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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得会对她温柔些。

　　便是……痛楚，只要熬上一夜过去，少说也要得个贵嫔的位份，总比还是个小主强上许多。

　　顾芳仪打定了主意，偷偷的在树后躲着。

　　哪知道，她等来的，并不是程子谦一人。

　　程子谦抱着凌曦，时不时的梅树前停驻，二人身后的宫女手中，已经捧了许多的梅枝。

　　顾芳仪懊恼不已，再不敢出面。

　　若是让皇后亲眼瞧见，她与皇上“偶遇”，说不得她的容华之位，都得不到了。

　　顾芳仪怅然若失，无声的叹了口气，只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命苦。

　　良妃与她是手帕交，一入宫，便是正三品贵嫔主位，她身为定国公府嫡女，入宫只是个从四品的小主。

　　这也就罢了，云贵嫔却是得了好运道，因为一个不长眼的尚婉卿，就得了贵嫔之位。

　　她走了良妃的路子，走了太后的路子，结果靠山山倒，辛苦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得到，真真是冤枉死了。

　　顾芳仪正懊恼的要离开，却听得凌曦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传过来：“臣妾虽瞧不见，但鼻子却是灵的，且宁寿花园，臣妾也熟悉的很，断不至于磕碰了，皇上便放下臣妾吧。”

　　“那怎么能成？朕说过，朕来做你的眼睛，哪有眼睛离了身子的？”

　　程子谦一改平日的冰冷，话语和煦的犹如五月暖阳，真真让人听了便觉得骨头都酥了一半去。

　　顾芳仪瞪大了眼睛，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臣妾的眼睛虽然瞧不见……

　　听闻，凌曦做完月子，除夕夜后，大病了一场……

　　还有，凌曦好像诞下三皇子与四皇子，过了除夕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直说什么还未出了百日，所以不方便见人……

　　难道说……

　　顾芳仪捂了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出，如果是真的话……

　　那就算凌氏诞下三皇子与四皇子，也算不得什么大的筹码了。

　　哪有瞎子做皇后的？

　　上天果然待她不薄，让她听到这样的话……

　　第250章　时辰

　　顾芳仪偷偷的往外行去，这样的事情，皇后定是害怕人知晓的，若是被皇后知道，她发现了这个秘密，怕是……

　　“咯吱”一声清响，顾芳仪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顾芳仪打了个寒噤，头也不敢回的提裙离开，只希望，她走的快一些，距离离着远一些，不至于被发现。

　　就算发现的话，宫中妃嫔良多，这样的宫装，也不止她一人有……

　　荣宝的耳朵极灵，听到动静，见程子谦与凌曦仍在浓情蜜意中，没有发觉，便无声的退下，往这个方向行来。

　　远远的瞧见了两人急匆匆的离开……

　　荣宝眯了眯眼睛，杀意尽显。

　　有些人自寻死路，当真怪不得他，不够手下留情。

　　程子谦与凌曦回到承乾宫，刘彦庆来禀，坤宁宫收拾的差不多了。

　　“东西都是新换了的，尚宫局那边办事极麻利。”刘彦庆夸赞道。

　　程子谦看了凌曦一眼：“你想要什么时候搬过去？”

　　凌曦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道：“还是等百日过后吧，到时候天气也暖和了。”

　　“好，依你。”程子谦宠溺道。

　　刘彦庆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程子谦少不得跟刘彦庆单独说话：“朕记着库里还有一扇半透的富贵牡丹双面绣八扇屏风，放在坤宁宫倒是正合适，朕去安排下。”

　　凌曦的眼睛看不见，若是请安的话，少不得会被人瞧出端倪，但若是声称怕着了风，所以挡了屏风，倒也不那么突兀。

　　凌曦含笑点头应了。

　　程子谦将其搀扶到缠枝莲纹的罗汉榻上坐下，道：“你等朕一会儿，上次那本医书，念到三十二页，朕回来接着念给你听。”

　　“恩。”

　　程子谦与刘彦庆行至承乾宫的偏殿，问道：“什么事情？”

　　刘彦庆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来，递给程子谦道：“这个，南诏送来的。”

　　程子谦皱了皱眉。

　　南诏，能这样送了信笺来的，除了上官文泽外，还真是没有旁人了。

　　“算日子，他到南诏了。”

　　刘彦庆忙不迭的点头，掰着手指算道：“这么算起来，这封信，应该是上官文泽到南诏的第一日，便送来的，要不然，这日子可赶不上，来回路上也要功夫呢。”

