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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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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爱卿在意皇嗣无外乎是担心以后皇位无法继承,既然如此,朕提早立下皇储便是了。”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举朝哗然。
白檀这几日一直回避着司马瑨,一见到他便觉得难堪,好像自己心底一点见不得光的事情全都暴露了,简直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偏偏他这几日禁足,终日朝夕相对,她只好每晚早早入宫去干活,才觉得好受些。
早朝上的消息传出来时,她正在与周止校对最后一份文稿,一个执笔大呼小叫地冲进殿内来说陛下决定立储了,她和周止对视一眼,彼此都是目瞪口呆。
“师尊,陛下能立谁做储君啊?”
白檀托起快掉下的下巴:“为师大概能见到那块封地了。”
周止一愣:“啊?什么封地?”
“……没什么。”白檀眼珠转了转,司马瑨此刻尚未达到储君标准吧,到底能不能立他,她还真不确定。
可是司马玹属意的是他啊。
大概因为忙于此事,司马玹这几天都没召见她。
白檀也暗暗轻松,上次他那番反常的对话已让她察觉出一些异样来,何况如今知晓白唤梅已动了真心,还是该与司马玹恪守距离比较好,白唤梅是个爱多想的人,白檀不愿惹她误会。
她算了算时间,三五日也快过了,司马瑨马上就不用禁足,她也不用终日与他四目相对了,便将收尾的事交给了周止,与内侍交代了几句,自己就不再入宫来了。
还以为禁足结束,司马瑨就会如脱缰野马一样奔入军营呢,结果回去一进书房就撞见他坐在那里。
书房里还有别人,是她的父亲白仰堂,多日不见,他鬓边似乎多了几丝白发,面容倒是一如往昔的严肃。
“你回来的正好,我来传陛下的话,即日起殿下要去督修长江南堤,你要时时察看,在旁辅助殿下将此事办好。”
白檀蹙眉:“督修南堤我能做什么?”
白仰堂正要出门,听到她问又停了一下脚:“陛下准备立储,马上各地藩王重臣都会入都商议此事。陛下是希望这紧要关头殿下能立下大功,你在身边可以时时提醒殿下注意克制心性。南堤是民生大事,此事办成,殿下在诸位藩王之中的筹码便会多上一分。”
白檀脸色不好,白仰堂以为是自己的缘故,也不想这时候闹个不快,立即就走了。
司马瑨端茶饮了一口:“修个堤坝就能做储君?储君未免也太好做了。”
白檀挑了离他远远的位子坐了:“那是陛下私心里偏袒你,想让你做储君,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你多点功勋。”
司马瑨失笑:“真偏袒本王,就不该此时提立储。”
“那该何时提?殿下觉得自己何时能有储君的样子?谁能一直等下去!”白檀忽然就来了火气,声音都抬高了许多。
司马瑨视线扫来,目光森森。
白檀自觉失态,她先前还担心他做不了储君自己拿不到封地,如今真看到机会来了,又生起闷气来。她轻轻吐出口气来:“殿下放心,为师一定会助你成为储君的。”
没错,他会成为储君,她会前往吴郡,这本就是最初计划好的,她不能犯糊涂,不能有奇怪的念头。
抬眼去看司马瑨,赫然发现他已经不在了,耳侧却忽的阴风一阵,扭头才发现司马瑨已经不动神色地到了她身侧。
“恩师这段时日一直回避本王做什么?”
那张脸皎皎若天边月,眸似点漆,薄唇染朱,淡了远山,薄了春。色,近在咫尺,叫白檀一下就涨红了脸。她忙用白羽扇遮了唇避开他的视线:“没什么,为师只是在忙着其他事罢了。”
司马瑨拨着她的脸转过来:“恩师觉得你回避的了本王?”
“……”白檀瞬间竟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拨开他的手逃也似的回了房,结果一想又觉得太憋屈,顺手砸了个梳妆盒。
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她抱头蹲在地上,忽然捡起那摔坏的梳妆盒看了看,好吧,不值钱,又多摔了两下。

第41章 剁人

督修南堤的事就这么定下了,司马瑨也没去宫中走什么谢恩领旨表一表必定能完成任务决心之类的流程,第二天直接站在白檀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恩师可以随本王去南堤了。”
白檀用被子蒙着头:“为师要授课。”
“圣旨重要还是授课重要?”
