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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琦小姐搞不好就是用来试探晔国公府态度的敲门砖。

　　　　顾昀看完白蔻洋洋洒洒写的一堆文字，脸色都黑了，直接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火塘里，眼睁睁看着烧成了灰烬，与炭灰混在了一起。

　　　　“这种事不许再说了，要说也等回家再说。”

　　　　“可要是回家后人家上门拜访怎么办？”

　　　　“不请自来？她要敢这么做她的名声就全完蛋了。”

　　　　“这位小姐今年几岁？长得漂亮不？”

　　　　“十四岁，很漂亮。”

　　　　“噢噢~~~小美女~~~~”

　　　　“你不要一副色狼上身的模样行不行？去去去，回厨房干活去，现在不是谈正事的时候。”

　　　　白蔻咯咯一笑，拿着东西走了，留顾昀一人继续烦躁。

　　　　晚上厨房里鹿肉飘香，燉煮鹿肉的肉汤让每个人都尝到了难得的滋味，煮汤的大锅干干净净像被人舔过似的。

　　　　到了次日，冬狩第五天，白蔻一大早侍候了顾昀早饭，又忙着帮他整理打包行李，把不用的东西都封箱贴条，厨房仓库里吃空的芦苇箱此时就变成了现成的打包箱，那些换洗下来的脏衣服直接扔进箱子里带回家洗，只有贴身衣物才是随换随洗然后在火塘边直接烘干。

　　　　顾昀无所事事地坐在边上看白蔻走来走去的忙活，听见小厮在帐篷外面禀事。

　　　　“爷，祈国公家的韦谦少爷派人来请您和几位爷一块去吃烤肉。”

　　　　“请。”

　　　　帐篷的门帘轻轻一动，一个很精神的年轻人走进帐内，拱手向顾昀行礼。

　　　　“小人见过世子，给世子请安。”

　　　　“你家韦谦少爷太客气了，昨天才送了一块鹿肉，今天又请我们吃烤肉，这叫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谦少爷就喜欢邀人吃吃喝喝，况且我们少爷说了，那日还要谢谢您的干粮，本来讲好照价付钱的，可您不收，那只能请您吃几顿饭了，不然他才是不好意思，还请顾世子与几位爷赏脸。”

　　　　“好啊，没问题，什么时辰？”

　　　　“就今日中午，在礼部精膳司的营地，那里有烤炉。”

　　　　“精膳司与御厨房关系密切得能穿一条裤子，难道是御厨主厨？”

　　　　“圣驾在此，我们哪敢劳动御厨，不过是一群好吃的年轻人跟庄子弄到点食材，自己动手，吃个乐趣。”

　　　　“完了，韦谦肯定能喂饱自己，我们这些人可就只会吃。”

　　　　“其实我们谦少爷厨艺也不怎么样，这次会借精膳司营地的烤炉，主要是还想跟顾世子借个人。”

　　　　“呵呵呵呵呵呵，搞半天原来重点在白蔻。”只要跟厨艺有关，不用想也知道是指谁。

　　　　那年轻人笑了笑，半转身向站在屏风旁边的白蔻客气有礼地拱拱手。

　　　　“听说白蔻管事会用整条肉做烤肉，而且保证全熟，切开来色泽一致，搭配的淋汁也是味道各有不同。”

　　　　“唔，这种烤肉的确做过几次。”白蔻微笑点头。

　　　　“但这种烤肉的吃法是近一两年随海外商人传进来的，腌渍之后直接扔烤炉里，表面烤焦了就算好了，其实切开来里面还生得流血水。”

　　　　顾昀脸色一僵，“难道中午请我们吃这个半生不熟的烤肉？”

　　　　“顾世子倘若愿意带白蔻管事去露一手，中午自然不必吃这种半生烤肉。”

　　　　“韦谦这是想偷艺呢吧。”

　　　　“不敢不敢，只是这种传统做法可惜了一道原本的好菜，看着还带血丝的肉块，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敢情这是设好了擂台只等白蔻上台？”

　　　　“顾世子，要不看在晔国公也是礼部官员的份上？虽然他是仪制司，可也是部内同僚嘛。”

　　　　“行了行了，不就一顿烤肉嘛，白蔻，给他们露一手，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好吃的。”

　　　　“世子，精膳司的人那都是遍尝天下美食的饕餮，嘴巴极刁，婢子的厨艺就不要去他们面前现丑了吧。”

　　　　“一群饕餮会吃不会做，被海外商人带进来的烤肉唬住却不晓得改善做法，你去教教他们。”

　　　　“没什么可教的，不过是烤肉前没有将肉蒸煮一遍罢了，人家的传统风俗就是吃这半生不熟的，只是不合本土国民的肠胃罢了。”

