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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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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路倒还不服,但进了厢房看了镜子,才知道霜黎所言不虚——我这满身的泥非止衣裳鞋袜,一张脸都被糊了大半,连头发上也是,真像个猢狲了!于是,只好老实了,沐浴更衣。其间,霜黎来回帮我换了三次洗澡水。
“夫人不该和校书置气,他一回来听到你不在,立马脸色就变了,那都是关心所致,而又见你之前那般样子,自然要恼的!”
事毕,霜黎帮我擦干湿发,一面谈起方才之事,我却还不甘心,可她倒帮着晁衡讲理。
“你不知道,从前在太学就是这样,总是我跟着他求着他,还惯出脾气来了!不用管他,他要有本事,一辈子睡书房啊!”
霜黎摇头一叹,终是拿我没办法。不多时,我也回了寝房,胡乱塞了点吃食,倦意上来,便倒头睡去。
不知几更,隐约觉得有人在动我的脚,意识渐醒,眯眼去看,那昏黄烛光映照着的人,正是晁衡。
他不生气了?这半夜跑来要做什么?我略作思索,心生一计,想要戏弄他一番,便仍闭上眼睛佯装梦魇之态,口中作哭腔,道:
“满郎,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这么快就厌弃我了,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晁衡,我好恨你……”
果然,一语未了,我便被他一把扶持起来拥在怀中,还听他不停唤我:
“玉羊别怕,是不是做噩梦了?玉羊,醒一醒。”
我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地“醒来”,必要趁势“兴风作浪”,便皱眉咬唇,做出痛苦的表情,在他怀中扭动,不时再道:
“好疼,疼死了……啊!”
“哪里痛?!玉羊!玉羊!”他急了,一边唤一边轻拍我的脸。
我还嫌没耍弄够,只憋着笑继续装作噩梦缠身的样子,又索性抓住他的衣襟,来回攀扯。
“玉羊,玉羊,你不要吓我!玉羊,快醒一醒!”他的语气更添焦急,又似乎完全慌了,竟用力拨开我扯住衣襟的手,将我放回枕上,“玉羊不怕,我去让人请医官!”
眼见是要闹大了,少不得赶紧睁眼一把拽住他,却又在看到他惊慌的神情时,胆怯了一回,不敢实言相告,只仍装糊涂道:“嗳?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刚做了个很可怕的梦,要掉下悬崖去,只有个树根可以抓住,不想却是你的手臂。”
他盯着我,面上阴晴不明,却总算是放松下来。半晌,就在我以为此事已经遮掩过去之时,却忽听他道:
“你继续睡吧,我去书房。”
他不是吓唬我,说完真的走向房门了。这却怎么算呢?我惹了他,他又惹我,绕了一圈又变成我得罪他了!
“行了!大半夜的来回跑,也不嫌麻烦!”我耐不住,从榻上跳下地,一嗓子叫住他,开始漫不经心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不该戏弄你。”我越说越敷衍,面上挂着假笑,“回来吧,我还爱你,请睡这张榻,堂堂校书不能睡书房……”
他闻言停步,倒真没离开,只是久立也不转身,却不知怎样态度。我便慢慢靠近,心想,再给他一个台阶下也罢。
“满……”
口张到一半,话还在嘴里,他却突然转身将我拉了过去。恍惚间,我根本搞不清是何情状,只瞪大眼睛看他。
“你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调皮得简直是……无可形容!”
他似怒非怒,原是拿我没办法的意思!这我倒懂了,心里也一下子开阔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笑道:
“如果不调皮,那还是我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他不语,淡笑着将我又抱回榻上,自己亦解了外袍坐到我身边,才道:“我也并非不让你去玩,但你日日独自出去,身旁没个照应,万一身体不适,或有危险,如何是好?”
“不会的!去年的病早就好了,而且我小时候可是山大王,野猴子都得听我的!”我拍着胸脯,满不在乎。
他一叹,伸手一指,道:“那这脚上的淤青作何解释?”
