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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修竹)-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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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长矛将首级挑起时,四下忽就一片暗哑。
    “贼首已伏诛。再有违令奔逃者,杀无赦!”他的声音穿透了拂晓的晨光,遥遥的传播开来。他将长矛用力的刺进泥土中,回身对麾下五十骑下令,“去传我军令。如有违抗者,就地斩杀!”
    鹤哥儿很快带着五百骑赶来,帮着萨博路安抚住军心、民心。而在谢景言率军斩杀近百人之后,叛逃局面终于在扩大至不可收拾之前得到控制。
    太阳已然升起,热气从湿润的泥土中升腾而起时,浓重的血腥气也弥散开来。
    此地已不可久留,林刚即刻决定率领萨伯格降部越过长城。
    谢景言同鹤哥儿再度回首望向山下,望见旗帜横斜、辎重乱弃,还有遥遥刺在长矛上示威的那枚首级,俱都沉默不语。
    越过长城时,谢景言道,“长城也是她想游历探索之处。”长久的静默的马蹄声后,他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景色,真不想在这里杀人啊。”
    鹤哥儿自然知道谢景言说的“她”是谁。
    “你知道什么叫‘打草谷’吗?”他便问。
    谢景言道,“知道。”汉人善于耕种和贮存,自匈奴以来,周边便常有不事耕种的蛮夷将汉人做粮仓,三五不时前来劫掠抢杀。美其名曰“打草谷”。谢景言平生头一次知道打草谷,是在七岁那年,辽东,龙城。
    鹤哥儿道,“你总不想日后她来游历时,也碰上什么蛮夷来打草谷吧。”
    谢 景言便摇了摇头——他心里所难受的是,以往他所斩杀皆在阵前,两军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什么可犹豫的。可今日他所杀之人里,只怕多有无辜。他们被煽 动起来,四下奔逃,他若不及时控制住局面,这三万人中的士兵一旦逃走势必再度成为敌军。百姓一旦四散势必沦为流民——若不被收整,最后迟早沦为寇匪或是饥 寒而死。
    他很清楚自己当时采取的是很正确和必要的错失。但是当手上沾染这些人的血时,他感到沉重、不悦,心也随之麻木冰冷了似的。可他眷恋自己曾经体验过的每一分喜悦,他还想带着这样容易喜悦的心肠和雁卿一道去游历天下,遍览世事。
    所幸,待将萨博路带回去之后,这次讨伐突厥的主要战事便将结束了吧。他大约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迎回萨博路之后,赵文渊依旧命林刚护送萨博路入京,谢景言同鹤哥儿作为副使陪同。他自己则负责将萨博路所带来的突厥人安顿在朔州西北,等待皇帝的处置命令。
    经长城一乱,萨博路心中略不自安,所幸圣旨很快下达,皇帝对他意有安抚,语气十分亲善。
    回京的路途比起出征来,要好走得多。
    随着渐渐深入汉地,谢景言同鹤哥儿在前线紧绷起来的神经也缓缓的松懈下来。过庆州之后,鹤哥儿便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恰当的将太子的事想谢景言转达。
    这很不容易——鹤哥儿几乎想不出一个既不损害雁卿,又能让谢景言心中有数的说法来。
    偏偏越靠近长安,谢景言便也越喜形于色。
    但该说的总归要说,“雁丫头送你的玉,你没弄丢了吧?”
    谢景言斜眼觑着他。
    “那是雁卿寄名锁,得还给她的,你最好对我说没丢。”
    这回谢景言终于开口了,“没听说送了人还要讨回去的。”他也就大大方方的从领口里把玉掏出来,“何况我带过了。”
    居然贴身带着……鹤哥儿觉着谢景言真是太不要脸了,他就不觉着将小姑娘的寄名锁贴身带着很流氓很无耻?
