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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周帝转过身来，就看那抹娇小的身影，一身粉红宫装，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灿若桃花。即便绷着个脸，但依旧像个瓷娃娃一般惹人喜爱。这宫装还是那日制衣司的人传上来自己选的，他就知道适合自己的凡儿。
　　姬凡的身子也长高了许多，到了他胸前那么高了，不再是那个才到自己大腿高的，要努力仰起头才可以正视自己喊父皇的小娃娃了。面貌也长开了一些，更像她娘亲了。
　　呆呆的看了姬凡良久，西周帝才轻声应道：“嗯。回来就好。”
　　后他想像以前一样伸手去摸摸姬凡的脑袋，但是，他又怕姬凡甩开，一时有些局促。
　　姬凡看西周帝的样子，敛了敛眸，便转身寻了个地方坐下，对西周帝道：“父皇坐吧。”
　　“好。”西周帝应道，又忍不住握拳抵着嘴轻咳了一声。
　　姬凡听了眸光更深沉了，问道：“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西周帝听了，有些苍白的脸色略带了些惊喜，答道：“无碍无碍，太医说是太过思虑你母后了，没事的。”
　　听此，姬凡没再讲话。
　　西周帝也回过神，想到自己后宫的一群妃嫔，即便不是自己所愿但也成了事实。
　　便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凡儿近些年跟着华阳先生可还好？”
　　“很好。”姬凡淡淡地应道。
　　之后，两父女相对无言的又坐了一会儿，西周帝便借口还有政务要处理，就离开了。

　　☆、第七章　百花齐放

　　第二日
　　姬凡刚起床，淑妃带了礼物就来了未央宫。
　　姬凡对这位父母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也有些印象，小时候也常来和她玩耍。那时候虽不明白这位娘姨为什么还未成婚，但是看得出她与父皇母后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姐弟姐妹间的相处，她想不出为什么在母后去世后没多久，父皇广招妃嫔，她也入了后宫。
　　淑妃见到姬凡，看着她越来越肖像谢皇后的容貌不由有些愣神。
　　弯了弯嘴角，上前像以前一样亲切地拉起姬凡的小手。
　　好几年没让别人触碰到自己，姬凡有些不适应的想抽开手，但是淑妃还是牢牢地拉着。
　　淑妃拉着姬凡在一旁坐着，温温柔柔地开口道：“凡儿，这些年在外边儿可还如意？”
　　“嗯。”姬凡淡淡应道。
　　淑妃微微笑了笑，道：“凡儿定是怪我的，好好的娘姨去抢走了你母后的父皇。”
　　姬凡没有做声。
　　淑妃虽还在笑，但其中不免透着些苦涩，又道：“娘姨就不求凡儿的原谅了，只是凡儿需牢牢记住，娘姨永远都依旧是凡儿的娘姨，这本质是不会变的。”
　　姬凡呆了呆，脑海中浮现出母后还在时淑妃的样子，依旧是这样温温柔柔的，待自己很好。
　　淑妃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凡儿现在也长大了，也需要站在你父皇的角度替他想想，娘姨从未见过有男人像你父皇一样那么爱一个女人。你母后过世后的种种，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你父皇不得已破了对你母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他的心也是在滴血的。”
　　姬凡依旧沉默着，没有开口。神色微暗，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淑妃见此，又叹了口气。她这个侄女小小年纪可算是命途多舛。先前离开这阴谋迭起的宫围，外边儿虽艰苦，但也安全许多。他们的孩子定是惊世之才，如今学成归来，当年的事，恐怕。。。。。。
　　淑妃又坐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其他的妃嫔也闻声而来。
　　近几年，陛下身体越来越差，基本已经很少入后宫了，要去也是只去淑妃贞妃的宫里。
　　一些新入宫的妃子可能连圣颜都未曾见过。
　　如今听闻陛下唯一的孩子，先皇后所诞的嫡长公主回宫，自是要来巴结巴结，顺便看看这位长公主的风范，当然要是可以在未央宫碰到皇帝那就更好了。
　　这些人里，自然也不乏对姬凡这个嫡长公主不屑一顾之人，出去拜师学艺五六年，礼仪闺范早忘了个干净，不免认为姬凡如没教养的粗鄙之人。但不论她们心里是怎么看待姬凡的，还是一窝蜂地挤到了未央宫里来。