我这才往自己脚上看,果是一块青紫,应是不慎碰着的,不痛不痒也不大,根本不碍事。便也想来,方才还睡着,他在动我的脚,原是在看这个。
“这是极小的事,你不说我都看不见。”
“玉羊。”他摇头,抬手轻抚我的头发,却带出一派歉疚的神情,道:“我初到司经局,许多事尚需钻研请教,故而无暇陪你。等过些时候,一应事务都熟悉了,我便不用日日上职,就可以陪你了。”
看他满怀体贴之情,我百般受用,心意款款,只枕在他膝上道:“那我答应你,少出去两趟,就在家跟小满一起等你,好不好?”
他颔首,欣慰而笑,俯身在我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月落乌啼,更漏将残,我与他共赴一场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本大章甜~~~
第73章 殷勤花下同携手(二)
转眼过去一月; 果如晁衡所言; 他熟悉了公务; 便比原先多了许多空闲。只三四日去一次司经局,然后陪太子读书; 一旬里总有半数时间是无事的。
日子虽闲散; 天气也到了一年中的盛暑; 赤日炎炎,熔炉一般; 纵使我还有心; 他却更不让我出去。不过; 此时心境不同; 有他相伴,在哪里都是好的。
这天傍晚新停了一场雨; 院子里好不凉爽; 便将晚饭端了摆在廊下,边纳凉边吃。心情随着凉风更添畅意; 却渐渐无心吃饭了,只抱着小满抚弄逗引,玩乐取笑。晁衡见状也是无奈,便索性端着碗给我喂饭; 他叫一声; 我就抬一次头,张一下嘴。
“你这样子,我好想叫你阿娘; 满郎,你做我阿娘吧!哈哈哈……”我看他不厌其烦,倒还越喂越开心似的,不免有意打趣两句,继而口中还含着饭便呼道:“阿娘,阿娘!”
他自是哭笑不得,却一时放下了碗勺,朝我挪近了些,才道:“好好吃饭,不要说话,当心呛着!”
我捂嘴忍笑,勉强点点头,才慢慢将口中饭食咀嚼尽了。稍待饭毕,也放小满去吃饭,我两个仍坐在廊下。天边绽开一片晚霞,如凤吐流苏,艳丽而绚烂。
另有几日,晁衡说起修行坊新居如今空着不免辜负,想让真备、真成他们住过去,我是极力赞成的。
想来,晁衡这一批赴唐的使臣们早已在开元九年衔命归国,四方馆里除了他们几个留学生,便就是医官与傔从,不免冷清。而四方馆虽在皇城,却到底只是客馆,更不如新居安静舒适。
如此主意一定,晁衡次日便去安排了一番,及至晚间归家,却还带回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并不稀奇,正是他的傔从羽栗吉麻吕,而另一个倒很新鲜,竟是吉麻吕的妻子,茜娘。她同我一样是唐人,并不是日本女子。
因他们初来,不甚熟悉也不好多问,只让霜黎安排他们住下。可是,内心越发好奇,便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晁衡。
“我记得吉麻吕不通唐言,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何时成婚的?他们平时都怎么交流呢?写字?还是比划?这茜娘是长安人士吗?多少年纪了?她的家……”这一开口便止不住了,简直有无数个问题想知道答案。
晁衡耐心听完,却笑着直摇头,道:“你怎么对别人夫妻之间的事这么好奇呢?我倒有许多答不上来。”
“那你就说你知道的!”我仍是期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们是去岁仲冬成婚的,而我也是到那时才知道此事。阿吉告诉我,自己是数年前偶然帮茜娘追回了被盗的钱财才结识的,此后虽则言语不通,二人却能心领神会,互相多有好感。其后,阿吉便开始勤习唐言,如今,已能顺畅交流了。”
“两个人连话都没法说,却能彼此相爱,这真是天赐的缘分了,简直太难得了!”我不禁感叹,这世间之事,无奇不有。
“是啊,当时听来亦甚觉惊奇。”他颔首一笑,满目温情,又道:“我就知道这些了,别的事也不便多问的。”
“那我以后带着茜娘一块玩,熟悉了也就都知道了!”我喜上眉梢,觉得今后又能多一个玩伴。
“好,都由你,你高兴就好。”他抬手轻抚着我的头发,无限宠爱的神情,停了停另又说起一事。
“先时我要阿吉在那府里打点事务,如今诸事完毕,真备他们也已住下,我才带他过来。玉羊,你觉得阿吉在这里做些什么好呢?”