　　　　“就这么简单？”顾昀指着白蔻，眼睛望着韦谦的人，“办法教给你了，烤肉前先蒸煮，把肉煮熟了再烤。”

　　　　“顾世子，您看出来了吧？只需多这么一个简单的步骤，就能得到全熟的烤肉，但是，这道菜御厨房从来没有做过呢。”

　　　　“你这算是挑拨离间吧？”顾昀半眯起眼睛，白蔻也佩服那年轻人的胆大。

　　　　“顾世子不想带着白蔻管事去打御厨房的脸么？懒怠到如此地步，本来宫廷筵席的菜单上还能多一道宴客的大菜，就这么无视了。”

　　　　“被你这样一说，不去还不行了。”

　　　　“世子，婢子能说句话么？”

　　　　“准了，你要说什么？”

　　　　“还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婢子要用的配料呢，先容婢子去写个清单来。”

　　　　顾昀和那年轻人立马默不作声，两个不会厨艺的讲这么热闹，要是那边没有需要的配料，这烤肉还吃不成呢。

　　　　白蔻飞快地跑回她的床铺拿来挎包，当着那个年轻人的面写下配料清单，那人抓紧时间赶回精膳司营地，要是能凑齐配料，才能期待中午的这顿烤肉。

　第310章　跑别人地盘吃饭有原因的

　　　　一番寻找后，还真找齐了白蔻要的东西，也幸亏她没要什么难得一见的稀罕配料，又赶紧派人去通知她，白蔻早就准备妥当，提上烤肉工具箱，叫上女孩们坐车先过去。

　　　　顾昀则去找他那帮弟兄们算账，谁把白蔻会做海外风味烤肉的事说出去的，那道菜除了家里自己人吃过以外，只给他们这帮人做过一次。

　　　　众男孩们嘻嘻哈哈一阵乐，没人承认谁说出去的，捣浆糊一样地把这事抹过去了。

　　　　精膳司的营地在一处小山坡上，掌勺的是他们司内自己的厨子，各司都有一个小食堂，不然晔国公在秋闱那一个月关在仪制司官署不能回家，他一日三餐外加夜宵点心吃什么。

　　　　营地里没有女眷，一司之长的郎中只是正五品，没资格带家眷，官员们都只带了贴身下人随行，白蔻她们四个女孩子一入营地，就成了一道新风景。

　　　　韦谦的家下人就在厨房等着，见女孩们来了，领她们进厨房与主厨王典和一众人等互相引见和见礼，然后他就暂且告退，寻自家少爷复命去了。

　　　　大概是精膳司的伙食标准太好，王典和手下人全是胖子，没有一个可以堪称标准身材的，十几个人探究的目光一起在白蔻身上扫来扫去，白蔻淡定地站着任他们看，鲁豆豆她们三个倒紧张得要死。

　　　　“呵呵，是老白家的人，这额头眉眼，他们家孩子都生得一样，女孩子生有一股男儿气，倒是帮你从困境中熬过来。”

　　　　王典淡淡地微笑道，其他厨子们也跟着收回目光，脸上露出笑意，气氛转眼就轻松起来。

　　　　白蔻拱手作揖。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时间不早了，过来看看给你预备的食材，还要什么赶紧说。”

　　　　王典一招手，众人跟着向大长桌走去，烤肉用的东西在桌上一字排开。

　　　　肉是上好的三条里脊肉，而且都已洗干净了，白蔻要的调味料都一罐子一罐子地放在旁边，她一样样检查清楚后，示意女孩们开箱拿东西洗手。

　　　　片刻后四人洗手回来，头巾口罩和罩裙都穿戴整齐，吩咐生火坐锅倒入清水，她亲自动手调制煮肉的清汤料，鲁豆豆三人则从箱子里拿出大块的干净棉坯布和棉线，将三块里脊肉分别包起来用线扎紧，小心地放入锅中，点上线香开始计时。

　　　　接着小案秤摆在桌上，量勺拿在手里，根据肉量来配比烤肉料，而且是一条里脊肉配一份料，做酱汁的配料也一并配好后，量具擦拭干净收回箱子里。

　　　　做完这些准备后白蔻她们就没什么事了，杂工们把桌子收拾干净，换厨子们干活，韦谦请人吃烤肉，可桌上也得有点别的配菜才像样。

　　　　白蔻到外面检查了烤炉和柴火，四个人轮流守着那锅肉，出锅后上桌再加工，同时烤炉生火预热，烤盘洗净擦干，稳妥地将肉送入烤炉，接着又回到厨房准备盘子和盘饰。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兵丁跑来厨房说客人们已到，并向白蔻转达了宫长继少爷的新要求，曾经顾昀欠了他一个三不粘。

