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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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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花梓觉得自己很贪心,身边守着许多人,却还是不知足。

    她会想起玉婆婆,会想起父亲。会想起雪球,会想起白玉曦……这样说,似乎有些奇怪,可这不怪她,谁让白玉曦总是不在身边。

    竹翁曾意味深长与她说:“若有一日,你想起玉婆婆,想起你父亲,不会难过,反而会笑出来,那你便是长大了。”

    花梓不以为然。

    她都快成孩儿她娘了,怎会没长大?

    并且,若哪日想起玉婆婆,父亲和雪球,自己会笑出来,那恐怕,也是自己弥留之际晓得大家快团聚了,才会笑出来。

    她想,自己死了,也定会变个厉鬼什么的,拉着白玉曦一起上路,如此,才不会孤独。

    她并不认为这是自私,她已想好了,到时,她会对白玉曦说:“放心,到了地府,我也会对你好的。”

    狼女把个饺子塞到她口中,笑道:“发什么呆,吃饺子。”

    花梓探头一望,瞧见大家三三俩俩坐在屋子里,一人一碗饺子,吃的热火朝天。不由鼓动腮帮,将整个饺子塞进嘴里。

    一双眼,笑的眯了起来。

    大年三十儿,一大家子聚到一起,并着嫣红楼的姑娘们,远远望去,红红火火,沸反盈天。

    屋里屋外挂着十几个大红灯笼,窗外覆着薄薄一层雪,在灯笼映照下,仿佛铺了一地红霞,看在眼里,柔软而温暖。

    狼女拉她去玩投壶,花梓笑道:“我这肚子不方便,你也怀着身子,别不管不顾的疯玩。”

    杜妈妈就跟在狼女后头,吓出一头的冷汗,生怕狼女有个闪失,动了胎气。

    屋里摆着好几个火炉,花梓坐了一会儿,便觉得双颊发热,有些透不过气来,遂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在嫣红楼,她喝的醉醺醺,就坐在大门外,头疼欲裂,疼到最后就昏过去了。白玉曦一直没有来,如今,她想,便是这会儿把孩子生在门口了,估计白玉曦也不会来。

    她垂头丧气朝大门口儿走去,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去想,可她明明白白,自己还是贼心不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死心了。

    她还是惦念着,白玉曦是否会来给她拜个年,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值了!

    虽然白玉曦没来给她拜年,不想,南宫傲却给凝馨“拜年”来了!

    她听到门外有人说话,遂悄声走到门后。

    “跟我走!”

    不过片刻,花梓便认出,这是南宫傲的声音,不由捏紧了拳头。

    随后便听到凝馨呵道:“放手!”

    可显然,南宫傲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跟我走,这天下就是云笙的!”

    凝馨忽然笑了:“谁稀罕?云笙才不稀罕你的天下!”

    南宫傲面色凛然,依然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眸若寒星:“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不懂,这天下他都可以给她,她还奢求什么?

    “我想要云笙,”凝馨平静地盯着南宫傲,面无惧色,眉峰微微上扬,弯起嘴角,笑的如花初绽:“你跟他比,什么都不是!你若杀了他,我便跟着他死。他不怕,我亦不怕。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跟着她,做他的女人他的妻!”

    “那我就成全你!”南宫傲探手掐住凝馨的脖子,眼中怒火中烧。

    这一生,他从未如此暴躁,便是杀人,也向来从容不迫,而此时,他顾不了许多,质问道:“要么死,要么跟我走,你来选!”

    凝馨依然还是笑,却不说话。

    花梓颤抖双手,从袖筒里翻出个火折子,小心蹲在地上,划出火来探向门旁两垛柴火。可因着大雪,柴火发潮,如何都点不燃。

    这会儿,若嚷嚷开,她很怕南宫傲心一横杀了凝馨,若拨弄柴火,将里头的干稻草翻出来,莫说来不来得及,便是来得及,这声响也足够引起南宫傲的注意了。

    如何是好?

    于是,她一着急,手一抖,火折子骨碌骨碌就滚到门外去了,声音极小,南宫傲正忙着虐/待凝馨,丝毫也未察觉。

    可花梓明白,她若这会儿探出头或者探出手去拿回火折子,南宫傲如何都会察觉,除非他又聋又瞎,重度残障!

