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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归燕-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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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人到底是有多自信?难道就不怕她中途逃走?

    秦宜宁跟随那侍女的脚步,踏着青草缓步走向赛马的场地。呼吸之间,充满了青草的馨香和牲口身上淡淡的味道。这样的空气并不难闻,反而令人觉得身心放松,就连天空和白云在这里都显得格外的高远。

    随着秦宜宁走近,外围有观战的已又许多高大的汉子发现了她。

    她的虽在江南女子中算是高挑,可到了鞑靼,身高也只算中等。但同样的身高,她的身段却较之于大部分鞑靼女子纤弱。最要紧的是她经过严苛教导学来的行止礼仪,让她走路时气质顿生,与他们常日里所见的那些朴实的鞑靼女子完全不同。

    她仿佛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矜贵,更何况她还拥有一张美的难描难画的脸。

    外围的汉子们不由得痴痴地望着她,向两侧散开,逐渐看到她的人多了,不论男女,都不由得痴痴望着她,摩西分海一般为她让开一跳路。

    就连一直不断的欢呼声和呐喊助威的声音,一瞬都弱了下去。

    秦宜宁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毕竟不论在大燕还是大周,近两年来她出门见外人都是戴着帷帽的,小时候虽然为了生活也要抛头露面,但那时候可没有人这么盯着她看,且鞑靼的这些牧民民风淳朴,喜欢的就是喜欢,讨厌的就是讨厌,他们看她的眼神毫不收敛,炙热的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可是她纵然不自在,秦宜宁也决不能露怯。

    她面无表情一路畅通的走到场地跟前,隔着木头栅栏看向场中绕圈子奔跑的骏马,装作认真的观看赛马,不着痕迹的将目光方向更远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阿娜日十分欢快的享受臣民的赞誉和欢呼,听着那一声声崇拜和赞美,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不由得越发卖力的表发现着自己的骑术,以博取更多人的赞誉,也让人知道,虽然她是鞑靼几十年来唯一的女可汗,可她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谁知原本让她热血沸腾的欢呼声不知为何忽然一下子变弱了。

    阿娜日心里有些疑惑,又有一些不快。

    她纵马狂奔,绕到了人群聚集处时,展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可她竟看到人群之中那个与所有牧民格格不入的俏丽身影。

    阿娜日不悦的皱紧眉头,紧急勒停了白马,马儿被乍然勒停,长嘶了一声,前提高高的扬起,又不安的在地上跺了几下。

    阿娜日端坐马上,居高临下望着秦宜宁,扬着眉头,抬起下巴道:“谁准你出来了?本汗可不曾允准你个丑八怪在营地里胡乱走动!”

    秦宜宁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并没有人阻拦我的行动,而且我手无缚鸡之力,也逃不出你们的营地。我听说鞑靼是最热情好客的民族,可汗应该不会违拗祖上传下的风俗吧?”

    “你……”阿娜日是被堵的哑口无言,不悦的皱眉,嗤笑道:“谁不知道你伶牙俐齿,最会给自己开脱罪名了。你不过是依着美色让人给你行方便,到处勾搭别人家汉子罢了。”

    秦宜宁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同是女子,这人却能对同为女子的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最要紧的是她的欲加之罪根本毫无根据,全凭她的猜测。

    这位可汗,可见是被娇惯长大的。成婚之后也一直都是如此。而这么一个直来直去脾气的人,却有一个极不简单的驸马。

    秦宜宁不想多管闲事,也没必要提醒自己的敌人,她只知道她此时不能失去风度叫人看了笑话。

    “可汗这般年轻漂亮,为何要如此口出恶言?我一直以为缺少自信的女人才会对着自己的丈夫疑神疑鬼。何况我乃有夫之妇,我的丈夫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我自闺中便熟读《女训》《女戒》,《烈女传》也是学过的,好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我是明白的。我绝不会做那等有辱先祖的事。可汗若是想胡诌一个罪名给我,最好也找一个不失格调的才好。”

    秦宜宁的话虽然说的不带一句脏字,却将阿娜日从学问到品性格调都讽刺了一遍。

    周围的牧民们听着都交头接耳,许多人都在暗自讨论秦宜宁是什么人。还有一部分不知她是何人的也在四处打听。

    阿娜日听着人群中的嗡嗡声,心里的怒火反应而起,马鞭一指秦宜宁,怒道:“你们大周人只会动嘴皮子!我们鞑靼女子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你也不过只会在口舌上逞威风罢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宣战

