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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夫人重生后-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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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革去一切功名,离京还乡,才明白过来——齐珂到底跟宣帝说了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文安侯府中满心皆是劫后余生的俞菱心亦在面对荀澈的答案时,目瞪口呆:“所以,齐珂跟皇上说的是,二殿下对他……”
  荀澈的目光闪了闪,显然也有些慨叹:“这个我也是没想到。原先在布局此事的时候,我已经看出齐珂是准备要在事后向吴王补一刀,只不过吴王其人行事还是要比魏王稳重些的,先前不管是向着生病的赵王做出孝悌模样,还是后头的结交学子,纵然有沽名钓誉的嫌疑,实际的行动中却是没有多少把柄可抓。因着顾虑齐珂自己的安全,我也不好与他通消息太多,只是我先前以为他在吴王身边这样久,是有什么隐情在手中,可以此时拿出来火上浇油,却也没料到齐珂竟然会以自己的名誉为注。”
  俞菱心顺着他的话想下去,脸上也红了:“可是这样大的事情,齐珂要是说自己……那个,那不是得让太医……”
  荀澈不由失笑,伸手去蹭了蹭妻子的脸颊:“你这是想什么呢,齐珂又不是说跟皇上说他被二殿下——咳咳,”
  素来心黑无耻的荀世子此刻居然也稍微干咳了一声,才又笑道,“他跟皇上说的意思,就是觉得吴王‘似有’言外之意,‘似有’逾矩之心,以及如今出现此事,他觉得也‘未必’都是魏王的责任,毕竟先前他在吴王身边这样久,一直都觉得二殿下固然是‘喜爱’年轻才俊,但是这‘爱才’之心却多少有些以貌取人,好像对相貌俊秀的学子实在是太过‘亲切’了。”
  将重点强调清楚,俞菱心也就全然明白了。说穿了,齐珂这一手几乎可以说是将吴王行事的风格完全应用到了吴王的身上。正是因为他没有正面指出吴王做了什么,只是点出这些似是而非的重点,反而叫宣帝在此时的崩溃心绪里越发认定,吴王和魏王这对自幼就非常亲近的兄弟,这方面的兴趣很可能是一致的。
  就算两人有什么细微的分别,心里蒙羞到崩溃、大约是自觉实在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宣帝也是不想再知道了。
  至于士林中的风声,当然是荀澈放出去的,都不需要说的如何详细,只要透露出先前百般礼贤下士、结交青年学子的吴王可能有别样心思,连齐珂都放弃功名前程、离京回乡,那其他曾经见过吴王、得到过吴王礼物馈赠,甚至是接到过吴王府诗会邀请的学子们,都恨不得沐浴茹素,指天誓日的撇清表明,自己与吴王魏王绝无干系。
  至此,有关储位的争端,皇子之间的格局,可算是基本落定。
  至少在不发生兵变逼宫之事的前提下,算是没有悬念了。


第194章 魂飞天外
  但是; 储位落定是一件事; 宣帝朝天旭末年的最后风波,却并没有以此作为真正的结束。
  几乎就是在有关青宫的旨意下达当晚; 朝野上下; 士林内外都在隐晦而含蓄; 又极其热切地议论着天家兄弟之间这件“不可说”,然而又叫人极难忍住不说的尴尬大事。
  诸般心绪之中,自然是惊骇之情最深; 余下各样猜测慨叹甚至暗地取笑等等不一而足,几乎是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而此事热议至此; 那么理所当然的; 也就会让其他在同一个时期发生之事,尤其是与吴王魏王之事看似并无太大干系的事情; 极大地减少了被人注意的可能。
  譬如,荀老太太的忽然病危。
  这个所谓的“忽然”; 正好是在八月二十二的当晚,可以说京城上下,甚至说天下之人的目光都完全汇聚在有关立储的明旨上,几乎就没有什么人留意到; 太医已经来往多次的文安侯府再次火急火燎地请了郎中。
  只是因为宫中的变故如此严重; 吴王和魏王仍旧在宫中“反省”,大约也在养伤; 宣帝亦是因着这件天大的丑事而气得连日寝食难安; 肝火极旺; 丽妃的惊忧病倒更不必说,一时间太医院居然没有太医能够前往荀家。
  于是又不得不飞马在京城中重金厚礼,延请民间名医,匆匆赶到荀家救治荀老太太。
  左邻右舍或是三亲六故虽然也有人听说了这番动静,但一来此事哪比得上皇子之事来的惊世骇俗,二来自从六月俞菱心产子后荀老太太就传出了卧病的消息,如今老人家忽然恶化的话,大约也是常情,便更没有人多想什么。
  但是文安侯府紧闭的大门之内,却又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玉竹堂内,刚刚从西北军中赶回京城的文安侯荀南衡一身公服犹自未换,明显能看出疲惫风霜之色的英武面孔上满是冷峻寒意,目光锋利如刀,正向着跪在面前的长子怒目而视:“荀澈,荀舍人,如今还有什么人是在你眼里的吗?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吗!就这样一日也等不得!先前的话都是白说了是不是,先前的鞭子也是白挨了是不是!”
