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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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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洞外那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统领的要求是每个洞都要进去查看,你说咱俩真的要进去?”
  “怎么着也得随便进去瞅一眼,要是连衣裳鞋袜都不沾点儿水,如何逃得过统领的法眼?
  到时咱们也别想混了。”
  “走吧,进去看一看,反正咱又不是倒霉蛋,能遇得着什么东西……”
  说着,两人竟真的燃起了火把走进了溶洞。
  赵重熙所处的位置已经有些深了。
  那两名暗卫嘴上虽然说自己不是倒霉蛋,绝不会遇到巨蟒。
  但很明显他们也不自信,湿了鞋袜和外裳后便退了出去。
  等他们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赵重熙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附近的溶洞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一个个查都不容易,又怎会查两遍?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错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洞外又传来了说话声。
  “这里面查过了么?”
  “禀统领,洞口有标记,说明咱们的人方才已经查过一回了。”
  “你再进去看看,去深一点,尤其要注意那些犄角旮旯,千万别看漏了。”
  “是,统领。”
  赵重熙自然听得出这统领是谁。
  暗一这厮真是长了个狗鼻子。
  如此多的洞,他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洞口方向很快就传来了亮光,赵重熙不得已只能继续往深处爬。
  幸好他之前就已经辨明了方向,否则真是要人命了。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暗卫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用火把四处照了照,只觉四处怪石嶙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娘的,就是会欺负老子!”只听他小声咒骂了一句,举着火把朝洞外走去。
  洞内很快便恢复了黑暗。
  赵重熙只觉自己越爬越顺,索性又试探着往前爬了大约十几尺。
  直到肩膀碰到了石头,他心知洞口越来越狭窄,前方大约是过不去了。
  他正待往后退,前方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重熙大惊,莫不是遇到那什么了?
  他跪坐在地上,伸手从怀中摸出油纸包。
  孰料,他刚想把油纸包打开,一个非常潮湿却带着一丝温热的物体直接撞到他怀里。
  赵重熙手一松,油纸包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是谁?”
  那“物体”一掌朝他拍了过来。
  赵重熙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物体”,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刚想开口询问,对方的手掌却已经拍到了他的胸口上。
  “你……咳咳……”赵重熙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几声。
  那人惊呼道:“你是人?”
  赵重熙气坏了,怒喝道:“你不是人!”
  “咦?”那人发出了一声疑问:“你等一下……”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赵重熙只觉眼前一亮,那人打开了火折子。
  “是你?”
  “是你!”
  两人一起惊呼。
  原来和赵重熙撞在一起的人竟是消失了好几个月的慕容离亭。
  两人此时挨得太近,慕容离亭的薄唇都快亲到赵重熙的脸了。
  “什么味儿?”慕容离亭只觉鼻端传来了一阵焦糊的味道。
  赵重熙黑着脸道:“烧到头发了。”
  “不可能啊,我的头发束得好好的……”慕容离亭一脸迷糊。
  “我的!”
  赵重熙一把将慕容离亭推开,赶紧把自己的头发拯救出来。
  慕容离亭这才彻底清醒。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长孙殿下,你怎的会在这里,而且……”
  他举着火折子,仔细打量了赵重熙一番。
  只见对方和他一样,浑身上下湿漉漉,看起来有些惨兮兮的。
  自己如今是燕国的钦犯,惨一点无可厚非。
  可他乃是大宋皇长孙,怎的也落到了这般境地?
  赵重熙拾起自己的油纸包,薄唇微启:“我还想问你呢,消失了几个月,你怎的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洞口实在有些狭窄,慕容离亭只觉自己的四肢都麻木了。
  他无奈道:“殿下,要不咱俩另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
  赵重熙道:“咱们暂时是出不去了。”
  慕容离亭挑眉:“为何?”
  赵重熙苦笑道:“因为外面有许多人正在找我。
  而我暂时不想被他们找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 都不易(上)
  定亲宴惨案后,卓太后迅速着燕国刑部下发海捕文书,四处缉拿慕容离亭。
  以慕容离亭的本事,一份海捕文书就想抓到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不可否认,为了躲避追捕,他的行动远不及过去自由,消息自然也就不及从前灵通。
  所以他并不知晓赵重熙奉旨南下的事。
  今日两人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情形之下都能遇到,慕容离亭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他像是没听懂赵重熙的话一般,拧着眉道:“外面有许多人在找殿下?莫非你也和我一般……”
  赵重熙道:“离亭世子不要胡思乱想,咱们就算暂时出不去,也该另寻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地方才好说话。”
  慕容离亭一路爬过来,膝盖和手腕都有些生疼,听他说“舒服的地方”,更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得不行。
  只不过……
  他再次举起火折子四处照了照:“殿下的提议不错,可这舒服……”
  赵重熙道:“随我来。”
  说罢他调转身子,朝来时的方向爬去。
  “殿下稍等。”慕容离亭在他身后唤道:“那边是洞口,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赵重熙停止爬行,扭过头道:“我这边不行,那朝你那边?”