白檀还是推托:“为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无妨,恩师反正只与本王在一起。”
白檀几下蹬了被子,我就是不想跟你凑一起啊!
可是司马瑨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串脚步声,根本没给她机会拒绝。
无垢端着热水来叫她起身,一面说:“凌都王已经叫祁峰和顾呈将学生们都打发下山了,师尊这下不随他去也得去了。”
白檀也是无奈,爬起床来选了半天,择了件石绿的大袖深衣穿了,只用一根发带结发束在背后,唯有腰带层层叠叠,绕成结后尾带直拖到地。
无垢在旁不满:“师尊您难得正经出个门,好歹好好打扮一下,这样跟其他世家女子比起来太寒碜了,您看看谢家女郎那装扮。”
白檀默默看她一眼,为师有其他世家女子那般有钱吗?
用了饭后才见到司马瑨,他早已等在院门口,胡服长靴,干净利落,袖口紧紧束着,腰间缠了几圈的长鞭。
见到白檀他多看了几眼,这才抬脚出门。
白檀磨磨蹭蹭,数次不想去,最终磨蹭到山脚也没找到理由。
南堤顾名思义是长江南岸的堤坝,横踞建康城外西北方,出西篱门可到,对面是石头城。长江每到夏季时常会有洪涝之灾,这堤坝是护卫民生的大事,当然每年都要加高加固。
司马瑨战功赫赫,可风评太差,水利土木,事关百姓生计的事情还真没做过,对他的确有好处,就是王焕之和郗清也对此事大加赞同。
可南堤并不是那么好修的,司马瑨与白檀去看了一眼,这种时节水位竟涨高了许多,以往筑堤以黏土、鹅卵石和竹编物混合一起垒加上去即可,如今作用竟不明显,几乎垒一点水便抬高一点,下方的土层还未夯实,水位已经追了上来,这样下去根本没有作用。
负责的官吏叫裴群,听说凌都王要来督修南堤,整个人都不好了,今早就在哆嗦,现在见他远远走来,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司马瑨立在长长的堤坝上,背后便是白晃晃的水面,水面那头是江北一望无际的良田。十二年前江北士族就是从那里一路杀过来,渡过了江水,攻入了建康。
不过现在也不是回味这些事的时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裴群:“为何水位忽涨?”
裴群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回殿下,也是奇怪,近来虽然换季多雨,可与往常也没分别,水位就这么忽然涨了,大概是老天的安排,下官也没办法啊。”
白檀跟在他身后,看了看堤坝下忙得灰头土脸的仆役们,一转过头来就见司马瑨盯着自己。
她又不是官员,只不过是来看看司马瑨的作为罢了,自然不好直接插手,便悄悄在他负在身后的那只手的手心里写了个石字。
司马瑨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又张开,问裴群:“为何不修石堤?”
裴群头点在地上:“石堤消耗太大,工程也太大,何况水位这么涨下去,石堤也垒不住啊。”
司马瑨没理睬他,一言不发地走了,裴群吓得伏在地上半天没敢动弹,最后还是被仆役给扶起来的。
“有这煞神在,怎么可能修的好堤坝!”他小声的抱怨。
很快都中就传开了,凌都王德行不行,老天都不让他修好堤坝。
王敷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呢,恨不得去把谢太尉揪出来暴打一顿。
谁叫你一直催陛下选妃的,这下好,他直接想撂挑子了。他要选别人做储君还好说,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要选凌都王。那可是他的死对头,真成了储君还得了?
正气得磨牙呢,王焕之回来告诉了他凌都王督修南堤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这真是天助我也。”王敷松了口气:“快请历阳王去劝陛下,陛下不是很听他的话么?”
王焕之笑呵呵的:“早请了,历阳王去接诸位入都的藩王重臣了,不在行邸。”
他们口中去接藩王重臣的司马烨这会儿正在秦淮河里的画舫中唉声叹气。
义城侯庾世道今日提早到了,身披薄衫,意态风流地坐在窗口边,手里举着本书,奈何那双眼睛生得如鹰一般,实在看不出书卷气来。
“司马玹果然想把皇位还给那煞神。”他拢了一下衣襟:“本侯请历阳王来相助挡路,怎么好像你一点也没挡住呢?之前他去抗击秦军,居然还问本侯借兵,又借着整合重训的名义在本侯军中安插人手,莫非历阳王是转头与他合作了?”