    鹤哥儿久不说话,谢景言也就将玉雁重新塞回去。一时两人俱都无话。
    后来谢景言便说,“直接告诉我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若换在平时他这么挑衅,鹤哥儿势必挥拳先来揍他不可。这一回却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可见心事之重。
    原本能让鹤哥儿千里迢迢赶去前线的事,就不可能是什么轻巧的好事。谢景言有心理准备。
    鹤哥儿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斟酌着开口,“是雁卿的事。”


☆、132第八十章 下
    六月底,萨博路一行来到长安,萨博路觐见皇帝之后,谢景言入宫受命入宫对答。
    这一次出征,他虽年少位低,可立下的功劳却 是首屈一指。毕竟自幼随晋国公征战南北,他长于奔袭和迂回。常常出敌不意的刀锋一般插入敌阵,又准又狠的杀进杀出,令突厥人不能互相照应,进而溃不成阵。 又敢于深入敌境,突厥可汗溃逃时,他独率五百轻骑趁夜色掩杀百里,斩获十倍之敌。接应萨博路时又能果断处置混乱,避免功亏一篑。纵然此次出征接连大劫,三 军立功之人无数,可谢景言的年纪和作为依旧引人注目。
    皇帝特地下诏嘉奖。
    雁卿依旧在临潼县的田庄。
    教女学生识字的事进展得很顺利,她不想半途而废,因此东郡公夫人决定回长安时,她向师娘禀明原委,请假留了下来。
    田庄去骊山不远,临近便有赵家的田产,林夫人便将附近的别墅收拾出来,供姊妹二人居住。恰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林夫人自己也打算来渭南消暑,便干脆同两个女儿住到一处。
    雁卿也就心安理得的暂时住了下来。
    七月里,元徵护送庆乐世子妃前来骊山消夏,路过赵家别墅,便来拜访林夫人。
    雁卿“教学”回来,正同元徵正面撞见。其时元徵明月皎皎,依旧是个翩翩贵公子,她却如个乡间野丫头一般晒得黑且瘦,穿着一身朴素的麻布衣衫——毕竟若同铃兰她们穿得相去太远,便难以毫无隔阂的笑谈——只那双漆黑快活的眼睛依旧没变。
    小半年不曾有音讯往来,再见面时难免觉着生疏。明明当初分别时已是终身不再相见的局面,可不期然碰上了,也还是自然而然的就停住了脚步,含笑道,“七哥”。只是那一声沉稳平缓,已再无年少时那扑面而来的亲昵和欢脱了。
    元徵站定了,静静的看着她。待雁卿感到不自在了,这才仿佛刚认出来一般,也缓缓的叫了一声,“……雁卿。”
    只是互相叫了名字而已,便恍若隔世——只觉着时光就在这一刹倏然间的流逝成河,转眼孩童就已长大成人了。
    雁卿心里便又柔软起来,依旧如幼时那般向他行礼,道,“七哥怎么来了?”
    元徵道,“送阿娘去骊山,路过此地,听闻林夫人在次,便来拜访。”
    雁卿便问,“可见过阿娘了?”
    元徵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见过了,此刻便要告辞了。”
    雁卿便也一愣,片刻后又道,“那我送七哥出门。”
    元徵只望着她不动,雁卿便觉窘迫,忙道,“那我便不送了,七哥慢行……”
    元徵依旧站着不动,只在雁卿要抬步进屋时,才道,“听说你想雕版印前朝的农书?”
    雁卿忙回过身来,道,“是,想印《齐民要术》。”
    元徵便道,“我那里有它的雕版,你只管取用。”
    雕版毕竟不便宜,且耗时耗力。雁卿也并非要精校版本,有现成的可用自然最好,便致谢了,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元徵又道,“还有许多旁的雕版,都是我雕了准备印行于世的。你若还需要旁的,可着人去了编目来看……横竖你去找的雕版行,也都是我家的。这还更省事一些。”
    这语气已是久违,雁卿不觉就又失笑,终于再度放松下来。便笑道,“暂时还不需要旁的,先谢过七哥了。”
    元徵看了她一会儿,周身气息终于再度软化下来,他便说,“我要走了,你送我出去吧。”
    雁卿便去送他,两人一路俱都沉默无言。行至门前,各都停住脚步。
    雁卿行礼道别,元徵便道,“谢景言已回京了。太子的事,若……若他……”
    雁 卿尚还未回过神来,只仰头愣愣的看着他——她也只听到“谢景言已回京了”,整个人都被喜悦和期待盛满。两人目光相触,片刻后元徵扭过头去望向了院外,他身 上那种又似亲近,又似疏远的气息消散不见了,一时复又淡漠如冰。他生硬的将话题截断了,道,“送到这里便好——你快些回去吧。”
    谢景言回京后第六天,才来临潼县探望雁卿。
    彼时雁卿正在村头渡口旁风雨亭中,就着一方简陋的长木桌,教女孩子们识字。乡间风雨亭也修得简单,不过七八根木柱子,上顶着茅草的锥头——虽简陋,可配上白河浪芦苇丛、野鸭子飞落的渡口,也别有一股纯真的野趣。
    那是盛夏的午后,知了长鸣,初夏收割的麦田尚未重新播种,白河渡的渡船横靠于岸。谢景言就解了渡船,手里握着锚绳子,在栈桥上向着雁卿挥了挥手。
    天气炎热,近水处没有雾气可空气扭曲了光线,外头一切都有一种海市蜃楼一般的不真实感。
    可看到谢景言的瞬间雁卿便已认了出来,脸上便再也克制不住欢喜。她也对着谢景言挥了挥手,草草向月娘和女学生们叮嘱两句,便飞快的绕着石砌的阶梯从风雨亭上奔下去。待跑到谢景言的跟前了,才骤然间无措起来。
    不知该说什么,她便仰头望向谢景言,道,“三哥你回来了。”
    谢景言便点头。笑道,“你却出来了。”
    雁卿笑道,“又不是像三哥这样出远门。”
    “想出远门吗?”