“他不是你的傔从吗?自然还跟着你啊!”
“吏部已分派了柳桥、柳亭两个庶仆给我,若再带上阿吉,既显多余,也不合规制。况且,阿吉并不懂得公务之事,无法跟从料理。”
我这一时倒忘了还有柳氏兄弟,但此事倒不难办,我很快有了想法:“我向来不懂主持家务,这几年都是霜黎一人兼理内外,很是辛苦。如今就让阿吉当管家吧,与霜黎分担一些也好。”
“这个倒是很适合他。”他听来不觉点头,深以为是,“他还有些身手,正可看护家院。”
一拍即合,吉麻吕正式成为了府上的管家,便与霜黎分管内外,各尽其才。不过数日,已见他应对自如,差遣一众家奴,将各样事务处理得十分妥当。
这一日,晁衡自去上职,我闲来无事,便想去看看茜娘。因他们身份有别于婢仆,住处就安排在了主院西厢。我去到那里时,倒巧,茜娘正坐在廊下阴凉之处,低着头做女工。
“夫人!”
方一走近,未及开口,她却先看见了我,起身便是一拜。这倒让我不好意思,赶紧上前扶起了她。
“茜娘……姐姐?”我忖度她的形容,应是比我年长几岁,便冒昧叫了,也算表示亲近之意,“我是景龙元年秋天生的,快十六了。”
“茜娘今年十九岁,却不敢当夫人如此称呼。”她满面通红,极是窘迫的样子,又恭敬退后几步,抬手请我进屋用茶。
我笑着应下,进到屋内,见物品陈设虽是简朴,却异常整洁,处处清爽,定是她细心收拾过的,倒真是一位贤惠的女子。吃了茶,我拉着她与我平坐,她才略微放开了些。
“你们在此处可还住的习惯?有什么缺的,或还想添些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霜黎,千万不要见外。”我一片真诚地对她说道。
她只低着眼睛,面颊泛红,摇头轻声道:“茜娘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以前从来没有住过这样宽敞的屋舍,已是有造化的了。况且,夫君他本是校书的傔人,我们能得到这样的待遇,更是心存感激,哪里还能得寸进尺呢?”
我听她字字句句谦逊有礼,却不像一般黔首黎庶之女,倒有些不同的气度,也很有见识,难怪能与吉麻吕这个外国人结缘了。
“你太客气了,自你来时我便很喜欢你,想和你一起玩呢!这身份都不过是虚名,你不必在乎!”
“夫人好性情,这是茜娘的福气,以后自该听凭夫人吩咐。”她微笑着回道,眉眼神情尽显一派娴静的态度。
“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我们以后要常……”
正是越发对她生出好感,话到一半却见她突然皱眉,表情难受,还捂着胸口一下子跑到了门外。我不明状况,只追了过去,竟见她一阵作呕,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扶持住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洁之物?我去请大夫!”
她喘息了片刻,一时症状倒轻了些,抬头看我却是一笑,道:“我没有生病,不必请大夫,多谢夫人。”
“你都这样了还不用看大夫?走,我先扶你进去。”我想她定是怕多事,心里很为她着急。及至将她送到内室的寝塌边坐下,安抚了几句,她却还是拦住我,不肯看大夫。
“夫人,你别急,这真的不是病。”她略显难堪,亦带出几分羞涩之意,才缓缓道:“我腹中已怀了孩子。”
“你……”我一时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不觉又惊又喜,“你要做母亲了!”
“嗯,已经快两个月了。”她低头抚着腹部,那几分羞涩早已化为满面幸福之情,“所以,我只是害喜,等月份大些便好了。”
“原来怀孕还会这样啊,我真是什么都不懂!让你见笑了。”我尴尬地摸摸头,十分难为情。
“夫人年纪尚小,又是新婚,自然不懂。”她倒是很理解我,言语之间甚是体恤。
许是天气热,又闹了方才一场,便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来拭汗。本也平常,却偶见那帕子上的红色绣花,倒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那还是开元八年的田假,我去买丝线给晁衡做剑穗,巧遇吉麻吕在买帕子。因他不通唐言,与店家沟通不来,我便帮了他一把,而他那时也并未认出我来。
犹记得,他拿着一块白底绣蓝花的帕子问店家有无红色绣花,而我与店家都觉得其实蓝花比红花清雅,店家又打趣一句,说他怕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当时不觉什么,如今看着茜娘,这些细节就都联系起来了。吉麻吕买这帕子就是要送给茜娘,而非要红色绣花,则对应了茜娘名字中的这个“茜”字,茜者,深红之意。
可见,他们夫妻的故事至少在三年多前就已经开始了。这吉麻吕倒比晁衡要明事的多,也开窍得早。那时的晁衡还只是一个满脑子都是学业的呆子呢!
