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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未见了，觉得他的脸庞愈发的刚毅起来，气势也变得越来越勇猛，很像夫君年轻时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竟然颇有王者风范。

　　　　我浅笑着虚抬了抬手，对他说道：“棣儿起身吧！在母后面前无须多礼！许久未曾见你了，看到你愈发的勇猛，母后心中着实开心不已！自打你和璐儿成亲之后母后一直没有询问过你们之间的生活，如今恰巧你来了，就想问问，你们两人可好？”

　　　　棣儿淡淡一笑，说道：“母后，我们很好，多谢母后关心！”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棣儿的表情，看到他的面上确实很祥和，并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况且，若是当真不好，他的脸上定然出现的是另一种神『色』。想到这里，我便欣慰的笑了，方才的不开心也已经化为乌有。

　　　　“对了，棣儿，你怎么还没有去封地？你这个时候来找母后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棣儿回道：“原本是要去的，可是我想等母后回来之后再见母后一次，亲自请辞。在这之后再去封地。是以，一听到母后回来的消息，儿子便立刻赶了过来！就等着辞别母后，两日之后，便要离开了！”

　　　　棣儿要去封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一回来就听到他说自己要走的消息，我心中仍旧是不舍。是以，我便对他说道：“棣儿，你此去封地，一定万事小心。母后就不能再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了，北平那边地势复杂，常有异族人的侵扰，尤其是元朝的残兵。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棣儿淡淡一笑，说道：“母后放心吧，儿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如今本事已经学好了，上战场杀敌对我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倒是母后让儿子颇为担心，您身子不好，如今，又怀有皇嗣，身子怕是越弱了！”

　　　　不知为何，我如今特别的敏感，一听到有人提起我腹中孩子的事情，我就忍不住紧张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雕花木椅的扶手，轻声说道：“棣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父皇派你前来说服母后，放弃腹中的孩子吗？”

　　　　

第316章　残酷真相　

　　　　棣儿闻言，先是怔了怔，继而明白过来了我的所思所想，是以，他急忙摆手回道：“不，母后，儿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是父皇派儿子来的，是儿子自己想来看看母后的！其实母后的心思儿子最懂，在父皇和腹中的孩子之间选择，的确是一件难题。同样，在母后和孩子之间做选择，父皇也是为难的！不过，儿子尊重母后的选择，只要母后开心，不再烦恼，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只这一句话就说到了我的心坎中，同样也让我瞬间醒悟了过来，我一直说夫君自私，可是谁又能理解让他在孩子和我之间做选择是多么的难，不知道他最终选择要我，放弃孩子是下了多么痛的决心，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

　　　　一瞬间，我就愣在那里回不过神来，许久之后，棣儿又开始唤我，“母后，母后！”

　　　　我这才回过神来，望着他，说道：“棣儿，母后是不是也很自私，非要『逼』着你父皇在我们当中选择一个！”

　　　　棣儿回道：“您和父皇都有自己珍视的人，彼此的观点不一样，这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父皇和母后若是一直如此，谁也不肯妥协，那么势必不能将事情圆满解决。到时候，即便是孩子生下来了，父皇也依旧会对这个孩子产生偏见。想来这也是母后不乐意见到的！”

　　　　听了棣儿的话，我的心愈发的揪了起来，手更是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良久之后，我说道：“棣儿，你告诉母后，母后该怎么做？”

　　　　棣儿想了想，说道：“儿子希望母后可以和父皇好好地商量沟通一下，必然能够解决此事。”

　　　　我的眉头蹙了起来，真的可以吗？一想到夫君方才的表情，我的心就忍不住一阵悸动。担忧之『色』也不免浮上了面颊。

　　　　棣儿说道：“母后，儿子这就要拜别母后了，待到过两日儿子临行前，希望能够听到母后和父皇冰释前嫌的好消息！”

　　　　听到他要走，我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舍的望着他，“棣儿，不再多陪母后待会儿了吗？”