  荀南衡怒喝之时,连眼眶都泛了红,显然是动了真正的暴怒,莫说俞菱心、荀淙等晚辈战战兢兢在站在后头不敢出声,连明华月坐在旁边都有些心惊,也是几番斟酌,仍旧没有敢开口。
  荀澈跪在父亲面前,腰背挺得笔直,但头是微微低垂的,声音亦十分沉着:“我是不想让父亲为难,也不想再让家族受累。如今西北局势还不稳定,郴州军里也尚未全然肃清,老太太就算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军务上仍旧是要用人的,想来皇上会下旨夺情,不必丁——”
  他这个“忧”字还没出口,原本就已满腔怒火的荀南衡直接便大怒起身,一脚踹在他胸前:“混账!畜生!”
  荀澈原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荀南衡又在暴怒之下,登时整个人便被踢得扑倒在地,胸腹之间的疼痛让他一口气几乎哽住。
  “侯爷!”明华月也是大惊起身,赶紧去拉荀南衡,到底还是晚了半步,但也只能半拉半劝地先安抚荀南衡,“侯爷,别这样,澈儿再混账不是,哪怕传家法揍他,你也别自己这样,万一打坏了呢,先坐下先坐下。”
  俞菱心和荀淙亦是又惊又痛,赶紧过去扶荀澈,索性也就一起跪下:“父亲!”
  荀南衡整个人气的几乎发抖,也是喘着粗气,刚要再骂,便见外头荀滢竟然快步进门,秀丽的笑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严肃:“父亲,请您不要怪二哥——”
  “滢儿!”荀澈此刻已经挣扎着扶着俞菱心的手,重新跪直,截口冷喝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素来听话乖巧,柔顺如水的荀滢却生平头一次,没有听荀澈的话,甚至再度上前一步,直视父亲荀南衡:“慈德堂的药,是我下的。”
  这话出口,荀南衡与明华月登时便惊住了,连荀淙都愕然直身:“滢儿,你……”
  只有荀澈和俞菱心并无任何意外之色,夫妻二人对视之间,只是无奈。
  “滢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荀南衡下一瞬便明白了大半,虽然心里还是满满的不敢相信,但是对局势的判断却也有了个模糊的轮廓,尤其是再看一眼荀澈与俞菱心的神情,便更加确定了。
  荀滢望向父亲,秀美面庞上神情无波:“我知道,我下药谋害了祖母,祖母或许会死。”
  “滢儿——”明华月的嘴唇都有些微微发颤,不敢相信这真是荀滢说出来的话。
  但荀滢自己还是平静地又补充道:“书上说,孝顺之道,小杖受,大杖走。祖母愿意偏心,或是平日里有些什么事端,我还是应当顺从。可若是祖母要我的性命,我便不应当由着祖母,以免给她恶名。这些都写在圣人的书上。但是圣人却从来没说过,若是祖母与外人勾结,先是试图下药谋害嫂子和小侄子,后来又跟宫里的人算计,想叫三殿下奸污我的清白,再逼我给三殿下做小妾,让二哥与秦王殿下离心,叫咱们侯府在皇上与皇子跟前落下个首鼠两端、心怀二意的大罪,那我们做晚辈的到底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双手合拢,向着父亲和母亲微微一福:“但我也知道,祖母便是有千般的狠毒,万般的不是,到底也是父亲您的生身之母,您是从心里希望祖母好的。但这事我已经做下了,父亲您要是心里过不去,我愿意给老太太抵命。”
  说着,双手再分开的时候,已经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锋锐银亮的小剪刀,竟是直接就要往脖子上捅!
  “滢儿!”距离荀滢最近的就是俞菱心,她刚才听荀滢说话的时候就觉得好像荀滢有哪里不太对,此刻吓得魂飞天外,几乎是本能地就合身一扑,伸手就去抓那剪刀,连手掌被划破了都顾不上,“滢儿你别做傻事!剪刀快给我!”