　　程子谦面无表情的将信笺打开，只见第一页信笺上，写了三个日子时辰，啰啰嗦嗦一大堆，什么凌曦的生辰，熙和的生辰之类的，最后写着，这是三个最适宜皇后移宫的日子，尤以最后一个为佳。

　　程子谦剑眉微凛，展开第二页，上面写着，上官文泽亲自领兵，前往南诏与西齐边境……

　　程子谦用力的将第二页信笺揉了，上官文泽那抹坏笑，就似是在他眼前。

　　西齐不过是强弩之末，东楚单方出面，不一定拿不下。

　　偏上官文泽出了这样的手段，他一个才回南诏的继承人，亲自出征，必定会让西齐警觉，熙桩果然蠢的将大部分兵力调往南诏边境。

　　上官居然吩咐他，等熙桩的兵力到了南诏边境，再行出击。

　　虽说有上官出手，这场只有七分胜算的战役，变成了十分胜算，但如此一来，上官文泽成为了最大的获益者。

　　此战一胜，上官文泽的南诏国主之位大定。

　　他反倒成了那个给他人做嫁衣的。

　　这个狡猾的上官。

　　程子谦转身在书案前站定，刘彦庆将拂尘别到腰里，急急磨墨道：“奴才觉得，上官文泽这样，倒也省了咱们东楚的兵力。

　　您要是觉得被他抢了风头，不然您带着皇后娘娘御驾亲征，到时候，皇后娘娘定然会更感激您……”

　　程子谦横了刘彦庆一眼：“皇后还没出百日，每日逛园子都要掐着时辰，你让她出宫？”

　　刘彦庆缩了缩脖子，嘟囔道：“那您现在生气也无用，这信路上总要耽搁功夫，怕是这会儿上官文泽已经在路上了。”

　　程子谦沾了墨，奋笔疾书，却也只是几个字：“西齐，寸土不让。”

　　西齐是她的，上官出面，南诏少不得要分一杯羹。

　　他要出面，是他的事，但南诏休想得到一分一毫的土地。

　　刘彦庆摸了摸鼻尖，上官文泽肯定是不想要皇后娘娘的东西，但南诏可就说不好了，没道理打了仗，结果一点好处都没得的吧。

　　上官文泽想要借着这件事情登基为南诏国主，说不得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也不知道，到时候一座西齐城池拿不到，南诏的朝臣们，会如何对待上官文泽。

　　程子谦晾干了信笺，扔给刘彦庆道：“即刻送去。”

　　刘彦庆拿在手里，又看了眼旁边的那页信笺，弱弱问道：“那皇后娘娘移宫的日子……”

　　程子谦看向那信笺，沉默了片刻，又提笔将最后的日子抄下来，顺手将那两页信笺扔到了火盆里。

　　上官文泽的东西，最好连点儿灰烬都别让凌曦瞧见。

　　“刚刚朕说的那扇屏风，记得安置在坤宁宫。”程子谦吩咐道。

　　刘彦庆急急去送信，程子谦一人往暖阁行去，却在路过暖阁窗下时，听到荣宝正与凌曦说话。

　　“娘娘，奴才查过了，您与皇上在宁寿花园的时候，顾芳仪曾出现在那，后来偷偷摸摸的离开。

　　奴才想，顾芳仪应该是听到了什么。”荣宝声音阴冷道：“要不要奴才……”

　　“不必，早晚有这一日。”凌曦清润的声调说道。

　　“本宫不会一直躲在宫里，将来移去坤宁宫，总要见了她们，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罢了。”凌曦不在意的说道。

　　“但顾芳仪那人阴险的很，若是她领了众妃嫔来瞧娘娘，逼着娘娘让位……”

　　凌曦没等荣宝说完，便莞尔一笑，打断他的话道：“莫说是眼睛失明，便是本宫死了，也是皇后，岂是她们几句话，便能左右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还是给娘娘添了堵心的事……”荣宝恨恨道。

　　凌曦道：“人活在世，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与事，说不得她们多坏，不过是为着自己考虑的多些罢了，也算不得过错，若是因着这样的事情，便觉得堵心，那才是浪费生命。”

　　“性命来之不易，活在世上的时辰也是有限，何必将精力浪费在她们身上？她们愿意说什么，便去说什么，跟本宫，并无干系。”