　　“原想臣妾已经够早了，却不曾想淑妃娘娘早就到了。”刚入门，便见一娇艳女子对淑妃微微一福身，娇笑着说道。
　　说完又转向姬凡福身道：“臣妾见过长公主了。早闻长公主在外求学，如今一见，长公主可真不愧是陛下和先皇后之女，通身的气度可是尚书府的几个丫头怎么都不能及的。”
　　姬凡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淑妃。
　　淑妃道：“这是静嫔，礼部尚书家的。”
　　姬凡“嗯”了一声，也没说其他的什么，也没叫静嫔坐下。倒是让静嫔一阵尴尬。
　　和静嫔一块儿来的几人，本是气恼让静嫔抢了先，如今倒是暗暗笑了静嫔一通。
　　然后一个个的向姬凡打了招呼。
　　然后那些个之前笑静嫔的女人，才发现姬凡没叫静嫔坐，也没叫她们坐，倒是一时一群人一起站着一起尴尬了。
　　而姬凡却是用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一一审视着这群他父皇在她母后去世后纳的女人。这些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真不知有什么可取之处，一万个她们都及不上母后一个手指头。
　　而那群女人，却是被姬凡黑黝黝的眼眸盯着，不由有些头皮发麻。早听说这位不爱说话，喜静，但没成想竟是个那么古怪的人。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姬凡听此便将目光移向了门口，那群站着的女人不由松了口气，也暗暗愤恨姬凡那么难相处，但马上就一脸喜色地看向门口，等着那抹期待已久的身影。
　　当初西周帝准备广纳宫妃的时候，各大闺秀可是兴奋了许久，谁都知西周帝正值壮年，又容貌俊美，待先皇后温柔体贴，是一度京都最模范的丈夫。可惜先皇后在的时候，西周帝后宫虚设，只宠谢皇后一人。可是让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子暗暗伤心了好久。
　　而如今她们进了宫，虽也一般见不到西周帝，大部分宫妃的宫门皇帝连进都没进去过，但是她们总以为自己离目标已经进了一步，自己没得宠是因为西周帝没见到自己。
　　所以可见如今她们对于来姬凡这的执着了，连之前在姬凡着受到的冷落也忘了一干二净。
　　西周帝一进门，眼前就看到跪了一片的莺莺燕燕。就姬凡依旧坐在上座，一动不动，眸光明明暗暗。
　　西周帝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一大早就听到消息，后宫里的那些人今天都一窝蜂挤到了未央宫去。他就不由恼怒，虽然这些人如今是在未央宫偏殿，但也进了未央宫，乌烟瘴气的玷污了桐儿的地方。
　　而且女儿本就对自己这些事有意见，如今这些人还死命要往她跟前凑。他真的气都要气死了。
　　淑妃不像其他人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她见西周帝半天没让他们起来，抬头就见到西周帝暗沉的脸色，就心道坏了。

　　☆、第八章　童年玩伴

　　果然，淑妃就听到，西周帝隐含怒气的声音，“谁让你们来扰了凡儿的清静的？”
　　顿时，殿内气氛一再压抑，众人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姬凡看着殿里那群女人战战兢兢的模样，皱了皱眉。
　　调转视线看向西周帝，有些嘲讽地道：“父皇可真是尽纳天底下的绝色。”
　　殿内的氛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谁都听出了姬凡语气中的讽刺。
　　一些人不由在心中嘲笑姬凡不知天高地厚，帝皇后宫三千佳丽本是常情，哪怕她姬凡是西周帝现今唯一的子嗣，但帝皇之事也不是她一个公主可以置喙的。
　　而且谢皇后还在世也就罢了，凭借西周帝对谢皇后的宠爱，倒是可以轻饶了姬凡，如今谢皇后逝世已久，她姬凡却也不过是个没有亲娘护着的幼女罢了。
　　可谁知，众人心中预想的皇帝勃然大怒当众处罚姬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只听道，上方传来帝皇没有起伏的声音，“德公公，传朕谕，除淑妃外后宫诸妃无长公主许可，不得踏入未央宫半步。”
　　德公公一直垂着头跟在皇帝身后，此时应道：“是。”
　　然后抬起头来，对众妃道：“众位娘娘，随奴才走吧。”
　　众妃起身，低垂着头，跟着德公公离开。
　　一些人心里也不由恼上了姬凡，自个儿好好的来看她，没得到什么好，倒惹了圣怒。