  荀滢的力气本来就不大,纵然有那求死的心志,却也不是真的全然没有犹豫,再加上俞菱心这样舍身一扑,荀滢也是踉跄歪了歪,便见俞菱心的手被划伤,鲜血泉涌,立时也哭了出来:“嫂子!”
  就这样缓得一瞬,荀淙和荀南衡当然都赶紧抢上,将那剪子夺了下来,而俞菱心完全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仍旧是吓得全身发抖,抱着荀滢就大哭:“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你不能出事,你真有些什么,你哥哥决然活不下去的,我也活不下去了,好妹妹好孩子,嫂子求求你,你想开点,天大的事情都有我们在,你可得好好的……”
  荀南衡、明华月和荀澈荀淙自然也是吓得心有余悸,连忙过去扶俞菱心和荀滢先坐下,又赶紧叫人拿棉布药粉等等过来给俞菱心。
  荀滢这时越发哭个不住,她满心的难过与委屈已经压抑太久了,此时又见俞菱心这样担心难过,眼泪当然就更收不住了。一时间姑嫂两人抱头痛哭,连荀澈也红了眼眶。
  他咬了咬牙,再次在荀南衡面前跪下:“父亲,儿子若是能保全老太太的性命,还是想保全的。只是如今时局如此,纵然咱们想叫老太太远离乱局颐养天年,长春宫却是不可能不生事的。父亲您的难处,儿子知道,儿子真的知道。滢儿这次虽然是冲动了,到底也是儿子没有看好她的缘故,您还是罚我罢,别怪滢儿,她真的是吓着了。”
  荀南衡深深舒了一口气,随即抬眼去看明华月,见到妻子满面皆是担心,眼眶也是微微泛红的,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有几分酸楚,几分无奈,但到底还是伸手扶了一把荀澈:“为父时常不在京中,你也辛苦了。罢了,老太太的事情,听天由命罢。”
  荀澈恭敬欠身:“儿子给您分忧,是我的本分。儿子只恨自己到底智谋不足,没能面面圆满,还是让父亲难为了。”
  荀南衡又叹了口气,只是下一句还没出口,便见外头的管事快步进门禀报:“侯爷,宫中有旨意,请您和世子爷进宫议事。”
  荀南衡和荀澈父子对视一眼,皆知可能是西北之事,父子二人在朝政之事上倒是极有默契,当即便简单叮嘱了明华月和荀淙两句,随即各自整理公服,应命入宫。
  而这边明华月自然赶紧叫人给俞菱心料理了手上的划伤,又安排几乎哭到脱力的俞菱心与荀滢各自回房休息。
  俞菱心回到晴雨轩之后,一时都不敢立刻去看安哥儿,还是再缓了缓,心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白果看着实在担心,又给俞菱心切了脉,才劝道:“少夫人,您今日这受惊动气实在严重,奴婢这就叫小厨房给您加一碗安神汤,晚间也得好好休息才是。”言罢好像还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没再多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俞菱心缓缓调整了一下呼吸,她知道白果的疑虑——虽然荀滢那一下子就要抹脖子实在看着吓人,她今日在玉竹堂的反应还是太激烈了。
  可俞菱心稍稍一回想刚才的情形,便还是有些心里跳跳的后怕。
  看到荀滢手里有剪子的一瞬间,俞菱心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如堕冰窖。前世里荀家悲剧的开始就是荀滢的死,这辈子荀澈重生之后,除了国事政务的抱负之外,最要紧的其实还是守护家人。
  荀滢要是真的再抹了脖子,俞菱心简直不敢想,后半辈子自己与荀澈是否还能再睡得着。
  不过幸好,到底是虚惊一场。
  当俞菱心终于想到这里,精神也稍微放松些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手上伤口的疼痛,便叫甘露再带点两个丫鬟进来服侍盥洗,等重新换了衣服才再去看安哥儿。
  又白又胖的小家伙很安静,吃奶吃饱了也不爱闹,眼睛又大又亮,满是好奇。俞菱心抱了他一会儿还是觉得手疼,只好再次交给乳母照顾,自己先回房去休息。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荀澈居然就回到晴雨轩了。
  俞菱心虽然欢喜他回来的这样早,但也有点意外:“今日怎么这样快?”