    秦宜宁莞尔一笑,笑容明艳的令人屏息。

    “可汗真是会说笑。说服别人也是要言之有物有理有据的。辩不过,只能说明自身没道理或思路不清。可汗也不要将鞑靼所有女子都便贬低了。何况大周女子遵从礼教是传统,这是因为生长的环境造成的。就如鞑靼女子从小就随着部族游牧求生,学会了许多令人称赞的本事一样,能够在这世间本分生活的女子,就没有哪一个是比谁低一等的,只是环境不同而造就了不同的人生,术业有专攻罢了。可汗是一代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女子,可也不要妄自菲薄才是。”

    秦宜宁话语中的道理太过强硬,让阿娜日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只盯着她那张惹人讨厌的脸看,恨不能用刀子在她脸上割出几道才能解恨。

    当着她的臣民的面,她一个被绑来的人质,居然敢如此挑衅她!

    阿娜日冷声斥道:“不要卖弄你那点学识了!本汗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不似你,只不过是躲在男人身后的菟丝花!你若是真有点本事,也拿出来让本汗看看,也叫人心服口服不是?这会子只口灿莲花,有什么厉害。”

    秦宜宁莞尔道,“那么可汗说说,我作为一个当朝尚书嫡出的千金小姐,作为一个亲王妃,应该有什么本事该拿出来给您看?”

    “你!有本事你别拿你爹和你男人出来炫耀,你我二人堂堂正正比试一场如何?”阿娜日打定主意要为难秦宜宁,左右瞧瞧,随后一扬马鞭,“就比骑术!”

    秦宜宁挑眉,眸光一转便婉言拒绝道:“可汗精于骑术,我怎么可能是可汗的对手?还是不要比了吧。”

    秦宜宁的话说的温软,透出了几分南方女子特有的纤柔。身边的牧民们有听得懂大周语言的,也转述给身边的人听。

    众人看着娇美女子,觉得她说的还是很诚恳的。

    可汗自小就长在马背上,一个大周的千金小姐哪里比得上?他们听说大周还有很多官家女子还要缠足呢,将一双脚缠成残废,还说那才叫美丽,站都站不稳的女子,哪里会骑马?

    这么想着,还有耿直的牧民好奇的去看秦宜宁的脚,奈何长袍遮到了脚面,看的不大清楚。

    阿娜日得意一笑,嘲讽道:“所以说你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绣花枕头。你若是不比,便也罢了,我只当你们大周女子都是徒有其表之徒。若是寻常人家女子不会骑术也就罢了,想不到智潘安秦家也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连迎接挑战的胆量都没有。”

    阿娜日说到此处摇了摇头,仿佛十分惋惜,“我也真替智潘安悲哀。一世英名都要被你给毁了。”

    大家现在总算是看出来了。

    可汗这是打从心底里讨厌这个大周女子。而归结原因,可能是这个美貌的女子与可汗的驸马有什么。

    有些已成婚的妇人,最是看不惯自家男人与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什么勾勾缠缠,是以此时都特别能理解阿娜日紧咬着秦宜宁不放的行为,纷纷七嘴八舌的声援起来,直说的秦宜宁若是不敢迎战,就将整个大周女人的脸都丢了。

    秦宜宁本来不想比的。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论输赢最后都能叫对方找出说辞来诋毁。何况她自己能感觉的到,再次受伤失血之后,又经过沙漠之中的一番折腾,她的身体大不如前,根本没有从前那个体力。

    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退缩的人。

    阿娜日的叫嚣成功勾起她的血性。宁可比输了,她也不能避而不战!否则她都没脸说自己是智潘安的女儿,忠顺亲王的妻子!