    花梓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个勇武的将军,所以,偶尔会生出一些与自身气质不符的念头,例如: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她几步走到马棚边,也顾不得捏鼻子,深吸了口气,屏气凝神,蹲下身子抱了一捧马粪,就朝门外疾步走去。

    短短一条路,她险些哭出来,这味道太过刺鼻,还好是冬天,她想,若换了夏天,不等走到门口,自己可能就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花梓蓦然出现的时候,南宫傲依然掐着玉凝馨的脖子,刚好背对着玉花梓。

    也不知他是先闻到了味道还是先听到了动静,总之,刚一回头,花梓从怀里抓着两把马粪便扔了过去。

    要怎么说,人时刻要保持冷静呢,若南宫傲没有情绪激动到忘我的境地,也不会被这捧马粪砸的五迷三道,熏得蒙头转向。

    凝馨也是个机灵的,趁机一把拉住玉花梓的手便往后院跑,穿过长廊,直接跑到厅堂去。这一屋子人,不信他南宫傲敢来撒野。

    “没事吧?”凝馨扶着花梓,见她大口喘气,生怕她动了胎气。

    花梓也扶着梁柱,上气不接下气:“没事,我不是累的,是……吓得。”

    两人相视一笑,再抬眼,一屋子人,目光刷刷刷朝她们投来,瞠目结舌。有的筷子都掉了,也不晓得弯腰去捡,八成是不想继续吃了。

    两姐妹这才瞧了瞧各自的衣裳,还真是蔚为壮观!

    花梓一扬手:“姐夫,你来!”

    云笙放下杯子,嘴角抽动,在众人同情怜悯的目光中,朝她们走去。

    “带着剑,”花梓悄声道:“您辛苦了。”

    云笙没经历过如此别开生面的对话,于是,别别扭扭道:“愿意效劳!”只是,他还不知要如何效劳呢?跟着两个浑身是马粪的女人,还要随身佩着剑,难道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掉到了马粪里,需要用剑来拨弄翻找?

    他一路幻想那场景,顿时胃里一阵翻滚,想来这年夜饭算是白吃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抑郁

    凝馨和花梓十分安静,只时不时朝四周瞧瞧,后来,花梓觉得自己和凝馨真是傻,都这会儿了,犯得着担心吗?再痴情的男人也不会顶着一身马粪还不依不饶的让姑娘跟他浪迹天涯或是共享天伦,若真这么做了,这男人的脸皮真是厚的肆无忌惮了。若真敢这么做,姑娘扇他一嘴巴,他都不好意思瞪眼睛。

    更何况他南宫傲还是一国之主呢。

    花梓并未看清南宫傲的脸,她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会儿自己挺着个大肚子,不便与他动手,等孩子生下来……也不能与他正面冲突,到时,要想点儿阴谋诡计徐图之……

    这事儿她二人并未告诉南宫云笙,叫他来只是心里害怕,让他帮忙看门,凝馨和花梓在屋里洗澡。

    凝馨告诉云笙只是让他来看门时,他如蒙大赦,险些激动地给凝馨一个拥抱,只是低头瞧瞧她身上的马粪,只好作罢。

    花梓和凝馨从屋里出来时,云笙看上去心情大好。

    “方才你二人怎么……大半夜去马棚做什么?”云笙边走边聊,随口询问。

    凝馨垂头,不知如何回答,花梓就笑道:“我怕大过年饿了马,结果不小心摔到马粪里了,凝馨刚好路过,就拉了我一把。”

    云笙连忙问道:“没伤着哪吧?”

    凝馨摇摇头:“没事儿,只脖子卡在缰绳上,勒了一下。

    “我瞧瞧。”云笙连忙将她拉至门口光亮处,只瞧了一眼,目光便沉了下来。

    “不碍事,”凝馨瞧他有些不对劲儿,怕被他瞧出端倪,立时垂下头,遮住脖子,推了他一把:“我还没吃饱呢。走,再吃点儿饺子去。”

    花梓望着凝馨强颜欢笑的样子,忽然后悔了,本该让白玉曦先把南宫傲杀了的。

    她觉得自己真是成长了。小时候总是害怕谁会死了,现在总是想着把谁弄死。她觉得,有必要把萧叶醉找来了,有个高手在身边,多少心里踏实些,否则,她会整日里担心,怕一觉醒来,凝馨就被戕害了。

    三人回到厅堂时,满桌子菜饭还剩了一多半。花梓笑道:“你们怎吃了这么一点儿?是在等我们一起吃吗?”

