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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我会给你们足量的迷药，你们必须保证押解官船的人平安无事。届时河道外会有人接应你们，等到他们安全转移，就是你们引爆官船的时机。”
　　“事成之后，你们会变成与赵少傅同流合污之辈，这个罪名，便甩不掉了。”
　　这次的事很大。
　　要是被抓住，跑不了一个死字。
　　可不被抓住，也是要亡命天涯。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们强调。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回禀道，“请秦小姐放心，属下等，定不辱使命！”
　　严枫身子虚弱，此刻却也对着步青胭道，“秦小姐放心，这一次，我们都是自愿的。”


第090章　彻骨寒意
　　看着面前的几人，皆是毫不犹豫，没有丝毫犹疑的模样，反倒是让步青胭心下有些颤颤。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侧的祁越。
　　忍不住扯了扯祁越的衣袖，凑近他耳边，小声的耳语了一句，“越师兄，我……”
　　如果可以，她依旧希望那三人可以活着回来。
　　话音未落，祁越冷眸在步青胭的脸上扫过，清楚的看到了她眸中的担忧与不忍。
　　视线在面前几人身上凉悠悠的扫过。
　　分明是一句话都没说，却让人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尤其是严枫，这种感觉更甚。
　　比昨夜在密室中初次见到祁越时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祁越轻轻扣着步青胭的腰际，看似没有用力，却稍微让步青胭蹙眉。
　　“小胭儿如今，倒是心软。”
　　步青胭疑惑，“越师兄？”
　　然，话音刚落，祁越就低头问她，“事情可交代清楚了？”
　　步青胭默默的点头，“好，好了。”
　　接下来还有几日，已经足够她们去筹备了。
　　祁越沉声，揽着步青胭便转身离开。
　　察觉到腰际的力量在逐渐加重。
　　步青胭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将祁越的双手给掰开了。
　　在他面前站定，蹙眉问道，“你做什么？”
　　总感觉，他有些隐隐的怒气。
　　难道，是因为严枫？
　　步青胭忍不住回了句，“严枫是我的病人，再有几日的治疗，我便可以解除他身上的毒瘾。”
　　过来之前，她好像就已经和祁越说过了。
　　应当，不会再生气的。
　　然，祁越此刻的脸色却还是有些难看，“小胭儿，方才那三人，可是当日在山洞外的人？”
　　嗯？不是因为严枫？
　　步青胭有些懵。
　　却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祁越的脸色却是少见的难看，“小胭儿，过分心软，会害了你自己。”
　　步青胭半晌才反应过来祁越的话。
　　恍然想起方才在院中时候，她想让祁越帮忙，保住那几人的性命。
　　然后祁越便隐隐有些怒气。
　　“越师兄，当日……”
　　她想解释下，当日在山洞外为难自己，不过是因为被严坤，用阿芙蓉控制。
　　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丞相府时，对着昔日的仇人，前世害过她的人。
　　她可以冷静理智的反击，甚至于将自己的庶妹都陷入死地。
　　如今离了丞相府，到了这掩月阁。
　　她的确是有些，心软。
　　祁越看着她的双眸，自然是清楚她在想什么。
　　眸中神色暗了暗，“将死之人，无须手软。”
　　所以她方才的所求，他不会答应。
　　那三人当日在山洞外胆敢让小胭儿受伤，能容忍他们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还有用处。
　　一旦无用，他决计不会手软。
　　步青胭抬眸，透过祁越的双眸，看不到一丝犹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与狠厉。
　　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死的那一日。
　　那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冷冽的嗓音，几个字便决定了她的生死。
　　一如现在的祁越。
　　面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无半分怜悯。
　　一时间，步青胭感觉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祁越和她记忆中的太子殿下重合了……
　　双脚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感受着祁越浑身上下的冷意。