    “好。”秦宜宁向前几步,从一旁木栅栏的缺口绕到了阿娜日跟前,道:“可是我没有马。”

    阿娜日一扬手,场中早已停止赛马的汉子之中便有一人牵过一匹红马来。

    这匹马身材高壮,鬃毛颇长,看那模样便知是一匹烈马。

    有部族之中认得这匹马的人已经开始替秦宜宁捏一把汗。

    这匹马原本是野马,因为受了伤被他们所救,才养在了身边,伤势一好,他们就想驯服这匹马,可是部族中骑术最好的汉子也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勉强让这匹马向他低头,而且这马烈性的很,认了那汉子为主之后便只肯让他一个人骑了,别人是碰都碰不得。

    才刚阿娜日上场赛马之前还曾经看过这匹马,当然知道这马的烈性。

    她嘲讽一笑,“那,给你这匹。”

    汉子将马牵了过来,将缰绳与马鞭都丢给了秦宜宁。

    秦宜宁便在围观知情者屏息凝神之下缓步走向那匹红马。

    “王妃,你要小心。”

    陆衡不知何时与思勤来到了一旁。

    见秦宜宁靠近红马,陆衡紧张的道:“不行就认输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必要为了一时意气伤了自己。”

    陆衡俊美矜贵的脸上满是实实在在的担忧,他已在一旁看了许久,奈何他们身为俘虏,要死要活都要听别人的一句话,他身边的人也都折损了,对待这样的场面毫无办法。秦宜宁是他心悦的女子,他们又都是大周人,此时他难免开口嘱咐。

    秦宜宁回头对陆衡颔首微笑,心里却不认同。

    认输?

    她从生下来还没认过输!

    小时候在山里,遇上野兽,尤其是狼,只要有一次表露出惧意,她可能早就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面对烈性的野兽,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它还烈性!

    秦宜宁一手持鞭,一手拉过缰绳。

    红马不满的喷着鼻,跺着双蹄,有力的脖子不满的甩动,抗拒秦宜宁拉着缰绳的手。

    可秦宜宁这时已被彻底燃起了斗智,早将身体上的不适抛诸脑后,双眼晶亮的像是点燃了两簇火苗,手上紧握着缰绳用力一拽,随后利落的一拽马鞍翻身上马。

    红马一声长嘶,当即便翻腾着身尥起蹶子,用力的踢着后蹄,想将秦宜宁甩下去。

    围观的众人一声惊呼,更有胆小的妇女和孩童已经恐惧的捂上了眼睛。

    秦宜宁的帽子一下就被甩脱,缀满了红玛瑙流苏的帽子远远地掉落在地,一头乌黑的长发迎风飞扬。

 第四百七十七章 征服

    蓝的天,白的云,青的草,红的马,身着鞑靼窄袖外袍的美人,飞扬的乌发,如雪的肌肤,修长柳眉下熠熠生光的双眼,还有认真驯马时倔强抿起的嫣唇……

    这一切都在所有围观之人的眼中勾勒出一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已不是用美丑可以形容,令人打动震撼的,是她骨子里的桀骜和不屈,虽与野马比起来她太过精致纤弱,可是他们在相搏时散发出的气势却是势均力敌。

    陆衡早已经看的痴了。

    思勤也微微眯起双眼,神色惊艳。

    阿娜日咬着下唇,想不到驯个马这个狐媚子都有本事勾引人!她现在只想最好这个狐狸精跌下来,被野马踩个骨断筋折才好呢。

    可阿娜日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秦宜宁紧紧的拽着缰绳,抱紧马鞍,双腿夹紧俯身牢牢地贴在马背上,丝毫不惧红马的彪悍,她曾经与野马打过交道,也曾骑过野马群的头马,虽然后来分别时,头马不想跟着她走,可到底她对这些野生又有灵性的动物骨子里透着一些喜爱和尊重,驯服它们的办法自然也有。

