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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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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阿姐死后,这玉禁步倒是落到了蒋嘉宁手上……
  连死人的东西都大摇大摆的敢带在身上,尤其……还是她沈家的死人。这大公主一如既往的不知分寸,没有脑子。
  一直坐在沈离经身侧的小姐又开始窃窃私语,小声道:“这驸马又没来啊?”
  另一人回道:“哪是他敢不来,再不喜欢也不能拂了皇家的面子,听说公主把人气吐血了……卧病在床呢,这……”
  沈离经:“啧啧啧……”
  蒋嘉宁的这位驸马她也认识,他的母亲是沈府一个管事婆子,儿子聪明英俊,从小给沈府二公子做伴读,不到弱冠之年就考中状元,与她表姐情投意合,只等学成就成亲。
  后来因为长了一副小白脸模样被长公主看上,负了她表姐。
  沈离经想到这点不由冷笑,狗男女还真是现世报。
  献花的人一波又一波,到了最后直接把花一盆盆摆上去让皇后鉴赏,不少花还撞了,偏偏沈离经就是其中之一。
  崔远道为她备的正是一盆夹竹桃,和上次在街上甩鞭子甩得虎虎生风的司徒萋一样。
  沈离经想到这,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位奇女子,想来也是个不守规矩的,不知道比起她如何。
  她正看着,冷不丁听身后惊呼一声,不只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酒水泼到了沈离经身旁的小姐身上,连着沈离经受了连累,还好她身上有披风。
  这儿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注意,皇后也望着看过来,便是询问也不显严肃,反而语气关切:“发生何事?”
  犯事的宫女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身子止不住的发抖。“都是奴婢的错,污了司徒小姐的衣衫。”
  沈离经挑眉,又是位司徒小姐?
  那位小姐自觉难堪,指尖攥得发白。
  皇后也注意到了沈离经,问她:“这位是……”
  “禀皇后,小女是中书舍人的胞妹崔琬妍。”
  沈离经在心中啐了一口,怎么也想不到看热闹看到最后,自己也成了热闹。
  皇后微微点头,还是一番端庄温婉的做派,也不生气,只让宫女自己去领罚,派了两个宫女引司徒家小姐去换身衣裙。
  沈离经只是披风湿了,倒不碍事,但她不想在这里多待,刚好寻了个由头离开。
  她只让红黎跟着自己,把披风解开坐在一处凉亭透气。
  红黎劝道:“此处风大,小姐披上吧。”
  沈离经:“你信不信,那姑娘一会儿便要出事。”
  红黎:“小姐如何得知?”
  四处无人,她也就本性毕露,把腿翘起,一副懒散闲适的模样,再无半分端庄可言。“大宅院待多了,这种戏码不算少见,多半是被人妒恨,那酒里理应还掺了东西,聪明的话就让酒水和什么熏香啊花香啊在一起才能生效……”
  红黎:“小姐不管。”她嘴上这么说,脸上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离经笑了:“管不得,靠她自己,这些恩怨尚不知是何事,你如何得知谁才是对的。”
  红黎聪明,也不去问其中因果,只和沈离经在这安静的一隅坐着。
  池塘里的荷叶枯败,春天已至,它却仍是一片衰亡残颓之色,透露着死相。
  她朝沈离经看过去,见她也只是目光清冷地看着枯荷,凄冷之色比起来,也不知谁的死相更重。
  但还好,到了暑天,定能重燃生气。
  沈离经手扶着栏杆站起来,身子还晃了两下,站稳后她才恍然发现,远处的玉兰树下竟是站了一人。
  月华在闻人宴身上笼上薄薄一层光辉,花树投下的阴影让他整个人显得晦暗不明,风拂着花香将他白衣一角吹起,霎时间枝上玉兰也沙沙作响。
  墨发半束,目光冷凝。
  这树上是花团锦簇,却无法争他半点光辉。
  沈离经心头一滞,莫名就慌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心上人说话了吗#
  闻人宴:正在蓄力


第6章 捉奸
  不知道是夜里风凉,还是因为撞进这么一对清冷眸子,沈离经感到了一阵寒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红黎也被惊到了,扭头看向强装冷静的沈离经。
  月光泛着凄冷的白,照得人心发慌。
  闻人宴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
  沈离经忍不下去了,走过去行了礼,搭话道:“见过丞相大人,不知丞相为何来此?”