　　　　不能吐槽宫长继真能挑时候要账，白蔻带着姑娘们先把烤肉搞定，出炉改刀切成小条，用三个小锅煮三种不同味道的酱汁装在蘸料碗里。

　　　　正准备上菜时，兵丁又来报，郎中大人回来了，要尝白蔻做的烤肉。

　　　　于是众人又重新分盘，调侃大人回来得真及时，不然依着韦谦少爷和他朋友们的食量，这三条烤肉都能吃光的。

　　　　一番忙碌后，几大盘子的烤肉终于端了出去，杂工们也把锅子重新洗干净，白蔻要了鸡蛋猪油和白糖，手法利落娴熟地做了一大份三不粘。

　　　　白蔻只做这两道菜，剩下的菜都是王典和同伴们负责，配点爽口的凉菜和炒菜，一并端上桌去。

　　　　把大人们的饮食侍候好了，白蔻四人与厨房众人一起动手给自己做午饭，精膳司的宗旨是哪怕大锅菜也得做得津津有味。

　　　　等到各处兵丁杂役下人们提了食盒出去吃饭，厨房里的人也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杂工们将长桌收拾干净，王典端出先前预留下来的烤肉与同伴分享。

　　　　这是肉烤好后两头切下来的一点肉，厨子们再嘴馋也不可能切块好肉自己吃，吃点边角料尝尝滋味就行，白蔻又生火坐锅，不但又做了三份酱汁，还另做了一份三不粘给厨子们试吃。

　　　　吃惯了美食的王典与同伴们对白蔻的厨艺赞不绝口，烤肉复杂些就算了，三不粘的原材料只有三样东西竟然能做出如此好看又好吃的甜点，他们这些多年老厨子都夸白蔻会动脑筋。

　　　　白蔻呵呵直笑，频频给王典等老厨们敬酒，绝口不提她肚子里那些菜谱的来历。

　　　　老厨们也挺照顾白蔻她们四个女孩子，什么好菜都先往她们碗里拨，聊到兴起的时候，时不时有人起身到灶边露一小手，过不了多久就又端个菜回来。

　　　　这顿午饭吃到最后，可把白蔻四人撑得动都动不了，杂役们收拾了客人们的桌子把餐具送回厨房时，她们几人还得扶着桌子才能站起来。

　　　　看到顾昀他们都吃完撤桌了，白蔻四人自然不敢再久留，王典派了马车送她们四个小姑娘回营地去。

　　　　鲁豆豆三人照例提着箱子回厨房收拾，白蔻半道上与她们分手，先去顾昀帐篷里看看，问问这顿午饭吃得是否满意。

　　　　顾昀也就早回来一会儿，小厮们正围着他侍候洗手净面，白蔻于是转身出去洗手，再进帐子给顾昀烧水泡茶。

　　　　小厮们侍候完毕就都退下了，顾昀走到白蔻身边搭着她的肩等茶吃，时不时打一个嗝，喷出一口酒气。

　　　　白蔻斜他一眼，“您是吃多了，还是喝多了？”

　　　　“没喝多！就是有点吃多了。”

　　　　“三条里脊肉，除了分给郎中大人的一份，其余的你们一口没剩下？”

　　　　“都快撑死了，还被韦谦嘲笑来着，嫌弃我们食量太小。”

　　　　“跟韦谦少爷一比，世子您的食量的确不值一提。”

　　　　“你也笑话我~~~”顾昀偏头又打个嗝，又回过头来捏捏白蔻的脸颊，“哼哼，本少爷伤心了，刚得到的情报不给你了。”

　　　　“什么情报？！”白蔻眼睛瞪得溜圆。

　　　　“哼哼哼哼~~~~嗝~~”顾昀抬起下巴本想做个傲娇表情，谁料突然打个嗝破坏了形象。

　　　　“世子不说，又是要婢子猜？”

　　　　“你有本事你就猜。”

　　　　“好好地跑精膳司吃饭，精膳司跟御厨房在差事上是协同关系，白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除了御厨房就是精膳司的人最清楚。”

　　　　白蔻低着头，将茶叶放入茶壶中，洗茶后再次冲满水。

　　　　（作者的话：今天第三更，晚安，大家。）

　第311章　叫来做菜不白吃

　　　　顾昀抿抿嘴，等着白蔻放好水壶，牵着她的手绕到屏风后头，在床边坐下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个打了结的纸条在白蔻眼前晃了晃。

　　　　“当年你们白家还真是出了桩大事。”

　　　　“能弄到全家流放的结果，想来也不是什么小案子。”