　　也有些人，心道长公主在陛下的心中果然地位超然，越发的想要和姬凡打好关系。
　　淑妃也跟着众人准备离开，离开前担忧的看了一眼这对父女。
　　姬凡还是坐着，秋水姑姑本来也在这殿里，见淑妃要和姬凡说些体己的话，便退了下来。当她知道西周帝来了，便又急忙赶了来。
　　她是从小跟着谢皇后的，虽对于皇帝在谢皇后逝世后纳妃也有不满，但她不过一个婢女，没有资格去谈论主人家的决定何况这个人还是一国之主。
　　而且如今谢皇后不在，公主在皇宫孤立无援，也唯有陛下可以护得了公主，但是陛下和公主的关系自陛下纳妃后就一直剑拔弩张的，着实让她忧心不已。
　　如今见到殿里的样子也不由心里一惊。公主虽没开口，但她也得招呼西周帝坐下，给两人上了茶点。
　　西周帝早在姬凡开口的时候就后悔不已，自己应该在回宫前就禁止那帮人踏入未央宫的。
　　原先未央宫无主子居住，除了他没什么人会来。
　　现在姬凡回来了，那些人的心思自是也热络起来了。
　　西周帝坐在姬凡身侧，手紧握着杯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姬凡也不管西周帝，自顾自的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茶水。
　　西周帝握拳抵着嘴咳了一声，看姬凡转过头来看着他，就尴尬的笑笑，说道：“凡儿多年未回京，要不要父皇遣人带你去宫外逛逛？这定王家的小郡主还有大学士家的孙女都是很不错的玩伴，乖巧可人。”
　　姬凡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还当自己是七八岁爱玩闹的小屁孩吗，并且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也没那么大的玩性吧？
　　西周帝见姬凡的眼神，便正了正神色，正经地对姬凡道：“凡儿啊，这人啊就是要多和同龄人相处相处，不然一个人多孤单寂寞啊？”
　　西周帝见姬凡的眼神更怪异了，硬这头皮接着道：“而且这定王家的小郡主和大学士家的孙女在你离京之前都和你玩耍过，还记得吗？”
　　听此姬凡不由抽了抽嘴角，脑海里浮现当年那位据说是定王家的小郡主的样子。
　　记得当时自己正一个人在御花园里，然后就见一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屁孩，拿着把破木剑对着御花园的花一阵乱砍，嘴里还念念有词，她一走近，就拦着她不让她离开，要和她比试，说什么她以后可是西周的女将军。自己就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准备离开，结果她拿着破木剑就大叫着冲了上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姬凡一拳把她打懵在地。
　　自然小屁孩就去告状了，然后就是一个拼爹的过程。小屁孩姬韶的爹是定王，姬凡的爹是皇帝。小屁孩完败。
　　之后小屁孩就莫名的对姬凡有了一种崇拜之情，每天过来缠着她。
　　姬凡想想以前被小屁孩缠的日子，不由皱紧了眉头。那么多年没回来，她本来早忘了那人。如今想起来打定了主意不能再让她碰见。
　　西周帝看姬凡一脸回忆的神色，暗暗松了口气，刚刚那件事可算是揭过去了。
　　然后姬凡又想起大学士家的孙女。。。。。。
　　抬头望了望天花板，那个书呆子。。。。。。。
　　那个时候，母后请了太傅给她教学，然后找了大学士家的孙女乔淑允当伴读，太傅教的自然是四书五经，文学典范。然而她并不感兴趣，经常在课上看些闲书要么就是母后房里顺来的兵略阵法等书，那个书呆子也不知怎么的不像其他臣子的小孩对自己恭恭敬敬，反而日日监督自己。。。。。。
　　乔淑允不像姬韶皮糙肉厚，娇娇弱弱的，姬凡对她有些下不了手，而且这是她母后给她找的人，她也不敢随便打她。
　　所以结果就是，乔淑允每日认认真真地监督姬凡写作业上课。
　　姬韶每日乐颠颠地来找她老大学习武艺，武艺没学到，却被姬凡甩了一堆的作业做。
　　姬韶也不笨，刚开始不同意，要么就让姬凡教她怎么打架换她帮姬凡写作文。
　　结果就是，姬韶被爆揍了一顿。
　　姬凡说这是现场一对一的实践教学。
　　姬韶只能躺在地上，默默地流泪望了会儿天。然后爬起来回家帮姬凡写作业，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刚开就进宫给姬凡送作业。
　　但是这也没消姬韶缠着姬凡的念头。

　　☆、第九章　表哥表妹

　　姬凡自是一口回绝了西周帝的建议，但西周帝依旧不肯放弃，希望姬凡和同龄人多相处相处，最后就遣了谢尧卿去带姬凡玩儿。