  荀澈神色有几分凝重:“皇上是心意已定,不愿再让先前的乱局继续。点了父亲前往西北,按着秦王,不,按着太子殿下先前查访的结果整饬西北军备。”
  俞菱心看着他的神色,又追问道:“这难道不是你预料之内的?”
  荀澈伸手揽了她的肩:“父亲前往,当然是我预料之内。但是皇上今日言语实在太过果决,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大妥当。”


第195章 愈演愈烈
  俞菱心顺着他的言外之意想了想; 也皱了眉:“是后宫里头有什么话带到了御前?丽妃; 还是皇后?”
  荀澈又沉吟了片刻; 才压低了声音:“原先我想着,最好还是能逼出丽妃的兵变逼宫之意,才能将朱氏一族并二王的后路彻底断绝,如今看来; 只怕有这想头的人却不只是丽妃一人。”
  俞菱心不由眼睛瞪大,望着荀澈说不出话。
  荀澈缓缓颔首:“吴王与魏王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两位殿下当然是叫过撞天屈; 皇上那边大约是九成信了; 之前也总还是有那么一分疑虑,想着便是这两兄弟之间真有些什么,总也不至于在中秋宫宴的时候非在宫里出事。不过三殿下用的药实在是上品,所以几位太医验过之后,皇上也是彻底灰了心。毕竟去年三殿下就有在景福寺里跟二殿下良媛通奸的旧例在前; 如今用药设局; 不管原本到底是想要算计谁; 最终的结果都是在那么多宗室与命妇的见证下与二殿下不清不楚,皇上面上无光之外; 心里也是沮丧的很。”
  俞菱心听到这里,却又难免有几分鄙夷:“养不教; 父之过。几位殿下的行事为人; 皇上自己难道就没有责任; 如今这样……”
  初为人父的荀澈闻言倒苦笑了一声; 本能朝安哥儿房间的方向望了望,随即才去握俞菱心的手:“皇上的性子,我实在是了解的很。先帝与先皇后实在恩爱,后宫也清净和睦,皇上自小虽然也见过些许的倾轧争宠,大致上还是一路平顺的,性子也是仁善温厚。国事繁杂之间,他没太多心思在教育皇子上头,可能也是从来没想过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然而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皇上自己心里头也是难受至极,面上蒙羞是一则,另一则也不乏做父亲的悔愧难当。若是心肠硬些的性子,其实反倒简单,重罚了二殿下三殿下,自己仍旧逍遥便是。但皇上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这几日里皇上已经清减了不少。”
  俞菱心不由眨眨眼,竟有些迷惑:“所以,皇后娘娘由此生出了什么心思?还是皇上有了什么决断?”
  荀澈此刻已经揽着俞菱心坐下,明知此时此地只有夫妻二人,但心中还是反复斟酌,才将声音压得更低:“皇上没说,但是我看着这几道明旨的意思,和当中日期的安排,怕是皇上有提早退位的心思了。”
  俞菱心一怔:“皇上想禅位?”
  “人言可畏,”荀澈再次颔首,“这话其实在天家同样适用。皇上看上去富有四海,然而天下悠悠之口到底难填。你刚才说起,这‘子不教,父之过’,皇上心里也明白,至少现在是明白了。同样的,有这念头的人也不只是咱们,纵然人人都不说,皇上也明白人人都在想。说白了,皇上就是想躲个清净,什么皇子的丑闻,西北的局势,郴州的军务,都脱手甩给太子殿下,不想操心烦忧了。”
  “那皇后娘娘的态度如何?”俞菱心也感觉到了当中的微妙之处。
  荀澈的薄唇边浮起三分讽刺:“出了这样的大事,皇后娘娘的凤体倒是痊愈了。尤其是丽妃娘娘在乾熙殿外跪了两天两夜之后被抬回长春宫之后,皇后娘娘还过去亲自看了看丽妃,随即也去了乾熙殿外脱簪请罪,自称身为嫡母,却没有能好好管辖后宫,教导皇子,请皇上降罪。皇上当然是没有责怪皇后了,尤其是格外不愿意见丽妃的时候,此消彼长,倒是愿意与皇后娘娘商量说话了。听说昨天晚上,皇上是歇在了昭阳殿。而今日皇上说话的意思里,这提前退位的想头,便明晰了不少。”
  “皇后娘娘劝皇上提前退位,总要有些好处才是。”俞菱心虽然已经早已听出荀澈透出的这个意思,但是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确定,“若真是那样,那四殿下不就更没有指望了么,皇后娘娘总不能是真的想明白、愿意做个富贵闲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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