　　　　白蔻接过纸条，小心拆开的同时，顾昀趁机把她圈在自己腿上坐着。

　　　　纸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欢迎先遣队安全进京的小宴后，当晚后半夜，饮宴人员俱都上吐下泻，次日白天，御医从留底菜肴中发现海鲜汤里有毒物，再详查之后才知是使用了变质调味料，而负责食材安全的正是白业宏的长子白晓山。

　　　　“啧~~”

　　　　白蔻看完，胸中郁结着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哽得难得。

　　　　“不经意的一个小问题引发了严重的大后果。”

　　　　顾昀抽走白蔻手中的纸条，揉成一个纸团。

　　　　“此事之后，圣人暴怒，白业宏一脉全家流放，其他白姓族人受此牵连，在御厨房呆不下去，陆陆续续都辞了差事。”

　　　　“接待的这个先遣队就是那个国王带队的使团？”

　　　　“先遣队原本是护卫队，进入国境后就变成了先遣队，快马加鞭先进京城打前站，带队的是副团长，团长自然就是那位国王陛下。”

　　　　“他们平安进京，理所应当要设个小宴表示一下欢迎。”

　　　　“没错。然后就出事了。”

　　　　“没想到竟然是砸在如此的低级错误上面。”

　　　　“幸好没出人命，但人家远道而来，出了这样的事总要给一个交待，判流放就是看在没死人的份上，而且又是御厨世家，也有警告后人的意思。”

　　　　“婢子明白，弄清楚了案子的缘由，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顾昀拍拍白蔻的背，推她起身。

　　　　“我去喝口茶，你把床铺好，我要午休。”

　　　　顾昀走到小火塘边，把手里的纸团弹进炭火里，看着烧成灰烬，才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了两口，回到床边脱衣睡觉。

　　　　白蔻侍候了顾昀休息，却也没回婢女帐篷，而是坐在火塘边，把茶壶里的茶水自己喝了，一边烤火一边思索自己的未来。

　　　　既然证据确凿犯这么大一个案子，翻案的路子就被封死了，只能期望大赦或者特赦，但这种赦免不能恢复名誉，不能归还罚没财产，不过是有罪徒刑提前释放罢了。

　　　　大赦的罪行范围不一定包括白家人的罪行以及赦免官婢，但特赦可以，争取一个专门给白家人的特赦？让大家都回京城来？

　　　　可是，倘若真的特赦成功，白家人都回来了，怎么重新在京城定居下来就成了大问题，以前住的老宅院没有了，上哪再弄一套能住一家人的新宅院，下坊那一片肯定不去的，最差也得是中坊。

　　　　不管住哪里，有钱都好办。

　　　　白蔻深深地觉得，她不该笑话世子是穷光蛋，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刚自嘲完自己的荷包，白蔻猛地想到了正题，弄不到特赦或者大赦，她攒够了钱也没用。

　　　　这么一想顿时又有些灰心丧气了，白蔻起身走出帐篷，回她婢女帐篷也睡午觉去。

　　　　当天剩下的时间再没人来找白蔻，她按部就班地做完她的分内事，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起床，营地里众人都显得有些兴奋，毕竟这是冬狩的第六天，后天就能出发返程了，谁脸上都是想家的期待。

　　　　这倒数第二天，还在比的就是山地作战，士兵们分成两个阵营，要想方设法找到山林之中的敌营所在，并成功攻入，带着信物回到御营前领赏。

　　　　除此之外，就是男孩们自己进山找点乐子，打些小野味回来打打牙祭。

　　　　快中午的时候，一群人冲进厨房，七嘴八舌地要白蔻赶紧带着人手和工具去精膳司营地，喜公公往那边去了，要尝尝她昨天做的那两道菜。

　　　　顾不上去想是谁在喜公公面前吹了牛，白蔻叫上女孩们抬着箱子就走，车夫已经套好了车在营外等着。

　　　　乘车一进精膳司营地，气氛就跟昨天不一样了，到厨房门口下车，杂工们一拥而上，麻利地把白蔻的箱子先搬了进去。

　　　　等到四个女孩整理好衣冠，在白蔻的带领下步入厨房时，果然在长桌的一角，坐着总管大太监喜公公。

　　　　白蔻带着女孩们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小丫头呀，精膳司郎中大人可把你昨天那两道菜夸美了，圣人好奇，特命洒家过来见识见识，打扰到你给各位少爷做准备午饭，还真是不好意思呀”

　　　　“不敢不敢，都是喜公公抬爱，能得公公召唤，是婢子们莫大的荣幸。”

　　　　“小丫头嘴真甜，好了，闲话不说了，你们忙吧。”