  “我在等人。”他轻声答道,声音缥缈至极,好似只是和自己说,
  她不想多问,犹豫着要不要说一句“那我先走吧”。
  闻人宴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被认出来不知道要出多少大事,闻人氏万事求稳,眼下什么也不做恰恰是最稳妥的,但她却在太子之位动摇,沈家灭族时入仕,谁知道他打得什么心思。
  只怕在闻人宴面前暴露了身份,他对她可没多少情意,后果难料。
  昔年沈离经见他过于板正听话,觉着有趣便做了不少坑害闻人宴的事,好几次逼得他失了仪态风度,最严重的时候还提了剑和她打起来。
  对于他来说,自己肯定是个瘟神,见了就躲好几丈远的那种,也不知她死去好几年,没人像她这样招惹挑衅,有没有让闻人宴不适应。
  “在想什么?”
  闻人宴突然开口,打断了沈离经如潮涌来的思绪,那些过往每次都在提醒她沈家的血仇,夹杂着绝望愤怒的哀鸣,拉扯着她往深渊里陷去,让她无法喘息。
  沈离经微微一笑道:“在想我的爹娘,许久不见了,不知他们二人身体可还康健。”
  反正闻人宴也不知道崔琬妍的事,就算她胡说八道他也不会察觉。
  听到这些,他只是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俊美的侧脸,那些个画师曾称赞闻人家二郎的皮相无暇,让人不知如何提笔,画不出他真人三分仙气。
  曾经的她对这些评价嗤之以鼻,还仙气呢,怎么不说他像个菩萨般清心寡欲,哪天肉身成佛了都不稀奇。
  闻人复在人前人后也算是两个样,看着彬彬有礼恭谨谦虚,背后却敢翻墙装病私会公主。
  反观他弟弟,把闻人家中戒欲戒躁这点贯彻个底。
  闻人宴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看她,问道:“崔远道想让你进为止院,你意下如何。”
  沈离经瞳孔微张,面上还有几分讶异。
  为止书院便是他们闻人家的开的学堂,是以君子有所为有所止。
  世家望族也好,寒门才子也好,他们都收,不论年龄不论家世,全凭心情。
  后来因为越做越大,有些人还把女儿送进去教养,名为教养,也有不少是奔着攀高枝去的,这也才逼得又开了一个女院。
  就是忘了打听,如今的女院是谁在管,若还是以前那个闻人霜,还不如让她死了去。
  闻人霜是出了名的迂腐,尽管北昌不兴男女之防,民风还算开放,她依然是严格依照古礼,七岁男女不同席,距离不可无故超过五尺。她的女学生必须配有禁步,走路时不能听到环佩相击的声响。
  当初沈离经待了三天就骂骂咧咧的跳墙逃跑,又被闻人霜吩咐闻人宴给她抓了回去,在阁楼背女训和百戒,不背完不让吃饭。
  一想到这些,沈离经都想退缩了。闻人氏的书院不是那么好进的,崔远道是怎么说的?居然让闻人宴亲自来问过她意见。
  “小女全凭兄长吩咐,也在此谢过丞相了。”
  时下安静,闻人宴尚未答话,杂乱的脚步声和吵嚷人声往这里过来。
  红黎躲到柱子后避开,提着灯笼跑过来的人恍然看到树下还站着两位,不由得慢下脚步,等看清是谁后,嘴巴张大到可以吞下鸡蛋。
  而后面跟随而来浩浩荡荡的皇后一干人等也愣住了。
  沈离经脸上的镇定险些破碎,她旁边的人却还是一副高风亮节从容不迫的样子,甚至不好奇这群人要干嘛。
  现在这副场面,一群人提着宫灯面色惊诧地盯着她和闻人宴,仿佛是在捉奸。
  皇后虽惊讶,很快就缓和了表情,恢复该有的端庄得体。“丞相为何在此……还有崔舍人的妹妹?”
  闻人宴:“我在找她。”
  本来还等着他说完自己不用再想法子应付了,谁知道闻人宴来这么一出。他不是等人吗?不是路过吗?!
  沈离经难掩情绪激动,“啊?”