　　步青胭稍稍避开他的目光。
　　心下生出一丝惧意，应声道，“我知道了。”
　　那三人是死是活，就只能看天意。
　　越师兄不会帮她救人。
　　也不会允许她施以援手。
　　因为凡是伤害过她的人，都不可饶恕。
　　听着步青胭的回话，祁越伸手，轻轻的在步青胭的头顶揉了揉，“嗯。”
　　然，祁越的话还未说完。
　　步青胭从心底生出一丝惧意。
　　下意识脖子一缩，躲开了祁越的触碰。
　　祁越的手掌僵在半空。
　　霎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祁越的目光略微有些犹疑，眸中隐隐有几分冷意。
　　步青胭咬唇，心下镇定了些许，却还是根本避不开那股冷意，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流淌过一丝冰碴子。
　　瞬间回神，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抬头之间，已经将自己的心思藏住，“以后不会。”
　　至少，在祁越面前不会了。
　　“三小姐，三小姐，您要的荷包，奴婢做好了。”
　　正当步青胭不知该如何面对时，月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步青胭下意识松了口气。
　　稍微避开了祁越几分，回身道，“好，给我吧。”
　　月溪将一个银线编织的荷包递到步青胭手上。
　　银线密织，花纹上乘。
　　小巧精致。
　　步青胭一眼瞧见便喜欢的紧，双眼中方才的冷然，瞬间变成欣喜。
　　“月溪，想不到原来你的女工这么好。”
　　早起才和月溪提起。
　　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做好了。
　　猛地被步青胭一顿夸赞，月溪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笑嘻嘻道，“小姐过誉了。”
　　然，还未等她高兴太久。
　　总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凉悠悠的落到她身上。
　　月溪回头看去，便看到了祁越。
　　一身寒意的站在她面前。
　　好像祁公子的心情，不是很好。
　　月溪心神一颤，曲腿行礼道，“奴婢，给祁公子请安。”
　　祁越的视线全然落在步青胭的侧脸上。
　　看着她脸上的盈盈笑意。
　　眸中冷意更甚。
　　她方才的抗拒，十分明显。
　　此刻面对着月溪，倒是神色如常。
　　“下去。”祁越声音中仿佛带着冰。
　　月溪方才的欣喜，被吓得浑身一颤。
　　这是，祁公子和小姐是吵架了么？
　　月溪瞬间有些怂了，急忙屈膝行礼，“奴婢，奴婢告退。”
　　步青胭小心翼翼的将离魂草取出来，换进了新荷包中。
　　低着头，尽量避开了祁越的视线。
　　祁越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两步直接走到了步青胭面前，伸手一下钳住她的下巴。
　　让她抬头看着自己，四目相对，逼视着她，“小胭儿，你在害怕。”
　　言语之间，是肯定句。
　　步青胭睫毛微颤，想要避开祁越的眼神。
　　却根本逃避不开。
　　望向他的目光中，下意识的咬唇。
　　既然避不开，那便直接询问，“越师兄，你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对我？”


第091章　我喜欢你
　　步青胭顿了顿，像是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般。
　　按下心底对死亡的那份恐惧，声音颤抖，“若有一天，我也成为如他们那般，无用的将死之人。越师兄会不会像对他们一样，对我也，见死不救……”
　　“不会。”祁越回答的很快，很坚定。
　　“那如果，我和他们一样，伤害了你在意的人呢？”步青胭的脸色白了白。
　　就好像前世那样，她被步文绣污蔑成为杀害玄寂法师的凶手。
　　祁元霆便毫不犹豫的看着步文绣将她扔下虿盆。
　　因是无用，有过之人。
　　所以连最基本的调查，都免去了……
　　祁越一双眸子紧盯着步青胭的神色。
　　似是一种从心底深处溢上来的恐惧。
　　祁越微微蹙眉。
　　一把将步青胭按在怀里，宽厚温暖的手掌贴在她的背后，轻轻安抚着。
　　说话的语气，已经比刚才温和了很多，像是担心继续吓着她一般，“不要胡思乱想。”
　　他不过是在告诉她，对于有些人，不需要动不必要的恻隐之心。
　　语气是重了些。
　　却让她对自己有了几分抗拒。
　　这种下意识的抗拒，让他不悦。
　　却也没想吓到她。
　　没有正面回答她。
　　步青胭虽是被祁越抱在怀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亲近。