司马烨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义城侯,本王的确答应与他合作了,不过那都是哄哄他罢了。若本王真与他合作,他必然会借整合重训的名义不还你兵权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就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真要与你作对,肯定不会只是安插几个人手这么简单。”
庾世道细细想了一想,哼了一声:“如此最好,谁都可以做皇帝,唯有司马瑨不可以。他登基了,我们都得遭殃。你儿子司马珉不错,如今在广陵王府中教导的甚好,司马玹想传位给那煞神绝无可能,本侯一定会支持立你的儿子。”
司马烨笑了笑,却暗暗捏紧了拳。
广陵王是他和先帝的叔叔,一直看着都是个不问世事的老不死,以前对他也是慈爱敦和的很,彼此关系向来亲昵。没想到东海王和新安王一出事,忽然就借着想看侄孙的名义将他幺子司马珉接去广陵郡中扣押了起来。
庾世道不止一个人,与他站在一起的有一群人,个个都是蛰伏一方的世家军阀,有的是藩王,有的是外戚,有的是行伍出身的武将,这些人都为庾世道马首是瞻,因为都有把柄捏在他手里。
庾世道一面告诉他可以让司马珉上位,一面将他推出来对付司马瑨,就是傻子也知道他是想扶立个傀儡皇帝了。
司马烨以往试图安插人手去司马瑨身边,也不能说毫无企图,可从没想过要这么早下手,更没想过用这种方式下手。
可连做了皇帝的司马玹对这些人都只能借着修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又能如何。
司马烨抬眼去看庾世道,却见他已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一脸兴味盎然:“这不是那煞神么?”
司马烨探出半张脸去看,司马瑨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车,带着几人步行过朱雀桥,一路引来无数路人围观。
庾世道那双鹰眼忽然眯了眯:“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司马烨道:“他的老师,文才白檀。”
庾世道似有些震惊,许久才道:“是郗夫人的女儿么?长得可真像她母亲啊。”
南堤不好修,司马瑨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檀回去后翻箱倒柜地找书籍,想要给他想想办法,他却毫不操心,在后院练了半天的剑,而后就带着祁峰和顾呈去了军营。
她郁闷的不行,觉得自己真是为他操碎了心,可他半分也不在意,弄得好像她多希望他能坐上储君的位子似的。
将匣子里那藏了多年的吴郡诗笺取出来,她看了许久,透过窗外遥遥望了望宫城方向。
希望他坐上那个位子吗?一直都希望的吧……
藩王重臣们已经都入了都,据说好多还是连夜入城的。
白檀一早授课听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午后又落了一场大雨,她担心山路不好走,提早让学生们下了学,一面匆匆赶去南堤。
她也没乘车,撑了把伞走在路上,反正司马瑨安排的人手从之前遇刺后就没离开过她眼前,倒是不担心安全。
这一路上都听到凌都王德行不行,无法修筑南堤的传言。
这年头修个堤坝都要看德行啊,也真是要求高。
一边腹诽一边往西篱门走,忽然手腕被一抬,伞举高了些,司马瑨钻了进来。
“本王来的正巧。”他的衣裳半边都被雨水淋湿了,此时就紧紧贴在她身上,将她的衣裳也弄湿了。
大雨瓢泼,几乎要掀起迷迷茫茫的一层烟雾,连行人都看不清楚,也不好将他推出去,白檀只能忍了:“殿下这是要去南堤,还是刚从南堤回来?”
“都不是,本王准备去见两个藩王。”
司马瑨握着她的手举着伞,白檀有些嫌累,又挣不脱,干脆决定将伞全让给他:“既然殿下有约,那为师就先回去了,伞留给殿下。”
司马瑨将她扯回来:“恩师与本王一起去。”
“为师去做什么?”
司马瑨蓦地一声冷笑:“免得本王忍不住剁了他们。”
“……”白檀皱眉,你是不是剁自家人剁上瘾了啊?
一路步行到秦淮河畔停下,一边是被大雨溅出了水花的河面,一边是在雨帘里静默无声的棋舍。
司马瑨终于松开了白檀的手,先行一步入了棋舍。白檀落后一步,在门口抖了抖伞上的水珠,扫视一圈,棋舍里面空无一人,司马瑨已经径自去了后院。
没人招待,也没人引路,白檀加快脚步跟上去,司马瑨已立在后院最里面一间的门口,拉开门走了进去。
她没听到寒暄声,也没听到棋盘上的落子声,走到门口,却见司马瑨又闪身出来了,手里握着柄带血的剑。
白檀愣了愣,探头朝里面望去,被司马瑨一把扣在怀里:“别看。”
白檀下意识就攀住了他,她已经看到了,里面有大滩的血渍,还有两道伏在地面的人影。
不是吧,你还真剁了人啊!