　　程子谦攥了攥拳，他倒是忘记了，还有这群后宫人要处置……

　　第251章　请安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凌曦移宫的日子。

　　英昭仪在永和宫中，与众妃嫔说话玩乐。

　　顾芳仪拈了一支桃花在手，轻笑着道：“如今的天气也暖和了，皇后娘娘明日，要迁到坤宁宫，咱们姐妹们，是不是该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英昭仪冷冷的扫了顾芳仪一眼，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产后体虚，早就免了各宫的请安，顾芳仪这是要忤逆皇后懿旨不成？”

　　顾芳仪道：“瞧昭仪娘娘说的，嫔妾不过是想要尽一尽本份罢了，皇后娘娘体虚，才更需要嫔妾等侍疾才是。

　　若是皇后娘娘身子康健，请安不过是礼数，若是病着，探病侍疾，便是妃嫔的本份了。”

　　“先前没有出了百日，为了避免着了风，才会不用各位姐妹们探望，如今既是都能迁宫，可见是好了不少。”

　　顾芳仪似笑非笑的看向英昭仪道：“昭仪娘娘想来是喜欢各宫姐妹来永和宫走动，但这后宫之主，毕竟还是皇后娘娘，所以……”

　　“就算昭仪娘娘如何喜欢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也不能拦着诸位姐妹去侍奉皇后娘娘。”

　　顾芳仪一番话，将英昭仪置于风口浪尖，旁的妃嫔虽没说什么，但听到这样的话，难免会多想一些。

　　英昭仪与凌曦先前交好是不错，可凌曦自从成为皇后以后，便少了来往。

　　若是英昭仪是因为不想失去了这样的权势，才拦着她们，不让她们去见皇后娘娘的话……

　　英昭仪的目光在顾芳仪身上流转一番，笑着说道：“既是顾芳仪这般说了，那便请顾芳仪从明个儿起，去坤宁宫侍疾便是，虽说皇后娘娘跟前，并不缺了服侍的人，但不能辜负了顾芳仪的拳拳之心。”

　　顾芳仪并不害怕，只含笑说道：“皇后娘娘的宫里，怕是有许多不能触碰之物，嫔妾一人，实在不敢前往。

　　昭仪娘娘既是能允了嫔妾，那便也允了旁人吧，林嫔与月贵人不是一向讨皇后娘娘欢心的？便是不去侍疾，只去探望一二，总是成的吧？”

　　林嫔与月贵人见矛头指向两人，怯怯的看了英昭仪一眼。

　　她们两人在凌曦被冷落的那几日，得了晋封，一直惴惴不安的，不知道凌曦是不是生了两人的气，早就想要去请安的。

　　英昭仪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好，本嫔会将尔等心意，说给皇后娘娘听。”英昭仪应了几人，几句话将人打发了，担忧不已。

　　“芭蕉，与本嫔去一趟承乾宫。”英昭仪总觉得顾芳仪的眼睛里，写着笃定，似是知道了什么一样。

　　她拦得了今日，拦不得明日。

　　若是再拦下去，倒显得心虚。

　　承乾宫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因为早就得了迁宫的消息，所以早就将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

　　只程净与程澈一些贴身的东西要当日，才移过去。

　　英昭仪来，温菱迎了其进去。

　　“皇后娘娘。”

　　自从凌曦封为皇后，英昭仪再不随便称呼其为凌妹妹，凌曦说了几次，拗不过她，便算了。

　　正如英昭仪所言，不过是个称呼，计较太多，没什么必要。

　　“顾芳仪似乎知道了什么，撺掇着众人明个儿去坤宁宫请安，我并未深拦，怕是……也拦不住了。”

　　英昭仪担忧的在罗汉榻上坐了，灌了口茶说道。

　　凌曦神色淡淡的，亲手为英昭仪续了茶汤，莞尔道：“总有这一日，既是想见，便一起吧。”

　　“你的意思是，让六宫妃嫔明日，全部都去坤宁宫请安？”英昭仪抿唇，斟酌一二道：“隔着半透的屏风，倒也瞧不出什么，就怕那顾芳仪是当真知道些什么，定要戳穿……”

　　“来者不拒。”凌曦平静雍容道。

　　英昭仪打眼瞧去，此时的凌曦，挽着鸾凤凌云髻，头戴凤冠，雍容华贵中带着灵气，这般华贵风姿，压制六宫众人是足够的，只是……

　　第二日卯时三刻，凌曦从承乾宫出发，迁宫坤宁宫。

　　辰时一刻，阖宫妃嫔入坤宁宫请安，觐见皇后。

　　顾芳仪有些忐忑的跟随众人脚步，进了坤宁宫大殿，待见到上首的紫檀木富贵牡丹屏风时，红唇微勾。

　　皇后，是当真瞎了。

　　这屏风挡的，可真是欲语还休，让她一下便看穿了。

　　屏风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还有流苏撞动的簌簌声。

　　“皇后驾到。”