　　可她却依旧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反倒是有一股寒意，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此刻固执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再次抬头时，眸中已经多了几分决然，“越师兄，若有朝一日，我和他们一样，被迫伤害了你在意的人。你会不会向今天这样对我？”
　　祁越对上她固执的神色，略微有些不悦。
　　却抵不过她的坚持。
　　低头，轻碰了下她的鼻尖，哄慰道，“不会。所以小胭儿，不必胡思乱想。”
　　诱哄宠溺的声音，好像一股春风，稍微吹散了些许她身上的寒凉之意。
　　步青胭双臂一紧，死死的抱住祁越。
　　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前，用力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深呼吸了一口气。
　　声音清脆响亮，“祁越，我，喜欢你……”
　　很喜欢，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越陷越深。
　　方才的那一瞬，她才终于察觉，她对祁越的喜欢，远比她自己知道的，还要深……
　　已不可自拔。
　　突如其来的爱慕。
　　步青胭极少这般连名带姓的唤他。
　　少了几分亲密，却多了一丝郑重。
　　祁越竟是少有的愣神。
　　一丝丝喜悦，慢慢从心底缓缓升起。
　　在不知不觉之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感知和理智。
　　方才的所有不快，仿佛顿时消失在九霄云外。
　　片刻回神之间，他已伸出手指，挑起步青胭的下颌。
　　唇角带着笑意，毫不犹豫的亲吻了下去……
　　——
　　七日后。
　　运河尽头，停着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
　　严枫顶着严坤那张面目全非的面庞，此刻正坐在矮桌边，时不时朝外张望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
　　船头方向，一清瘦男子披着一个黑色披风，宽大的披风帽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直到到了严枫的面前，才摘下帽子，露出面容。
　　来人，正是如今赵家的掌权人，赵少傅。
　　其父赵太傅曾是太子恩师。
　　因病逝去后，这赵家便顺理成章，落到了其子身上。
　　继任少傅之位。
　　“严阁主今日可早啊。”赵少傅立刻在严枫面前坐下，习惯性的四下打量了一番。
　　“不用看了，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严枫压着嗓子，学着严坤的说话语气。
　　赵少傅没有任何怀疑，急忙从袖口中抽出一沓信笺，推到了严枫面前，说道，“这是明日官船上的人员名单。哪些是我的人，哪些是朝廷的人，我可都给你标注清楚了。”
　　“今年进贡的量可是往年的数倍，所以这一单可是个肥差。你办事的时候，手脚可得麻利点。”
　　严枫伸手直接将信笺拽过来，随意翻了几下，满不在乎的语气，“合作这么多年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眼看着严枫有些不悦了。
　　赵少傅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却被他全数压制下去，讨好的笑了一下，“哪儿能啊，我这不是还仰仗着严阁主的功劳。”
　　这些年来合作的次数多了。
　　这严坤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可偷卖私盐，事关重大。
　　眼下他还必须要仰仗着掩月阁。
　　自然也不能对严坤表现出来什么不满。
　　严枫随手看完了手里的东西，将信笺一扔，“这次的货，银子我要分一半。”
　　“你说什么！”赵少傅一听，顿时就跳脚了，不过瞬间，便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努力稳了稳心神，“严阁主，你这是在说笑不成？往年不都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严枫给打断了，“往年是三七分。可这次你让我劫的是官船。这可和偷运点私盐进来可不一样。一旦东窗事发，我掩月阁可吃不了兜着走。”
　　赵少傅脸色十分难看，却也实在不敢得罪面前的人，“严阁主，你看，要不再，商量商量？”
　　严枫随手一推，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给推到了地上。
　　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赵少傅一看情况不好，急忙挡在严枫面前，“一半就一半。严阁主，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嘴上这样说着，实际上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