  他扭过头,淡淡地撇了他一眼。
  众人此刻心中虽然惊异,但又有其他事在前,都不好继续好奇下去,忙又离开了,红黎从柱子后出来,悄悄回到沈离经身边,就见一群人绕过花园停在一间屋前,所有人都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连着呼吸声都轻了些,还能听到夜里衣摆晃动摩擦的声音,安静却让人心生烦躁。
  桑采兴许是跟着崔远道,不然她们就可以找她问情况。
  红黎小声问她:“小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沈离经面色肃然,一本正经:“凑热闹。”
  闻人宴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听到她说话的语气忍不住眼神微眯,他身旁的闻人复是最后才到的,见他如此,也是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安静中隐约能听到房里传来压抑的喘息声,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皇后,在宫宴上出了这种脏事,说出去都是没脸的。她指挥身边的宫人推开门,把门里纠缠的男女拉扯出来。
  本以为会见到宫宴上污了衣裙的司徒小姐,谁知那位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却是大公主,看到这场面,就连沈离经都眉心跳了跳,这反转真是叫人猝不及防,皇后仪态尽失,近乎崩溃地给了大公主一耳光,让人把她拖下去。
  沈离经虽然幸灾乐祸,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如果四下无人,她立刻仰天大笑。
  蒋嘉宁平日里最是喜欢打压别人戳人痛处,也背地里对不少人下手,今日却栽在了自己最惯用的法子上,壮哉!
  皇后颤抖着手指着地上跪着的男子,语气微弱,尽是失望之色:“拖下去,杖毙。”
  男子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被上来的宫人捂了嘴拖下去。
  尚未出阁的小姐们大多还在宴上,这里还是妇人和男宾更多,见到此景多是震惊和漠然。震惊是因为她们本是因为司徒家小姐而来,到这里却成了长公主。漠然却是因为做出这等事的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公主。皇家的人,玩的再花也不稀奇,也就驸马是个可怜人,公主的面首都收到身边当侍卫了,他还躺在床上吐着血喊欺人太甚。
  沈离经有点好奇蒋嘉宁的品味,不由得晃了身子,悄悄探头去看那个侍卫。那男人被拖出来前只随便拢了件外衫,挣扎间露出大片胸膛和赤着的小腿来。没等她瞧见,袖子似乎被人一拽,整个人又偏了回去,再次被遮住视线。
  她看向刚才拉扯自己的人,离自己最近的就是闻人宴。
  注意到她的目光,闻人宴面上还是一副坦然,似乎刚才的事与他不相干。
  沈离经心里感叹:果然是正经的过分,在他面前做出窥看男子的事定是极为不齿,万一为止书院不收我可就坏了。
  这场闹剧虽然收尾,那位司徒小姐也肯定是要倒霉一阵的,等人都回到了宴上,皇后以身体不适提前退场了,司徒小姐这才携着小公主缓缓走来。
  小公主蒋嘉悦一来,座上的贵女多在心里冷笑,蒋嘉悦今年十三,在公主里排行第八,生母是个下等宫女不说,母凭子贵被抬了才人,皇上许久不曾临幸她,也就耐不住深宫寂寞和一个侍卫私通。被抓住后直接打死了,这是还是传了出去,天子颜面都给损了干净,即便当时小公主才五岁,这事还是牵连到了她,皇帝看见她就心烦,随便把她指了个妃子养。
  蒋嘉悦走出来时就知道众人是怎么在心中鄙弃她,这些眼光她早就习惯了。司徒小姐陷计中,蒋嘉悦正巧碰上就将计就计,将人引到了大公主和情郎厮混的地方。
  沈离经盯着蒋嘉悦的眸子,心想:这丫头没我护着居然也能活到现在,看来蒋子夜没少暗中帮忙啊。
  回想第一次见蒋嘉悦她还是个小可怜,在宫里被人欺负打骂,一个太监都对她推推搡搡。
  小丫头冬日里还穿着淡薄的衣衫,比那些个宫女好不了多少,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公主。沈离经见她被蒋嘉宁打骂,出手阻止了一次,哪知蒋嘉宁背地里对她是变本加厉。沈离经觉得自己一时意气害了蒋嘉悦,偷偷给她安排了一个宫婢,又拜托性子温和一心礼佛的端妃教导她。
  如今看来这小公主虽然还是没什么地位,好歹活下来了,没被自己的兄弟姐妹和奴仆欺辱死。
  在场的三公主和五公主都只是冷笑一声,当做没看见这个妹妹,唯独蒋子夜对她点了点头。
  楚王就坐在蒋子夜身边,皇上皇后都提前退了,他是丝毫不留情面,讥讽道:“都是卑贱的婢生子,难怪惺惺相惜。”