  慕容离亭道:“不瞒殿下,这一路行来都有人在追踪我,否则我也不会摸黑走这条路。”
  “你说这里是一条路?”
  “我就是照着人家给我的线路图才来到这里的。”
  “好吧……”赵重熙真是服了。
  服了那画图的,更服了慕容离亭。
  当然,最服的是他自己。
  误打误撞都能寻到人家的“路”上,这样的运气和本事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慕容离亭道:“既然殿下不想被人发现,咱们换个方式离开此处?”
  赵重熙好奇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洞里另有玄机?”
  “殿下随我来。”慕容离亭调转了一个方向,也如赵重熙之前那般,朝来时的方向爬去。
  赵重熙见他不愿意多做解释,只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大约又爬了二十多尺,慕容离亭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冲赵重熙道:“就是这里了。”
  说罢他握住一根石钟乳轻轻一掰。
  只听“轰隆”一声响,一条和他们现在所爬这条“路”相似的路,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重熙:“……”
  给慕容离亭线路图的人究竟是谁?
  花费这么多的心思,所图定然不小。
  还好这里是南疆,换作是大宋,皇祖父又该睡不着了。
  慕容离亭一抬手:“殿下请。”
  虽然对方不是宋人,赵重熙却并没有起疑心。
  一是相信他的人品,二是清楚他没必要害自己。
  可看慕容离亭的样子,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
  探路什么的,还是交给看过线路图的人去做比较好。
  他浅笑道:“我还是跟在世子身后比较好。”
  慕容离亭笑了笑,率先爬了进去。
  赵重熙本以为这是一条很长的暗道,可两人才刚爬了十几尺,慕容离亭又一次停了下来。
  他指着前方道:“下房是一条很大的暗河,咱们得从这里跳下去。”
  赵重熙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只是暂避一时,没打算下水。
  慕容离亭笑着解释:“殿下误会了,下面有一条小舟,咱们待会儿划着小舟离开这里。”
  说罢他朝前方一用力,整个人就这么掉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他轻轻落在小舟上的声音。
  赵重熙暗道,这家伙真不愧是慕容绯的儿子,武功着实不错,胆子也真是够大。
  但一想到慕容绯早已经不在人世,他不免又暗自唏嘘了几声。
  只听慕容离亭在下面催促:“殿下,可以下来了。”
  赵重熙不再犹豫,也像慕容离亭方才那般,往前一用力跃了下去。
  暗河果然不小,小舟却真是不大。
  幸好慕容离亭的火折子够亮,赵重熙眼神也够好,他轻盈地落在了小舟的另一头。
  慕容离亭赞道:“殿下好身手!”
  赵重熙笑道:“世子的火折子更是不赖!”
  慕容离亭哈哈大笑起来,压抑了几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全都释放出来了。
  赵重熙听得有些难过,主动执起浆,慢慢划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慕容离亭终于止住了笑声。
  他点燃了小舟上的火把,顺手把火折子扔进了暗河中。
  在赵重熙对面坐下后,他竟十分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大燕最擅长机括的巧匠精心打造的火折子,不仅亮度高持久性好,而且还能防风。
  甚至那火折子上还镶嵌了价值不菲的宝石。”
  赵重熙暗道,燕国皇室的底蕴的确够深,一个火折子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他笑道:“既然如此好用又价值不菲,世子这么轻易地把它给扔了,不觉得可惜么?”
  慕容离亭道:“没什么好可惜的,大燕皇室就是享受的日子太久了,以至于被人随意欺凌。”
  赵重熙毕竟不是燕国人,有些话真是不好说。
  他用力加了几浆,这才道:“世子可知晓这条暗河有多长,最终通往什么地方?”
  慕容离亭道:“依殿下这样的速度,大约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出去。
  至于通往什么地方,线路图上画的全是山,我也不知道归什么地方管辖。”
  赵重熙有心问一问那惨案的事,又怕戳中对方的伤心事。
  他想了想才道:“世子几个月都没有消息,今日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慕容离亭道:“事发突然,倒是让各方的人都在打听我的下落。
  想来殿下也费了不少心思。”
  赵重熙道:“世子忘了一个人,她为了你的事情才真是费尽了心力。
  可惜你藏得实在太好,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慕容离亭的呼吸停滞了。
  他自然知晓赵重熙所说的“她”是谁。
  原来她也会为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么?