稍待,我遣了小婢去请吉麻吕,让他暂放事务来陪伴妻子,也不便再多打扰,仍自回到内院。但我心中却还放不下,不禁为茜娘生出许多考虑,便又找来霜黎一道安排。
他们夫妻现住的厢房虽也不小,但却不成个独立院落,将来添了孩子,各样琐事繁多,倒很是不便。于是,我让霜黎将府上客居的小院整理出一个供他们居住,又遣了两个小婢前去照料,还将那时从宫里带出来的衣饰,挑了两鍱未用过的送了过去。种种皆算是我为这喜事所送的贺礼。
作者有话要说: 史料未见关于晁衡私事的记载,却记载了羽栗吉麻吕的婚事(但茜娘的名字是我取得,倒无可考),他是阿部的傔人,也就是仆人的意思,他与唐人女子结下连理,并育有一双男儿,取名翼和翔。他们后来都成了中日友好交流的使者。
第74章 殷勤花下同携手(三)
诸事忙完; 已是日落西山; 晁衡也回来了。我自然兴冲冲地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而说着说着,提到那帕子; 不免起了玩心; 想要取笑他几句。
我抱臂仰面; 故作深沉,道:“说起来; 这吉麻吕与你年岁相仿; 又是自小跟在你身边的; 你们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玉羊; 你想说什么呀?”他只是发笑,倒未察觉。
“我想说你傻呀; 而且什么事都比他慢!”我直言道; 一抬手便在他额头拍了一记,“他喜欢茜娘的时候; 你的心中还只有读书,他成婚了,你还是在读书,他要做父亲了; 你不过刚刚成婚。你说你是不是什么都比不上他?哈哈哈哈……”
我捧腹大笑; 越发停不下来,连眼泪都要笑出来,却看他倒是相反的; 只一本正经地端坐看我,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生气啦?”我暂压情绪,探问道。
他眉头一皱,向我摇了摇头,好似越发严肃,忽又长长地叹了一声,却即起身走进内室去了。
这倒奇了,既未生气,却又不理人。我不懂,只也起身跟了上去,一边叫他,一边也拉住他。
“你说句话啊!你在想什么?”
他回身,仍是一脸郑重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才终于说了句话:“玉羊,我方才在想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何事?”我心中一沉,想或是真有什么要事,“你不要担心,或许我可帮你的!”
“嗯,此事非你而不可。”他点头,目光越发殷切。
“那你倒是快说啊!究竟是什么事?!”听这意思此事竟实在关紧,可他只是问一句才说一句,慢慢悠悠,真要把人急死。
“就是……”他道了两个字又顿住,却忽然手臂一展将我拦腰搂住,才道:“就是怎样反败为胜,一下子超过阿吉啊!”
此言入耳,我是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不觉耳热心跳,大为羞惭,急道:“晁衡!你竟敢戏弄我!”
“那又是谁先取笑谁的?这怎么算?”他不说句软话,一边反问还一边捏住了我的双唇,又笑道:“你这张嘴真是太能说了,却又得意忘形,把自己给绕了进去!你既嫌我什么都比阿吉慢,那我只好努努力,尽快也为人父母啊!”
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还真如他所言,是“作茧自缚”,可心中不平,仍不肯服输,便拨开他的手,亦推开他,向后站了几步,喊道:“年岁渐长,脸皮也愈发厚了,我才不要和你‘为人父母’,你去找别人吧!哼!”
“不行!”他连连摆手,还不松口:“你已经答应帮我了,而且我们成婚撒帐时也说,‘五男二女’,难道都不算数了?”
“你这人!你真是……”我这下终究没了主张,道理都被他占了去,不免当真气恼,一时情急,竟觉眼鼻发酸,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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