    雁卿想说“想”——她想同谢景言一道去更远的地方。可说到这里她便不得不想起自己的处境来。心中无数话想对谢景言说,却都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明明知道自己也许已经同谢景言无缘了,可看到他时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欢喜起来,会想奋力再争取一次——她心知这是不道德的。莫非她真能让谢景言放弃一直以来的愿望,令他被太子敌视,再不能步入仕途、率军出征吗?
    到底还是轻声道,“想去……三哥,我有话得对你说。”
    谢景言便握了她的手,笑道,“不着急。我恰好也有个地方想带你去——已禀明林夫人了,你去不去?”
    雁卿点头。他便扶着她一道上了渡船。
    临潼县去年便已修了新桥,这渡船已很久没人用了,便有些失于保养。那竹篙子一撑便有些开裂,两人忙便找东西来捆和起来。可惜都身无长物。雁卿便笑道,“要小心些用,否则没了篙子,我们便要在河上漂了。”
    谢景言笑道,“圣人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想来没有篙子,在河上随流飘荡也别有意趣。”
    雁卿心想:若真能同谢景言在一起,便果真如此,她也是愿意的。
    临潼县多山。沿着河前行,渐渐远离村落,草木便越来越繁盛。水流狭窄湍急起来时,两岸青山也相对而出,那山将天也拢得狭窄。河流清浅起来,乱石陈于河床,绵延至两岸。谢景言便将船撑到岸边,推到巨石后一道水势略缓的水湾,落下船锚去。
    说是河岸,也不过是乱石出于水的一段卵石床罢了,石头之间还是有水的。
    谢景言走在前头牵引着雁卿,雁卿的体质很好,半步也不落下,轻巧的跃在乱石之间。
    过了河岸,绕过一道石壁,便可看见沿山而上的石头台阶——那台阶就着山石凿成,山石不足处便凿来河边的卵石添补,修建的简陋而质朴,湛湛只容两人比肩。
    那石头上生满青苔,显然已经许多年无人走过了。
    雁卿便跟着谢景言一道蜿蜒而上,四下清幽寂静,只闻布谷鸟鸣,只知身在此山中。
    可这也并不是杳无人迹之处,否则石阶何来?
    她便问,“三哥是要带我去礼佛还是参道?”
    “都不是。”谢景言便道,“早七八年来,山上确实有个道观。可惜最后一个道士也云游去了,道观已废弃多年。纵然我们此刻前去拜访,也只能看见乌鸦和荒观。”
    雁卿想到那情形,便有些寒渗渗的,不觉更靠近谢景言,谢景言便笑起来,道,“别怕,我带你去看的是更好的东西。”
    他 便给雁卿讲半山腰那座小小的道观,说那开山的道士们聚在一起讨论为何观中没有香火,最后讨论出的结果是——这么明摆的事还需要他无量天尊的讨论?压根就是 山路太他无量天尊的难走了。于是道观就成了开山祖,大小道士们每日例课就是搬石头凿山开道。一个个锻炼得力大无穷、健步如飞。
    他讲得逸趣横生,引得雁卿笑声不断。这段陡峭的山路都变得有趣平坦了似的。
    可惜故事并不总是好笑的——这山路太难开了,香客又总也不来,渐渐道士们便熬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下山去了。
    那最后一个道士一直坚持了三十年,终于将山道开通。山道开通之日,他一个人在观里做晚课,用十方韵唱着《道德真经》。师兄弟五人里,他是唯一一个饯行了誓愿的。可他唱着唱着忽然就疑惑起来……
    雁卿不由就想象那最后一个道士孤独的坚持,忽然有些怜悯他达成誓愿——因为此刻再无旁的执念可分去他的心神,被忽视了这么多年的寂寞想必都要席卷而来了吧。
    哪怕还有一个人陪着他也好啊。
    “怎么还他无量天尊的没有香客来啊?”这时,谢景言学着那道士粗鲁、老迈而又直率的声音,笑道。
    雁卿愣了片刻,不禁莞尔。
    ——同这位真人相比,她可真是个俗人啊。这位真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初心。
    她不由就问道,“后来呢?”