　　谢尧卿自是乐意之至。
　　此时深夜，御书房中还亮着灯，隐约传来几声咳嗽声，但是随后这咳嗽声就愈来愈频繁响起。
　　“你再这样折腾自己下去，谢桐的仇报不了你自己倒先死了。”
　　谢桐是谢皇后的闺名。
　　来人一身白衣如雪，单手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伏案工作的西周帝听此抬起头来，看着那人，虚弱地笑了笑道：“我还有凡儿，怎么舍得死？”
　　“呵，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舍不得。”白衣男子将药碗放在西周帝面前，语气不善地道：“快喝。”
　　西周帝无奈地摇摇头，一口气将药喝了完。
　　那边白衣男子寻了个软榻随意地躺着。
　　西周帝喝完药，感觉这药和以往有些不同。正要开口问。
　　就听白衣男子戏谑地问西周帝道：“可发现这药有什么不同？”
　　西周帝思索了一会儿，道：“可是找到芝雪草了？”
　　白衣男子挑挑眉，“这芝雪草世间至今只发现一株，在江南顾氏手中。去年我去取，可是解不了顾氏库房的阵法机关。”
　　西周帝知道白衣男子还没说完，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讲下去。
　　“你家那丫头倒是厉害。”
　　西周帝怔了怔，“是凡儿？”
　　“嗯，这阵法机关之术世间无人可及华阳，丫头师承华阳，顾氏那些机关自是不在话下。”顿了顿，他又道：“那丫头还送了株千年雪莲来，这芝雪草虽独有，但不仅只能用作专有病症世间也少有人知道它的用处，大多人都会将千年雪莲看重过于芝雪草，而且你的病那丫头根本不知实情，我估摸着她是拿千年雪莲的时候顺带顺了人家的芝雪草。”
　　听此，西周帝弯了弯嘴角。
　　白衣男子扫了西周帝一眼，凉凉地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些年你用的那些珍稀药材基本都是你的宝贝女儿四处搜罗来的，就我那小私库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闻言西周帝瞪大眼睛，有些恼恨的看着他，道：“你不早说？”
　　白衣男子耸了耸肩，很光棍地道：“你女儿不让我说的。但这芝雪草我可瞒不住，索性都告诉你了。”
　　西周帝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虽后悔了些，但心里还是暗暗欣喜的多。一直以来都认为自个儿闺女恐怕怨恨死了自己，如今知道闺女居然一直都关心着自己，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开心呢？
　　第二日
　　姬凡在院子里练剑，就见一个小石子飞来，打断了她的剑招。
　　便听见一到隐含笑意的音色：“我家的雪莲好吃吗？”
　　姬凡抬头看向小石子飞来之处，她是知道那里有人的，只是没想到是江城遇到的那个古怪的少年。
　　顾庭是随乔大学士入宫觐见皇帝的，毕竟顾氏不同一般氏族，况且先前顾氏已有退隐之意，如今子弟再次入京定是要来告知皇帝一声的。
　　顾庭刚进宫门没多久就忍不住拐来了未央宫看姬凡。
　　现在就见一绝色公子侧卧姬凡练剑边上个一棵树的枝杆上，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注视着姬凡。
　　姬凡挑了挑眉，道：“一般。”
　　顾庭也没要下来的意思，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懒洋洋地扫了姬凡一眼，又道：“噢？那长公主打算拿什么来换？”
　　姬凡定定地看着他，道：“不换。”
　　“嗯？”
　　“我用自己本事取的，是我的，不用换。”
　　“。。。。。。。。”
　　顾庭不由眼角微抽。行吧，但是就这样给你了，我还怎么继续撩你？
　　随即正了正神色，道：“那长公主是打算赖账了？”
　　“不是赖账，我的东西，不算赖账。”
　　“。。。。。。”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顾庭忽略姬凡这个对于雪莲的定义，自顾自地道：“长公主宫里稀世珍宝定是不会少，但我顾府也不缺这些，长公主盗了的东西，不说千年雪莲，就那芝雪草，世间也就我顾氏有，所以，要不长公主就以身偿债吧？自此以后，顾府库房任你拿，如何？”
　　顾庭说完又想想，似是对着自己这个提议很满意，坐起身来满眼期待地看着姬凡。
　　姬凡突然黑了脸色，随即又莫名地微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