥根本赶不跑那些婆子。
大大咧咧的就在齐府门口开骂了，什么欠债还钱，什么不守信用。门口的护院勉强拦住了这些婆子，他便立刻来找冯嬷嬷求救了。
“快，快去通知老夫人，通知夫人。”冯嬷嬷说道，现下等不到老爷来了，只有银钱才能解决问题。
“冯嬷嬷，已经派人去禀老夫人和夫人了。”阿源说道。
“冯嬷嬷，门口的事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她让您快去找夫人支些银子，府里下个月还给汀兰苑。“小蝶匆匆忙忙的从铭慈堂赶来，她陪着齐琴去和齐老夫人用膳，却听到门房来报这么一出闹剧，便立刻被齐老太太支来传话了。
“冯嬷嬷，夫人出府啦……”去汀兰苑传话的小厮真巧也赶来了。
冯嬷嬷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片漆黑。
第六十三章 长安人尽知
“嬷嬷，眼下可怎么办啊。”一众人等焦急的看着冯嬷嬷。
“我先去正门，安抚那些婆子，小蝶，你赶紧去铭慈堂回了老夫人，说夫人和老爷都不在府里，需要老夫人主持大局。”
“是，冯嬷嬷。”说完，小蝶便匆匆往铭慈堂赶去。
冯嬷嬷交代完，便准备向着前门赶去，临行前狠狠的剜了阿徐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小厮偷懒。
根本没有时时留意着侧门的动静，才闹得这般不好收场，等风波平后在收拾他。
又看着阿源一副只顾看阿东好戏的样子说道：“还杵着干嘛，赶紧把这些银子带上，跟着我走。”
“是。”阿源便跟着冯嬷嬷往正门走去。
……
齐府正门口这时候可是热闹了，内圈一群人，外围一群人。
内圈的一圈便是那些要账的婆子们。
她们赶到齐府之后，便商量好了似的。
性子稍微安静些的，便立刻坐在齐府大门前的地上，面朝着朱雀大街，脸上做出凄苦的神色，虽然没有苦大仇深的哭出来，却也是能让人一看便知是在齐府受了极大的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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