　　　　棣儿躬身回道：“儿子近来即将离开，事务繁多，只能抽出时间来看望母后，多做停留是不能了！还望母后恕罪！”

　　　　我的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却也知道他强留不得，毕竟他早晚都是要离开的。是以，我便对着他挥了挥手，说道：“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忙你的吧！记得将事情处理好，母后知道棣儿是一个非常用心的人！”

　　　　棣儿躬身，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母后放心，儿子一定会将所有事情做的体体面面！”

　　　　“如此，母后就放心了！好了，你去吧，过两日在你离开的时候母后一定去送你！”

　　　　棣儿闻言，再次对着我躬了躬身子，而后行礼，说道：“儿子先行告别母后，告退！”说罢，便退了出去。

　　　　棣儿走后，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对春儿说道：“春儿，你去请陛下，我希望可以和陛下好好谈一谈！”

　　　　春儿闻言，面上一喜，对我说道：“娘娘，您是想通了吗？要和陛下好好地谈一谈？”

　　　　其实对于此事我心里着实没什么把握，但是棣儿说的极其有理，我不能总说夫君自私，而我呢，我其实也一样的。他在乎我多过于孩子，而我在乎孩子多过于自己。无论如何，我总是希望通过这次的谈话可以让我们达成一个共识。

　　　　我勉强让自己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春儿点了点头，“是的，我很想和陛下好好谈一谈，你务必要和他说清楚，不然的话，我怕他还在气头上，不肯见我！”

　　　　春儿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娘娘放心吧，春儿一定将话带到！”说罢，便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夫君便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寝殿。春儿很是会意的泡了一壶红茶，为我们二人倒满，之后便将门合住，悄然退了出去。

　　　　夫君进来的时候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情绪较之前有很大的改善，他浅笑着坐在我的床头握住了我的手，说道：“秀英，方才春儿去找朕，说你想要找朕聊一聊，是不是关于孩子的事情？你可是想通了？”

　　　　我温顺的点点头，说道：“是的，陛下，妾身想通了！”

　　　　夫君面上一阵欣喜，将我揽在他的怀中，用下巴抵住我的额头，说道：“秀英，朕就知道你会想通的，你若是方才就想通的话，朕也不至于负气而走。不过现下里好了，你想通了，就好！你看，什么时候准备呢？要不朕先让太医给你把脉，然后再给你制定一套方案，你看这样好吗？”

　　　　我再次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想要寻找当初的那种踏实感，见我如此，夫君不禁轻笑出声，说道：“秀英，你怎么了？为何要往朕身上蹭呢？”

　　　　我说道：“陛下，你还爱着妾身吗？”

　　　　夫君有些不明就里，怔了怔，问道：“为何突然这么问呢？可是从旁人那里听说了什么吗？朕当然是爱着你的，并且永远只爱你一个人！”这样说着，还不忘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感觉到一阵心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片刻之后，我说道：“陛下，妾身先为先前的事情道歉，是妾身没有顾及陛下的感受，一意孤行。言语上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夫君将我揽的更紧了些，叹了口气，说道：“方才那件事情朕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只要你好，朕就好！”

　　　　“陛下，妾身有些话想要对陛下说，不知道陛下想不想听。”

　　　　夫君笑意『吟』『吟』的望着我，说道：“秀英，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朕为何会不喜欢听呢？你都还没有说呢！你说吧，无论你想说什么，朕都洗耳恭听！”

　　　　“那如果妾身说一定要这个孩子呢？陛下会怎样？”

　　　　夫君闻言，怔了怔，立刻愠怒道：“胡闹，你不都想清楚了吗？为何好端端的又要说这种话？秀英，你究竟要闹哪般？”

　　　　我抓住夫君的胳膊，想要稳住他的情绪，“陛下，你听妾身说完好不好？”

　　　　“你莫要再说了，你要是再说下去，朕立刻就走！”说罢，他已经起身打算就此拂袖离去。

　　　　我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袖，说道：“陛下，你莫要瞒我了，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无论要不要这个孩子，我都没有办法再继续延续生命了！但是若是要这个孩子，还能再为陛下增添血脉！”