第42章 入狱

司马瑨扔了那柄剑,搂着白檀往外走。
白檀尚在震惊之中,看了一眼那剑,短短的不过一尺来长,她记得这并不是他惯用的佩剑。直到出了棋舍的门,被雨水浇了一头一脸她才算完全清醒,连忙拿起门口的雨伞,却没顾上撑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马瑨凝眉:“本王进去时他们已经死了。”
祁峰和顾呈牵着马来迎,都已浑身湿透。
司马瑨抱起白檀上马,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白檀的双眼都被大雨淋得睁不开了,心里紧紧揪着,这事发生的太巧合了,约好了见面,结果他一到人就死了。
这分明就是个局。
如她所料,回到东山不出片刻,高平便带了一队禁军围在了院外。
大雨已停,残余的水珠从瓦当上淋淋漓漓地落下来,白檀和司马瑨刚刚进门,身上的湿衣都还没换下。
高平走入院中,手中举起了皇帝的金令:“陛下有令,湘东王与江夏王之死事出蹊跷,有人目睹凌都王与白檀出入棋舍,请二位随在下入宫问话。”
司马瑨根本不理睬,转身便走。
高平抱拳说了声“得罪”,院外的禁军全都涌了进来,将他所立的方寸之地围得水泄不通。司马瑨的侍卫也都跟了进来,横兵在手,与禁军互相对峙。
高平道:“眼下众位藩王重臣都要求陛下彻查此事,聚在御书房里不肯走,陛下也是无奈,望殿下不要让下官为难。”
白檀与司马瑨交换了个眼色,事已至此,避无可避,还不如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设的这个局。
司马瑨终于首肯,高平顿时松了口气,退开几步做请,不敢看他双眼。
眼见自家殿下这么被带走,祁峰一脸不爽,踹了一脚顾呈,叫他拿件披风去给司马瑨,他衣服还湿着呢。
无垢够心疼人,早拿了披风来给白檀,一边忧愁:“师尊,明日的课怎么办啊?”
白檀无语,你师尊我都要下大狱了,结果你就只关心授课啊!
白檀不认识那两个藩王,只从高平口中听说那二人封号是湘东王和江夏王,便在路上向司马瑨打听了一下。
司马瑨也只草草说了几句,湘东王和江夏王虽然年纪与他差不多,却要比他低一辈。
前两日他们入了都,司马瑨正在督修南堤,忽然收到他们的来信,说是他们手中有一份名录,里面都是当年江北士族叛乱的参与者,至今其中还有不少人都逍遥法外。
司马瑨自然要去拿那份名录,他料定这二人多少也有些牵连,去时还口出恶言,这下好,一语成谶,他们还真被剁了。
白檀听他说完,顺嘴问了一句:“这二人风评如何?”
司马瑨道:“还不错。”
“……”完了,连他都说还不错,那说明是真的很不错啊!
马车行驶的太快,难免颠簸。白檀的身子摇摇晃晃,心里也七上八下。
眼下正值立储的关键时期,皇帝没儿子,那么诸位藩王就都有机会。湘东王和江夏王若身负美名,那机会肯定也不小。
司马瑨虽然战功赫赫,可治国不能只靠武功,他心思诡谲,为人阴沉不定,难得没有虐杀之举也是时好时坏。何况他向来目无王法,肆意妄为也是出了名的,如今这两位藩王忽然横死,他出现在那里,必然会被认为是他想排除异己。
白檀头疼,疼得想撞车厢。
御书房里这会儿很热闹。
王丞相很激动,领着一群人要求皇帝给凌都王定罪。
历阳王、义城侯紧随其后,顺带捎来了住在驿馆里的广陵王的折子。他用一把老骨头抗议凌都王这种残害宗室的行径,要求皇帝重处,绝不可姑息。
白仰堂皱着眉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局面,一言不发。
司马玹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吩咐廷尉彻查,可廷尉只说那棋舍里没有别人,就只有凌都王和白檀出现过,竟有定罪的意思了。
如今眼前的大臣个个言辞激烈,他一个擅长周旋的人都已感到疲倦,撑着额头闭眼不语。
白檀跟着司马瑨进殿来,一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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