    谢景言便笑道,“后来,我和你三叔行经此地,看到了这些石阶,循路而上来到了观里,见到了这位真人。”他说,“那个时候观里已有些香火了——这位真人他时常下山去化缘,在山下做了不少善举。香客们知道山上有道观,偶尔也不畏艰难的前来求符箓。”
    雁卿不由就问,“那为什么他还要离开呀?”
    谢景言便笑道,“因为他的恒愿,是建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观啊。”
    “可既然这样,最初他为什么要跑到这样的深山来建一座道观?”
    山风豁然袭来,空气一瞬间变得清新舒展。谢景言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微笑着向她伸出来手。
    雁卿握住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攀上了最后那阶石梯。
    辽阔到无法描述的景象就在她的面前豁然展开。
    是日天明气清,万里无云,只脚下有薄且飘渺的雾气,如天河里浣洗的薄纱。透过清澈的空气和那几无遮拦的薄纱,地面上的一切尽纳入眼底——绵延的山脉,山谷间分流而出的河流,沿着河如岛屿般散布的村庄,还有一片一片已收割或是尚未收割、已播种或是尚未播种的农田。
    极目远眺,天地仿佛没有尽头,又仿佛将终结于极东方翻滚的大海——雁卿知道从长安东望其实是看不见海的,可她还是不由去想象极目所见的那片蔚蓝,想要亲自前去确认。
    这是她所不曾见过的景象。
    她看着这景象,欢快向着四处放声啸歌。至此终于明白那道士何以非要在此立观。
    谢景言便看着她,眯起眼睛温柔的微笑。
    后来他说,“月明之夜,这里的景色更好看呢。只是山上夜风极冷,便在最炎热的盛夏,也得船上厚厚的冬衣抵御。又怕有野兽。”他说,“等下回我们准备周全了,多带些人再来吧。”
    雁卿不由就沉默下来。
    她上前轻轻拉住了谢景言的衣袖,说,“三哥,我有话对你说。”
    谢景言便点头。
    雁卿便将自己在东郡公府上遇见太子的事,将太子留下的威胁,对谢景言说了。
    说完之后她久久的沉默——想同谢景言在一起,想和他一起渡过更多的时光,去看更多的景色。她骗不了自己,纵然不能嫁给谢景言,她也想同他在一起。
    她终究还是说了,“我喜欢三哥,想和三哥在一起。”谢景言只望着她,并没有回答,雁卿便也鼓足了勇气,道,“三哥若不急着成婚,便给我个机会可好?”
    谢景言便问,“什么样的机会?”
    雁卿道,“三哥若还拿不定主意,可否不要急着娶亲,也考虑一下辞官归隐——我会一直等到三哥成婚另娶,或是三哥愿意辞官归隐之时。”
    谢景言便一愣,道,“若我十年还不肯辞官呢?”
    雁卿道,“那我就等十年。”
    “若我一辈子都不肯辞官呢?”
    雁卿便道,“那我就等一辈子。”
    谢景言抬手扶额,略一遮挡脸上的表情。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重又望向她,无奈道,“值得吗?”
    雁卿道,“值得……”片刻后她又道,“便如这山上那个老道士,他见了这山巅的景色,你让他再去旁处选址建庙,他也不肯。反而宁愿在此凿上三十年的石阶。”
    谢景言道,“可他最后还是意识到,看这景色并非他的初心和本愿,最后还是弃之而去了。”
    雁卿便一怔。随即反诘道,“至少这景色值得他在此耽误三十年——三哥只诘问我是否值得,但其实若三哥不愿我等下去,只需另娶旁人便可,我定然不会再纠结下去。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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