　　还当真是答应了。
　　秦小姐这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
　　在赵少傅看不见的地方，严枫轻笑了一下。
　　转身面对赵少傅时，继续开口，“官船明日就会经过运河，明天我就会派人动手。不过这一次，你的人就不用来了。”
　　“这是何意？”
　　往年，基本上行动的人，两边人各出一半。
　　“打劫官船，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为了你这一遭，我掩月阁这个月的生意可都拒了。万一走漏了风声，你我都要掉脑袋。”严枫故意主动提起掩月阁之事。
　　赵少傅一副了然的模样，“还是严阁主想的周到。”
　　原来掩月阁的反常举动，是因为这个。


第092章　刻意接近
　　“知道这次行动的人，行动以后，绝不会活过三天。所以你手下的人，信不过。”严枫毫不客气的对赵少傅开口。
　　赵少傅脸色僵了僵，却也是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你用的人，都是……”
　　“被我用阿芙蓉喂了很多年。怎么，赵少傅手底下也有这种人？要是有，明日倒是可以一起送过来。有那玩意儿在，我保证他们不敢透露出去一个字。”
　　和严坤合作多年。
　　赵少傅自然也是知道阿芙蓉的威力。
　　更是亲眼见过那些人毒发时候的样子。
　　所以此刻对他的话，绝对是深信不疑，连连应下。
　　看着赵少傅兴奋的样子，严枫嗤之以鼻，弯腰将地上的信笺捡起来。
　　朝外示意了下，“赵少傅，你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我可不想别外人知道，我们来往过密。”
　　赵少傅看了眼天色，当即点头，用披风将自己层层包裹，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乌篷船。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乌篷船的另一边，步青胭一袭青衣纱裙，朝着此处缓缓走来。
　　严枫的双眸，几乎是一瞬间，忍不住的溢出几分欣喜。
　　还未来得及打声招呼，步青胭身侧，便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的朝他看过啦。
　　带给他一股强大的压力。
　　是被秦胭唤做越师兄的那名男子。
　　一连几日过去了，他不是没有在暗中查探过。
　　可这男子姓甚名谁，是何身份，却是没有丝毫线索。
　　站在此处遥遥相望过去，郎才女貌，倒是与秦小姐极为相配。
　　严枫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待到步青胭走到他身侧时，都再没有抬头直视过她。
　　乌篷船内的空间不大，船体边的木板却很厚实。
　　步青胭依偎在祁越身侧，朝着身后唤了一声，“巫爵，巫舜，你们将这内里的东西启出来，一并交给他们。”
　　明日，在这运河之上。
　　这顶乌篷船，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他们今夜便过来布置了。
　　“是，属下遵命。”二人在身后领命。
　　然后带着掩月阁中的三人，将这乌篷船的木板一一撬开，将里面藏着的一包包火药全部取出来。
　　一个垒着一个，搁在了乌篷船内。
　　步青胭并未察觉到严枫的异样，走到他身边，直接拽过他的手腕把起脉来。
　　几乎是一瞬，严枫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腕，却被步青胭扣住，“别动。我诊一下。”
　　严枫瞬时不敢动了。
　　却感觉身侧之人的气息，越压越重。
　　几乎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嗯，情况越来越好了。我给你的方子每日必须药浴，千万别大意中断。”
　　严枫低着头，急忙收回手，闷闷的应了一声，“多谢。”
　　随后，步青胭朝后招手，示意月溪将她的药箱拎过来。
　　取出里面的几只迷香，一一递到几人的手上。
　　“明日用这些迷香，将他们尽数迷晕之后，全部丢到岸边。”步青胭顿了一下，朝严枫伸手，“刚才赵少傅给你的名单呢？给我一下。”
　　严枫还没反应过来，手的动作确是比脑子还快。下意识的就递过去。
　　步青胭接过，粗略翻了一下。
　　里面的内容很是详尽，还有画像。
　　直接铺平摊开，展示在几人面前，“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先把无辜之人救出来。至于这些，你们自己看着办。”
　　步青胭指了指上面的人，“记着这些人的样貌。”
　　这些都是赵少傅的人，可救，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