  他涩然道:“殿下果然是她的良配。”
  慕容离亭一直觉得,赵重熙只不过是运气比他和涂浚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成为了司徒箜的未婚夫。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都不易(中)
  慕容离亭从未品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
  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能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一定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醋坛子。
  别说她为别的男子费尽心力,就是偶尔提起名字,自己也一定会酸上好一阵。
  可眼前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小了一岁的幸运儿,竟然有如此不凡的气度。
  也难怪宋帝会属意他做继承人。
  赵重熙如何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他轻笑道:“世子太高看我了,我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男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在乎。
  只不过我很清楚箜儿是怎样的女孩子,如何舍得和她计较这些。
  之所以愿意和箜儿一起为世子担忧,主要还是源于对你的欣赏和信任。
  似你这般光风霁月之人,如何会去做那等卑鄙无耻的事情。”
  慕容离亭叹道:“此一生能得二位这般的至交好友,于愿已足。”
  平复了激荡的心情,他把思绪也拉了回来:“重熙还未曾告诉我,你怎的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听他改了对自己的称呼,赵重熙笑道:“其实我是奉旨前来南疆,帮二王子保住王位的。”
  至于拿命换解药的事,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南疆二王子?”慕容离亭轻呼了一声。
  南疆王薨逝的事情他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他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去帮扶其他人。
  赵重熙道:“我也是听那位夏司宪所言才得知,楚王府和南疆竟有这样深的渊源。”
  慕容离亭知道他并不是想要追问南疆王后和自家祖母的事,所以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只是简单应道:“的确如此,本来因着这一层关系,南疆与大燕之间永远都是盟友。
  没想到……”
  南疆虽然不是强国,但同她结盟的好处却一点不少。
  只可惜如今这些好处全都属于宋国了。
  见他神色有些黯然,赵重熙笑道:“说起来,离亭兄的亲戚还真是不少。”
  慕容离亭不明所以:“重熙指的是……”
  赵重熙遂把康莺前去阮家田庄寻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康莺现下在阮家田庄中落脚,箜儿定能护她周全。”
  慕容离亭苦笑道:“康莺脾气太过执拗,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重熙道:“麻烦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她如今也是被燕国通缉的人,只能委屈她留在田庄里。”
  慕容离亭又叹了口气:“康莺年纪也不小了,为了我的事情又得继续耽搁下去,真是……”
  赵重熙道:“离亭兄何必做此长叹,有些问题只有彻底解决了,你在乎的人才能有舒心的日子过。”
  慕容离亭苦笑道:“重熙有所不知,若非为了彻底解决卓太后,我楚王府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赵重熙心念一动,事情果然如他和凰儿所料,卓太后不过是个傀儡,真正厉害的是那幕后主使者。
  他眉头紧锁道:“离亭兄,三年前卓太后不是被夺权了么?”
  慕容离亭道:“说了你可能不会相信,大燕居然有两个卓太后。”
  “两个卓太后?!”赵重熙虽然早有准备,依旧大吃了一惊。
  慕容离亭道:“你应该还记得,那一年咱们趁卓太后寿宴之机,将她在朝中的势力几乎一网打尽。”
  赵重熙点点头:“就是这一点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燕帝虽然懦弱昏庸,但燕国皇室宗亲中,并不乏能力卓绝的人物。
  既然已经把权力从卓太后手中夺了过来,为何不过短短三年,她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他这话说得一点不客气,不仅直言燕帝之懦弱,更暗指燕国皇室宗亲毫无作为。
  既然夺了卓太后的权,为何还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要照他的意思,直接一杯鸩酒解决,对外只说她旧疾复发药石无灵不就得了?
  不是他心狠,皇权争斗中根本容不下婆婆妈妈妇人之仁。
  更何况那卓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她手里的人命还少了?
  对付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下手时根本不需要犹豫。
  慕容离亭道:“重熙说得不错,可我们都没有想到,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卓太后只是个傀儡,另一个才是最可怕的。”
  赵重熙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那人有多可怕。
  上一世自己被她算计,在那密室中尝尽了苦头。
  这一世自己虽然百般提防,不是照样被她算计得浑身湿漉漉地躲在这溶洞里么?!
  然而,赵重熙绝不会认为那个虚张声势一直都在出昏招的卓太后是假的。
  因为一个出身小商户,在王府默默无闻,懦弱了十几年的侍妾,绝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手段高超杀伐决断的太后娘娘。
  那么这冒充卓太后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重熙在想什么?”慕容离亭接过他手里的船桨,轻声问。
  赵重熙醒过神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卓太后有问题的?”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存有疑惑了。
  年幼时因为慕容晓芙的缘故,每次进宫我都能见到卓太后。
  但她在孙辈们面前,向来都表现得非常慈蔼。
  所以那时我虽然听过一些不好的传闻,对她却始终恨不起来。
  直到真正接触政事之后,我才算是见识到了卓太后的另一面。
  但那时我毕竟年纪小,见识也有限,并没有意识到卓太后时常都在变化。
  其实就是她处理政事的能力忽高忽低,有些飘忽不定。
  直到三年前从卓太后手中夺了权,我才意识到寿宴上的那个卓太后就是个虚架子,和真正的卓太后差远了。”
  赵重熙嘴角微抽。
  没想到慕容离亭的想法竟和自己的完全不同。
  自己认为假的才是真的,他却认为真的才是假的。
  不过,这两者之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听慕容离亭又道:“重熙,你方才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赵重熙挑了挑眉,他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就没有哪一句是不对的。
  慕容离亭脸上满满都是悔意。
  “大燕皇帝的确是懦弱昏庸,如果不是因为他,事情何至于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重熙,身为燕国皇室子弟,我不得不对龙椅上的皇帝尽忠。
  但你可知晓,能为一名英明睿智的皇帝效忠,是多么让人艳羡的事。
  就好比你的皇祖父……”


第一百二十三章 都不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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