    秦宜宁打定主意绝不服输,野马也是个左犟的脾气,一人一马僵持不下之际,红马看甩不掉她,竟长嘶一声,带着她狂奔起来。

    秦宜宁被它跑的猝不及防闪了一下,引得围观之人惊呼出声,可她反应极快,立即端正了姿势,索性就陪着这野性难寻的马绕着圈子风驰电掣起来。

    她伏地身子,专心稳住自己,尝试控马,长发在脑后飞扬,眨眼就在木栅圈成的跑马场中跑了一圈,所过之处带起一阵疾风,周围的人都看不清她的表情,人就眨眼跑远了。

    如此速度,可比刚才阿娜日与人赛马时候要快的多。

    毕竟刚才那些汉子是在陪伴可汗赛马,输赢不轮,为的是让可汗开心。

    可现在秦宜宁是在驯马,最紧要的是让马儿跑的顺心。

    两相比较,谁更真实,谁的骑术更精湛,已经不言而喻。

    其实早在阿娜日选了一匹野马给秦宜宁希望她最好摔死了事开始,于骑术上阿娜日就已经输了。

    阿娜日手中的马鞭紧握着,咬牙切齿的看着在她面前跑过了数圈的那个人,差点咬碎满口银牙。

    秦宜宁这厢却是感觉到了红马的屈服,速度上不但降了下来,不在横冲直撞,红马还肯听她的指挥了。

    纵着红马跑了十几圈后,秦宜宁尝试到人群跟前时勒停它。红马竟真长嘶了一声停下了步子。

    众人“哇”的一声惊叹,已有许多小伙子看着秦宜宁的眼中满是膜拜和爱慕。

    秦宜宁端坐马上,笑望着阿娜日,“可汗,现在可以比试了。”

    还比什么?

    人家是从驯马开始的,且刚才已经将精湛的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人叹为观止了,这个时候还比,万一输了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阿娜日哼了一声,仰着下巴道:“懒得与你比。”说着便走向了思勤。

    秦宜宁眨了眨眼,笑容很是温和,就像是在纵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好吧。那便不比了。”她利落的翻身下马,将缰绳递还给刚才牵着马给她的汉子。

    谁知那匹马竟打了个响鼻,将大脑袋凑过来拱了拱秦宜宁的脸,还用大脸去磨蹭秦宜宁的脖子,亲昵的模样简直让人无法想象这个撒娇的家伙就是刚才那个想将人摔死的霸王。

    那汉子也是个直爽的性子,见状笑了,用蹩脚的大周话,断断续续,南腔北调的道:“马,泥的。”

    秦宜宁笑着道:“多谢你刚才肯借给我。”

    “不不,马,西荒泥,泥熏服踏,马,归泥!”

    人群里便有大周话说的好些的,热心的帮秦宜宁翻译:“姑娘,桑达的意思是这匹马是你的了,你驯服了它,它喜欢你,马就该归你。”

    秦宜宁连忙道:“这可使不得,这匹马本来就是借给我的。”

    “姑娘你不知道,这马本来就是桑达捡来的,他驯了三个月,那匹马才肯让他骑,你却不过片刻就将它驯服了,我们草原上人也讲究缘分的,姑娘与这匹马明显更有缘分。”

    周围其余的牧民们也都笑着点头,淳朴的笑脸很是真诚,好像大家都一同忘记阿娜日是如何刁难她的。

    所以说这就是百姓们的可爱。他们淳朴善良,不会用坏心思去揣摩别人,也爽朗的不会违背族中的传统。

    秦宜宁心里是很想收下来的。

    她肯定不会永远都留在这里,她不能成为旁人掣肘父亲和逄枭的工具。所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拥有一匹马,逃走的成功几率就要大上很多。

    只是身为阶下囚,即便现在她将马收下,阿娜日碍于面子不好当面夺走,回头也会使用各种手段让她不能拥有这匹马。

    阿娜日是可汗,当然不能直接夺走她的东西,所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让这匹马死去。

    她要一匹死马肯定是没用的。

    思及此,秦宜宁笑着道:“我在此处受可汗之邀,一切都要听从可汗的安排,况且我的身边也没有带得力的人,若是可汗答应帮忙照看这匹骏马,我便可以接受你们的好意了。”

    说罢回头看向阿娜日。

    阿娜日差点一口啐在她脸上,秦宜宁这是无耻的将她一军啊!

    若是她答应了,这匹马的生死岂不是她要负责?她凭什么帮秦宜宁照看马?

    阿娜日冷笑道:“你不过是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提出要求。”

    一句话说的全场寂静。

    秦宜宁微微一笑,颔首道:“可汗说的是,可汗竟肯自降身份与我这个阶下囚赛马,我很是感动,便有些忘形了。”

    说罢,秦宜宁便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阿娜日看着她的背影,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一转头,竟看到思勤也在凝望着秦宜宁的背影。那是男人看向女人时充满掠夺欲望的深沉眼神,让阿娜日的心里咯噔一跳。

    果然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那就是个狐狸精!

    阿娜日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这个女人于她来说是个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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