　　　　夫君这时，彻底地呆愣在了原地，半响之后，他伸手抱住了我，眼中带着心痛与不可置信，说道：“秀英，你这是听谁说的？你莫要听那些人胡言『乱』语！”

　　　　我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对夫君说道：“陛下，并没有人在妾身面前胡言『乱』语，这一切即便你不说，即便汤大哥不说，我也猜到了！”

　　　　夫君听闻这话，眼神开始闪烁起来，他小声地辩驳道：“哪有的事，秀英你莫要『乱』想。其实汤和都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朕了，只要你不要这个孩子，你的生命就能够延续！”

　　　　我依旧是浅笑了一声，说道：“是吗？那为何汤大哥和陛下说的不一样呢？汤大哥也说他是和我说了实话，那么我到底该听谁的呢？”

　　　　夫君闻言，嘴角很不自在的抽了抽，说道：“秀英，你自然是应该听朕的，汤和那是在吓唬你呢！”

　　　　“陛下，其实，不管我要不要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生命都只能够再维持一年？”

　　　　当我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夫君的脸『色』剧变，他一下子将我抱在他的怀中，说道：“秀英，不是的，不是这样！汤和答应过朕，一定会找出救你的方法！他的医术那么好，一定会找到方法的！秀英，你莫要『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夫君极力的在安慰我，然而我却听到了他话中的颤抖，他再怎样掩饰也掩饰不了。原先汤和告诉我，我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却原来真相比他告诉我的更为残酷。我和孩子竟然哪个都保不住，若不是我极力恳求，汤和也不会拼命地为我寻找解决的方法，完成我的心愿。

　　　　一瞬间，我感觉到体内所有的热度都已经消耗殆尽，我无力的靠在夫君的肩膀上，说道：“陛下，看来，你和汤大哥果然对我有所隐瞒，若不是我今天试探你，怕是这真相要一直蒙在鼓里吧！”

　　　　夫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是这次的试探才将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了。

　　　　一时间，夫君有些错愕，他望着我，说道：“秀英，其实，一切也是可以挽救回来的！你要相信朕，朕是皇帝，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还有汤和，你也看到了，前几次你涉险的时候，不都是他将你救了回来吗？他的医术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你要心平静气一些，听朕的话，放弃孩子，或许还能够保存你的生命！”

　　　　

第317章　秉烛夜谈　

　　　　我淡然一笑，将夫君握着我臂膀的手推开，说道：“陛下，晚了，妾身已经和汤大哥达成了协议，只保留孩子，所以，陛下再劝说妾身也没有用！”

　　　　夫君闻言，似乎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中，他的手无力的垂放在两边，眼神中带着无比的空洞，继而，他毫无意识的合住了眼睑，半响之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说道：“秀英，是不是真的只能如此了？朕当真要失去你了？”

　　　　我原想当夫君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会不会更坚决的将我骂一顿，而后再次生气不理我，我们的矛盾继续升级。可是，他在沉默心痛了一阵之后，却没有像我所想象的那样，而是用另外一种语调和我说话。这反倒让我有些不适应，但是，他这样和我说话，倒让我没有了先前的压迫感，也能够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谈，“陛下，那你可愿意和妾身好好聊一聊？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面对现实不是吗？也许，你并没有失去我，我们不是还有那么多孩子吗？你想想，我们的媛儿，也许在她长大之后会和我特别的像呢！到时候，陛下若是思念妾身，就要好好地疼爱媛儿，那样的话，妾身即便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开心的！”

　　　　我说的这些话听上去像极了和夫君道别，夫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我。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一向他的心跳都是沉稳有力的，然而这次，他的心却『乱』了。

　　　　他哽咽道：“秀英，为何上天对朕这么残忍，要将你带离朕的身边？想当年，你跟着朕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也算是儿孙满堂，本该是让你享福的时候了，可是，你却成了这般模样！说到底，都是朕的错，若不是朕那个时候，你也不会有这样艰难的选择！都是朕的错！”