    几个姑娘先受不住了,掩面道:“您们慢慢吃,我们吃饱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花梓。凝馨和云笙吃了一顿顶饱的年夜饭,十分满足。要说南宫云笙为何也跟着大快朵颐,那只能说,相比拨弄马粪找东西,看门这活儿真是让人如释重负,心情好胃口自然就好。

    这么一来,倒也不错。花梓又没空犯相思病了。

    于是,鬼老太拿出毛笔,在本子上记录总结:马粪,可医相思病。

    萧叶醉也不愿呆在云梦泽,触景伤情,整日望着叶姝和花勿语深情对望。他几乎抑郁成疾。于是,花梓书信一到,他便忙不迭赶来桑都,与花梓碰头儿。

    在听了花梓简单叙述之后,萧叶醉双手抱拳。铿然道:“佩服至极!徒儿自创马粪无影手,勇冠江湖,无人能敌。日后你只要喊一嗓子:马粪在手,天下我有!顿时方圆几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徒弟,咱俩断绝关系罢!”

    花梓瞪了他一眼:“你不当说书先生,真是白瞎了!”

    要不是有求于他,花梓还真想拍他一脸马粪。

    值得欣慰的是,南宫傲再没找过玉凝馨。花梓引以为傲,认为自己那一粪给了南宫傲致命一击,从灵魂深处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或许,这一生,他都摆脱不了那一夜的噩梦,继而神经衰弱,英年早逝。

    事实上,南宫傲回了晏国,确实抑郁了很久,不光因为那一夜的马粪,更重要的,玉玺被盗。

    几日前,晏国御书房,南宫傲一拳砸向檀木案,额上青筋暴突,屋里跪了一地的人,瑟瑟发抖。

    他一声令下,这十几个侍卫终究难逃一死。

    南宫傲生性多疑,身边能人异士被他祸害的差不多了,如今身边这些人愈发不着调儿,玉玺丢了,竟连窃贼的人影也未寻到。

    反倒藏书阁来人禀报,说有人潜入藏书阁,偷取秘籍,被发现时,练功走火入魔了……

    “人呢?”

    “……跑了。”

    南宫傲怒不可遏,对方走火入魔还能让人逃了,他身边这些人是有多废物!

    他扬手,一声令下,又是十几条人命。

    倚在龙榻之上,他想,生杀大权,也不过如此。那日,他潜入桑国,去了茶似梦,他见到云笙和凝馨把酒言欢,瞧见一屋子人声鼎沸,有老翁、老妪,有姑娘、孕妇,还有几个打杂的小丫头,热闹非常。

    或许,他并不是爱的不可自拔,爱的天下江山也甘愿舍弃,他只是不愿再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宫殿,无人相知。

    他站在宫殿之上,朝远处望去,苍穹之下,沃野千里,而他,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负手而立,任寒风猎猎,捏紧了拳头,他想,既是王者,便不容悖逆。

    上元刚过,云笙唤来六子,低声吩咐几句,六子便收拾了行装,准备上路了。待六子离去,杜卓站在云笙身边,压低声音道:“若茶似梦任何一人有个闪失,我杜卓定会舍命相陪!”

    云笙皱了皱眉,并未说话,杜卓却已转身离去。

    花梓整日恹恹,不愿出屋,身子越发重了,她才晓得何为产前忧郁症。

    “不愿出门也好,总归要注意身子,等孩子出生,坐完了月子,正是好时候儿,我再带你出门赏花儿去。”凝馨得空便陪着花梓,她晓得白玉曦与花梓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日两日便可消除的。花梓整日闷闷不乐,也还是因为白玉曦将近一个月没有出现了。

    凝馨倒不太担心,心里有挂念的人,是好事儿,无论这人是仇人还是亲人。

    一个人,若了无牵挂,便也离死不远了。

    “赏什么花儿呀?等孩子生下来,我便随师父去晏国,定要杀了南宫傲不可!”花梓说完,又有些懊悔,最近她心里憋闷,就总惦记着杀了南宫傲,也不知杀气太重对孩子有没有影响,可别弄得孩子刚会爬就拿着小刀到处杀鸡杀鸭。