　　“嫔（奴）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跪。”

　　众妃嫔行了叩拜大礼后，方听得屏风后，凌曦清润雍容之声传来：“起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

　　“赐坐。”

　　众人这才落了座。

　　顾芳仪正要出言发难，就听得凌曦说道：“今日，叫诸位妹妹前来，是有桩事情要说。”

　　凌曦话音一落，荣宝捧了明黄圣旨，从屏风后绕出，高声宣读，却是晋封英昭仪为四妃之首贤妃的圣旨。

　　不是懿旨，是圣旨。

　　英昭仪震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凌曦竟是为她求了这样的圣旨来。

　　还是林嫔与月贵人催促着，英昭仪才谢了恩。

　　“嫔（奴）妾拜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

　　众妃嫔又是请安见礼，热闹非凡。

　　看样子，皇后与贤妃的情意未改，那么她们先前的担忧，也可以免了。

　　“本宫除夕之时，曾言明，要大封六宫，此事由英贤妃全权处理。”

　　“本宫一贯喜欢清静，诸位妹妹每月初一来坤宁宫请安便可。”凌曦说道。

　　顾芳仪用力的捏了捏粉拳，如此遮遮掩掩，连大封六宫这样的好处，都不自己处置了去，若说没有缘故，她怎么也不信的。

　　若是当真由英贤妃来拟旨，那如今的她，怕是连正四品容华的位置都不保了。

　　想到此，顾芳仪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嫔妾听闻娘娘产后体虚，嫔妾等既为妃嫔，便有服侍皇后娘娘之责，还请娘娘容许嫔妾等人日·日·侍疾，直至皇后娘娘安康。”

　　屏风后，凌曦默了默，樱唇微扬道：“顾芳仪倒是极难得的，先前服侍太后，如今要来服侍本宫……”

　　“皇后娘娘身体康健，是东楚之福，是东楚之幸，嫔妾不敢不用心。”顾芳仪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252章　遣送

　　顾芳仪的急切与逼迫，人人都看在眼里。

　　大殿上静默了片刻，八扇富贵牡丹的屏风被缓缓打开。

　　一身大红金凤牡丹朝服的凌曦，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凤冠华服，并没有压制了凌曦的清秀，反而让人眼前一亮，只觉得瑰丽冠绝。

　　凌曦含笑扫视众人道：“本宫身子康健，是不是东楚之福，本宫不知，但，定是尔等之福，却是不假。

　　本宫活着，是东楚的皇后娘娘；本宫死了，是你们的皇后娘娘。”

　　英贤妃起身，侍立在凌曦身侧，英爽豪气道：“皇后娘娘已下懿旨，皇后若是薨逝，四妃之下妃嫔，尽数殉葬。”

　　英贤妃目光落在顾芳仪身上，大气爽朗道：“皇后娘娘活着，你们是东楚妃嫔，皇后娘娘死了，你们只是殉葬品。”

　　“皇上身边并不缺美人，到时候，重新选秀便是，所以，你们仔细思量着，别打错了算盘。”

　　众妃嫔哪儿想到这样的阵势？

　　如此一来，她们与凌曦的命运算是绑在了一处，可当真是真心希望凌曦身子康健了。

　　“嫔（奴）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必当用心侍奉皇后娘娘。”

　　众妃嫔齐齐跪地叩拜道。

　　顾芳仪愣愣的跪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能？

　　怎么能？

　　她怎么能被一个瞎子……

　　“你的眼睛都瞎了，居然还敢如此嚣张，你怎么配让我这堂堂国公府嫡女殉葬？”顾芳仪一时冲动，将心底的话涌出，一抬头，却正对上凌曦的一双晶莹透彻的眸子。

　　明眸善睐，这四个字用在凌曦身上，毫不过分。

　　凌曦便那样含笑看着顾芳仪，不言不语，只温柔浅笑，带着无形的压力：“是谁与你说，本宫失明的？”

　　顾芳仪惊倒在地：“嫔妾亲耳听到的，皇上在御花园说，要做皇后娘娘的眼睛……”

　　英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