  若是从前的蒋子夜,可能要白着脸攥紧衣袖,把内心的怨恨羞愤都忍住。可如今的他却能对这种话一笑而过。
  楚王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更气了,将酒杯狠狠一掷。
  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蒋风迟耐心很好,不咸不淡的说:“三弟慎言。”
  周围人对于他们的反应都是见怪不怪了,蒋子夜婢生子比不得楚王是贵妃所出,可贵妃是周家,周家势大,沈家倒了不久就临到幸灾乐祸的周家头上,皇上有意打压,周家元气大伤迁到宁州去了。
  任楚王身份尊贵也比不上初露头角的蒋子夜。太子地位动摇谁都想来争一争,就是同楚王这般没什么大才的人也不甘心让蒋子夜上去,毕竟他们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他。
  对于皇家背地里的腌臜事沈离经不甚在乎,反正无论谁坐上龙椅,都不能再是他蒋家。
  崔远道和沈离经一同回府,花神宴明面上被这些乱子给搅和了,惹人不快。实际上呢,多少人背地里都如同沈离经一般暗爽,不仅不会不开心,反而是恨不得回了家关上房门就拍桌大笑。
  沈离经不仅是这么想,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把斗篷往屋里一扔就开始哈哈哈笑得像个疯子。
  崔远道看她一进屋就发疯差点去摸她的脉。“你疯了不是?”
  “蒋嘉宁也有今天!她当初跟我表姐未婚夫苟合,趁我沈家式微逼死我表姐,狗男女!今日真是报应不爽,天道轮回!这笔账,我迟早和她算清楚!”
  “你小声点!”崔远道急忙让她噤声。“让人听见了像什么话?”
  沈离经心情好了许多,语气都带了几分轻快。“我倒想问你,你是怎么说的?闻人宴居然同意让我进书院。”
  崔远道:“什么?”他自己也是一愣。“我不过是随口一句想让你去书院学习一番,就没旁的了……”
  “那就奇怪了,你说你和他不熟,现在你受李太师提拔,而他和李太师向来政见不合,居然会同意?”沈离经觉得奇怪。
  崔远道:“兴许是看你从乡下来,没什么见识不说还是和药罐子,可怜可怜你。”
  沈离经瞪了他一眼,说:“过几日我便去为止书院一趟,若是找到了玄机符,你立刻寻个法子让我回来。”
  “为止书院有什何不好,我看他们都争破了头,你倒不想多待几天?”
  沈离经想到女院,不由得冷笑一声,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心上人说话了吗#
  闻人宴:说了,她还想看别的男人光身子的样子。(不高兴脸)
  沈离经:有本事给我看你的啊!你脱给我看啊!
  闻人宴:你看过。
  沈离经:诬陷谁呢!胡扯!
  闻人宴:你忘了……
  PS:小剧场偶尔涉及过往剧情,以后慢慢揭露。
  另外求收藏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哭得真情实感


第7章 为止书院
  沈离经要来书院这件事没几人知道,闻人钰也是临时听说的,闻人宴亲自塞了一个人进女院。
  当天就看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姐被搀扶着下了马车。开春了还裹着斗篷,毛茸茸的领边拱着有些苍白的脸蛋,双眸明亮又凌厉。
  闻人钰觉得熟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看到沈离经身旁还跟着一个婢女,提醒她:”书院中不可带随从。”
  沈离经早知道这些,挥了挥手让红黎回去,自己接过木盒子。那里装得都是些救命药。为止书院每日里都要讲学,隔五天休两日,因为太过严苛,许多世家公子宁愿去国子学也不来这里,而来的多是被父母强塞,少数人是寒门自荐,只有才学得到肯定才能留下来。闻人钰是闻人氏二房的独女,年二十仍未嫁,人道是冰清玉洁仓谷幽兰,留在闻人家专心教学研书,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以往闻人钰是不喜欢她的,这她倒是清楚,两个人是天差地别,她沈离经是人间娇蛮富贵花,闻人钰便是天上触不可及的云雾。
  尤其闻人钰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最瞧不起她这种翻墙打架喝酒逃学的纨绔,生怕她带坏了书院的风气,一看到她接近闻人宴就目光如冰刀似得。
  好在闻人钰并未多做交代便离开了,也许是照顾沈离经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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