    幸好狼女是个女人,若是个男人,保不准白玉曦会不会怀疑这孩子是她与狼女的。

    想的有点儿远,花梓收回思绪,见凝馨坐在那里发呆。

    “你是顾虑姐夫吗?”花梓也随之蹙起眉,南宫傲与她可谓国仇家恨,不共戴天,若因着南宫云笙,便与南宫傲化干戈为玉帛,尽释前嫌,她还真就做不到。

    花梓还真是担心,怕凝馨对她有这份奢望。

    “莫想那么多,南宫傲是怎样的人,云笙最清楚。”凝馨依旧忧心忡忡。

    花梓寻思片刻,不以为然,手足之情,南宫傲可以说断就断,南宫云笙可没有这份绝然。

    眼见肚子越来越圆,花梓日日盼着孩子快些生下来,她想,孩子他爹总不会不来看一眼吧。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白玉曦了,她总会梦到他,梦到他与人厮杀,满身是血。

    鬼老太紧着给她喝安胎药,辅助心理治疗,还是无济于事。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虽然鬼老太心里还是敬佩着白玉曦,可见到玉花梓因为他惶惶不可终日,心中愤懑不平。要说这男人不好,他几次为了玉花梓险些丧命。若说这男人好……这话谁都说不出口,也就玉花梓说的出。

    “婆婆,这不赖我,是孩子想他爹了。”花梓撅着嘴,她也觉得自己这模样十分丢人,所以,往孩子身上赖。

    杜妈妈叹了口气,转身出屋了。

    鬼老太出去后,萧叶醉端着两杯茶,叹道:“来,以茶代酒,不醉不归!”

    “师父,你是不是想师叔想疯了?”花梓觉得自己脸皮厚就厚在,自己就是个傻子,还总是嘲笑别人傻。

    二人茶杯相撞,还真有那么点儿气氛。

    过了年,天气一日暖似一日,花梓便不安分了,整日在院子里绕圈,走几步就要问问鬼老太:“婆婆,是不是要生了?”

    再走几步,又问:“婆婆,动了一下,是不是要出来了?”

    直到有天,她问:“婆婆,我肚子有点儿疼。”

    鬼老太笑道:“你一天不疼个十*次我才会担心。”然后继续就着茶水,嗑瓜子,美其名曰,养生。一个是软水,一个是坚果,瓜子虽硬也得绕水柔。

    “给你抓把瓜子嗑?”鬼老太如此说时,花梓都疼得直不起腰了,脸色都变了。

    这下鬼老太着了慌,连忙嚷嚷开了:“杜老/鸨,杜老/鸨,要生了!”

    于是隔壁刑满出狱的王老三听到后,再不卖天竺神油,改卖天竺必生丸了。逢人就说,隔壁那杜老鸨,都四五十岁了,吃了天竺必生丸,不日就有了身孕。可是,好景不长,只卖了一个月,花梓做完月子就去举报了,王老三心满意足又去吃牢饭了,临行还给花梓取了个诨号:必生克!

    花梓临盆那日,哭着喊着:“不生,我不生,白玉曦不来我不生!”

    后来就喊着:“生,我生,再不生就要疼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白宣

    从肚子疼,到孩子呱呱落地,玉花梓的嘴就没停过,杜妈妈很是感慨,觉得玉花梓潜力无限,若日后打架斗殴,定是后劲儿十足那种。

    生完孩子还能躺在那儿嘴巴不停抱怨半个时辰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凝馨也不由心底生寒,这孩子刚一出生,就听着他娘无休无止地骂他爹,真是不幸啊,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襁褓阴影。

    花梓一边儿骂,眼睛却一直跟着孩子,间或问几句:“让我看看孩子。长得像不像我?怎么都不哭?黑不黑?”

    因为是间或问的,不占她话语主体,于是,便被忽略了。

    她二话不说,红着眼睛就要下地,被鬼老太一把按在床上:“一个月内不准出屋,三日之内,不许下床。”

    “孩子不让我抱,还不让我下床!到底谁是孩子他娘?”花梓说着,眼眶一红,就要哭了。

    杜妈妈吓了一跳:“谁不让你抱了?”说着,连忙小心将孩子放到花梓枕边。

    花梓一看,就笑了:“幸好,不像白玉曦那么黑。”

    “……”

    花梓心下欢喜,觉得有了孩子,自己就不像往日那般没出息了,不会整日想着白玉曦,不会觉得日子了无生趣了。

    在得知这孩子是个小子时,花梓说不上是喜是忧。

    白玉曦满门被杀,他算是独苗,这孩子是个小子,也算为他白家延续香火了。

    并且,若是姑娘,放杜妈妈手里,或许不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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