　　　　我伸手将他的嘴捂住，浅笑道：“陛下为何要说这种话，陛下想要妾身，那是人之常情。那说明陛下的身子还是很棒的！一想到陛下龙体安康，妾身就打从心底里开心。妾身在离开之后，陛下就可以宠幸其他的妃嫔了！陛下有那么多的妃嫔，却只宠幸妾身一人，想来都是妾身的错，若不是妾身，陛下定然可以雨『露』均沾，定然会比如今的子嗣更为繁多。妾身曾想，那些妃嫔们一定恨死妾身了，只是敢怒不敢言。待到妾身哪一天离开之后，她们的好日子就来到了。”

　　　　夫君将我揽在他的怀中，说道：“有朕在，她们谁敢！再说了，你是朕的皇后，朕当然要爱你了！还有，你是朕的妻子，朕说过，朕的妻子只有你一个！秀英，你真的那么忍心离开朕吗？”

　　　　我又靠近了他几分，说道：“陛下，其实妾身也不愿意离开陛下，只是天意如此，我不能逆天而行。再说，妾身也不是上天的对手啊！”

　　　　说到这里，我浅浅一笑，“陛下，天『色』都暗了，陛下可还有什么政事处理吗？若是有，就快些去吧，不要在妾身这里耽搁时间了！”

　　　　夫君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将我拥的更紧了一些，他说道：“秀英，你和朕在一起的日子不会长久了，若是朕不再多陪陪你，朕怕以后真的会没有这个机会！今晚，朕就留在这里，抱着你，什么都不做，好吗？”

　　　　闻言，我浅浅笑了笑，说道：“陛下是要和妾身秉烛夜谈吗？”

　　　　终于和夫君达成了一致协议，他也不再劝说我放弃孩子，留住自己，我们之间相安无事，快快乐乐的过了一阵子。然而在他眼中，时不时的总是会『露』出一些细小的悲伤，虽然这些悲伤会被他很好的掩饰，但是他终究瞒不过我。

　　　　棣儿在两日之后离开了，在他走的时候我和夫君为他送行。自打他出生起，我就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看待，到了这会儿，他要走了，我心中有很多的不舍，然而面对他那开朗的神『色』，面上似乎不带有一丝伤感。虽然我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但是只要他快乐，无论他去哪里，我都会默默支持他。

　　　　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能够感觉到他和徐璐的感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许他们的感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好，但是我却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那么糟糕。剩余的一切，就有待他们二人慢慢培养。

　　　　棣儿离开之后，整个皇宫愈发的冷清起来，整日里除了媛儿偶尔会过来向我问安之外，几乎再没有什么人前来打扰我。有些时候，我若是想念雄英和允，也会特意去看看他们两个。

　　　　雄英的身子仍旧是时好时坏，而常瑞似乎也已经看淡了这一切。造化弄人，若是这个孩子当真保不住，那么她也任命了！她整日里吃斋念佛，深居简出，这东宫的女主人是有名无实，一切的大小事务都由吕吱在管理。

　　　　而看到允一日比一日大，一日比一日聪慧，我就打从心底里开心。太子有了一个这样聪慧的继承人，未来的日子我是再不用担心了。

　　　　眼看着春暖花开，寒冷的冬天熬了过去，又迎来了新年。看着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在喜悦的同时，也在担忧着，自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说起来，我很久都没有见过汤和了，自打去年冬天里他将我送回来之后，便说要去找什么良『药』，找什么方法。也正是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一切可安好！

　　　　太医每天过来请脉，在我的面前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告诉我腹中的孩子很好，我的身子也不错，然后整日里开一大堆的补『药』让我服用。若是以前，我定然不会去吃，明明知道没用，还在浪费那么好的『药』材。可是如今不同，我的心里全是孩子，无论这些补『药』有没有用，我都要将它吃下去，即便是死马权当活马医，多多少少也总会有一些用吧！

　　　　然而他一转身，在夫君面前的时候，就会一直摇头，一直叹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